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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怒使少豪解愁字

掌尉邱蓬飞不禁愁急起来,喃喃道:“但愿”

笔尉朱家椽突然低呼道:“蓬飞,你瞧!”

原来就在朱、邱两人交谈的这片刻之中,那边金煞神早与那位煞相之子动上了手。

此刻但见金煞神右手运笔如飞,左掌掌影幢幢,竟赫然使的是“生花笔”和“飞花掌”

中的两大绝招“势走龙蛇”以及“莲开九晶”!

那位煞相之子,黄衣公子雷光祖,身形飘忽如风,出手劲锐凌厉,五步夺魂绝学,果然名不虚传。他此刻如果单独攻拆金煞神的左手飞花掌法,或是右手的生花笔招,无疑地,必可取胜于三合之内!但是,这位煞相之子所苦恼的是:对方时下所施展者,为两种完全不同之武学,他深深知道,一招兼破二式,既然有所不能,若是操之过急,就难免有玉石俱焚之虞!

损人而不利己,自为智者所不取。

所以,斗场中的雷光祖,三招一过,主意顿改。他毅然放弃惊险万状之蛮攻,而代之以游缠闪击,意欲凭仗一身超绝之轻功,先使敌人疲于奔命,然后相机一击而下!

而此刻斗场中的那位金煞神,说怪也真怪,笔尉的一套“生花笔法”,以及掌尉的一套“飞花掌法”,严格说来,原不足以与将相武学相颉颃,可是,这两套武功一到他手里,竟如奇迹出现般,另外生出一种此呼彼应,互为佐辅之妙用,明眼人谁都不难看出,这两套武功此刻如分由笔掌两尉同时使出来,一定无法达此境界!

再一点令人诧异的是:这位金煞神在对敌之际,其一身内在功力,似随局面之转换,而呈现水涨船高之势。

他先是在“笔”“掌”两套招式上,由生涩,而熟练,一如久置不用之车轴,经油润滑后,渐渐滑溜起来一般。

现在,雷光祖脚下一快,他脚下竟也跟着快了起来。

雷光祖预期落空,无所展其长,不禁又气又惊又急,这时一边发掌,一边高声大叫道:

“凤妹,快告诉愚兄此人之来路!”

大殿上的金紫凤,其实早就留意着了,这时也显得甚是着急地高声答道:“我明白,但是……我……我说不出来!”

雷光祖接着叫道:“凤妹,你明白何事?”

金紫凤急中带怒道:“我要是……啊,不……是了……表哥小心,此人危险得很,他使用两尉武学,只是一个幌子,若凭本身功力,他虽然及不上小妹,但比你表哥,一定强得多,他这一,手,小妹也能,注意他在普通招式中,渗进某种上乘玄功,突然加之于你!”

雷光祖自尊心大大受损,他无法向表妹发作,乃将一股羞忿之气,兜底泄向对手金煞神。

当下厉声大吼道:“打从‘凶将’之子‘金笛书生’郭重山往上数,五爵之门人,小爷纵末目睹,亦有耳闻,就不信你他妈的会真是个人物!”

吼声未了,人已向前狠命扑出。双掌势蓄阴阳,高低相错,分向金煞神上、中、下三路同时攻到!

金煞神铁笔一圈,疾退丈余,沉声高喝道:“小子真的活腻了么?”

雷光祖一击不中,怒火更炽,恨恨应得一句:“一点不错,非你即我!”

左臂箭探,右臂鞭垂;明攻之左手五指似曲还张,暗藏之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双掌十指兼藏了抓、拿、劈、扫等诸般指掌之变化!

很显然的,这位煞相之子,羞剑难于还鞘,不跟敌人分出一个死活存亡,是万难善休的了!

金煞神发出一阵嘿嘿冷笑道:“要找死还不容易么?”

他容得雷光祖左手盖顶一把抓落,滑步卸肩,右手铁笔一扬,作犀牛望月式扭转上半截身躯,其势一如即将旋身反扑者然;可是就在雷光祖误信为真,左手掌背一翻,撩向铁笔笔杆,跟着欲以右掌闪电穿劈的一刹那间,他却突然右膝一弯,全身伏地,一个飞蓬回旋,人已绕至雷光祖身后!金紫凤在大殿上失声惊呼道:“光祖快向后倒!”

