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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西域如来

花风姑道:“我识你师父之际,你还未出世,我是他……”花风姑讲到这里,却突然住口。

关山雄正在全神贯注地想听下文,想听一听花风姑究竟是雷去恶的什么人,但是花风姑却已不再向下讲去了。

关山雄忙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花风姑叹了一口气,像花风姑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居然也会发出这样哀切的长叹声来,更是出乎关山雄的意料之外。

关山雄又追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花风姑仍不回答,只是道:“你如今问,我也不会讲给你听的,但若你答允拜在我的门下,我便立即可以告诉你。”

关山雄心中奇怪到了极点,因为在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师父还有这样的一个秘密!

而且,若不是花风姑真的对雷去恶之死表示了极度伤心的话,他一定以为花风姑本是在胡言乱语,信口雌黄了。

因为雷去恶乃是峨眉五大高手之一,行侠仗义,嫉恶如仇,怎会和花风姑这样的人相识?那简直是不可能想象的事实!

但如今,事实上的情形,看来却又的确如此!

关山雄沉声道:“你不说,我也可以知道你和先师的关系,必非泛泛,你武功又如此之高,那你为什么又不代他报仇呢?”

花风姑又长叹了一声,道:“噢,你终于问到这一个问题了,我不信你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我不代他报仇,是因为我不是文天残的敌手!”

关山雄呆了一呆,心想她话倒也说得坦率,武林中高手,能这样坦承自己不是别人敌手的,却也并不多见。

花风姑道:“本来,我是另有办法,我制住了文青霜,将她带到毒尸宫中去,文天残闻讯,必然赶来,我武功虽然不是他的敌手,但是他若赶到毒尸宫来,那吃亏的却是他!”

关山雄苦笑了一下,道:“但是,文青霜却被我放了,是不是?”

花风姑道:“不镨,但这是小意思,我一样可以将她抓住的。”

关山雄一听得花风姑这样说法,心中不禁猛地吃了一惊。

他连忙道:“你……你还要去找她晦气么?”

花风姑却并不回答,只是道:“你所要问的话,可问完了么?”

关山雄急道:“你可是仍要去找文青霜的麻烦么?”

花风姑转过身来,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光,望着关山雄。

她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关山雄却是被她看得面上发红,连忙别过头去,心中暗忖,文青霜如今当然和华缺等人在一起了,说不定伦奇功父子也在她的身侧,花风姑神通再大,要在那么多高手之中,将她捉了来,只怕也非易事,自己大可以不必为她担心的。

所以他连忙道:“我的话已说完了。”

花风姑道:“好,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她一个“了”字才出口,一股劲风过处,身子已在三五丈开外,轻功之好,简直闻所未闻!

关山雄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又是一片茫然,因为花风姑的武功造诣如此之高,但是她却仍然承认不是文天残的敌手,看来自己想要报仇,更是如同镜花水月一样了!

花风姑的身法极快,转眼之间,便已然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关山雄一个人,呆呆地站着,顿时有天地之大,无地容身之感。

他呆了片刻,毫无目的地向前奔去,奔出了里许,才想起如今自己这样公然奔走,若是遇到了本派中人,那实是危险之极!

他一想及此,连忙停了下来。

但是,他又想到如果一直和本派中人避不见面,那么,花风姑所说的话,不是越来越有人相信,自己的处境,也越来越是为难了么?

关山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才好,长吁短叹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办法。他当然不想就此和峨眉派决裂,但是,在诸葛凡中毒,白虎败退之后,他要解释这个误会,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是,他总相信本门师叔伯,是明辨是非的人,若是自己坦然前去,那么难道他们还会相信自己已拜在花风姑门下么?

关山雄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最好,因为越是偷偸摸摸,本对自己的误会也是越来越深!

他想及诸葛凡和白虎两人,既然都曾在这里附近出现,可知其他人必然不远了,自己只要遇到他们,就可以表白了。

他心安了许多,一直向前奔去,又奔出了半里许,忽然看到前面有一条人影向前迎了来。

关山雄想:那一定是本派中人了。

他加快脚步,也迎了上去。

双方迅即接近,等到关山雄离得迎面而来的那人、只不过三丈远近时,他已经看出那人的手中,还提着另一个人,却并不是他本派中人!

关山雄心想,自己此际万不能再节外生枝了,所以,他头一偏,便待装作未曾看见,走了过去算数。

可是,就在他一偏头之际,那迎面而来的人却已然站定,“啊唷”一声,道:“好了,遇到你了,事情便好解决了。”

关山雄听了,不禁一呆,道:“朋友,我认识你么?”

那人“哈”的一声,道:“你不认得我,谁识得我?”

关山雄听出那人的语音十分熟悉,倒真像是熟人一样,他连忙后退半步,去打量那人。

只见那人生得五短身材,肥头大耳,样子十分滑稽,也令人一见便觉得他十分和蔼可亲。

关山雄一看之下,对他首先有了几分好感。

可是,他却是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曾识得这样的一个人来。

他心中十分犹豫,道:“朋友,似乎面生得很啊!”

那人大声怪叫了起来,道:“怎么,你还想赖?你看看这个人!”

他一面说,一面将他手中所提的那个人扬了起来。关山雄向那人看去,一看之下,他心中不禁猛地吃了一惊!

那个人,他是认得的,那正是那艘怪船之上的那个阴阳脸汉子!

而关山雄在一看到那阴阳脸汉子之后,他便立即想起何以那人的声音听来如此耳熟了,敢情那人就是怪船底舱中的怪人!

关山雄的心中,不禁暗叫不妙,他想要趁机离去,可是那人却拦在他的面前,他想要转身逃走,又怕逃不出去,更是弄巧成拙。

当下,他苦笑道:“是了,我记起你是什么人来了,你拦住我做甚?”那人道:“还用说么?你说这家伙便是峨眉雷去恶的弟子关山雄,可是我将他带了出来,他却矢口否认,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关山雄一听得那人讲出了这样的几句话来,心中不禁放下了心来,道:“有这等事?他不认自己是关山雄?让我来问他。”

那人道:“好,你来问他。”

这时,阴阳脸汉子已然破口大骂,道:“臭小午,贼小子,你爷爷和峨眉派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何以硬指我是关山雄这个小王八?”‘

关山雄并不生气,只是向那人道:“他如今不肯认,你将他留下来,待我详细告以利害,他就一定肯承认身份了。”

那人想了一想,道:“也好,可是你却别再玩什么花样!”

他话一说完,手一松,那阴阳脸汉子便“啪”的一声,跌到了地上。

那阴阳脸汉子才跌到了地上,手在地上一按,便已一跃而起,而当他一跃而起之际,那人身形飘飘,如行云流水也似,已然飘出了五丈开外,身法之佳妙,更是令人目瞪口呆!

关山雄心中暗自庆欣,刚才幸而不曾打转身就逃的算盘。

然而,他心中又不禁十分隐忧,因为那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对峨眉派又具有这样的野心。他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他要找的关山雄。

但这件事,势难永远瞒得下去的,他总有知道的一天。等到他知道之后,再来找自己麻烦,却是大不好惹。

关山雄心中在出神,没有料到那阴阳脸汉子才一跃起身来,便“呼”的一拳,向他当胸击了过来,关山雄听到拳风袭近,才连忙一闪身子,堪堪避过了那突如其来的一拳。

他避开了一拳,连忙道:“朋友,且住,我绝不是害你!”

那阴阳脸汉子怒道:“你还不是害我?”

关山雄忙道:“自然不是,你听我说完,就可以知道了。”

那阴阳脸汉子叱道:“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是关山雄,你何以硬指我是?”关山雄道:“那你是谁?”

