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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逼入陷阱

胜文光愣了,他一时间真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他们弟兄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妹妹的下落,但如果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凌辱的话,就算能将人救出来,“胜家堡”这块招牌就砸到家了。

但如果向对方屈服的话,那就无异把自己和带来的人马朝虎口里送,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他正自拿不出主意,只听那沉沉的声音冷冷地说:“怎么?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好!那就让你们先听听那几位侍婢的娇啼,然后好戏慢慢上场便了。”

话声一落,山洼中立时响起一声娇喊。

“哎哟!”喊声由短促而拖长,显见发声的人身受的痛苦,是多么强烈而且长久。

胜文光不禁失声道:“是春燕?”

胜灵光在那一边也是一震地应口道:“不错!是春燕这丫头!”

这时,那沉沉的声音“嘿嘿”得意地笑了一声,道:“这位春燕姑娘的声音好不好听?

如果嫌不好的话,就请听听这位夏荷……”

胜文光陡地一声断喝:“住口!”

这一声断喝,似是愤怒已极,喝声有若晴天霹雳,声震林野,使得对方隐伏林中以及山洼里的人都不禁一怔!

五荤弥陀和胜灵光乘机一长身,齐地一掠,闪至胜文光那边,会合在一起。

只听那沉沉的声音“哈哈”一笑,道:“怎么样?答应了吧?”

五荤弥陀低声道:“照目前的形势看来,咱们是非得暂吃眼前亏不可,文光兄尽管答应下来,但行动却不妨迟缓一些,能拖就拖,瞧瞧有没有变化的机会。”

胜文光点头会意,随即扬声道:“好吧!算你阁下狠,本公子就去唤他们来便了。”说完,长身而起,就往林外纵去……

“站住!”那沉沉的声音一声冷喝,硬将胜文光已然纵起的身形给喝将下来。

胜文光怒道:“你阁下又有什么花样?”

那沉沉的声音冷冷道:“没有什么,只不过不敢劳动你胜二公子的大驾而已。”

胜文光“哼”了一声,道:“你阁下不是要咱们的人都死在这林子里的么?”

那沉沉的声音“嘿嘿”冷笑道:“你胜二公子难道不会用刚才和他们通讯的千里火么?”

胜文光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取出千里火筒,向着后面的手下发出讯号……

讯号是发出去了,但后面的人却是一个两个慢吞吞地前来,似乎相隔的路程并不很近……

那沉沉的声音喝道:“叫他们快一点,这样要死不活的什么时候才来得齐?”

胜文光悠然道:“没有办法,距离拉得太长了,你阁下如果等不及,现在动手也可以,怎么样?”

他一面在说着话,五荤弥陀已一扯胜灵光的衣袖,二人悄然移动,换了个方向,朝树林的那一头贴地掠出……

此际,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全部放在那些接到胜文光信号而前来会合的人身上,竟没发现五荤弥陀和胜灵光二人业已溜走了。

五荤弥陀和胜灵光顺利地窜出了树林,立即身形一伏,静候了半晌,这才回过身来,使用爬行术,紧贴地面,又朝树林里爬进去……

须知,那些隐伏在这树林里的人,都是脸朝着外面敌人的来路,谁也不会去注意身后,因为身后是自己的地方,当然是无须注意的。

五荤弥陀和胜灵光爬着爬着,已然发现了目标……

那是两名攀附在一根树干上的黑色劲装大汉,各人手中端了一具弩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面,竟然全不知道背后已来了死神。

五荤弥陀朝胜灵光做了个手势,后者点了点头,探手从百宝囊中掏出一柄五寸长的小剑扣在掌中,而五荤弥陀本人则整理一下套在左腕上的钢筒,二人再次移动身形,悄然朝那两名攀在树干上的黑衣大汉接近……

五丈,四丈,三丈……

二人就在两丈距离停了下来,各自对准了目标,胜灵光右手一扬,小飞剑悄然脱手飞出,五荤弥陀左手微抬,一点银星无声无息地电射而出……

飞剑、银星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声息俱无地一闪而没。

攀附在树干上的两名黑衣大汉突觉“命门”穴一震,浑身如遭电击,一张嘴,却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手足发僵,再也攀附不住,直直地砸下树来……

