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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太白金戈

一个又高又深的大厅中,点着十数支粗如儿臂的巨烛,烛焰闪动,使得整个大厅,笼罩在一种金黄色光辉之下,显得肃穆之极,令人一望便可以意识到,在这个大厅之中,将要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烛焰晃动之中,只听得云板三响,左面的门口,突然传来了几个男女的声音,道:“老奶奶小心点走!”另一个极为苍老,也极响亮的声音道:“不用你们扶,你们都给我走开!”

门帘掀处,“铮铮”连声,一个白发老婆婆,扶着一根晶光铮亮,竟然是精钢打就,九曲十弯,形状古怪的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那老婆婆头发和眉毛,都已经雪白,身子也微显伛倭,但是却身材高大之极,鱼尾纹中,一双凤眼,似开似闭,隐隐可见精光四射,满面怒容,身穿一套黑得发亮的衣衫,来到了正中一张檀木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跟在她身后面的,共有四五个人,两个中年男子,面目颇为相似,生得极其威武,另外,是两个中年妇人,从打扮上来看,也可以知道是武林中人,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垂侍在侧。

在那些人出来之后,那道门的帘旁,仍有几个少年男女在探头探脑,但是却不敢走出来。

老婆婆坐在椅上,半晌不语后方道:“连铭,结铭,你们两人,去请黄总镖头出来!”

那两个中年男子,答应一声,转过身来,齐声道:“有请黄总镖头!”那两个人语声极是绵实,一直传出老远,而那所大宅,想是也极为深邃,远远地竟然传来了回音,不一会儿,又有四个人掀帘走出。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是个白髯飘胸的老者,但是双臂却巳然齐肩断去,白布裹着伤口,还隐隐有鲜血渗出,可知新伤不久。

另外三人,一个双腿齐断,胁下拄着木杖,另一个却以布扎着双眼,像是被人刺瞎了眼睛,还有一个,伤得更重,头上厚厚地包着布,只留出一只眼睛,右臂也被断去,除了那老者以外,其余三人都要人扶着,才能够走到大厅中,还几乎倒在地上!

老婆婆一^手,道:“各位请坐!”一扬头,厉声喝道:“怎么人还没有来?”一语甫毕,只听得大门外一迭声地道:“三姑娘三姑爷到了!”

那老婆婆“哼”的一声,突然睁幵眼来,眼中精辉流转,几乎将烛光全部压了下去,虽然她立即又合上了双眼,但是大厅中已然人人感到了她的威力,个个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随着大门口的人声,只见一个三十来岁、面目如画的少妇,和一个书生装束、腰悬长剑、眉清目秀的中年书生,一起疾步赶了进来,那少妇手中,还拉着一个剑眉星目、丰姿飒爽、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三个人一走进来,便向老婆婆跪下,行了大礼,然后站起,那少妇向那边坐着的四个伤者,奇怪地望了一眼,说道:“妈,你那么着急,八百里快马,催我们回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吩咐?”

老太婆不语,只见她满头银丝似的头发,起伏不已,显然她心中怒到了极点。少妇呆在当地,不知所措,那两个中年男子,齐声道:“三妹,你还不跪地求恕!”

少妇秀眉微扬,道:“大哥、二哥,妹妹做错了什么事,要跪地认错?”老婆婆突然扬声,哈哈大笑,笑声惊人之极,近她身边的几支巨烛,烛焰倶高蹿尺许,倏地熄灭!

大厅之中,顿时暗了不少,也阴沉了许多,气氛显得更是紧张,那少妇倔强的脸上,也不免略现慌张之色,一旁站立的中年书生,更是大惑不解地望着她,只有那个少年,却紧抿着嘴唇,低着头,像是他巳然知道婆婆的发怒是为着什么一样!

那老婆婆笑了半晌,笑声才戛然而止,手在椅柄上一按,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身旁两个中年男子,待要赶过去扶住她时,却被她双臂略张籐开了四五步去!

那少妇急忙道:“妈,孩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但请明示,切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老婆婆‘‘哼“的一声,道:”你也知道气坏了我?"

少妇一听这话忙又跪下,说道:“妈,你话说得如此之重,孩儿可担当不起!”

老婆婆又是仰天一笑,虽然是在发笑,但是眼中却流下了两行泪来!

眼泪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颊,向下淌来。

少妇抬起头来,向那两个中年男子和中年妇女道:“大哥、二哥、大嫂、二嫂,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那中年书生却朗声道:“凤妹,我们问心无愧,你不必害怕!”^

这大厅之中,除了那四个受伤的人以外,全是一家人。但虽然是一家人,却并不是一条心!

这家人姓康,那两个中年男子和那少妇全是老婆婆所生,大儿子康连铭,二儿子康结铭,两人在武林之中,已然位列高手,人称康氏双鹰。武林中人对他们两人极为尊敬,固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父亲一武林泰斗,踏倒乾坤,金翅鹰康大明,和他们的母亲,也就是如今坐在太师椅上,满面怒容,一身玄衣的老婆婆一玄衣仙姑祁霞霞的关系,因为这两人,男的是当代大侠,身兼七派掌门,女的至今犹是三大剑派一点苍、栖霞、青城最高掌门。武林中谁不崇敬?但是康氏双鹰两人本身,也各有真材实学,实是非同小可。厂自金翅鹰康大明死后,他所掌门的七派,也由玄衣仙姑祁霞霞暂领掌门之责,七派中人,也是心服口服,相安无事。

但是玄衣仙姑祁霞霞已届七十高龄,久已不问武林中事,康氏双鹰和他们的妻子,便想她将十派掌门之位平分秋色,传给他们兄弟两人。

可是玄衣仙姑祁霞霞却最疼爱她的小女儿康凤,常常厉声责叱康氏双鹰,参两人联手,武功却及不过康凤一人!言下之意,大有将十派掌门之位一齐传给了康凤的意思。^

而康凤却早已出嫁,丈夫便是那中年书生。他是金翅鹰康大明生前好友,武林怪杰,一生独来独往,从来也未曾遇到过敌手,衡山天南上人唯一爱子一南天一剑孔绣之。他俩已然有了一个孩子,便是如今低头不语的英俊少年,单名一个烈字。

因为玄衣仙姑祁霞霞有了传位给康风的想法,所以兄妹之间,一直不睦。而孔绣之则大有乃父天南上人之风,对这种掌门之位视同草芥,因此两人轻易也不回此处来,这次玄衣仙姑八百里飞马召唤,两人才带着孩子赶到!

当下玄衣仙姑大声叱道:“谁都别多口,阿凤,我问你,爹爹未死之际,曾教你们如何为人?”

康凤朗声道:“不取一文不义之财,不伤一个无辜之人!”

玄衣仙姑手中钢杖,在地上猛地一顿,道:“好,若有违反如何?”

康凤厉声道:“若有违反,立杀无赦!”

玄衣仙姑手臂一抬,手中钢杖,突然飞出,喝道:“这是家法杖,将你儿子立毙杖下!”

