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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四关,是惟一具备关防形式的一关。

一座石砌拱门当坡耸立,在拱门的左边,峭壁通天,险峻陡峭,右边则为万丈深渊,障雾迷蒙,不知伊于何地。衡情度势,登峰者除自拱门通过,将无他途可循。

拱门中拦着一道铁骨剑栅,栅外,有石礅两座,这时,两座石礅上分坐着两名生相极为怪异的老人。

两名老人,一个痴肥,一个精瘦,两人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均有着一头乱发,以及只穿看一条齐膝短裤。

当苏天民来至近前时,两名怪老人似正分别陷入一片沉思中,双手抱膝,凝眸遥祝,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苏天民驻足略作打量,见左近再无他人,知道这两名怪老人可能便是这第四关的把关之将。

当下,他为了维持基本礼节起见,乃走上一步,抱拳朗声道:“两位前辈请了!”

可是,那两名怪老人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一下,就好像本没有发现到苏天民这么个人似的。

苏天民有气了,心想:“算我倒霉!”

真气一提,大踏步径向拱门中走去。

两名怪老人原式坐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苏天民暗暗点头,原来与第一关一样,只是摆摆姿态而已,这样最好,大家省却麻烦

不意苏天民一念未已,耳中突然传来一声沉喝道:“滚回去!”

苏天民心神一紧,正待发招相抗时,两股劲风已然随着喝声交射而至!

尚幸苏天民身具天雷玄功,反应敏捷,自知处境不利,双臂一抖,凌空拔升,半空中双腿一环一蹭,一个倒射,回纵丈许,落回原地。

等到苏天民身影落定,两名任老人又回复先前那种呆坐姿式,双手抱膝,凝眸遥视,泥塑本雕般一动不动,瞧那神情,直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苏天民嘿嘿一笑,心想:少跟小爷来这一套!

苏天民冷笑着,真气潜运,功聚双臂,然后大喝一声道:“借光了!”

双拳一并,大步向前跨出,随着声,化拳为掌,突向两名怪老人分别一掌拍去!

苏天民深知这两名怪老人功力浑厚惊人,是以不再客气,这时,左掌“怒波焦衣”,右掌“风云色变”,打出的均是天雷绝招。这两招别说普通高手无法抵挡。就是换上九帝中任何一帝,要想化解,都非六成以上之功力不可。

两名老人的一头乱发迎着山风不住飘拂,两只死鱼般的眼珠,始终盯着隔山那片烟雾中,直至苏天民掌把发足,两人方才一出左手一出右手,撩理乱发似的微微一抬,轰然一声巨震,两声大响并触齐发,直如山崩地裂一般。巨震过后,两名怪老人手回原处又恢复那副老姿态,仍然未朝苏天民望上一眼,而苏天民,在受震之下,连退三四步,方始勉强稳住身形。

这时的苏天民,疑惑远甚于惊讶,他奇怪。过去武林中,究竟是“九帝”?还是“十一帝”?

九帝之称不错,那么,眼前这两名怪老人凭那一点不够列入武帝之榜?

苏天民再不觉得两名怪老人是在矫情做作了,他同时发现另一事实,乐帝吩附“硬闯”

之“要诀”,至此已告失灵,这一关,除非奇迹出现、将绝无通过可能!

苏天民深深一叹,跟着于两老人对面就地盘膝坐下。

他既不能就此半途而废,在“讲理”、“逞勇”均告无用的情况下,他只静下心来,借重思考了。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突破这一关呢?

不消说得,当然仍须从这两名怪老人身上着手,可是,现在既斗不过,而两个老怪物又像哑巴般死不开口不,这一点很要紧,得设法先逗两个老怪物开口说话!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上,方能去了解一个人的性格,由性格之了解,才能找出对方之弱点,找出对方弱点,始能施予攻击!

苏天民想至此处,立即抬头先向左手那名瘦老人含笑说道:“这位前辈,您贵姓啊?”

瘦老人听如不闻,甚至连憎恶的表示也没有。

苏天民耸耸肩,又转向右首那名胖老人,换出另一副笑脸招呼道:“这位前辈,您看上去比较和气得多了,不是么,放行不放行,那是另外一回事,大家随意聊聊又有什么关系呢?”

结果,收效如前一一说了等于白说!