那汉子道:“我是星道,我叫卜伯功。”一一他才讲了一个“星”字,便自住口,关山雄心想他先讲了一个“星”字,又是什么意思呢?那自然不是他姓名的第一个字,大约和他的来历有关。

关山雄只是略想了一想,便没有再向下想去,因为他必须说服卜伯功,要卜伯功自己承认是关山雄,那么他才能脱身而去。

他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卜朋友,你未免太傻了,你何不承认自己是关山雄?”

卜伯功一翻眼道:“我为什么要承认是他?”

关山雄道:“那人的武功极高,但是人却有些疯疯癫癫,喜欢胡言乱语,他正在寻找关山雄,你认了,便有莫大的好处了,你可知么?”

卜伯功呆了一呆,道:“什么好处?”

关山雄心想自己的话已经渐渐起作用了,那卜伯功谅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骗骗他也算不得是什么罪过。所以关山雄忙又道:“有什么好处,我还不详细,但是他对你至少绝无恶意,要不然,你有十条命,也早已死了,是不是?”

卜伯功向站在四五丈开外的那人看了一看,面上兀自有骇然之色,道:“不错,他武功极高,不在……之下。”他在“不在”和“之下”之间,讲出了一个人名字来,但是却讲得十分模糊,关山雄并没有听清楚。

他见卜伯功已大有信意,便又道:“你认了自己是关山雄之后,一定大有好处,要不然,只怕他一怒之下,你性命就难保了!”

卜伯功叹了一口气,道:“好,我认了吧,也不知倒了什么大霉。”

关山雄心中,暗自好笑,他向那人一招手,大声道:“朋友快来,关朋友已给我说服了!”

那人手臂一震,也未见他的身子有若何动作,整个人已如同在水上飘行一样,向前掠来。

转眼之间,他便已到了眼前,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卜伯功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卜伯功……我的确是关山雄。”

那人怒道:“好杂种,那你刚才为何矢口否认?”

卜伯功吃了一惊,道:“我我……”

那人道:“你怕我是不是?”

卜伯功只得道:“是!是!”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若早认了是关山雄,会有莫大的好处。”关山雄忙道:“我说的话如何?不曾骗你,是不是?”

卜伯功苦笑了一下,道:“但愿如此。”

关山雄松了一口气,忙向那人一拱手,道:“好了,关朋友已认了身份,在下也告辞了。”

他一面说,一面身子向后退去,但是那人却突然向前踏出了一步,一伸手,便搭在关山雄的肩头之上。

关山雄只觉得那人的手一搭了上来,软软地似乎没有什么力道。

但是,他一连挣了几挣,却是挣不开去,而且,越是挣得多,竟感到那人的手像是连根生在自己的肩头一样!

关山雄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道:“我刚才忽然想起十分不妥。”

关山雄忙道:“什么不妥?”

那人道:“在船中,我已将我的计划向你全部说过,如今我已找到了关山雄,但在他还未行事之前,你先走一步,去通风报信,叫峨眉派中人有了防备,我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关山雄苦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一言半语的。”

那人摇头道:“不妥,不妥,大大地不妥。”

关山雄急道:“你难道疯了,我不是峨眉派的仇人么?我怎会反而向仇人去通风报信?”

那人仍是大摇头,道:“如今这年头,却是人心难料!”

关山雄心中,又急又怒,叫道:“那你待要怎样?”

那人“嘻嘻”一笑,道:“你不要离开我,那不就行了?”

关山雄听了,不禁啼笑皆非,道:“那怎么行?我还有要事待办,怎可以和你在一起?”

那人面色一沉,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说也奇怪,他面上的笑容敛去之后,竟然和刚才判若两人!

刚才,他笑口盈盈,看来十分和蔼可亲,使人一看之下,便对他心生好感。

但这时,他面上不再有笑容,却罩上了一重煞气,看来十分可怖。

关山雄睦地一呆,心中一动,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他一想起了那个人,心中更是枰怦乱跳,手心之上,已不由自主生出冷汗来!

只听得那人声音十分不快,道:“你有要事待办么?我问你,如果你还在船上,不是我设法放了你出来,你又如何办法?”

关山雄这时已经想到眼前那人可能是武林之中,一个数一数二的凶神恶煞,所以他更是小心翼翼,忙道:“正是,阁下相救之情,我还未曾道谢哩!”

那人阴恻恻地道:“道谢倒大可不必,但是你却需跟我走,等我事情办完,再放你回去。”

关山雄心想自己绝不是他的敌手,若是硬不答应,说不定他一犯凶性,便将自己杀了灭口,不如暂时答应他的好。

他连忙苦笑了一下,道:“我跟你去就是了。”

那人一听,面容顿变,立时又变得笑口盈盈,面容变化之快,只怕举世无双,那人道:“好,那你就不要再想离去!”

关山雄的心中,暗自焦急,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他一面跟着那人和卜伯功向前走去,一面试探着问道:“朋友,看来你的武功极高,你如何称呼啊?”

那人道:“你们这些后生小子,怎会知我的名头?不说也罢。”

卜伯功插嘴道:“看你的武功,颇像是西域一路,可是么?”

那人转过头来,道:“峨眉弟子,果然见识不凡,不错,我的确是来自西域的!”

那人这句话一出口,关山雄的心中更是暗暗叫苦不已!

他心中想到了一个凶神恶煞,但是还在盼望那人并不是自己所想的人。只不过此际,他一听得那人已自己说出是来自西域,他知道自己所料已然不错,那人正是行事邪恶,武功之高,犹在毒尸花风姑之上的毒如来赵半心了!

武林中有言道:“三毒联手,天下皆愁。”

那是说,若是邪派之中,外号上有一个“毒”字的三大高手,联起手来的话,天下武林人物皆要发愁!

那三毒,便是巫山毒尸花风姑,西域毒如来赵半心,和南海毒天王齐向不

这三毒,乃是邪派之中,独来独往的三大高手,当然,并不是说他们三人的武功,堪称邪派之中最高,但是因为他们三人平时独来独往之故,所以武林之中,才会有“三毒联手,天下皆愁”一语流传!

而这三毒中,武功据说是毒天王齐尚木最高,但齐尚木绝少涉足中原,常年在南海居住,只是间中派遣几个弟子来中原搜寻奇宝异珍,因他们全是以黄金来购买,就算巧取豪夺,受难的也全是富贵之家,与武林之中无涉,而且,人家明知道他们是毒天王齐尚木派来的人,轻易也不敢招惹,是以历年来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毒如来赵半心居住在西域,武功极其诡异,至今没有人知道他一身武功,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而他的为人更怪,平时笑口盈盈,一副好好先生模样,但是面色一沉之间,却又立时可以杀人,他“毒如来”的外号,便因之而来。

关山雄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是不敢露出什么声色来。

卜伯功显然未曾猜到眼前这个人是什么人,继续道:“阁下若是从西域来,不知可曾见过一位名震天下的异人么?”

那人像是大感兴趣,道:“西域来名震天下的异人,何以我竟不知?”卜伯功“哼”的一声,道:“那你也未免太孤陋寡闻了,西域毒如来赵半心,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何以你竟未曾听过?”

那人“呵呵”笑了起来,道:“原来你是说赵半心,他也算得是异人么?”卜伯功面上变色,道:“你说话还是小心些好,若是你刚才这句话,被赵半心听到了,只怕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人只是笑而不语,关山雄冷冷地道:“我看这位朋友大约就是赵前辈了?”卜伯功一听,面上神色更是大变,道:“你、你真是赵半心?”