钢杖呼呼飞到,康凤一探手,便将钢杖抓在手中,祁霞霞固然只是顺手一挥,但是她在盛怒之下,用的力度,却是甚大,康凤一身武功,屡蒙玄衣仙姑嘉许,连轻易不赞人的天南上人,也时时称道,但是仍不免被钢杖的力度撞退了一步!可知玄衣仙姑祁霞霞的内力之髙,实在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康凤接杖在手,听得母亲如此吩咐自己,不由得魂飞魄散,定了定神,才喝道:“烈儿,你做出了什么事?”

那少年孔烈自进大厅之后,便一直低头不语,这时听得母亲一问,才突然抬起头来,向一旁坐着的那四个受伤的人望了一眼,面色极是怪异,然而又低下头去,竟然一言不出。

那时候,大厅之中的气氛,实是紧张到了极点,因为人人都知道孔烈乃是康凤和孔绣之的爱子,又是武林怪杰天南上人的爱孙。但是玄衣仙姑祁霞霞却又将她数十年来未曾离身的钢杖飞出,严命康凤将孔烈毙于杖下!

祁霞霞的性格,也是人人都知道的,她的命令,又有谁敢不从?

因此,霎时之间,大厅之中,静到了极点,只听得康凤急促的呼吸声。过了极短的时间,康凤又问道:“烈儿,你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令得婆婆要亲赐钢杖,命我将你打死?”丨孔烈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显出了一股无比坚毅之色,虽然如今的处境极是危险,但是他却了无惧色,道:“妈,我是做错了事!”‘

康凤急急道:“什么事?”

孔烈向那边身受重伤的四人一指,道:“妈,我心存一念之仁,当时未曾将他们一一杀死,便是大错特错!”^

孔烈这几句话,语音嘹亮,人人可闻,也使人人都吃了一惊,康凤深知自己母亲玄衣仙姑祁霞霞的脾气刚愎无比,孔烈这一倔强,使得已然不可收拾的事,更难收拾,她一时之间,面色煞白。

大厅之中,所有人面色紧张,只有孔烈,面上神色仍像是极怒,还有孔绣之,却像是若无其事似的,负手闲立,眼望上面。

玄衣仙姑语音甫毕,孔烈已然大声道:“也好!”手在腰际一探,“玱”的一声,手中已然多了一柄长剑,他踏前一步,抖出数朵剑花,向那旁立着的四人疾刺而去!

孔烈的那一剑,去势凌厉之极,而且谁也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孔烈竟然还敢行凶,一时之间,人人目瞪口呆,眼看那柄长剑剑势飘忽,要在那四个已然身受重伤的人身上开上一个透明窟窿,忽然大厅之中,又响起了一阵极为劲疾的破空之声!

破空之声甫起,孔烈已然一个踉跄,向旁跌去,同时,“啪”的一声,手中长剑,已然断为两截!

变生仓猝,直到孔烈剑断跌出,众人才看清,原来是在极紧急的关头,玄衣仙姑在座上弹出了一枚铁莲子!

那枚铁莲子非但将孔烈手中长剑震断,还将孔烈的虎口裎得鲜血直流,才又飞出了丈许,“啪”的一声,徐徐地陷人一条大柱之中,这一手暗器功夫,实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由此亦可见玄衣仙姑祁霞霞功力之髙,实是非同小可!

孔烈一步跌出之后,用力将断剑丢在地上,“咣”的一声,然而“咣”声未毕,突然向前跨一步,足尖在断剑上一挑,那柄断剑已然被他疾挑而起,似电疾,向四人中受伤最重的那人当胸射出!

这一着,比他刚才持剑向人刺出,更是突然,连玄衣仙姑祁霞霞也未曾料到。眨眼之间,剑已射到,那人连声都未出,那柄断剑已然直贯心窝,气绝身亡!

孔烈大笑一声,道:“总算杀了一个!”

康凤的心中,本来还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将那四人伤得如此之重,因为那四人既敢于受伤之后,到玄衣仙姑处来告状,可知一定不是邪派中人,但是她此际目击孔烈以断剑杀了一人,而且,那人已然一臂一足尽皆断去,毫无抵抗之力。康凤心中一阵剧痛,直觉地感到:她将失去爱子了!

只听得玄衣仙姑一声长啸,道:“杀得好!”颤巍巍地离开太师椅,向孔烈走来,康凤面色灰白,迎了上去,叫道:“妈!”

玄衣仙姑咧嘴一笑,道:“凤儿,这样的逆子,留来有什么用?”

康凤急道:“妈,烈儿绝不是妄作非为的人,他之所以出手,只怕内中另有缘故,妈,总得问问清楚才好,不要偏信一面之辞。”

玄衣仙姑接过了康凤手中钢杖,顺手一抖,那条粗逾臂的钢杖,居然被她抖出“嗡”的一声,道:“这位乃是金陵南胜镖局总镖头,前几天,他们保了一批红货,前去陕甘,但是在半路上,却被小畜牲劫去,劫镖之后,又连杀了三人,并将四人斩至重伤。”

康凤回过头去,道:“烈儿,婆婆听说的,可是事实?”

孔烈面色庄肃,道:“妈,你怎么啦?婆婆难道还会骗人么?”

康凤此时心中当真是急到了极点,孔烈是她唯一的爱子,她绝不能失去孔烈,但如果玄衣仙姑听说是事实的话,则孔烈又万不能逃脱死罪,因此一顿足,道:“烈儿,那……那你是为了什么缘故,才对黄总镖头他们下这样的毒手?”

孔烈嘴唇动了一下,像是本来要讲些什么话,但是却欲语又止,道:“不为了什么!”

他那瞬间的神情,却是逃不过康凤的眼睛,康凤深信其中另有隐情,忙道:“孩子,说啊,你说啊,究竟是为了什么?”

孔烈却仍然像是无动于衷,道:“妈,你不用迫我,我是不为了什么!”康凤心中一阵剧痛,紧紧地握住了孔烈的手臂,尖声叫道:“孩子,你说,你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你的妈想一下!”

孔烈一直是倔强无比的脸色上,突然现出了一阵极其苦痛之色,眼中泪光莹然,因为康凤这几句话实在说得再恳切动人不过,孔烈又是她的儿子,更能深切地感受到他母亲此时的心情。

但是他竭力地忍着,终于忍住了眼泪,将语言尽量放得平静,道:“妈,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康凤已然流下泪来,道:“孩子,你……当真不肯为我着想么?”

进了大厅之后,一直未曾出声的南天剑侠孔绣之,此时突然跨前一步,伸手在康凤身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凤妹,烈儿既然不愿说,又何必迫他?”

康凤此际扑在孔绣之的怀中,叫道:“绣之,我怎么办啊!”

孔绣之却只是淡然一笑,道:“我们回去吧!”他的那句话,说得如此平静,像是他们来此,只不过是来探亲,要走就可以随便离去一样。

康凤茫然道:“我们回去?”

孔绣之道:“是啊!早知是为了烈儿,我们来也不用来,再不走做甚?”伸手一拉孔烈,便要向外走去,但是只走出几步,便突然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声,玄衣仙姑祁霞霞已经大声叱道:“绣之,你好大胆!”