可是,太晚了!同时,雷光祖纵然来得及,此刻恐怕也不会如言照办。

原来金紫凤发出这一声惊呼时,场中敌我双方所处之位置是:雷光祖勾腰前扑,前面人影已杳,整个背后都因而空门大露。金煞神身形一长,手中铁笔所指向者,正是前者后背之关元要穴!

就当时之情势而论,雷光祖假使如言后倒,岂不成了以背迎笔,自速其死?

错了!

这种地方,正是武学高低优劣分野所在。因为,如事实之所显示,雷光祖因一招之失,败局已成定论;不过败有大败、小败,和轻挫、惨折之别,如处必死之境,而能死里逃生,或与敌人来个两败俱伤,可为佳事?

金紫凤所喊的一句“光祖快向后倒”,其用意便在于此!假使雷光祖虽明知敌人正以一支判官笔点向自己后背,而偏偏咬奢倒撞而上,敌笔之劲道,必会因而大减;同时,如能再狠一点,在敌方事感意外,措手不用之际,更可使出毒着,以一式反手撩阴致敌于重创!

敌方如为大行家,或是不愿两败俱伤,便可能在这种情形下改弦易辙,或者抽身后退!

所以,金紫凤所授意者,实为一招至精至绝,至奇至妙,临危保命之着。只是刻下四厢多为庸流俗手,谁也不能体会及此罢了!

不过,事实上,小妮子这一声喊,最后还是救了雷光祖一条活命。

因为,小妮子一声惊呼出口,别人不解其意,当事之金煞神却为之心神一凛,他在不能确切弄清雷光祖懂不懂这一着,以及肯不肯这样做之前,自然不愿掉以轻心。所以,金煞神为慎重计,身躯微偏,去势走斜,结果笔尖所至,仅将雷光祖肩背之间划出一道大血沟!

就这样,也已够那位煞相之子生受的了。只见他向前一个嚷跄,虽强撑着没有栽倒,却已再无逞强出手之力了!

金紫凤由大殿上飞身一掠而下。她似怕金煞神向雷光祖追施毒手,是故人在半空中,即已发出一声娇叱道:“姓苏的休狂,本姑娘来也!”

金煞神身子一转,缓缓接口道:“放心,姓苏的尚不致于如此低级,若是真想取他性命,有十个黄衣公子怕也早巳完了!”

殿上,那位了尘和尚,渐渐有些拿捏不定起来:他觉得继续一面倒向表兄妹这边,似乎已有慎重考虑之必要,但又怕一下矫枉过正,弄得两面不讨好,所以,他在犹豫了一阵之后,终于还是拿了一些药布走下殿来。

雷光祖因伤在背后无法自理之处,加上他生性高傲,不肯于伤后立即登殿求救,以致出血过多,脸色已呈一片青白。

这时一面任由了尘和尚为他敷扎创口,一面向院心的金紫凤哨呼道:“凤妹……不要放过他……这厮……准是……十三男中……某一男之弟子……他竟敢向我们‘子’‘相’两家公然挑衅,其中必……必……有非常原因!”

金紫凤头一点,应声答道:“小妹当然不会放过他!”

金煞神好整以暇地缓缓接口道:“关于这一点,姑娘最好考虑一下再作决定。你们虽然谊属表兄妹,但是,你们之间,无论身家、为人,与武功,都相去甚远。他这位煞相之于,恶名早着,今日之事,可说罪有应得,而你金姑娘,可大不同了;尚望姑娘三思之!”

因为金煞神语气和婉,而且这番话说来也人情人理,金紫凤不免一阵犹豫。

雷光祖急忙高叫道:“凤妹千万不可为他所软化!”

因用力过甚,创口受了震动,大股鲜血立即从白布缝里汩汩渗出。了尘和尚皱眉低声劝道:“公于尚请”

雷光祖扭头叱道:“去你妈的!”

接着又向院心中的金紫凤继续叫道:“他这全是一种苦肉计,因为他自知不是凤妹你的对手,才会如此低声下气,否则,他刚才为什么会一口一声你们这对表兄妹,将凤妹也一起骂在里面?

凤妹如果被他哄骗过去,这厮不在背后窃笑你幼稚无知才怪!”

金煞神回过头去,淡淡扫了一眼,口中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神色却表示得很明白:刚才不杀你这厮,看来实属一大错误!