那人索性大笑了起来,道:“你看像不像?”

卜伯功连声音也在发抖,一面说,一面舌头在打结,道:“你是赵半心赵前辈,那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关山雄一听,连忙向卜伯功使了一个眼色,但赵半心已追问道:“什么玩笑?”

关山雄知道卜伯功一听到赵半心的名头,心中便大是惊惶,不敢再冒认身份下去,关山雄心中也不禁大是着急,他忙道:“关朋友的意思是—”他一句话未曾讲完,卜伯功已然叫道:“赵前辈,我……不敢骗你,我不是关山雄。”

赵半心一呆,道:“你又不是关山雄了?”

卜伯功急得几乎哭了出来,道:“我不是关山雄,我本就不是。”

关山雄听得卜伯功终于讲出了这样的话来,心中不禁大是着急!

他刚才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卜伯功,叫卜伯功冒认是关山雄,却是未曾料到卜伯功一知那人是毒如来赵半心之后,便不敢再冒认下去了!

这一来,赵半心必然又要追问关山雄,那么,关山雄便难以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关山雄的心中虽然焦急,但是一时之间,他却又想不出对付的法子来。只见赵半心面上的笑容已渐渐地敛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卜伯功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道:“赵前辈,我不是有心骗你的,我的确不是关山雄,我受了人家的愚弄……望你老人家高抬贵手……放我两仏

卜伯功越是往下说,赵半心面上的笑容便越是少,等到卜伯功讲完,赵半心面色已然铁青。

卜伯功当真也是贪生怕死之极,一见赵半心面色铁青,心中更是害怕,双膝一曲,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时候,关山雄的心中,也是焦急到了极点,因为赵半心已经缓缓地转过头,向他望来!

关山雄真不知道当赵半心问自己,卜伯功究竟是不是关山雄时,自己该如何回答才好!

关山雄一想及此,心中更是阵阵生寒,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一步。他才一退出,赵半心已然喝道:“站住!”

关山雄被赵半心的这一喝,身子不由自主猛地震了一震,立即停了下来。关山雄苦笑了一下,道:“我说!”

赵半心道:“小子,你为什么要走?”

赵半心向跪在地上的卜伯功一指,道:“他究竟是不是关山雄,你要走?我并没有要走啊。”

关山雄知道赵半心迟早会有此一问的,他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

赵半心踏前了一步,又厉声问道:“他是不是关山雄,你说!”

他的厉喝声,刺耳之极,听得关山雄耳鼓嗡嗡作响,眼前出现了阵阵金星!

关山雄喘了一口气,正想再以什么话将眼前的危机敷衍过去之际,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响,有几个人向前奔了过来。

赵半心这时也已听到了有人奔了过来,他转过头,循声看去。

这时,来人已奔得近了,关山雄早已认出来的三个人乃是霹雳剑欧阳火的弟子,也就是他的师兄。

他一见这三人前来,心中更是如油煎火焚一样!;

只见那三人在两丈开外停了下来,齐声叫道:“关山雄,你还有胆在这里么?”

关山雄听得三人一照面,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来,不禁面如土色!可是,赵半心却呆了一呆,面上又现出了笑容来,道:“关山雄,你们三人是关山雄的什么人?”

那三人道:“我们是他同门。”

赵半心嘻嘻笑道:“那你们自然是认得出谁是关山雄的了?”

那三人道:“自然,烧成灰也认得出。”

那时,关山雄的心中,不禁猛地一动,他连忙身形一晃,到了卜伯功的身边。

卜伯功却在翻着眼睛,莫名所以。

赵半心道:“好,那么谁是关山雄,你们指给我看看。”

那三人“哈哈”一声,显然是以为赵半心这个要求十分无聊,三人不约而同,一齐向关山雄一指,道:“不就是他么?”

其时,关山雄正和卜伯功站在一起,在那三人而言,自然是指着关山雄的。

赵半心却做梦也未曾想到告诉自己卜伯功是关山雄的人,就是关山雄,所以在他看来,那三人是指向卜伯功的。

赵半心哈哈一笑,道:“行了!”他一面说,一面向三人走了过去,道:“我是什么人,你们可认识么?”

那三人互望了一眼,道:“我们不知阁下是何人,我们奉了敝派掌门天尘剑客之命,来找关山雄的。”

赵半心笑道:“关山雄立即就会回去,你们大可以不必多事了。”

那三人一呆,道:“阁下此言何意?”

赵半心道:“你们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我的意思是一”他才讲了一个“是”字,陡地扬起了手来,刹那之间,只见他掌影一晃,发出了“啪啪啪”三声响。

关山雄和卜伯功两人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件,赵半心身子已向后退来。接着,便是三个人相继倒地之声,关山雄和卜伯功两人一齐定睛向前看去,一时之间,哪里还讲得出半句话来?

只见刚才还在和赵半心对答的三个峨眉弟子,此际都已倒在地上,七孔流血,顶门陷塌,显然早已死于非命了!

关山雄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失色道:“你……打死他们了?”

赵半心却是若无其事,道:“自然,我岂能给他们看到他和我在一起?”赵半心说到“他”字之际,向卜伯功指了一指。

卜伯功本来已经站起身来,这时见到赵半心向他一指,又“扑”的一声,跪了下去。

赵半心“呵呵”一笑,道:“关山雄,我还有用你之处,你不必害怕!”

卜伯功一张阴阳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到了极点!

他在知道了赵半心的身份之后,亡魂皆冒,实是再也不敢冒认是关山雄了,所以才立即申辩的,看来赵半心已经相信了,可是却又偏偏来了这三个峨眉弟子,叫他为“关山雄”!

卜伯功因为也不知道当时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真的关山雄,所以,他也以为那三个峨眉弟子是指着他而叫关山雄的。

卜伯功这时心中不禁暗忖难道天地之中,竟真有如此相似之人,自己真的和关山雄一样么?

他却是再也想不到关山雄根本没有一点和他相似之处,而且这时候正在他的身边!

当下,他刚才眼见赵半心出手如此快,不敢再否认下去,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却不得不道:“前辈不知有何差遣?”

赵半心道:“你如今认了是关山雄么?”

卜伯功苦笑了一下,道:“不错,我就是峨眉弟子关山雄。”

赵半心满意地笑了笑,道:“那就好了,我要你做什么,等一会儿自然会对你详说的赵半心要关山雄做什么,关山雄是知道的,因为在那怪船的底舱之中,赵半心已对他说过,是要关山雄在峨眉高手中下毒。

这一点,关山雄却是十分放心。因为不要说卜伯功这副模样混不进峨眉派去,就算是自己如今也已成了蛾眉的罪人,也没有机会向峨眉高手下毒的了!

关山雄一想及自己已成了本派罪人一事,不禁长叹了一声。

赵半心忙问道;“你叹什么?”

关山雄灵机一动,忙道:“我实在是有要事待办,但是你却不肯放我走。”赵半心道:“刚才那三人你看到了没有?”却讲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关山雄不禁感到一股寒意,自顶至踵而生!

关山雄本来希望自己一说,赵半心便肯放自己离去的。

赵半心又望了他几眼,道:“是啊,我倒忘了问你,你是什么人?”

关山雄心中吃了一惊,竭力镇定心神,道:“我……是巫山恶波峡门下。”关山雄此际既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来,也只好借用花风姑的名。

赵半心一听,“噢”的一声,道:“你原来是黑子的弟子。”

关山雄呆了一呆,道:“黑子?”

他实在不知道赵半心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因他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他是恶波峡弟子,除了花风姑之外,还有谁在恶波峡居住?