孔绣之回过身来,道:“我如何大胆?”

玄衣仙姑向孔烈一指,道:“这小畜牲令得康门蒙上恶名,你就此便想将他带走?”

孔绣之仰天一笑,道:“岳母大人,你这话错了,烈儿自姓孔,就算他当真邪恶不堪,也是孔门的事,和姓康的有什么关系?”

玄衣仙姑一听,猛地一怔,竟然半晌讲不出话来,因为孔绣之所言,确是实情!

孔绣之又向玄衣仙姑作了一揖,道岳母若是别无吩咐,小婿就此告辞!“:玄衣仙姑钢杖在地上轻轻一顿,道:”绣之,你说得不错,&关康家的事,但是我今日既知此事,却也要代孔家管教管教这小子!"

南天一剑孔绣之仰天一笑,道:“他父母在,又有祖父未死,只怕怎样也轮不到岳母大人来对他出手管教吧?”

玄衣仙姑祁霞霞面色陡地一沉,道:“绣之,你抬出你爹爹来压我么?”孔绣之道:“小婿不敢!”

玄衣仙姑“嘿”的一声笑,道:“即使你爹在,今日我也要取他性命,为世除害!”

一个“害”字才出口,钢杖卷起一股劲风,已然向孔烈当头压下!

孔绣之一见情形不好,一伸手,虽然将孔烈推出丈许去,喝声道:“快走!”同时“锵锵”两声,夫妇两人,两柄长剑,已然出鞘,剑光闪耀,两柄剑交叉向上一抬,硬将玄衣仙姑疾压而下的钢杖抬住!

玄衣仙姑斥道:“绣之,凤儿,你们胆敢与我动手过招么?”

孔绣之尚未答话,已然觉出玄衣仙姑的内力疾压而到,连忙向旁退出一步,“啪”的一声,康凤手中的一柄长剑已然被玄衣仙姑压断!

同时,孔绣之听得两声大叱,道:“小畜牲别走!”回头一看,康连铭和康结铭两人已然各挺长剑,向孔烈赶了过去。

孔绣之足尖一点,人已滑出丈许开外,长剑闪动,疾剌康氏双鹰。他号称“南天一剑”,在这柄长剑之上,造诣极深,剑招神幻之极,那一招使出,剑光接连划出了两个径可三寸的小圈儿,只听得康氏双鹰“哎哟!哎哟!”各自叫唤了一声,两柄长剑,已然跌在地上,各自捧着右腕,退了下去。

原来孔绣之长剑所划出的那两个圆圈,竟然在两人的手腕上绕过,若不是孔绣之剑下留情,只怕两人右手已然断于剑下!

孔绣之一将两人刺退,便赶到孔烈的身边,回头一看,只见康凤紧紧地抱住了玄衣仙姑的大腿,跪在地上,叫道:“妈,你暂且息怒,待我去查明事实经过,再作处理如何?”

玄衣仙姑大笑三声,道:“我养的好女儿啊!”手起掌落,便向康凤顶门拍下!

孔绣之一见,大叫道:“掌下留人!”一挺长剑,直向玄衣仙姑掌心刺出,玄衣仙姑又是一声狂笑,反手迎剑,食、中两指一夹,孔绣之如此奇幻的剑招未及施展,剑背已然被她双指夹住!

同时,康氏双鹰也已发觉自己所受只是微伤,虽然手腕被孔绣之剑光划损,但是伤口甚浅,并未伤及筋脉,一见孔绣之长剑已被玄衣仙姑夹住,而他却还不肯撤剑退身,看出有机可乘,各自大叫一声,身形展动,拾起了刚才跌在地上的长剑,一个自左,一个自右,“刷”、“刷”两剑,一左一右,径向孔绣之胁下刺出!孔绣之的武功,无疑在康氏双鹰之上,但此际,他一柄长剑却已然被玄衣仙姑夹住,康氏双鹰却又自后攻到,实是令他毫无退避的机会!

康氏双鹰对康凤、孔绣之夫妇,本就绝无好感,再加刚才孔绣之一招之间,便令他们双剑脱手,心中已感到下不了台。

所以,这自背后剌出的两剑,剑刃嘶空,去势凌厉之极!

眼看剑影闪处,孔绣之双胁门户大开,将被刺中,但就在此际,却听得孔烈一声大喝,道:“背后伤人,算得什么好汉?”

康氏双鹰听出是孔烈犹带童音的呼喝,哪里将他放在心上?但是,孔烈呼声未毕,他们两人的肩头上,已然感到了一阵剧痛,孔烈的双手已然将他们两人一起抓住,紧接着,双臂向外一挥,只听“啪啪”两声,康氏双鹰已然跌出了老远,伏在地上,一时之间,哪里爬得起来?

这一下变化,却是出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为康氏双鹰固然不能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但是在武林中的名声,却也非同泛泛,当然各有其真才实学,而孔烈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竟能够在晃眼之间,徒手将康氏双鹰摔出,这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

孔绣之在一觉出胁下风生之际,已然松手撤剑,转过身来。

当他转过身来之际,刚好见到孔烈使出了那一招幻异已极的招数,将康氏双鹰摔了出去!

照理说,孔绣之看到自己的儿子具有这样的身手,应该高兴才是。

但是在刹那之间,孔绣之却面色剧变,如见鬼魅,满面惊恐之色!呆了一呆,才厉声叱道:“烈儿,那一手功夫,你是从何人处学来的?”

孔烈被父亲一喝,面色也是一变,重又低下头去,不言不语。孔绣之踏前一步,声色俱厉,道:“你说不说?”一面说,一面已将长剑抵住了孔烈的胸口,孔烈道:“爹,你既然已经看出了招式,难道还不知我是从何处学来的吗?”

孔绣之猛地后退了一步,连连挥手,像是想将一个极可怕的形象从自己的脑海中挥开一样,大叫道:“你快走,快走吧!”

这时候,康凤也已然一跃而起,叫道:“烈儿,难道你瞒了爹娘一”她才讲到此处,玄衣仙姑双指所夹的那柄长剑,略略一颅,已然以剑柄向康凤点到,康凤这时候的神情,也已然失魂落魄,全无防备,眼看点中,却听得孔烈大叫道:“别伤我妈!”

玄衣仙姑迸出了一阵惊心动魄的笑声,道:“我岂愿伤我自己的女儿?你妈实是死在你的手中!”

孔绣之听出玄衣仙姑的口气不善,心中大急。

因为玄衣仙姑性格刚愎已极,尽人皆知,孔绣之是她的女婿,当然更知道她言出必践,为了顾全康家的名声,康凤虽是她亲生女儿,她也会一样将康凤毙于掌下的!

因此他急一转身,叫道:“岳母,勿忘她是孔家的媳妇!”

但玄衣仙姑剑柄到处,已然点中了康凤的“灵台穴”!