这时,最可怜的,大概要算那位了尘和尚了。

他好心没得好报,善意进言,结果却换来一声臭骂。可是,他比谁都清楚,这位煞相之子虽说受了伤,他要想取他和尚,,命,显然仍非难事。所以他在挨骂之后,感受如何,是另外一回事,救治工作,却照样得继续进行。

金煞神缓缓转过脸来,注目问道:“姑娘准备听谁的?”

金紫凤沉吟了片刻答道:“他的,你的,都一样,本姑娘谁的也不听,本姑娘的事,自有自己的主张。”

金煞神点头接着道:“好极了,那么姑娘打算怎么样做?”

金紫凤眼光一阵溜动道:“这个……”

敢情,主张是有了,只是一时还没有拿定。金煞神强忍着笑,静静等待。

金紫凤脸孔微微红了一下,勉接道:“本姑娘原无与你为难之意……”

金煞神连忙顺着口气接下去道:“是的,姑娘应不难看出,苏某人虽然好管闲事,却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这次事件,系由贤表兄妹所肇端,如就此带过,贤兄妹方面,事实上也不算大吃亏!”

金紫凤点点头,说道:“所以,本姑娘愿意先许下一句诺言,好叫你安心,就是:等会儿动起手来,本姑娘最多只让你受点外伤,而决不取你性命,或使你残废。”

金煞神当场一愣,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这番话如由别人口中说出,可谓阴损至极。但是,由于说话之人不同,刻下四厢观战者,包括他金煞神在内,却全无此一感觉。其所感到意外者,是后者接口太早……在小妮子而言,众人俱都明白,这番话无疑地并不虚假!

金煞神愣了一愣,旋即问道:“姑娘一定不肯罢手?”

金紫凤点头认真地回答道:“不管怎样,我们终究是姨表至亲,而且我的武功比他好,如果他受了伤,我竟不闻不问,说什么也交代不过去。这一点,抱歉得很,阁下乃明理之人,务请见谅!”

欲予对方小创之惩,居然出之以恳求口吻?真是愈来愈妙了!

不过,在金煞神,不知是何缘故,他见妮子坚持要动手,竟似乎显得很着急,双眉紧皱,喃喃道:“慎于始’这句古训诚不我欺。看看有多可怕的因果关系!”

雷光祖忽又叫道:“我说如何,凤妹,这厮情虚之态,终于一表无遗,漏到口风上来了吧!”

金紫凤似嫌聒噪,冷冷道:“武林中有多少英雄好汉能面对金汤堡金家的人不觉情虚的?全是废话!”

妮子说着,忽然轻轻一咦,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向金煞神注目道:“阁下为哪一男门下?”

金煞神含笑反问道:“可否拒绝回答?”

金紫凤注视如故道:“最好说出来。如果你是某几一男门下,姑娘这也许会在轻中再从轻处置!”

金煞神轻轻一哦道:“是哪几男门下,才能邀得姑娘优待?”

金紫凤不假思索道:“仁、义、智、勇!”

金煞神欲言又止,重重咳了一下,突然抬头含笑说道:“姑娘凭何断定苏某人一定就是十三男门下?”

金紫凤庄容道:“强过煞相之子,而远不及霹雳子的女儿,除了十三男门下,应该不会有他人!”

金煞神心想,好一个自负的丫头。你又怎知我金煞神就真的不如你了?

心中又气又好笑,口里则在问着:“凶将不算?”

金紫凤接口道:“他刚才告诉过你了,凶将亦仅一子,所收门人也甚少,而且我们差不多都见过面,相信绝无阁下在内!”

金煞神眼珠一转,突然说道:“‘降魔子’又如何?”

金紫凤有如胸口中杵,芳容一变,连退三四步,方始戟指颤声讷讷道:“你,你……”

金煞神看得出,甚至每个人都能看得出,小妮子此刻所表现的只是震惊,而绝非害怕之表示!

金煞神双目异光闪动,缓缓逼出一步,脸上带着笑容,声调却低沉得有如一阵闷雷:

“姑娘说下去,我怎样?”

金紫凤跟着又向后退了一步,尖声道:“你真是我,我……”

金煞神紧紧迫问道:“我是姑娘什么人?”