赵半心道:“那是你师父的小名,或许连你也不知道,咦哩,哈哈,有趣,有趣。”

关山雄更是不明白赵半心为什么忽然之际这样好笑起来。

他望着赵半心,想要找到答案。

只听得赵半心又笑了几下,才指着卜伯功道:“有趣,你们两人原来是师兄弟哩!”

关山雄听得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心中却暗自吃惊,暗忖:赵半心这样说法,难道说是暗示自己也是峨眉派中人么?这却非分辩不可!

所以,他忙道:“赵前辈,你弄错了,我可不是峨眉派的人!”

赵半心的话仍是令得关山雄莫名其妙,只听得赵半心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峨眉派弟子,所以才说有趣的。”

关山雄道:“那又有什么趣?”

赵半心“嘻嘻哈哈”地笑着,却是仍不回答关山雄的问题。

关山雄也不敢再多问下去,赵半心笑了片刻,道:“那么,你师父有没有向你讲起过她自己的事情?”

关山雄心中暗忖:“你连我的师父是谁,也还没有弄清楚,我说我的师父是花风姑,你却说是什么‘黑子’,如今又这样没头没脑地问我,叫我该怎样回答你才好?”他想了一想,摇头道:“没有!”

赵半心道:“当然她不会说的,我也暂时不会说的,但是,你叫他一声师兄,是不会错的,快叫啊!”

关山雄见赵半心硬要自己叫卜伯功为师兄,更是莫名所以。

他为了怕赵半心发怒,便勉强叫了一声。

卜伯功也如同身在五里雾中一样,关山雄叫了,他也只得应了一声,道:“师弟。”

赵半心则一面笑,一面道:“有趣,有趣!”

就在这时候,关山雄的心中,陆地一动!

关山雄在那一瞬间所想到的,是觉得赵半心在大叫“有趣”,并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因为赵半心是将卜伯功当做了“关山雄”的,而关山雄则是“黑子的徒弟”。

“黑子的徒弟”和关山雄,应该“师兄弟”相称,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呢?两个人要成为师兄弟,当然是要在师门上有关系才行,那么,关山雄的师父究竟又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在呢?

关山雄一想到了这里,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只是觉得事情古怪之极!首先,他已然可以肯定他师父雷去恶生前一定有着一项重大的秘密,而这项秘密,只怕除了雷去恶自己之外,便只有赵半心知道了。赵半心知道这项秘密,也是偶然偷听来的和关山雄说的。

关山雄想来想去,只想到了这一点。至于他师父生前所竭力保守着,隐秘到了极点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却是难以想象。

关山雄一听,心中又不禁一呆,暗忖这又是什么意思?他张大了口,望着赵半心,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

赵半心笑道:“你不明白么?你师父已做了枉死城中的冤鬼,我怎能还是他的熟人?”

关山雄一面苦苦地思索着,一面望着赵半心,试探着问道:“赵前辈,你和家师,可是熟人么?”

赵半心道;"以前当然是熟人。

关山雄勉强一笑,道:“原来如此。”

他一面敷衍着赵半心,一面心中在想着,原来赵半心口中的“黑子”已经死了。

他陡地又一呆:焉有师父已死,徒弟还不知道之理,不要露出了破绽来!因此他忙又道:“前辈取笑了,家师是什么时候弃世的?”

赵半心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

他竟不再回答关山雄的问题,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同时一挥手,令卜伯功和关山雄两人跟在他的后面。

一行三人,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一个小山谷中,赵半心向关山雄一挥手,道:“你且走幵些,我有话要对关山雄说。”

关山雄巴不得赵半心有此吩咐,连忙向旁疾掠了出去。

他掠出了三四丈,赵半心便转过头来,向他瞪了一眼,道:“行了,你想趁机溜走么?”

关山雄忙道:“我绝无此意。”、赵半心道:“那算你聪明!”

他讲完了这句话后,便转过头去,向卜伯功低声讲起话来。

关山雄站得颇远,当然听不到赵半心在向卜伯功讲些什么,但是他却也可想而知,一定是赵半心要卜伯功在蛾眉高手的饮食之中下毒了。

老远地看去,可以看到卜伯功的面色尴尬之极,显然是卜伯功明知绝不会成功,但是却又不敢不答应之故。

关山雄若不是自己的心情十分沉重,见了卜伯功这等情形,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他呆了片刻,四面打量着,可有脱身的机会。

只见那山谷中,虽然有几个山洞,但是关山雄知道自己就算避入山洞中的话,赵半心也是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

但如果关山雄不设法离去呢?卜伯功此去,定会杳若黄鹤,绝不敢再回来见赵半心的了,也就是说,赵半心要卜伯功去做事,永无成功之望。

这件事永远办不成功,那么赵半心岂不是永远不肯放关山雄离去?

关山雄的心中,越想越是着急,正待冒险蹿进一个山洞,看看可有生路之际,忽然听得山谷之外,传来了一个人的急叫声。

那人的急叫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谷口。

这时,那人在叫些什么,也已经可以听得十分清楚,他叫的乃是一个人名,正是“青霜”两字!

赵半心一听得叫声,也停止了讲话,不一会儿,山谷入口处,人影一闪,一个年轻人已经掠了进来。他似乎想不到山谷中会有人,所以一见三人,便呆了一呆。而在他一呆之际,关山雄也已看清那年轻人英俊挺拔,不是别人,正是伦神武!

伦神武呆了一呆之后,又扬声道:“青霜,你可在这里么?”

赵半心嘻嘻一笑,道:“青霜不在,黑雪却有一个。”

伦神武怒瞪了赵半心一眼,剑眉轩动,面上已有了怒容。

但是显然他急于找人,不欲生事,所以尽管发怒,却不多出声,又叫道:“青霜,你可在这山谷中么?”

赵半心道:“喂,你是聋子不成?我刚才已说过了,没有青霜,只有黑雪,要不然,你要红冰,倒也可以商量。”

他话一讲完,自己认为得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在赵半心仰天长笑之际,关山雄看到伦神武手中的金刚圈,已扬了起来。

关山雄对伦神武绝无好感,而且,因为伦神武和文青霜的关系,他心中还十分忌恨伦神武。但是,他一见伦神武竟然不知死活,要向赵半心出手之意,心中也不禁暗叫不好。

他想要出声制止,但就在这时,伦神武已扬起来的手臂,又垂了下去,只是“哼”的一声,转身便走。

关山雄心中,也不禁为他庆幸。

伦神武才走出了两步,赵半心的笑声已停,喝道:“小子止步。”

伦神武身形一凝,问道:“阁下是在和我说话么?”

赵半心道:“自然是和你在说话,总不成我和一个小王并话。”

伦神武勃然大怒道:“阁下可是有意生事?”

赵半心笑嘻嘻地道:“生事?生什么事啊?我叫住了你,乃是好意,你来这里找人,人还未曾找到,便要走了么?”

伦神武冷笑道:“这倒好笑了,这事和你有什么相干?”

关山雄身形展动,向前掠来,向着伦神武,道:“你快走吧,这位前辈,喜欢和人开个小玩笑,你还不走做甚?”

关山雄劝伦神武,原是一番好意。何况关山雄也是冒着十分大的风险的,因为伦神武是认识他的,可能叫出他的名字来!

但是伦神武一见关山雄,心中更是有气,道:“是你么?小爷不喜欢有人开玩笑,小爷手中的金刚圈更不喜欢人开玩笑!”

他一'面说,一'面右臂倏地伸出,手中的金刚圈,“刷”的一声,竟向关山雄的胸前推去!