苏天民暗忖:交情攀不上,马屁也拍不进,看来只有骂骂大街,或可奏效亦未可知。

于是,他朝两人扫了一眼,嘿嘿冷笑道:“两位既不聋,又不哑,却瞠着眼睛装作木头人,不通人情,一至于此,小爷真代你们这把年纪害羞!”

天啊,还是不行!苏天民暗暗一叹,真有技穷之感。

苏天民低下头去,苦苦思索,最后决定再以另一方式试试,再不行时,就真的无法可想了。

于是,他一手撑地,做出想要起身离去的姿势,一面叹息道:“可怜啊,如此寂寞的深山中,坐着如此寂寞的两位老人,由于常年无人交谈,竟都忘了话该怎么说。唉唉,我这一去,不知道哪年哪月再有人来,那时候。武林中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愿那时候少出几位奇人高手,免得像今天这样,害得好多人不敢出头,可怜地守着空山,直至老死”

果然,奏效了,只见右首胖老人忽然冷冷说道:“本尊者早算定苏家家门中出不了好子孙!”

苏天民暗暗心惊,原来这个胖胖的老家伙,竟从他出手一招中断出他是魔帝后人,就凭这份眼力,以及这份自信,当可想见这两个老怪物定与祖父魔帝为旧识。

苏天民心中甚觉不安,对于和他祖父同辈的人物,照理他实在不该如此出言无状,可是,他要不这样做,其它又有什么好办法?

苏天民正思忖间,忽见左首那名瘦老人哼了一声接口道:“好眼力,居然认出是苏家后人,嘿!满瓶水不动,半瓶水晃荡!”

苏天民一楞,住了!这是什么话?两个老怪物这种对答语气,岂不像煞一对冤家对头呢?

胖老人又开口了,坐式如旧,话也好像是向自己说的一般:“空瓶也不动!”

瘦老人忽然轻轻一叹,喃喃自怜道:“我居然不顾身份,又去理睬这种人,唉!”

接着,空山寂寂,一切回复原先那种沉闷气氛。很显然的,两个老怪物谁也不打算再开口了。

苏天民星目一转,忽然计上心来,对了,利用时势,远交近攻!

于是,他将身躯向那名胖老人稍为移了移,堆笑道:“这位老人家,您好,虽然您老适才将晚辈骂的苦,但晚辈依然得佩服您老好眼力,晚辈来自天山,家祖正是人称魔帝的苏梅叟。咳,至于那边那位前辈,则不敢恭维,他老人家火气实在太大了……”

苏天民偷偷朝两人打量了一眼,虽然两个老怪物均无表示,然而,在苏天民。似乎隐隐觉得瘦老人好像有着些许怒意,胖老人则露出一种缈微的受用之色,于是,他觉得时机成熟了!

那道剑栅,仅及拱门之半,刚才他是以双掌分攻两老怪,劲道方面,自然要大打折扣,现在,他如果拿出十成功力,全力对付瘦老怪一人,他相信也许会有平手之望,只要抓住一丝空隙,便不难以快疾身法,自剑栅之顶穿过拱门,根据已过三关之经验,他知道,一过关门,守关者是不会追截的。

所以,他在胖老人方面做好安抚工作之后,突然出其不意地一跃而起,猛向瘦老人抡掌扑去!

苏天民猜对了,在他全力攻出的一招之下,瘦老人果然无暇兼及其它。

苏天民心中大喜,在四掌交接,砰然大震中,他也不去查察这一掌双方优劣之分如何,急急纵身而从空中一甩臂,斜斜射向拱门!

可是,苏天民只猜对一半他算准这一着可以迫使瘦老人无法分身,然而他却未料及胖老人依然会出手!

就在他身形于半空中刚刚转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胖老人一声冷喝道:“回来,娃儿!”

一股无形吸力迫使苏天民去势一滞,冲力一衰,悠悠落地。

苏天民脚落地面,倒纵丈许,给弄得完全迷糊了。两个老怪,虽然势同水火,但对主人之忠心不受影响,这倒颇为出他意料之外。

苏天民再朝两老怪打量过去,两老怪仍然抱膝而坐,神情之冷漠,几与他刚上来所见到的没有两样。

苏天民奇兵无助,只好自我解嘲地嘻嘻一笑道:“两位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晚辈来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既没有不良企图,自无一定要闯此关之必要,老实告诉两位,晚辈所以这样做,只不过借此试试两位功力,究竟谁人略胜一筹而已………”

苏天民语音未竟,两名怪老人突然一下转过脸来,四目灼灼,注定苏天民,不稍一瞬,两双眼光中,似乎同时在说:“结果你觉得怎么样?”