树下,两条人影一闪而至,五荤弥陀和胜灵光到得恰是时候,一人一个,双手一抄,立将坠落下来的黑衣大汉接住,然后,轻轻放在地上,又伸手在他们的“太阳”穴上一点,这才将各人发出的暗器收回。

风不吹,草不动,干净利落,二人互相点头微笑,五荤弥陀身形一伏,再次凝目打量,又已发现目标。

原来,这些隐伏在树上之人隐伏的位置无非是按照梅花、三角等等形式排列,只要发现了一处,就不难按着大概情形,去找出其他的位置了。

五荤弥陀发现的这第二个目标,乃是距他们停身之处约三四丈远,位于右首的一株枯树上面,仍然是两名黑衣大汉,端着弩匣,凝神注意着正前方,对隐伏左近的同党被人收拾了都一点不曾发觉。

五荤弥陀和胜灵光如法炮制,顺顺利利地将这第二个目标上的两名黑衣大汉弄下树来。

此时他们这方面连同先前收拾的两处埋伏,在树林中所占的地盘已然扩大到十一二丈,也就是说,就算此时对方发动攻击,他们也不会在暗器射击的范围了。

何况,他们连同刚刚夺得的四具弩匣,一共就有八具之多,必要时也可以派上用场,与敌人拼上一拼了。

这时候,被迫进入树林的胜家堡武师已然全部到齐,只剩下占据在那三个暗卡上的“无名堡”周兄等三人尚未采取行动,只听那沉沉的声音不耐烦地喝道:“怎么,还有三个,你们再不出来,就休怪先将进入树林的人开刀了!”

五荤弥陀吩咐胜灵光用千里火发出信号,招呼胜文光带人过来,他自己却撮唇发出联络的暗号……

那周兄等三人听见本堡的暗号,知道五荤弥陀在林中已然得手,这才大摇大摆地从隐伏的地方走出来,进入林中。

“嘿嘿嘿……咦!”那低沉沉的声音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但只笑了三声,就讶然一咦,笑不下去了。

只听他恼怒地喝道:“注意!凡是发现有单独行动的,立即射杀!”话声一顿,又喝道:

“胜大公子!本座命你立即将你们的人聚在一处,不准乱动。”

五荤弥陀“呵呵”大笑道:“阁下!你打算把咱位摆在这树林里,恐怕是办不到了,咱们到亮一些的地方来谈生意吧!”

一面笑语,一面已当先钻出了树林,灯光灿然入目,山洼中的三间茅屋,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胜灵光兄弟和一班武师也排成阵势,八具弩匣,左右分列,走出树林。

那沉沉的声音又是一声惊咦……

突然,那周兄一声暴叱,手中弩匣一举……

“咋咋咋……”绷簧连珠迸响,九支劲弩发似飞蝗,朝右方攒射,寒星点点,划空生啸……。

“哎!哎哟!”两声惨吼起处,距周兄约四丈之遥,脚步踉跄地从树林中扑出两条黑衣汉子,各人手中高举着一具弩匣,想发射却已力不从心,只冲了几步,便相继砰然倒在地上,弩匣扔在一边,呜呼哀哉!

两名胜家堡武师早已一跃上前,将那两具弩匣抢在手中,就在原地列阵戒备。

五荤弥陀沉声喝道:“阁下!我闵某人相信,此刻你手中的弩匣决不会比咱们多到哪里去,你就少教他们献宝了,有什么事咱们面对面解决便了。”

一面说,一面示意众人紧守住队形,缓缓往山洼下面走去……

这时候,山洼下面三间茅屋前的小土坪上,栽了四根木桩,依稀可以看清楚那春燕、夏荷、秋蝉、冬梅四个丫头,分别绑在木桩上,却不见胜夷光的人影。

木桩两旁,屹立着八名手抱钢刀的黑衣大汉。

突听那沉沉的声音从身后暴喝:“不准动!”

五荤弥陀等人俱不由一震,当真不敢再动一步。

就在众人脚步一停,五荤弥陀突然一挥手,低喝一声:“散开!伏下!”

喝声未落,当先挫身一滚,伏卧地上,胜灵光等人更不怠慢,身形错落散开,仆伏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刚刚伏卧下去,陡地“咔咔咔……”一阵令人头皮发奓的绷簧乱响从后方传来,“嗤嗤嗤……”锐啸之声密似正月里的冲天花炮,如飞蝗般的弩箭以分秒之差,在众人头顶上空飞过,射落数丈前的地上。

就在这一阵弩箭乍歇之顷,五荤弥陀急声暴叱:“转身半蹲,放!”