关山雄心中又惊又怒,连忙向旁一跃,跃了开去。

这时,赵半心已经打横跨出了一步,来到了伦神武的面前。若是换了旁人,刚才好心劝伦神武,反被伦神武猛地攻了一招,几乎受伤,这时一定不会再多管闲事了。但是关山雄的心地却十分好,他知道伦神武无论如何不是赵半心的敌手,因之忙又道:“赵前辈,这位便是伦家堡少堡主。”

关山雄叫出了伦神武的来历,是想赵半心知道对方虽然年轻,但是却绝不是好惹的人物,不但伦家堡雄峙北五省,无人不知,而且伦家堡和金龙帮的关系,也是武林周知的。如果赵半心有所忌惮的话,那么伦神武便可以安然离去了。

关山雄却不知道赵半心的为人自傲之极,什么人都不放在眼中,若是他要戏弄的人是借借无名之辈,他反而会觉得没有意思。而如果对方是大有来历的人,他反感到高兴。

当下,他“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伦家堡少堡主么?”

伦神武“哼”的一声,道:“我如今有事,不来与你多计较,你应该知道口舌招扰,以后若是再这样口快,难保不为你惹来大祸!”

关山雄在一旁,听得伦神武竟这样不知好歹,以为自己的名头可以吓得退赵半心,居然还在教训人,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只听得赵半心仍是笑声不绝,道:“说得是,说得是,我这把口,当真太会得罪人了一一”当赵半心讲到这里之际,伦神武面有得色,以为自己伦家堡的名头,果然将对方镇住了。却不料赵半心忽然语锋一转,续道:“只是听说伦家堡中,王八甚多,为何如今只见小王八,老王八呢,上哪儿去了?”

伦神武听了,猛地一怔,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话。

他面色陡地一沉,道:“你说什么?”

赵半心道:“你听不懂么?我问你,为什么你来了,老王八却不来?”

伦神武忍无可忍,一声怪叫,身子向前疾扑了过去,手中的金刚圈,也荡起了一股晶虹,向赵半心当胸推去!

赵半心笑声不绝,站着不动,眼看伦神武的攻势快绝,金刚圈将要当胸划中,可是,一转眼间,只见赵半心的身子轻轻一晃。

在他身子轻轻一晃之间,伦神武只觉得一股其强无比的劲风压了过来。

刹那间,伦神武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他猛地一呆,眼前又是一花,右腕之上,也是一松,这一切的变故,都来得突然之极,意外之极!

在伦神武尚未明白下一步究竟会生出些其他什么变故来之际,赵半心已哈哈一笑,身子向后疾退了开去。

伦神武略一定神,这才发觉自己手中的金刚圈,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被赵半心抢了过去。

刹那之间,伦神武心头所受的震动,简直是难以形容!

需知道伦家堡所传的武功,虽然不能说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功夫,但是造诣却也极精。尤其伦神武自幼便在父亲的指点之下,年纪轻轻,武功实已不弱。而且,当伦家堡派人来和文青霜交换兵刃之际,文青霜的父亲,小金龙文锷,已经知道伦奇功的意思,故而,在将金刚圈交来人带回之际,还将文家独创的一套金刚圈法,授给了伦神武。

刚才,伦神武那一招,便是极其厉害的一招“圈里乾坤”,内中还藏着十分厉害的变化。可是,他下面的变化,一点也未曾使出来,金刚圈却已被赵半心劈手夺了过去!

赵半心出手极快,伦神武只知自己手中一松,金刚圈便已易手而已,赵半心是如何出的手,伦神武也是未曾看清楚!

这可以说是伦神武从来也未曾遇到过的事,怎不令得他吃惊之极?

毕竟他是名家弟子,心头虽然大受震动,但是他却还不致于站着发呆,金刚圈一失,他连忙向后退出了两三步!

赵半心提着抢来的金刚圈,转了两转,“哈哈”一笑,道:“这是什么兵刃?这种东西也能伤人么?伦奇功这老家伙,也太没有出息了,怎地教出这样的儿子来,真笑死人了!”

伦神武面色铁青,他已经知道对方必然是大有来历的人物,所以他只管心中发怒,暂时却不敢发作,只是沉声道:“阁下如何称呼?”

赵半心“哼”的一声,道:“我的名字若是讲出来,吓破你的狗胆,快夹着尾巴滚吧!”

伦神武也已知道自己若是再耽下去,可以说绝得不了好处。

他为人十分机警,刚才尽管气焰高涨,但这时他当真有了一走了之的打算。

只不过那金刚圈仍在赵半心的手上,伦神武却又不能就此离去!

他不只舍不得这柄金刚圈,而且这柄金刚圈乃是文青霜之物,他如果失去了,如何向文青霜交代?

他心中为难之极,略想了一想,道:“武功高强,乃是寻常事,阁下何必如此凌人?”

赵半心“哈哈”一笑,道:“我是盛气凌人,明摆着欺侮你,你又怎样?”伦神武几时曾受过这样的气来,他的身子忍不住在发抖,道:“好,你将金刚圈还我,我立时就走!”

赵半心“哈哈”大笑不已,道:“要走就快走。”

伦神武道:“这金刚圈乃是大有来历之物,你若是不还给我,却会后悔莫及!”

赵半心道:“是么?我知道这金刚圈是金龙帮的物事,你吓得倒我么?若是你不提起,我见你这小子可怜,连老婆给的东西都保不住,何难连老婆都给人家抢走?说不定我一可怜,就还给了你,但是你居然还想来吓我,看看我后悔还是你后悔,快滚!”

他一个“滚”字才一出口,衣袖向前疾拂而出!

伦神武还想不走,可是,随着赵半心衣袖扬起,一股强劲之极的劲风直掠了过来,伦神武身不由己,向后疾退了出去!他在才一退出之际,只当退出了七八步,一定可以站定身子了。却不知道赵半心的这一拂,共有七道力道,强劲已极的内力,一道接着一道涌了过来,伦神武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直被涌出了四五丈开外,方始站定了脚步!

而当他好不容易站定了身子之后,赵半心的第七道力道,才袭到他的脚前。

伦神武绝未想到对方的力道竟可以袭得如此之远,他身子才站定,陡地又觉出一股大力当胸撞了过来,心知不妙,连忙一缩身子间,那股力道已然袭中,令得他刹那之间,眼前金星乱冒,身形一侧,“咕咚”一声,坐倒在地。

伦神武手在地上一按,一跃而起,却仍是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他只听得赵半心的笑声一阵一阵传了过来,心知若是再想要回金刚圈,可能所受的后患更多,他勉力镇定心神,向山谷之外疾驰而出!

赵半心望着伦神武狼狈逃出了山谷去,不禁“哈哈”大笑!

关山雄道:“赵前辈,你就不怕伦堡主和金龙帮来找你算账么?”

赵半心喝道:“混账,你可曾听得我怕过什么人来?”他一面说,一面抛了抛手中的金刚圈,道:“这件兵刃不错,我送了给你吧!”

关山雄一听,连忙向后退出了一步。

他当日在金龙帮总坛,抖断文青霜的长剑之际,并不知那柄长剑就是伦神武赠给文青霜的。但如今,他却知道这柄金刚圈本来乃是文青霜所用的兵刃!

赵半心夺了这件兵刃,可以说是惹下了大祸,他武功高,并不在乎,但如今他要将这柄金刚圈给了关山雄,关山雄如何敢接受?

若是接过了这柄金刚圈,无异是和伦家父子结下了深仇!