那“灵台穴~又谓之”人心穴",乃是人身七大要穴之一。

因玄衣仙姑的内力又深厚无比,一股大力顺穴道冲进,康凤身子一个踉跄,向前跌出了三步,勉强扶着柱子站定,“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来,脸色也顿时变得比蜡还黄,显见她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孔烈一声怒吼,道:“老太婆,你竟敢伤我的母亲?”

玄衣仙姑祁霞霞本是孔烈的外婆,但这时孔烈竟称之为“老太婆”,可知他一见母亲受伤,心中悲痛之极,实已失了常态!

看他的情形,也确是如此,只见他本来极是俊美的脸上,肌肉歪曲,眼中杀机隐现,声随人到,竟然向玄衣仙姑狠狠扑去!

他人在半空,样子极是奇特,手足蜷屈,像是一头怪到不能再怪的野兽,却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人!;

孔绣之一见便叱道:“不要送死!”身形一闪,便横在玄衣仙姑和孔烈之间,此际,玄衣仙姑也已然一杖横挥而出。

本来,那一杖击向孔烈的,但是孔绣之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拦在孔烈的前面,那一杖,便变成向孔绣之挥到!

玄衣仙姑祁霞霞的杖力,普天之下,能与之匹敌的,屈指可数,孔绣之虽然已在孔烈刚才出手抓走康氏双鹰之际,窥破了孔烈的一个秘密,这秘密,不但令他心惊,而且令他恨极!

但是孔烈毕竟是他的儿子。

玄衣仙姑可以狠心到杀死自己的女儿,但是孔绣之却是至情至性的人,他虽然窥破了儿子的秘密,仍然不能叫孩子死在玄衣仙姑的杖下,所以才横身拦阻。

但是他顾得了孔烈的性命,却无法兼顾他自己,一觉出杖风飙劲已然扫到,百忙中反手便抓。那一抓,也来得极是快疾,而且也已然将玄衣仙姑的钢杖抓在手中。

不过玄衣仙姑钢杖之上,所蕴的那股大力,他却是无法相抗,只听得“嚓”的一声,他右腕已然被那股大力生生冲断!

右腕一断,那钢杖便再也抓不住,余势未尽,“砰”的一杖,重重击在孔绣之的腰际。孔绣之的武功,也着实可观,那一杖之力,力逾千斤,但是他受了一杖,却并未飞跌而出,只是摇晃了几下,仍然站在当地,但是却也巳受了重伤,口角鲜血直流,他也不拭,双眼直视孔烈,声息微弱,道:“孩子,爹……信你为人正……你心中……有什么事,快……到衡山,去和爷爷说知……此处的事,不用你管了!”说着,身子摇晃,像是大醉之人一向康凤走去,才到康凤身边,便“咕咚”一声跌倒。丨玄衣仙姑见自己一杖将天南一剑孔绣之击成了重伤,心宁也不免一怔,想起他父亲天南上人孔璞,性子之烈,不在自己之下,他若知道孔绣之在此受伤,定不肯与自己干休,自己虽然挟十派总掌门之威,但是天南上人孔璞却也绝不是好惹的人物!在这所大宅之中的平静生涯,至此已告终结,说不定,还会因此而令得久已平静无事的武林掀起腥风血雨,玄衣仙姑正在发呆,突然又听几声惨叫声!

玄衣仙姑祁霞霞虽然武功越来越高,昔年的刚愎之性,也丝毫未减,但是毕竟已届古稀之年,许多事情的想法,也和过去不同。

最明显的,是她丈夫虽然是病死此宅,但是确有不少可疑之处,不过她也未曾大张旗鼓地去调查死因,所以一想及自己家门惨变,心情异常复杂,一时之间,呆在当地,直到那几声惨叫,划空而起,才将她惊醒过来,定睛一看,只见孔烈双臂飞舞,南胜镖局的总镖头,和另外两个身受重伤的人,已然一起被孔烈以掌击中了天灵盖而死!

这个平日家人团聚,共话家常的大厅中,这时候充满了血腥味!

巨烛的光芒,仍然是那样的闪耀不定,地上除了南胜镖局四人的尸体之外,康凤和孔绣之奄奄一息,躺在一起,康氏双鹰已然勉强挣扎着坐了起来,也是面色惨白,看来受伤不轻。

孔烈则仍是昂然立在大厅上。

玄衣仙姑冷冷地巡视一遍,眼光定在孔烈的身上。

康凤和孔绣之两人猛地一跃而起,但是却支持不住,重又跌倒。

康凤叫道:“妈……女儿不行了,你……务必留下女儿一点根苗!”才叫完,重又鲜血狂喷。孔绣之伏在她的身上,长叹一声。他自己硬受了玄衣仙姑一杖,伤得比康凤更重,那一声长叹,声音渐渐微弱,突然停止,他的面色也顿时平静了下来,任何人倶可以看出天南一剑孔绣之巳然结束了生命!

康凤惨笑数声,道:“烈儿,你……爹……已经死了!”

孔烈回过头来,道:“妈,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死在谁手下的,我会为他报仇的!”

康凤面上,显出了苦痛无比的神色,道:“孩子,你,你……”一句话没讲完,眼往上翻,也自死去!

孔烈狂笑道:“妈,你也死了么?”

玄衣仙姑见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已然死去,心头也是一震,满是怒火的双眼,也不禁润湿,但是她却立即转向孔烈,道:“小畜牲,你父母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想偷生么?”

孔烈倏地转过身来,笑声惊人,简直不像是出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之口,道:“死在我的手中?是谁在我妈灵台穴上,击了一下,是谁在我爹的腰际,扫了一杖,你说!你说!”

他一面说,一面非但不避开玄衣仙姑,反倒向她,一步一步地逼近去。直来到玄衣仙姑五六尺处,方始站定,玄衣仙姑厉声道:“不错,是我下的手,但是却为了你,才令他们丧生的!”

孔烈面部抽搐,道:“说得好,说得好!”猛地身子一屈,凌空跃起,五指如钩,“呼”地一抓,向玄衣仙姑当头抓下!

在那一抓发出之际,他的身形,又怪到了极点,但是那一抓尚未抓到,玄衣仙姑钢杖尖一翘,已然向孔烈当胸搠出,孔烈大叫一声,竟然猛地在半空中一个转身,避开了玄衣仙姑的一搠!

但是钢杖上的那股劲风,却也将他卷出了丈许开外,只见他一探手,已然抓住了一条大梁,玄衣仙姑踏步进身,正待再发一招时,忽然两个管家打扮的人,满面惊惶,奔了进来。

玄衣仙姑本就不怕孔烈飞上天去,杖势一收,道:“什么事?”

只见那两人来到玄衣仙姑身边,低声讲了几句话。

玄衣仙姑的面色,却陡地一变!

康氏双鹰齐声喝道:“康福、康禄,什么事?”

那两个管家,回过头来,正要讲完,玄衣仙姑祁霞霞一拂手,将两人拂开,道:“没有什么,天南上人到了!”