金紫凤脸色一变,忙叫道:“不,我是问你,你是否真为降魔子传人?”

金煞神注目不移道:“是便如何?”

金紫凤忽然转向雷光祖高声问道:“光祖,你还走得动么?”

雷光祖气焰一下尽消,他避开金煞神跟着望过来的目光,脸孔微偏,低弱地道:“大概无碍。”

金紫凤手一挥道:“那么走吧!”

转身扶住雷光祖,大步向寺外走去。金煞神定了定神,连忙追上去喊道:“金姑娘暂请留步!”

金紫凤听如不闻,非但连头也不回一下,脚底反而加快起来。

金煞神呆在那里,似乎打不定主意;不知道是追出去的好?还是任由那对表兄妹走掉算了好?

他眼角偶扫,忽然叫道:“大和尚慢走!”

了尘和尚本想乘隙悄悄开溜,不期事与愿违,偏给出神中的金煞神无意间转脸发现。

和尚心头突突跳,脸子阵红阵白,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合掌躬身道:“今天能于此地见着降魔门下,真是三生有幸!”

金煞神肚里冷笑:嘿嘿,我看是不幸之至!

笔尉朱家椽、掌尉邱蓬飞,此际亦自西配殿那边双双走了过来。前殿两廊,那数十名南湘本地的武林人物,一个比一个知机识趣,只不过眨眼工夫,即已静悄悄的溜得一干二净!

了尘和尚瞥及双尉走过来,心头又是一阵不自在。金煞神转过脸去,朝朱邱两人迅速递出一道眼色,口中大声说道:“来,大家先到殿上去,喝一杯茶,歇歇再说!”

了尘和尚见金煞神话中似乎并无恶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当下连忙接口说道:“是的,上去喝杯茶……”

四人于大殿上围着一张供桌坐下,金煞神抬头望向了尘和尚道:“听说大和尚最近正在修建大雄宝殿?”

了尘和尚心想:这不过是本和尚平时向人讹化的一种借口,这厮是打哪儿听来的?他因为一时摸不透这位降魔门下,放下大事不追究,却问这些琐事的用意何在,只好模棱两可的欠身答道:“是的,不过,咳……咳……承各方慨予施舍,也快完工了。”

金煞神突然叹了口气道:“真糟!”

了尘和尚吓了一跳,连忙结结巴巴地问道:“苏大侠的意思……”

金煞神皱眉接着道:“家师近年来一心向佛,早就有意完成几件功德事,苏某人这次出来,他老人家便曾一再叮咛:说是凡遇民间修桥铺路,或是寺观中修殿建塔,务必要大力襄助,不计耗费之多寡……”

了尘和尚听了,暗暗懊恼不已。

不过,有一点使他不无安慰的是:降魔子既于晚年在心境上有着如此巨大之改变,其门人也许会对佛门弟子另眼看待,那么,自己这一次的兴凤作浪,因此而能安然渡过,大概是不成问题的了!

金煞神顿了顿,接着又道:“早在年前,苏某人即凤闻大和尚在完成一座巨塔之后,又在着手扩建贵寺那座大雄宝殿,本想立即赶往贵寺,终因他事羁身……唉唉,没有想到……

一再蹉跎的结果,竟给平白失去了一个良机!”

了尘和尚故意蹙额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也许还有个补救的办法。”

金煞神一哦,显得甚是高兴地问道:“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了尘和尚作出一脸庄严之相,正容说道:“敝寺那口大钟,因铸造年代过久,业已不堪使用,这件功德,原已由长沙张老员外包了,现在,既然苏大侠这么说,贫僧不妨做个主,回去请张老员外暂时让一让,并吩咐工匠改镌上贤师徒……”

金煞神连忙拦着道:“不,不,到时候只要镌上家师一个人的名字就够了!”

了尘和尚深深一叹,似有着无限感喟道:“苏大侠这分淡泊心胸,端的使人钦佩!”

和尚这回这个马屁,实在拍得大有问题。徒弟不愿留名被誉为“心胸淡泊”,相反的,师父岂不成了“热衷功利”?

尚幸金煞神并未去对和尚这两句谀词细加品味,这时,手在腰袋中一阵掏摸,接着,秃、秃、秃,向桌面掷出三枚金元。

了尘和尚目光所至,不禁失声喜呼道:“这些金元好别致……”

金煞神微微一笑道:“看上面的字!”