关山雄在长江底上,拾到了一柄半月环,几乎已然和伦家父子成了仇人,若是再接了这柄金刚圈的话,那可以说,立时有杀身大祸!

所以,他后退了一步之后,连连摇手,道:“我不要这金刚圈!”

赵半心“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不要?这柄金刚圈,我给任何年轻人,人家都一定争着来要了,你这胆小鬼,竟不敢要?”

关山雄苦笑了一下,尚未回答,赵半心又道:“你可知道这柄金刚圈是谁的?”

关山雄道:“我知道,是文青霜的。”

赵半心道:“那就是了,文青霜天仙化人,艳丽绝伦,武林中年轻一代,谁不想与她亲近,虽然她和伦神武这小子相识在前,但是伦神武连这柄金刚圈都保不住,说不定她一怒之下,哼哼,便不再将伦神武放在眼中了!”赵半心的话,说得关山雄的心中霍然大动!

他望着那柄金刚圈,半晌,才茫然道:“她真的会么?”

赵半心道:“她会不会,我也不敢说,但如果你不接这柄金刚圈的话,你想要亲近她却难!”

关山雄想告诉赵半心,自己并不是不认识文青霜,而是和文青霜十分熟,只不过两人却是没有法子成为好朋友的!但是,关山雄却没有讲出口来。

他只是心中暗自在想:若是有了这柄金刚圈,会不会如赵半心所说的那样呢?

赵半心嘻嘻笑着,道:“怎么样,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给了别人,别人不知要怎样千恩万谢哩!”

关山雄听了,连忙道:“等一等。”

赵半心笑道:“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有什么好等的?”

关山雄望定了那柄金刚圈,渐渐地,他似乎在金刚圈耀目的光辉之下,看到了文青霜美丽绝伦的脸庞,他一咬牙,道:“好,我要!”

赵半心将金刚圈伸了过去,关山雄一伸手,握住了冰凉的圈身。

关山雄同时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他一握住了这柄金刚圈,一定被卷人一件极大的是非之中,而赵半心之所以将这柄金刚圈给他,似乎是有心看他卷人是非之中为乐。但是关山雄却不后悔。

赵半心并没有强迫关山雄接受,关山雄是自己愿意要的。

关山雄苦笑了一下,赵半心一面笑,一面道:“你不想去见见文青霜么?”

关山雄陡地一呆,道:“赵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半心道:“咦,你这小子是傻了么?我问你想不想见文青霜?”

关山雄仍是一呆,但是他立即想起刚才伦神武一面叫着文青霜的名字,一面赶进这山谷中来的。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莫非文青霜正在这个山谷之中,而赵半心因为武功绝高,所以早已知道了。

关山雄站着发呆,赵半心已笑着,向身后悄悄地指了两下。

关山雄寻赵半心所指看去,只见赵半心所指的地方,有一个黑沉沉的山洞。

关山雄忙道:“在山洞中?”

赵半心却并不回答,只是仰首“哈哈”大笑了起来!

关山雄心头伴评乱跳了起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文青霜,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和文青霜见面,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若是能和文青霜见面的话,却更是令他兴奋。

他吸了一口气,身形闪动,向着那个山洞疾奔了过去。到了洞口,他停了一停,道:“文姑娘,你么?”

他的声音,传入了山洞之中,听来嗡嗡作响,十分响亮。

可是在山洞中他等了片刻,却是没有人回答他,关山雄正想再问问,只听得啜泣之声,关山雄一听,便可以听出那啜泣声正是文青霜所发出来的。

他身形展动,向山洞走去,转眼之间,便转了一个弯,洞中的光线,虽然十分昏暗,但关山雄已可以看到文青霜伏在一块大石上。

关山雄停了身子,道:“文姑娘,我来了!”

文青霜并不转过身来,道:“走,你走,别走近我!”

关山雄后退了一步,道:“文姑娘,有一样东西,本来是你的,偶然落到了我的手中,我想要送还给你。”

文青霜又抽噎了几下,才转过身来,只见她满面泪痕,秀目浮肿,看来更是美丽。

关山雄手中的金刚圈,光彩夺目,文青霜一转过身,眼睛便定在金刚;麵

圈上。

关山雄将手中的金刚圈略举了举,赔笑道:“文姑娘,我说的东西,就是这件。”

文青霜立即又转过头去,面上现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来,若不是心中有着烦恼之极感觉的人,是绝不可能在脸上现出这样的神情的。

她的声音十分低微,但是关山雄却依然可以听得十分清楚,只听得她道:“这……这东西是怎样到你手中的?”

关山雄道:“说来话可长了,伦神武一一”

他才一说出伦神武的名字来,文青霜便紧抿了嘴,道:“别说他,说他干什么?”

关山雄呆了一呆,道:“他,他不是你的……”

他本来想说“他不是你的未婚夫么”?因为这几乎是武林之中尽人皆知的事实了。

但是,他的话未能讲出口来,因为他看到文青霜紧紧地咬着下唇,眼中的神色十分幽怨,像是绝不愿关山雄再提起伦神武一样!

少女的心思,本来就是极其难以捉摸的,关山雄本来不是透剔玲珑的人,而且,他见了文青霜,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之感,本来想要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紧张得手心之中,在微微沁汗,当然更没有心思去猜文青霜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他住了口,又尴尬地笑了一笑,道:“你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

文青霜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关山雄,低声道:“你……”

她只说了一个“你”字,立即又紧咬着下唇,不再出声,然而,她充满了幽怨的眼睛,却仍然望了关山雄片刻,才转过头去。

在那片刻之间,关山雄望着文青霜,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除了文青霜那种幽怨的眼光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觉不到了。

直到文青霜转过头去,他仍然失魂落魄地站着。

好一会儿,文青霜的话,才使他如梦初醒。

文青霜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关山雄听完道:“是赵半心告诉我的。”

文青霜吃了一惊,道:“啊,赵半心?是毒如来赵半心么?”

关山雄道:“是他。”

文青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赵半心,他……是三毒之一,难道你和三毒,全有来往么?”

关山雄和毒尸花风姑在一起,文青霜是知道的,因为关山雄曾将她从花风姑那里救出来过。

关山雄一听,不禁大是惶恐,忙道:“文姑娘,我和他们相识,全是偶然的。”

文青霜又望了关山雄几眼,道:“你,你人老实,不可和这些人在一起。”关山雄一听,心头禁生出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来。文青霜的话,听来十分普通,但是关山雄却可以听出文青霜在这一句普通的话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关切之情!

那种关切之情,是绝不能假做出来的。

一时之间,关山雄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呆呆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文姑娘说的是,我知道了。”

文青霜又转过身去,幽幽地道:“就是和我在一起,对你也是不好的,你快走吧关山雄心中,依依不舍,可是他却又不敢不从文青霜的话。

他向后退出了两步,又低声道:“文姑娘,我,我……”

文青霜幽幽地道:“你可是喜欢这只金刚圈么,你可以留着,算是你还给了我,我又送了给你好了。”

关山雄一听,心中不禁大喜。

他将那只金刚圈放在胸前,道:“那……我就多谢你了。”

文青霜发出了一下凄然的苦笑,并不说话,关山雄也站着不走,不知过了多久,文青霜才又低声道:“你……还在么?”

关山雄忙道:“我还在。”

文青霜陡地一顿足,道:“你还不走做什么?你想人家说我是一个不孝忤逆的女儿,不报父仇么?”

关山雄心中一凛,忙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走了。”

他口中说走,但是身子却仍然不动,文青霜道:“你怎么还不走啊。”关山雄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走了,但是我一定会十分念你的。”文青霜的语音,突然变得冰冷,道:“你自然要时时想着我,因为我是你的仇人,你要为你师父报仇,怎能忘了我?”