苏天民心中一动,猛有所触,当下不动声色地笑着接下去道:“结果,晚辈这边这位胖前辈似乎厉害得多,当然了,晚辈这样说也不过是……”

胖老人没有明显的反应,瘦老人则于双目中喷射着两道熊熊怒焰!大有“你小子若不说出名堂来,老夫不将你小子生吞活剥才怪”之慨!

苏天民知道,这一次的猜测,大概是绝对不会错了。因而脸色一整,正容接下去说道:

“虽说这只是一时之比较,但是,晚辈敢于保证,这种比较是绝对公平的,刚才,第一次,晚辈试图过关,曾分别承受两位各一掌,那一掌,在晚辈感受,可说无分轩轻,两位是行家,这一点当可从晚辈当时倒退身形,毫无偏斜之象上得到证明。”

两怪定睛不语,那神气显然默认苏天民这番解析得当。

苏天民略为一顿,接着指向胖老人大声说道:“但是,这一位用的是左掌”

瘦老人脸色大变,停了一会,忽然转向胖老人注目问道:“胖鬼,你以为这娃儿说得怎么样?”

胖老人眼皮撩也不撩一下,悠悠然口道:“魔帝嫡裔,眼力自然过人一等。”

瘦老人勃然作色,厉声:“你胖鬼真的想吃苦头么?”

胖老人若无其事的哼了一下道:“快三十年了,很多人都有这份雄心,只可惜真能使我胖尊者吃苦头的事实上并不太多!”

瘦老人蓦地一声断喝:“再试一次,胖鬼!”

喝声中,双掌一推,一股狂飙疾涌而出!

胖老人口风虽硬,事实上并不敢真的托大,容得瘦老人一招攻出,身躯一转,双掌齐翻,也将一股狂飙平胸推出!两股劲气相会半空中,但闻嘶嘶数声,立即绞成一团。

苏天民大惊,普通对掌,应有巨响发出,似此情形,实为双方化刚为柔,舍命拚较本身真力之象,武林中能对已发出之掌力,刚柔操纵如意者,万不一见,此两老之修为,不意竟较他想像者不知高出若干。

俗云: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事由他肇,如生意外,岂不令人歉疚难安?

于是,苏天民连忙大叫道:“两位快歇手,且听晚辈一言!”

两个怪老人,谁也没有理他。

苏天民星目一转,改口叫道:“喂,你们不听,在下可要对不起啦!”

苏天民光口说不算,同时还蹲下腰身,扮出一个振臂欲起的姿势,可是,两个老怪物真如聋了一般,依然不予理睬。

苏天民忽然思忖道:“唉,我也真傻,他们已闹了三十年,谁都没有将谁怎样,今天再斗一次,又有何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苏天民想着,真气一调,一个穿帘式,猛然疾掠而起,剑栅近了,剑栅过了,啊,真是奇迹,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苏天民势子一收,飘飘落地,第四关,又过了!

这一关,过得最艰巨,耗去的时光也最多,这时日影业已西斜,苏天民惟恐再生意外之变,当下头也不同,提气续往峰顶奔去!

剩下最后一关了,第五关情形如何呢?

想到第四关如此难过,苏天民可真有点气馁。终于,苏天民将脚步放慢下来,因为,第五关已经在望了!

这最后一关第五关显然就设在毒宫门外不远处,因为,隔着一列堡墙,苏天民隐隐望得一片碧瓦飞檐。

苏天民戒备着,缓缓向那座石堡走去。

映着斜阳,一群不知名的飞鸟正从石堡顶空飞过,忽然,一阵银铃似的娇语自石堡中传出来:“第四只和第九只,丫头。”

接着,一个稚气的少女声音笑答道:“黑姑姑老是作难人……”

随着笑话,呱,呱,两声哀鸣,两只飞鸟裹羽掉落,苏天民定睛看去,掉落者果然是鸟群中的第四只和第九只!