了尘和尚拈起一枚念道:“‘邦本’?”

金煞神又笑道:“不,看另一面。把它们顺序排起来一起读,保你更有意思!”

了尘和尚照做了,口中同时念道:“礼,咦”

金煞神侧目道:“怎么样?”

了尘和尚抬头道:“怎的无耻?”

金煞神微笑道:“因为它与你大和尚势难两立,有你大和尚在,它就没有站的地方了!”

了尘和尚面孔通红,讷讷道:“苏大侠怎可……”

金煞神将桌上三枚金元一把捞回,哂然说道:“想送给你大和尚的,你大和尚已经收到了。至于这三枚金元,抱歉得很,在下尚有他用?”

了尘和尚知道受了戏弄,惟敢怒而不敢言,当下站起来,自语般道:“意敏、意明怎么还不端茶来?”

说着,便待向后殿走去。金煞神手臂一挥,隔空弹出五缕指劲,口中同时沉声道:“不送,好走!”

和尚身躯微微一颤,不仅没有倒下,甚至未离原地半步,笔、掌双尉互望一眼,似乎都很诧异。

金煞神冷笑道:“刚才没叫你走,你偷偷开溜,如今明明白白叫你走,你这位大和尚怎又不走了?”

了尘和尚忽然转过身来,双膝下跪道:“苏大侠高抬贵手。”

笔、掌双尉益发讶异不置。

他们虽见和尚脸色发白,额上微透汗意,神情似甚痛苦,但是,和尚却能转身下跪,显见周身血脉和关节,并未受到严重创伤。和尚不走,尚待何求?

只听金煞神又一声冷笑道:“抬什么贵手?”

了尘和尚颤声说道:“贫僧被……被……点了穴道。”

金煞神嘿嘿连声道:“只点了你一二处小穴道,而且旬日使可复原,丝毫不会损及你原有的一身功力,这种情形之下,你还要噜嗦,是不是嫌太轻?”

了尘和尚低声战抖地道:“您点的是贫僧‘敲尾’……和+…·和……左右‘下俞’。”

金煞神淡淡道:“是又怎样?”

了尘和尚苦脸道:“这几处穴道与肾阳相通,一旦穴巢枯闭,以后,我和尚……在……

某一方面……就无异……废定了。”

金煞神接口道:“哪一方面?”

了尘和尚未暇多思,答道:“当然是男女”话一出口,方知失言,语音一下顿住,一张惨白的脸孔,登时充血飞红。”

双尉一直未往这一方面想,至此方始恍然大悟!

金煞神轻轻一咳道:“很好,还有呢?”

了尘和尚哪还有勇气再耽下去,低头爬起,匆匆下殿,连带来的一批弟子也顾不得招呼,便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出寺而去。

这边的朱邱二人,以及金煞神,同声哈哈大笑!笑过一阵,笔尉朱家椽首先问道:“这次多亏……”

金煞神摆手止住道:“别来这一套!假如两位真的有意谈谈,在下倒希望两位另外见告一件事。”

掌尉邱蓬飞连忙问道:“苏大侠想知道的,是哪一件事?”

金煞神道:“就是对于,咳对于家师不,应该这样说,就是对刚才金家那妮子,在听说苏某人为降魔门下之后的反常神态,两位有无什么感想?”

掌尉邱蓬飞点头道:“是的,这一点的确出入意料之外。就连我们老表兄弟俩,也一直没有想到,苏大侠竟是降魔门下高足!”

金煞神对掌尉这种回答,不表满意。不过,这情形其实怪不得别人,他自己问得吞吞吐吐,闪闪烁烁,又叫别人如何能够知道,他心底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那么,金煞神既然想问一件事,又为什么不问个干干脆脆,明明白白呢?

这在金煞神,亦有其难言之隐!

原来这位“金煞神”不是别人,正是伪称要回萍乡探望养育恩人堂房叔叔的辛维正之化身!

适才,辛维正临时灵机一动,冒承为降魔门下,原意是从金紫凤那小妮子口中,多多少少套出一点有关降魔于黄逸公的“其人其事”;不期小妮子竟跟他那两位师兄一听提及师父时之表现完全一样,根本不愿多谈一个字!两位师兄,不愿多谈师父,小妮子金紫凤则以同样态度对待降魔门人,难道说,所谓降魔子黄逸公,竟就是武功山中,他那位衰迈多病的师父本人不成?