关山雄忙道:“文姑娘,你别误会,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文青霜的语音变得更冷,道:“你就是这个意思!”

关山雄叹了一口气,道:“文姑娘,你的心意,我完全明白了。”

文青霜道:“你可别胡言乱语,你怎能明白我的心意!”

关山雄觉得心中一阵难过,他喃喃地道:“是的,我么。”

文青霜苦笑了一下,道:“你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快走吧。”

关山雄慢慢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外退了出去,他退出了七八步后,由于山洞之中,十分黑暗,他已经看不见文青霜了。

不明白的他略停了一停,只听得文青霜发出了两下轻轻的叹息声。

那两声叹息声虽然轻,但是所表现的心情,却是沉重之极的。

关山雄最能了解到文青霜的这种心情,因为他这时的心情,正和文青霜一样,顺着文青霜的意思,说是不明白文青霜的心意,而实际上,他对文青霜的心意,却已是了然于胸了!

他知道文青霜对他,正如他对文青霜一样,他离开了文青霜,便觉得天地之间,空虚到了极点,坐立不安,老是感到心中空洞洞的。而文青霜一定也和他一样,见不到他,便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知道上次和文青霜相遇,并不是偶然的,他也知道文青霜不是无缘无故逃避伦神武的,更不是无缘无故不要听自己提起伦神武的名字来的,更不是无缘无故赠自己金刚圈的。

文青霜虽然口中绝未曾提过一个字,但是实则上,她自己用了许多方式来暗示

或者那不是暗示,只是她在不知不觉中,情不自禁地做出来的。总之,文青霜的一切行动,都叫关山雄明白了她的心意。但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关山雄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山洞,外面已是黑夜了。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像是在问苍天,又像是在问自己,有什么用呢?

他长长地叹着气,文青霜能向他诉说心事么?当然不能,并不是有什么人阻止文青霜,正是文青霜自己在阻止自己,因为文青霜绝不能忘记他父亲的惨事,关山雄是有份的。

同样的,关山雄自己问自己:在对她说离开了会十分想念她之外,还能够做什么进一步的表示呢?就算文青霜不怪自己唐突,自己又怎说得出口呢?文青霜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姑娘,自己也曾救过她几次,但…"'她却是自己的仇人!

关山雄只觉得在自己的心中,有着千百个结,这些结全是解不开的死结,那些死结令得他的心紧紧地缩着,有着说不出的苍茫,说不出的惆怅!

关山雄在洞口,又站了片刻,才慢慢地向山谷外走去。

他还未曾来到谷口,便听得有一下接着一下的呼喝之声自四面八方传了过来。看样子,像是正有不少人自四面八方赶来,那呼喝之声,乃是他们相互之间联络的信号。

关山雄直到此际,才陆地想起了毒如来赵半心来。

赵半心去了何处呢?

他四面一看,山谷之中,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

他曾经用尽心机,想要摆脱赵半心,却是不得其计,如今赵半心已不在这山谷中,令得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可是在这时候,那呼喝之声,已越来越近了。不但有呼喝之声,而且还可以看到有人执着火把,正远远地向山谷涌来。

关山雄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他起先想躲了起来,不要惹是非。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未曾做丝毫亏心之事,又何必躲躲闪闪?如果来的是同门师长的话,自己更应该挺身而出,向他们解释自己的遭遇。

他主意一定,非但不躲,身形闪动,又向山谷之外掠了出去。

他还未曾到谷口,便见有八九个执着火把的人已在谷口一字排开,显然是将去路封住,关山雄看到了这等情形,虽然略觉不妙,但是却还是向前奔出。

等到他来了离岔口只有三丈远近之际,又见三个人影疾如流星,投进了山谷之中!

由于那三个人投进山谷来的势子快到了极点,而关山雄又是在离谷口不远处,天色昏暗,想是投进谷来的三人也未曾看到关山雄,所以,当三人一发现有人想出山谷,便陡地降了下来之际,已经有两个人掠过了关山雄!

关山雄连忙站定了身子,另一个人也已立定,离关山雄只不过三五尺远近。

关山雄定睛看去,只见那人身形痩长,面色阴森,不是别人,竟正是金龙帮副帮主,银蛇书生华缺!

关山雄却是未曾想到华缺会来到此地,呆了一呆。

他一呆之间,已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极其愤怒的声音,道:“他,就是他,和毒如来赵半心在一起的就是他,青霜多半已为他们所害了!”

那声音,正是伦神武所发出来的。

关山雄连忙转过身去,只见伦奇功、伦神武父子两人满面怒容,正望定了他。

关山雄叱道:“你胡说!”

银蛇书生华缺发出了一声怪晡,排在谷口的七八个人立即向前拥了过来,成为一个半圆,拦在关山雄的身后,他自己则转到了关山雄的身前,道:“文姑娘呢?文姑娘呢?”

他连问了两声,显见得他心中焦切之极!

关山雄道:“文姑娘在那个山洞中,好端端的,究竟为什么人所害?”

银蛇书生华缺不等关山雄讲完,足尖一点,疾如流星,已向着那个山洞掠了过去,三四十丈距离,对华缺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几个起伏之间,身子已投入了那山洞之中!

关山雄转过身去,却见七八个金龙帮中的高手,拦在自己的前面。

关山雄一怔,道:“你们干什么?”

他一句话出口,陡地觉出一股劲风向他的右肩之上压了下来。

关山雄连忙身子一侧,想避了过去,可是,他身子侧开了一尺,那股力道仍是疾压了下来!

关山雄在刹那之间,只觉肩头上所受的重压,几乎令他骨头都断折,身子向旁一斜,几乎一跤跌倒,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仍是被压得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他连忙转过头去,只见伦奇功的一只手已按在他的肩头之上。

他连忙道:“伦堡主,你做什么?”

伦奇功“哼”的一声,道:“你说是峨眉弟子,何以你竟和毒如来赵半心在一起?”

关山雄道:“其间经过,说来话长,你将手放开再说。”

伦奇功却并不放手,反而出力一扳,将关山雄的身子扳了过来,左手一抖,便来取关山雄手中的金刚圈,关山雄一缩手,叫道:“不行,你不能取我这只金刚圈!”

伦神武在一旁,“哼”的一声,道:“这是我的东西,怎不能取?”

关山雄怒道:“你自己武功不济,却又妄自尊大,更和人动手,一照面便被人抢了去,我要了来送还给文姑娘,文姑娘送了给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伦神武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小子,在做什么梦?文姑娘赠圈与我,普天之下,无人不知,她送给你,哈哈,她送给你?”

说话之间,伦奇功早已一伸手,将关山雄右手脉门握住,关山雄虽然紧紧地抓住了那金刚圈,不愿放松,但是他脉门一被抓,五指便不由自主地一松,“啪”的一声,金刚圈便跌在地上。

伦神武踏前一步,俯身来取。

这时候,关山雄的心中实是恨到了极点。

他什么都可以失去,惟独这只金刚圈,是文青霜送给他的,他知道在这只金刚圈上,有着文青霜的无限情意,是万不能失去的。所以,当伦神武俯身来取之际,他竟不顾自己的肩头仍被伦奇功按住,飞起一脚,便向伦神武的面门踢出!

那一脚去得极其突然,伦神武几乎避不开去,但是伦奇功的五指一用力,手臂一震,却将关山雄硬生生地提起了三尺。

关山雄的身子一被提起了三尺,那一脚自然踢空,伦神武也早已拾起金刚圈在手。

关山雄身在半空,大叫道:“你们好不讲理,那是文姑娘给我的!”