康氏双鹰见孔绣之夫妇双双死去之后,也觉得事情已然严重到了极点,而今一听,远在衡山的天南上人孔璞,竟然早不来,迟不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了此处,心知老人一到,见了孔绣之的尸体,定然不依,也不由得面上变色。他们正在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听得宅外传来了一个洪亮已极的声音,哈哈大笑,道:“亲家母,老夫数年难得一来,来到了却阻我在门口,难道是待客之道么?”

康氏双鹰俱知道自己这所巨宅极是广深,天南上人一定是在大门之外,可是他的声音透过了层层屋宇,却仍然是那么嘹亮,如同在耳际响起一般,心中更是骇然!

玄衣仙姑则以目向他们示意,低声道:“你们两人速回后院,将家眷孩子,带离开去!还有,你父亲所留的那只小木箱,在我房中,也不可忘记。”康氏双鹰道:“妈,你自己一一”玄衣仙姑祁霞霞面色一沉,喝道:“还不快去!”一面便扬声道:“亲家公,你真是稀客,远道前来,有何指教?家人阻拦,你难道就不会自己闯进来吗?”声音也嘹亮之极。

康氏双鹰趁玄衣仙姑和天南上人对答之际,已然带了那两个中年妇女一他们的妻子退出了大厅。

玄衣仙姑话刚讲完,又听得天南上人孔璞一阵豪笑,道:“亲家母好不通情理,哪有走亲家却硬闯人门之理?莫非真当我是怪物不成?”

’那声音自远而近,来势极是迅速,分明一面讲,一面已然向大厅中走来。玄衣仙姑暂时顾不得孔烈,身形晃动,一缕黑烟也似,回到了太师椅上。她刚一坐下,天南上人的声音也已然到了门口,也就在此际,突然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砖石纷飞,碎瓦如雨,一直栖身梁上的孔烈,竟已然硬将屋顶撞穿,向外逸了出去!

玄衣仙姑手一伸,中指连弹,“铮铮铮”三声,三枚铁莲子激射而出,但孔烈却已然不见了踪影;只听得那三枚铁莲子,破空之声,传出老远,才渐渐静了下来,分明未曾将人打中。

而玄衣仙姑还待起身去追赶时,大厅门口,人影一晃,一个身材矮胖、顶门光秃、满面红光,乍一看样子极是滑稽、令人忍不住要发笑的老者,精神矍铄,已然站在门口!正是武林怪杰,天南上人孔璞!

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向大厅中一瞧,“哈哈”一笑,道:“我来得不巧了!亲家母,难道是十派之中起了争端?”

玄衣仙姑刚才从天南上人的语气中,已然知道他竟是全然不知道这个大厅中刚才所发生的事,如今再听得他这样讲,更是可以肯定。她心知事情既已如此,却是万万瞒不过他去。

因此她冷冷地道:“不,你来得极巧,那边一男一女,你去看看清楚再说!”

天南上人孔璞眼一翻,道:“亲家母,死人有什么好看?我有要事,与你相商!”孔绣之和康凤两人的尸体虽然离他不过三丈,但两人均是背向天南上人,所以天南上人万万想不到,那两具尸体竟会是自己的爱子爱媳,而他来找玄衣仙姑,又确是有极要紧的事!

玄衣仙姑冷笑一声,道:“你看了这两个再说!”

天南上人孔璞摇了摇大脑袋,道:“人家说你倔强任性,果然不错。亲家公来到,不飨以美酒,却叫人家看死人面孔,天下焉有这样的待客之道?看来我怪,你却比我还怪!”一面说,一面便向孔绣之和康凤两人的尸体踱了过去。

玄衣仙姑祁霞霞,自十三岁起,便闯荡武林,到今日为止,已然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但看到天南上人孔璞向两人的尸体走去,心中也不禁大为紧张,横杖当胸,等候他的猝然发难。

天南上人来到孔绣之夫妇的尸身之旁,伸足一挑,刹那之间,已然看清了两人的面容。

但是他却并没有出声,更没有立即向玄衣仙姑攻到,只是像僵了一样,呆呆地站在两人的旁边,一^动也不动。

玄衣仙姑从侧面打量他的面色,只见他面上神情,也是木然!

玄衣仙姑也是一声不出,静静地等他发作,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天南上人孔璞才缓缓地转过身子来,语音极是平淡,问道:“烈儿呢?”

玄衣仙姑想不到对方见到了儿子的尸体,神情仍是如此镇定,心中也不禁摸不透天南上人的意图,向屋顶上那个破洞一指,道:“逃走了!”

天南上人循她所指,向上一望,微微一笑,道:“由得他去吧!”走前几步,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亲家母,你所领十派,能够称得上高手的,总共有多少人,可能见告么?”

玄衣仙姑见天南上人只是问了问孔烈的下落,便又岔了开去,对于儿媳之死,竟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又问起别的事来,不禁大是诧异,忍不住道:“孔老头,你不必惺惺作态了,你儿子之死,你为什么不加过问?却闲扯别的话?”

天南上人仰天一笑,道:“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女婿,况且令嫒也死了,我少了一个儿子,一个媳妇,你少了一女儿,一个女婿,咱们两人刚好扯了一个直,又有什么可说的?”

玄衣仙姑祁霞霞始终摸不透天南上人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只听得天南上人又道:“老夫一生,什么事都做,绝不论正邪,但却不会惺惺作态,我问你,你手下十派,可以一战的高手,共有几个?”

玄衣仙姑祁霞霞半晌不语,方道:“约莫有十五六人,可堪一战!”

天南上人却叹了一口气,手在怀中一探,摸出了乌蒙蒙的一件物事来。

那物事的样子,很是奇怪,说它是刀鞘,但是却又不像。若说是剑鞘,却又宽又短,黑漆漆地,也弄不出是什么物事所制。

但玄衣仙姑看了,却面色一变,随即怪笑一声,道:“孔老头,恭喜恭喜!”

天南上人面色严肃,道:“亲家母,你莫非是痛女之死,变疯了?”

玄衣仙姑“哼”的一声,道:“我女儿不肖,我已然毙她于掌下,有什么值得悲痛的?只是恭喜你既得此鞘,当然大有道理,更何况你的宝贝孙子,也已然拜在他的门下了!”

天南上人藏在肥肉之中的一双眼睛,一直是似开还闭,似闭还开,但此际却突然双眼圆睁,道:“你说什么?”

玄衣仙姑“哈哈”一笑,道:“你又不曾耳聋,如何会听不清我的话?”天南上人面色下沉,道:“亲家母,你不要胡言乱语!”

玄衣仙姑道:“我早叫你问一问,你的儿子怎么会死的,你如何不问?”天南上人将手中那奇形的鞘套放在膝上,道:“如今你说说吧!”

玄衣仙姑道:“昨天,南胜镖局突然有四人来到我处,道他们共是七人,保了一批红货,但走到中途,却为小畜牲所劫一”天南上人“哼”的一声,道:“亲家母,小畜牲指何人而言?”

玄衣仙姑道:“便是你那孙子!”

天南上人哈哈大笑,道:“亲家母,烈儿若是小畜牲,你我两人岂不是老畜牲了?”