辛维正以最大之克制力,强行抑止住因念而起的那份激动。

而今,他在双尉面前,一时不便改口,只好以轻描淡写的语气加以更正道:“不,我的意思是问两位:你们在见了小妮子最后那种对待苏某人态度,是否有什么特别感想而已?”

笔尉朱家橡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关于这一点,朱某人觉得,贵师门演变到今天这种水火不容之势,无论上一代谁是谁非,如连下一代因而蒙受影响,实为武林中一大不幸,因为朱某人相信,你们师兄妹之间,这显然还是第一次见面……”

辛维正又是一阵意外!“霹雳”与“降魔”两子原来是同门师兄弟?

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再问下去了。不是么?自己师门的“家事”,怎好启口询之于“外人”?

辛维正默默点头,作不胜感慨状,轻轻叹了一口气;等到茶送上来,他喝了几口,立即起身向双尉告辞。

双尉见他去意甚坚,知道挽留不住,只好起身相送。

辛维正至城外一家栈房中取回寄存之马匹,又另外改换了一副面目,连夜又向岳阳赶回。

现在,他心里有了底子,更不愁在金汤堡中打听不到有关降魔子的(可能就是师父)一切了。

他本来用不着赶得太急,因为雷光祖伤得不轻,那对表兄妹决不会走在他的前头。但是,他一想到“两子”阅墙之谜,便恨不得胁生双翼,宁可一个人先回到堡中,慢慢的再等那妮子回来!

第三天傍晚时分,辛维正悄悄返抵岳阳。

他将马匹牵往西城门外一家骡马行中,以原价八折卖得四两八分银子,正拟转身出院之际,忽见两名劲装大汉,分别牵着匹黄镖马,自里角一座马厩走出,只听其中一名汉子边走边说道:“那份景象,可说要多惨有多惨……”

辛维正微微一怔,遂借故趑起着留在原地。

另外那名汉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要非由你程兄口中……”

被称为程兄的那名汉子抢着接下去道:“可不是,三十多名年轻弟子,横七竖八,死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其中就只缺少了一个奇算子……”

程姓汉子说至此处,忽然发出一声轻咳,顿住未再说下去。

他似乎突然想起,这段描述,已重复了三遍之多,现在再说第四遍,实在连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辛维正目送两汉子背影远去,一面向院外走来,一面暗加推敲。他知道程姓汉子刚才所说的消息,必然是从“霹雳子”和“煞相”两人之部从处辗转传出;虽然描述方面难免夸张,真实性则十分可靠!

那么,那位奇算于黄天南,在黄山弟子尽遭不测之余,他这位黄山振掌门人自己却跑到哪里去了呢?

就辛维正所知,这位黄山奇算子,除了心术诡谲外,武功亦并不如何高明,一千弟子既然扫数遇难,他本人似无单独走脱的可能。

回到百珍园,天已微黑。

那位应天无常郭老头正托着一把小酒壶,蹀踱于畦行果木间,东望望,西瞧瞧,状甚怡然自得。

辛维正笑喊道:“嗨,郭老,你看谁来了?”

郭老头一抬,喜出意外道:“啊,小子,你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十多天才能赶来回的么?”

辛维正走过去笑道:“小姐回来了投有?”

郭老头摇摇头笑道:“她哪有这样快!”

辛维正接着又问道:“老堡主呢?”

郭老头漫声答道:“据说一行已下罗汉池来,小子,算你有口福,老汉下午买来一只大野兔,现在大概刚好够火功!”

辛维正笑道:“怪不得我一过平江,便闻到了扑鼻香气。”

郭老头笑骂道:“油嘴滑舌!”

在餐桌上,辛维正又含笑问道:“老堡主这一趟庐山之行,有无收获?”

郭老头摇摇头道:“不清楚。”

辛维正笑道:“真的不清楚?还是不肯说?如属后者,不妨由小子说一段出来给您老听听,以助您老酒兴!”

郭老头眨了眨眼皮道:“你听说了……”

辛维正咳了一声道:“我听说在罗汉池另一边峰脚下,有人发现了一大意外秘密,现场那份景象,可说要多惨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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