他正在叫着,只见银蛇书生华缺已经带着文青霜,自那山洞之中,向外疾掠了出来,转瞬之间,便到了眼前。伦神武连忙迎了上去,道:“青霜,你到哪里去了,真急死我了!”

文青霜的面上仍带泪痕,忧郁不已,她不看伦神武,也不看关山雄,只是口中冷冷地说道:“是么?”

伦神武道:“自然,当我想到你可能落入赵半心手中时,我更是亡魂皆冒!”

文青霜冷冷地道:“是么?那你为何不救我,却到现在才来,若是我落到了赵半心的手中,这上下还有命在么?”

文青霜的话讲得绝不留情,伦神武做梦也想不到文青霜会讲出这样的话,刹那间,面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伦奇功在一旁,见儿子如此之窘,也是难堪,他连忙将话头岔了开去,道:“文姑娘,这小子居然说你将金刚圈赠了与他!”

文青霜尚未回答,在一旁的银蛇书华缺便已经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青霜一”文青霜冷冷一笑,道:“华叔叔,你信么?”

华缺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文青霜听了,只是凄然一笑,竟并不否认华缺的话。

关山雄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一片惘然,他连忙叫道:“文姑娘,你何以……”

他本来想说“你何以不认”的,但是,他只讲出了“你何以”三字,便陡地住了口。

那是因为在那一刹那,他想到自己是不能逼问文青霜的。

文青霜绝不能在众人之前承认她的确将金刚圈送给了关山雄的,他问,只是陡令文青霜觉得难堪而已,所以,他话讲到一半,便叫住了口。

文青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华叔叔,我们……回去吧。”

伦神武刚才碰了文青霜一个大钉子,直到这时,面色才缓了过来,忙又道:“青霜,我送你回去。”

文青霜道:“这里已没有事情了,咦一一”

她讲到此处,才回过头来,续道:“伦伯父,你捉住了这个人做什么啊?”伦奇功道:“我有些交涉,要和他办?”

文青霜道:“刚才亏得他,我才不致被赵半心发现,他武功低微,伦伯父有什么事要找他,不妨放开了他再说。”

文青霜的话中,分明是在讥讽伦奇功小题大做,伦奇功面上不禁一红,但是他总不成去和文青霜理论,所以尽管心中觉得文青霜出言不逊,但是却也一松手,放开了关山雄。

关山雄昂然而立,道:“伦堡主,你有什么事找我?”

伦奇功道:“当我们见到你身怀半月环之际,你说是蛾眉弟子,我们才信了你的话,未曾深究的,原来你竟不是峨眉弟子!”

关山雄哈哈一笑,道:“伦堡主这话,不知从何说起,我是不是峨眉弟子,伦堡主或则不知,但是华副帮主却是知道的。”

银蛇书生华缺道:“不错,他是峨眉弟子,叫关山雄!”

银蛇书生这一句话才一出口,只听得“啊哈”一声响,起自一株高可两丈的树上。接着,又有一人“哈哈”一笑,道:“好滑头的小子,原来你自己才是关山雄!却耍得我够了!”

随着语声,只见一个人双臂张开,自大树之上,疾扑了下来。

那人下扑之际,势子猛烈到了极点,所带起的劲风,令得地上的砂石无风自走,众人不由自主,各自向后退开了几步。

关山雄一听便听出那是毒如来赵半心的声音,原来他只是躲在树上,并未离去,关山雄心中暗暗叫苦,走得慢了一步,一股劲风过处,赵半心已经在他的身边站定。

关山雄一见赵半心已在自己身边站定,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赵半心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万倍,赵半心既已到了自己身旁,自己如何还能逃得脱,是以他索性站定了不动。

而赵半心在一落地之后,虽然是站在关山雄的旁边,但是他身形甫定,突然转了一个身,身子向前一俯,手臂疾扬了起来,五指如钩,向伦神武陡地攻出了一招!

这一抓,不但去势快到了极点,而且招式也可以说是诡异之极,他身子前俯之势,几乎像是他人要跌倒在地上一样!而他向前伸出的臂,“格格”连声过处,竟凭空长出了尺许来。

伦神武这时所站的地方,离开赵半心足有六七尺远近,他实是意料不到赵半心一现身,便会向自己发招,更是做梦也想不到赵半心双足不离原位,居然还能攻到他的身前。

伦神武只觉得在倏忽之间,眼前陡地一花,赵半心伸屈不定的五指已然抓来

他大吃了一惊,抡起手中的金刚圈,便向赵半心切了下去。

却不知道这一来更遂了赵半心之愿,赵半心手臂略略一缩,中指“啪”的一声弹出,已然弹在伦神武的手腕之上。

伦神武手腕被击,五指自然松开,赵半心“哈哈”一笑,早已一伸手,将他手中的金刚圈夺了过来,身子也已挺直!

赵半心的动作快到了极点,他才一落地,便俯身、扬臂、发爪、弹腕、夺圈,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全部过程,只不过是电光火石,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在伦神武身边,左有伦奇功,右有华缺,这两个人全是方今武林之中一流高手,但是因为赵半心发难实在太快,当两人想出手时,赵半心早已哈哈大笑,将金刚圈夺了过去!

伦奇功和华缺两人心中不禁悚然而惊,互望了一眼,并不出声,伦神武在一个照面之间,便又失了金刚圈,心中更是又惊又怒,一时之间,哪里讲得出半句话来?

赵半心夺了金刚圈在手,心中大是得意,笑声不绝,道:“我已将这玩意儿给了人,你这小子必是倚仗父势,夺了回去,丑也不丑?”

赵半心一开口,伦神武一张俊脸更是涨得通红,大怒欲言,但伦奇功却一伸手,将伦神武拦住,道:“你别出声,我自有主意。”

赵半心笑道:“小的不行,老的又出头了。”

伦奇功却并不发怒,只是面色严肃,向赵半心拱了拱手,道:“这位朋友,谅你便是武林之上,人称毒如来的赵半心朋友了。”

赵半心嬉皮笑脸,道:“不敢,阁下大约就是伦家堡堡主了?”

伦奇功沉声一笑,道:“不错,在下伦奇功,适才听赵朋友之意,似乎颇以为在下夺回金刚圈,甚不光采,但阁下在小儿手上夺去金刚圈,强弱悬殊,胜之不武,又如何说法?”

赵半心“哈哈”一笑,道:“伦堡主果然是老江湖,讲得好一”他讲到此处,顿了一顿,突然一挥手,将手中的金刚圈向关山雄的手中塞来。

关山雄不知道赵半心是什么用意,又不想这柄金刚圈跌在地上,是以一伸手接住。

赵半心这才续道:“只不过这柄金刚圈,我已送了给这位小朋友,令郎若是不忍失去,不妨自己出手夺回,我绝不出头阻拦。”

广

伦奇功的心中,本来也在考虑,如何可以要回这柄金刚圈,而又能以不和赵半心动手的两全之策,他并不是怕赵半心,但是因为赵半心的难惹,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能够不和他正面冲突自然最好。

伦奇功正在费尽心神,想不出法子之际,忽然听得赵半心如此说法,心中不禁大喜,忙道:“阁下以为小儿竟不能在他手中,将金刚圈夺了回来么?”赵半心道:“只讲大何用?令郎若能夺得,不妨动手!”

他话一说完,身子竟向后退了开去!

关山雄才一接过金刚圈之际,绝不知道赵半心有这个用意在,他到了这时才知道坠人了赵半心的圈套之中。

他忙叫道:“赵前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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