玄衣仙姑面色陡变,钢杖在地上一顿,道:“孔老头,你竟敢出口伤人?”天南上人道:“亲家母,你这话却错了,小畜牲三字,出诸你口,若不是有老畜牲,哪里来的小畜牲?”他的话又似戏言,又似当真,说得玄衣仙姑啼笑皆非。

天南上人向那巳死的南胜镖局四人看了一眼,道:“不消说,此事一定不是烈儿所为,这种人,焉值得烈儿出手?”

玄衣仙姑冷然道:“你想错了,他自己直认不讳,我自然要出手惩一”天南上人听到此处,“霍”地站了起来,大声道:“玄衣仙姑,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天南上人一进来,直到看到了孔绣之和康凤的尸体,仍然称玄衣仙姑为“亲家母”,直至此际,才突然改口,玄衣仙姑知道自己和天南上人之间,绝不能就此平静无事,早晚要发作,便冷冷地道:“我何处不对,倒要请教!”

天南上人道:“烈儿有错;自有他父母管教,再不行,还有我唾,何劳你越俎代庖?”才玄衣仙姑祁霞霞一声冷笑,道:“你儿子也是如此说法,但我已出手管了,你待怎样?”^

天南上人向前踏了一步,只听得“嚓”的一声,地上青砖,已然碎了一^供参

块,但随即退了下来,一扬手中怪鞘,道:“你且再说下去!”

玄衣仙姑道:“在动手之际,你那孙子,突然使了一招‘鬼鸠手’,当时,连你儿子,也以长剑抵住了他的心口,你有了这样的好孙子,还不要我向你恭喜么?”

天南上人呆了半晌,道:“玄衣仙姑,天下武功,你未必尽识,难道一招之间,你便能认得出,他所使的当真是‘鬼鸠手’功夫?”

玄衣仙姑道:“我一人看错,也就是了,难道连他父母,也会看错不成?”天南上人忽然话题一转,道:“康家经此巨变,两位令郎,何处去了?”玄衣仙姑面色一变,道:“不劳你多问!”

天南上人笑道:“玄衣仙姑,我的儿子,可以死在你的手下,你的儿子,我连问一问都不能吗?”

玄衣仙姑这样的人物,听了天南上人所言,心中也不禁起了一阵寒意,因为她知道天南上人既然如此说法,康连铭、康结铭两人迟早总逃不脱他的掌心,冷笑道:“只是我的儿子,却没有生出如此胆大妄为的子孙来!”

天南上人一笑,道:“玄衣仙姑,我行事向来不问情由,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玄衣仙姑祁霞霞一听到了这几句话,也霍地站了起来,手中钢杖轻摆,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要找,找我便是了!”

天南上人抚鞘长笑数声,道:“我此来,本是要告诉你,此鞘主人,不日将来寻你所掌十派中人的晦气,叫你好好提防,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是女流,自然该让你先动手才是!”

玄衣仙姑刚才还气势汹汹,但天南上人话一说完,竟然语音发颤,道:“……所说是实,此人竟然已经复出了么?”

天南上人道:“你刚才还说,亲眼看到烈儿使了一招‘鬼鸠手’,若不是此人复出,烈儿的‘鬼鸠手’功夫,从何学来?”

玄衣仙姑刹那之间,已然恢复镇静,道:“他既然复出,要来寻我所掌武林十派的晦气,只怕也放不过你吧!”

天南上人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本来,我们两人若是联手,便可保无虞,但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

玄衣仙姑也惨然而笑,道:“你说得是!”

两、直视半晌,玄衣仙姑身形晃动,向后退开了丈许,手腕一振,手中那柄乂粗又重的钢杖,突然幻出无数黑圈,那正是一招“圈圈点点”,乍使出时,全是一个一个黑圈,但是忽之间,却已然幻成了条条杖影,如灵蛇吐信也似,向天南上人,疾剌而出!

天南上人衣袖飘飘,身形疾转,向外避了开去。

玄衣仙姑喝道:“为何不还招?”

天南上人道:“让你三招,又有何妨?”

玄衣仙姑冷笑道:“叫你出不了那三招!”杖势一变,蓦地横扫,这一次,玄衣仙姑对付天南上人,实是不敢怠慢,每一杖使出,全都使了八成功力,那一杖蓦地扫到,狂风排荡,大厅之中的巨烛,尽皆熄灭!眼前顿时一黑,刹那之间,就算两人功力绝顶,也看不到任何物事,天南上人不等那一杖扫到,便已然避了开去,刚在此际,眼前突然一黑,未曾听得玄衣仙姑的声息,却听得大厅之中,突然传出了“咕咕”两声,听来令人毛发悚然、怪异之极的声音!

天南上人一听,便叫道:“玄衣仙姑小心,那话儿到了!”一面说话,一面身形疾转,以免被对方根据声音,辨明自己所在的方位。

他一言甫毕,只听得一个沙哑已极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孔老头儿,你敢是被那话儿吓糊涂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么?”

天南上人孔璞一怔,立即骂道:“贼矮子,叫你不得好死!”

只见漆黑的大厅之中,突然亮起了一团火光,天南上人定睛看时,只见玄衣仙姑横杖当胸,立在大厅一角,大厅中,站着一个身材高不满四尺、瘦小干枯的矮老头子,一蓬长髯几及于地,样子极是可笑,正在向自己挤眉弄眼,天南上人叱道:“贼矮子,还不去点着了蜡烛?”那矮子却摇头道:“贼矮子闯了祸,还是不要点烛的好!”

天南上人冷笑道:“贼矮子,你也有害怕的一天么?闯了什么祸?”

那矮子道:“贼矮子多年未曾出手,但前几天,忽然手痒,偷到了一样东西,寻普天下,难找到接赃的人,蛾嵋山那两个和尚,见了我便向我说佛,讨厌之极,我不会去找他们,另外虽有些人,却是路途遥远,想来想去,只怕这件贼赃,只好卖给你,到衡山一问,你却不在,我又想到了黑衣老婆,怎知来到一看,你们正在动手,打啊!打啊!别客气!”他一说就是一大套,天南上人却只是问道:“贼矮子,你偷到了什么?”

那矮子道:“先问你们两人,谁敢受我的贼赃,我再说不迟!”

天南上人道:“贼矮子,我们两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那矮子笑道:“说得是!”他一个“是”字才出口,天南上人和玄衣仙姑两人陡地觉得眼前一花,金光迸耀,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定了定神,才看清那矮子手上持着一柄长可三尺、阔约五指,看来两面锋口甚钝,但是所发金光,强烈已极,照得整个大厅光亮之极,连人面上,也全映上了金戈的金色!

天南上人一见金戈突然在矮子手上出现,也不禁吃了一惊,但随即笑道:“通天神偷,你的本领,竟越来越大了!”

^那矮子却面有忧戚之容,道:“本领大是不错,可是祸也闯得不少哇!”天南上人又从怀中,摸出那奇形的皮鞘来,向矮子抛去,道:“贼矮子,接住了!”