苏天民瞧得目瞪口呆,这一手,他自信自己都不一定能办到,但是,从对方语气听来,堡中打鸟的那名少女最多将不会超过十二三岁!

“好,丫头是有进步了,来,我们下去看看。”

堡楼上先前那妇人这样说过之后,不消一会,下面堡门打开,一名黑衣妇人领着一名垂髫少女自堡中走出。

那少女正待去捡死鸟,忽然发现苏天民,不禁一咦止步,转过身去向那黑衣美妇吃惊道:“黑姑,您瞧,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苏天民凭想像也能知道,跟前这名黑衣美妇,一定不比第四关那两个老怪物更好惹,这时,他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一条急计,于是,脚下一紧,奔上前去,故意装出一付张惶样子喘叫道:“报告……这位大姊……不……不好。”

黑衣美妇侧目冷然道:“何事不好?”

苏天民比划着促声道:“下面,那道铁栅外边,有两个老人,一胖一瘦……不知道那儿来的,死得好惨,你卡住我的脖子,我卡住你的脖子………”

黑衣美妇脸色一变,顿足便向峰下奔去。

那少女也是一呆,喃喃道:“早就知道这两个老鬼,早晚要出事!”

那少女一边自语,一边向峰下走。苏天民不敢怠慢,一闪身,抢人堡门。果然,出堡不远,抬头便是一片绵延官室。

五关已经过完,苏天民安心了。

拾坡而上,进入一片疏林,现在,苏天民明白这儿被称藏春岛的原因了。

一般山峰,由于高接云表,多半寒不可当,纵处盛夏,亦少例外,但是,苏天民此刻处身之地,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树林中桃杏盛放,菜花油黄,虽然目下已是六月天,这儿依然到处充满春的气息。

穿过林径,宫门出现,在高高的台阶上,有一名中年妇人正和几名婢女闲立眺望,由于那妇人和那群婢女背向这一边,所以都没有发现苏天民的到来。

苏天民看得出,台阶上这位身穿淡蓝纱服,体态窈窕的妇人,很可能便是有“天下第一毒妇”之称“毒矿,“九尾姬”秦素娥!

苏天民整整衣襟,取出乐帝信符,然后故意放重脚步。

台阶上那妇人转过身来了。

苏天民看清之下,不禁暗暗一惊,跟前这位毒帝九尾姬,与第五关那名黑衣美妇,几几乎生得一模一样,怪不得那黑衣美妇被喊做“姑姑”,大概她与这位九尾姬,不是嫡姊姊,也必属嫡堂姊妹。毒帝之妹,武功自非泛泛,所以,苏天民觉得他今天第四关然过得苦,但有第五关之侥幸,也尽够补偿的了。

毒帝九尾姬转身之下,不禁一噫道:“年轻人,你打那儿来的?”

苏天民双手托出乐帝信物,紧上数步,深深躬身道:“晚辈苏天民,奉乐帝上官前辈之命,有事青城,临行之际,并受命顺道前来看望秦前辈。”

毒帝一哦,伸手取过那支玲珑箫,略一翻看,点点头道:“好”

好字刚刚出口,忽然注目道:“对了,你尚未回答我的问话,这一路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天民不敢瞒,遂将通五关之经过,原本说出。

毒帝啊了啊,说道:“还好,你将黑妞骗了下去,不然那两个老怪物,这一架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身边一婢掩口道:“娘娘不用操心,力气用光,自然联手。”

毒帝偏脸笑叱道:“丫头,你再胡说,看我不拧歪你嘴巴才怪,力气用光,真气耗尽,以后那道关口交给谁来守?”

苏天民见这位毒帝和气一如常人,不禁壮胆问道:“他们既是一对冤家,前辈为何还将他们安置在一起?”

毒帝微微一笑道:“冤家?孩子,这回你看走眼了!”

苏天民一楞,惑然道:“难道还会是一对好友不成?”

毒帝又是微微一笑道:“好友?当然不是!”

苏天民茫然道:“那么”

毒帝笑笑道:“是一对情逾骨肉的盟兄弟,要是将他们分开,最多三天,保险一个活不成!事实上也无人有此能力能将他们分开。

苏天民摇摇头,实在无法相信,一对盟兄弟,要好得分拆不开,可是,他刚才亲眼看到的两人一言不合,说干就干,而且是真的拼生死,半丝不含糊这该如何加以解释?”