那矮子手一探,便将鞘接住,向金戈上面一套,便金光尽敛,再手一抖,将手中的火折子,向一支巨烛抛去,已将那支巨烛燃着。

刚才,大厅之中,金光照耀,极是明亮,但此际只是点着了一支巨烛,虽然不至于看不见物事,但是也益发昏暗摄人。

那矮子随即道:“孔老头,那戈鞘怎么会在你手中的?”

天南上人道:“我正要问你哩,那金戈怎能到了你手中的?”

玄衣仙姑则厉声道:“无论是戈是鞘,能到你们手中,一定是假的!”

那矮子转过头去,道:“老太婆,你也将我看得太小了,我通天神偷四字,难道也是假的么?”

玄衣仙姑“嘿嘿”笑道:“这柄金戈,是在那只畜牲的爪下,你怎能偷得到?”

通天神偷笑道:“老太婆,你做过贼吗?”

玄衣仙姑怒道:“胡说!”

通天神偷道:“这就是了,你可知道那畜牲本有一对,后来却死了一只雄的,只剩下一只雌的,像你一样,孤苦伶仃,好不可怜!”

玄衣仙姑勃然大怒,钢杖一摆,便要向通天神偷冲来,通天神偷忙道:“听我说,别动手!”

玄衣仙姑也知道这矮老头儿轻功之佳,举世无双,行为不羁,专好偷物事,昔年曾与青城派七大高手打赌,说他能将青城派掌门令牌偷去,并还限定时间,只许三天。当时,正是青城派十七年一次的开山盛会,武林中人,到的极多。而其时青城派掌门人勤一道长已然闭关,但是却还没有将青城掌门之位传给玄衣仙姑祁霞霞,那掌门令符,却是藏在青城重地,一座楼阁之中。通天神偷与青城七大高手打赌之际,与会群豪人人皆知,都说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而青城派中人,也知道通天神偷孟七手的手段实是髙强已极,所以日夜防守,但是到第三天,青城掌门令符却突然出现在通天神偷的手中!

这一件事,令得孟七手声名大噪,“通天神偸”之号,也是由此而来。但是,那次他究竟是如何下的手,却是除他一人以外,谁也不知!

当下玄衣仙姑祁霞霞知道自己这一杖即使挥出,也不易将对方打中,闻言便突然收杖,道:“若是你再口出不屑,今日便难放过你!”、孟七手吐了吐舌头,道:“好厉害的老太婆,我见那畜牲可怜,便花了多天时间,学它的叫唤之声,到时在附近一叫,那畜牲便以为有伴来了,哈哈,却给我一”才讲到此处,突然猛地喝叱道:“什么人?”

孟七手虽然呼喝了三个字,但是那个“人”字,已然是由屋顶上面传了下来。

原来他在喝出两个字的时候,已然足尖一点,以极快疾的身法,上了屋顶!

这时候,祁霞霞和天南上人两人也已然听得屋顶之上传来一阵爬搔之声,那声音之低,若不是他们身负绝顶内功,也根本听不出来,但是通天神偷一面正在讲话,一面却已然听到,两人对他耳目之灵,均是十分佩服。

一晃眼间,孟七手已然回到大厅之中,面上略现疑惑之色,但接着便一笑,道:“做贼心虚,当真一点也不错!”

天南上人道:“上面来了什么人?”

孟七手耸了耸肩,道:“我没有看清楚,不必理他了!”

玄衣仙姑和天南上人听说以孟七手功力之高,竟然未曾看清楚那在屋顶的是什么人,心中不由得骇然,俱感到心头沉重,像是有什么不祥的预兆一样。

孟七手却依然嬉皮笑脸,道:“那畜牲一走,我便妙手空空,老卖不客气,取之大吉,但当时我便奇怪,为何那柄金戈竟然会没有了戈鞘?须知金戈虽是稀世奇珍,但是那戈鞘却也一样非同小可,直到今……才知道孔老头儿,也已然改行做了贼阿伯!”

孔璞给他说得啼笑皆非,道:“贼矮子别胡说,我得那戈鞘,更是奇得可以,所以才来找玄衣仙姑的。”

孟七手奇道:“那你们两亲家,为什么一见了面,竟然大打出手了?”

玄衣仙姑和天南上人尽皆“哼”的一声冷笑,异口同声,道:“贼矮子,你别管闲事!”

孟七手摊了摊双手,道:“不管就不管!”

天南上人向玄衣仙姑道:“我们之间的事,是等我说完了再了结,还是现在就动手?”

玄衣仙姑冷冷地道:“等你说完了再动手也不迟!”

天南上人道:“贼矮子,你可曾听说过有一个人,叫做沉水的?”

孟七手讶道:“那你应该见过那沉水了?”

天南上人愤然道:“奇就奇在这里,我在衡山隐居,早已轻易不在武林中走动,但几天之前,忽然有一个樵夫,送了一封信来给我,那信末署名沉水,嘱我速至洞庭湖边一枝柳树之上,去取那太白金戈的戈鞘,当时我还疑是几个老友和我开玩笑,但是到了指定的地方一看,那戈鞘果然系在柳枝之上,同时,柳树下一个中年汉子,死去已有数日,不知差人送信来的,是不是他!”

孟七手道:“那你就老实不客气将鞘取了,是也不是?不告而取为之贼,孔老头儿,你拜我做师父吧!”

天南上人知道孟七手是口没遮拦惯了的,总不成和他一般见识,只是瞪了他一眼,道:“我取了戈鞘,一看便知是真的乌金所铸,绝不会假,想起玄衣仙姑就在近旁,便连夜前来看望!须知戈鞘既在,其人必已静极思动,必须共谋对策!”

孟七手笑道:“我知道了,你们商量来商量去,都感到心中害怕,因此都想杀了对方,提着脑袋,前去邀功,所以才打了起来,是也不是?依我看来,你们两人就算打上一年,要分胜负都难,不如自己将头割了下来,交给了我吧!”

通天神偷孟七手的话,固然是滑稽,但是两人却听出他话中含着劝说之意,不由得对望一眼,玄衣仙姑冷冷地道:“孟神偷,我知你的意思了,但是我与孔老头之间的结子,却是再也没有办法解得开的!”讲毕,三人均同声一叹。

玄衣仙姑、通天神偷和天南上人三人,都可以算得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髙手。其中玄衣仙姑虽然行事刚愎,有时不免过甚,但却最是正派。通天神偷孟七手游戏人间,诙谐百出,行事滑稽,但心地却也颇是良善。天南上人孔璞,年轻之时,介乎正邪之间,有时行事确是邪得可以,但是却也绝不是邪派中人,而且是一个极重义气的人物。这三个人同声一叹,其实心中俱感到十分难过,可是玄衣仙姑和天南上人之间的那个结,却又确确实实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通天神偷孟七手叹毕之后,忽然又笑道:“祁老婆子,孔老头儿,贼矮子还有一句话要说,不知两位肯不肯听,肯听我就说!”

玄衣仙姑厉声道:“孟神偷,你先去那边看再说!”手向康凤和孔绣之的尸体一指。

孟七手原也和孔绣之夫妇见过几面,不由得一怔,又是一声长叹,道:“这个死结,真不容易解啊!”^

玄衣仙姑道:“孟神偷既知内情,劝架的话也不必说了。”

盂七手突然大笑,道:“笑话,祁老婆子,你当我想做和事佬吗?最好你们两人大打出手,打个死去活来,也好让我看看热闹!”

天南上人骂道:“老猾贼,然则你想讲什么话?”,孟七手道:“我是想,你们两人迟早要火拼,但不知可否迟上些时日?”玄衣仙姑厉声道:“为什么?”

孟七手面色一沉,居然滑稽之态尽敛,满面庄容,道:“你们可知道我那金戈,是在何处偷来的?”

天南上人道:“不知道啊!”孟七手道:“就在衡山脚下的一所破庙之中!”此言一出,天南上人不由得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他……他已然到衡山去了?”

孟七手道:“不错,他到了衡山,当然会去找你,但是却被你早走开一步,他在衡山找不到你,绝无疑问会来此处!”

玄衣仙姑一听至此,也不禁全身略略一震!

孟七手道:“所以我说,你们两人的火拼暂缓举行,因为如今打了起来,若是他赶到此处,我贼矮子和他打架好呢?还是看你们动手的好?”

孟七手的话虽然如此说法,但是玄衣仙姑和天南上人两人都可以听出他的意思,是叫自己三人,共同去应付即将来到的敌人!

需知如今在大厅中的三人俱是武林髙手,玄衣仙姑祁霞霞更是身掌三大剑派之外,又兼掌其余七派,乃是十派的总掌门。天南上人独来独往,向未遇到过敌手,孟七手神出鬼没,但是他们三人一提到那个即将来到的敌人,却都难掩饰一种恐惧的感觉。而且是在他们可以三人联手,和那柄太白金戈已然被通天神偷偷来的情形之下!

当下玄衣仙姑和天南上人两人不再言语,各自退到椅上坐下,通天神偷也拣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不时说些笑话,可是却没有人发笑,连他自己,也说得极是勉强!

难堪的气氛,维持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祁霞霞便吩咐家人,将大厅中的尸体尽皆搬过,又点亮了所有的巨烛,向家人问了问,知道康结铭、康连铭两人已然带了眷属细软,离开大宅。这一夜间,玄衣仙姑经历了如此的巨变,虽然她是武功绝顶的人,但是同时,却也是一个老妇人,心情之复杂,实是难以形容,缩在椅子,像是顿时老了十年!

又等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忽然听得一阵极是悠扬悦耳的乐声,渐渐地传了过来。

那阵音乐之音,极是低微,可是入耳,却又极是清晰,琴瑟箫管,一一可辨,而且调子之优美,就像是江南三月,蝴蝶绕花,薰风袭体,细柳拂面那样,平静之极,令人陶醉之极。

但是大厅中的三个髙手一听,却全欠了欠身子,面上现出了紧张之色。天南上人强笑一声,道:“这厮多年不出,竟然还是昔年的老排场!”

通天神偷孟七手道:“不是我自夸,即使偷桃的东方朔复生,只怕也没有这个手段,能偷得他的这柄太白金戈!”

玄衣仙姑则冷冷地道:“孟七手,我总疑心你偷到的金戈,不是真的!”孟七手一笑,道:“祁老婆子不免过虑了,我金戈到手之后,曾经试过,断铁如泥,划石如粉,而且刚才一取出来,便满室金光,你也是见过!”

玄衣仙姑道:“我便是见了那金光,和昔年所见,有些不同,所以才不信!”

孟七手一怔,道:“怎么不同?”

祁霞霞道:“昔年,我曾随家师,到东天目接天崖一行,曾经见过这太白金戈一次,那太白金戈,虽然是金光灿然,但是却纯而不杂,如今你那柄一出手,便满室光亮,闪耀不定,与昔年所见的大异!”

孟七手“哎哟”一声,“啪”的一声,打在自己的脑门之上,道:“这下子真的遇到贼阿爸了!想不到我一生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去!”

天南上人奇道:“贼矮子,你此话怎讲?可是说你偷到手时,还是真的,却在半途,又另被人偷了去么?什么人那么大胆,敢来你贼矮子身上打主意?”

孟七手道:“难说,难说!”一面说,一面伸手入怀,将那柄金戈连鞘取出,握住戈柄,向外一抽,一将金戈抽出,三人均是一呆。

通天神偷本来坐在椅上,足不及地,当时却平空跃越七八尺髙,又“砰”的一声,跌在椅中,将一张紫檀木椅子压得粉碎,也不爬起来,大叫道:“罢了!罢了!想不到贼矮子竟会接连两番,在阴沟里翻船!”原来,他第一次取出金戈之际,虽然真假难辨,但是却还金光耀目,看来总是一柄出奇的兵刃。当时,天南上人将戈鞘向他抛去,他便将金戈插入鞘中,一直藏在怀内,怎知此际取出一看,竟变成了一柄毫无光华、凡铁所铸的铁戈。

孟七手一生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神偷功夫,非但人家称之为“贼矮子”不以为忤,而且自己也称自己作“贼矮子。”但是眼前的情形,却摆得极是明显,他在自己最得意的功夫上,输给了人家!

天南上人怔了一怔,道:“贼矮子,你最初偷到手的,是真金戈,但半途却被人换上假的,那在什么情形之下发生的事,我不清楚,但你的假金戈被人换成了铁戈,却可以肯定,是你刚才蹿上屋顶之际!”

孟七手面色尴尬,道:“不错!不错!”

天南上人笑道:“这一次,你丢的脸却不大,因为那人即使神通广大,却也只是偷去了一柄假的金戈!”

孟七手道:“孔老头儿,你莫得意,若是金戈被他取了回去的话,更有得好戏瞧哩!”天南上人心情也极之沉重,大厅之中,重又恢复了寂静,只听得那细吹细打的丝竹之音,仍然不断地向耳鼓送来,可是却并未曾走近,像是仍在原地一'般。

天南上人道:“咱们与其在这里等他,何不寻声迎上前去,,先打他一个落花流水,也是好的!”一言甫毕,音乐之声,陡地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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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又是牡丹花盛放期,洛阳城又到了最灿烂、最热闹、最繁盛之时,往年街上游人如过江之鲫,但今年却有点异常,街道上的人都站立着不动,一齐转头望向城门,且多数均是虎背熊腰之辈!街道两旁的人越来越多,万人空巷,不是争看牡丹花,而是看人,这情况连现任巡抚余大人到洛阳,也不如今日之热闹。黑压压的人头,一颗接着一颗,整齐划一,亦用不着衙差来维持秩序,岂不咄咄怪事?忽然前面有一个人自街中跑过来,喊道:“来了来了!丁大侠来了!”“丁大侠终于来了!”人群忽然沸鼎起来。忽然有人大吼一声:“静!乱哄哄的成何体统,教丁大侠看了笑话!”洛阳人闻声便知开腔的是“...
  • 绣衣云鬓
  • 玉钩斜
  • 血剑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