毒帝点头一笑道:“进来,孩子,坐下喝杯茶,慢慢再说吧!”

走进宫门,是座宽敞整洁的院落,两边是厢房,迎面是大厅,再进去,院落还不知道有几进。毒帝吩附一名女婢去备茶点,一面将苏天民向西厢一间书房领来。

苏天民因急于想弄清第四关那两个老怪物的来历,是以甫一坐定,即向毒帝请求道:

“前辈可否先为晚辈说完两怪的事?”

毒帝点点头:“好的,这段故事,乐帝他们恐怕都不一定清楚,你们这班后辈,自然更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毒帝叹了口气,方才接下去道:“两怪外号,一叫胖尊者,一叫瘦尊者,成名均在三十年前。

那时,武林九帝,除了魔花木仙等少数几人之外,都还刚刚出道。

两怪原先并不相识,成名之后,才因彼此慕名而结交,接着,两人愈处愈近,乃想到义结金兰,不意两人此议一生,竟于无形中,将两人有为之后半世葬送净尽!”

“怎么呢?”

“结盟手续,一切停当,等到叙起生庚来,两人这才发现竟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

“这很难得呀!”

“可是,谁当老大呢?”

“这这有什么要紧?两人交情这么好,谁当老大还不是一样?”

“是的,当时的情形也许是这样,谁当老大,谁当老二,都无所谓。可是,多少也得找个根据出才行啊!于是,三句不离本行,两人提议凭武功定序位,但老天偏偏作弄人,两人由轻功,而拳掌,而兵刃,始终难分高下。

因此,二人决定,兄弟是拜定了,名分则暂时保留,等以后找出解决之道,再行确定。

也就为了这一点,两人每隔一年半载,便来一场友谊印证,先后四五年,仍然高下难分。

接着,两人为求胜过对方好当老大,约定分手三年,这期间各自埋首苦修,三年后再决胜负!假如两人不发牛脾气,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两人在分开的三年中,均分别练成一身精纯玄功,然而,三年后再度相遇,两人一上手便是三天三夜,结果你猜怎样的了?”

“怎样了?”

“那是在十七年,不知道还是在十八年前,本帝这座藏春宫,那时尚在兴建中,有一天,在烂柯亭,本帝忽于无意中获现两具死尸,死者一胖一瘦,死相极为怪异………”

“啊!”

“本帝因曾听说过这两怪的趣事,因此,当时心中一动,便想到死的可能就是这对宝贝!”

“两人既已……”

“本帝看到两人那种死法,一时好奇,想过去看看两人死前究竟伤至何种程度,不意探手之下,两人胸口竟然都还有着一丝游气。这一来,本帝为难了,因为本帝身上,那时正有两颗药丸,可救两人之命,但是,这两颗药丸曾耗去本帝三年炉火,重新炼制,极为不易的。”

“结果呢?”

“最后,本帝思之再三,叹一口气,还是将两人救活了,两怪醒来为报救命之恩,决意跟随本帝,终身为奴,任本帝如何开导,他们总是不听。可是,说来可笑又可恼,两人康复后,竟仍然不肯放过伯仲之争,每隔半年,一样要来上一次。不过,他们接受本帝调解。每次印证,以不超过三掌为限,像今天这样动真火,也许是因为你这外人说了一句话的关系……”

苏天民十分不安,低头道:“晚辈的确太过分了。”

毒帝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你要不这样做,你又怎么进得来?”

苏天民悚然警觉,他几乎忘了乐帝另一交代,这位女毒帝,果有爱转反论的性格,得提高注意,对付这种性格的人,不是一件容易事。

毒帝叹了口气接下去道:“武林中怪人也有的是,但本帝还没见过比这对兄弟更怪的,他们两个之武功修为,已入化境,涵养亦极深厚,他们知道对方存心激将,你就是指着他们鼻子,骂上三天三夜,他们也无动于衷……”

苏天民暗暗点头,这一点,他先前已经领教过了。

毒帝接下去说道:“可是,若人论及他们的武功,说他们谁比谁强,尤其是说得头头是道,人情人理,那可就不得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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