那周兄以及六名持有弩匣的武师,应声霍地旋身,上半身一抬,目光一扫,双手一举,扣动匣弩机括……

“咔咔咔咔……”也是一阵令人头皮发奓的绷簧乱响,九十支弩箭挟破空厉啸之声,电射而出。

在他们身后的树林边沿,赫然有十几条人影,正待将身子缩回林中……

这批人影显然就是原先散伏在林中,这时才聚集在一起,从后发射弩匣攻袭五荤弥陀他们之人。

这些人俱未料到五荤弥陀反应如此迅快,手中弩匣发射完毕,正待蹲伏下去重新安装之际,对方还击的弩箭已雨点般飞射而至,登时

惨叫连天,人影乱窜,中箭的倒地哀号,未受伤的只恨地上没有挖洞,纷纷躲避不迭……

双方这一阵以弩箭互攻,五荤弥陀这边丝毫无损,而对方最少也倒下了六七名之多,可说是一败涂地。

这时,山坡上一片沉寂,双方皆已隐伏下来,迅快地重新安装弩箭,准备第二次使用……

半晌只听低沉沉的声音却改从茅屋里发出来,略带愤怒地喝道:“胜大公子,想不到你们竟如此顽劣,一再不听命令,如今也不再和你啰嗦,我从一数到三,你们若不现身出来,把兵刃弩匣扔下的话,这四名丫头就得人头落地!”

话声一落,洪声喝道:“一!”

对方这样一再地拿着几名丫头和胜夷光的生命来作威胁的工具,倒叫胜灵光弟兄毫无办法,连五荤弥陀号称足智多谋,也是一筹莫展。

身为侠义中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之人送命,更何况是自己的妹妹?

就在他们心中千回百转之际,低沉的声音又起:“二!”

也就在此时,那三间茅屋背后的山岗的那一面,正有一簇人影,在丛莽密香中疾快地窜奔,脚下不带丝毫声息一窜奔的速度相当快捷,而不见半点停顿,似乎对这山地的形势颇为熟悉……

眨眼之间,这一簇人影已窜上了山岗,略一停顿,就一个一个地往下溜……

这时,胜灵光这边再也无法对对方的威胁相应不理,只好站起身来,沉声喝道:“你阁下一直是见声不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敢不敢出来让咱们瞧瞧?”

那沉沉的声音“嘿嘿”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嘛,得在你们现身并将兵刃弩匣等等扔下山坡来之后,就可以让你们做个明白鬼了。”语声一顿,接着又沉声喝道:“赶快决定,否则我三字出口,后悔就来不及了。”

胜灵光只恨得钢牙咬碎,站在当地,做声不得……

五荤弥陀低声道:“咱们就照他的话缴械吧,只有这样做才能争取一些时间,但愿老天爷能够显点奇迹!

说着,当先站起身来,其余之人也就只好跟着站起……

那沉沉的声音得意地笑道:“很好!很好!很听话,现在先将抢来的六具弩匣扔到山坡下面来!”

此言一出,五荤弥陀不由心中暗喜,显然对方并不知道他这无名堡方面的四位仁兄,本身就携有四具弩匣,如在必要时,这四具弩匣也可大派用场,总比赤手空拳强得多了。

胜灵光等人自然也有着同样的看法,当下,那六名持着弩匣的武师齐一扬手,将弩匣扔出,但却暗自将弩匣落地的位置记下了。

那沉沉的声音“嘿嘿”笑道:“好!现在将各人的兵刃,从胜大公子开始,挨着次序逐个扔出,不得遗漏了!”

胜灵光一咬牙,抖手将长剑掷出,“嗖”的一声,插在三丈远的草地上。

挨着是胜文光,也照样将长剑掷出,其余的人依次将兵刃出手,全部缴械。

那沉沉的声音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道:“好!好!好!胜大公子可以领着你的属下,排成一行,双手抱着后脑勺,下来与令妹相见了!”

胜灵光只好依言举起双手,放在脑袋后面,一边走。一边扬声道:“一切悉照你阁下的吩咐,你阁下总可以出来露一露了吧?”

那沉沉的声音笑道:“可以!可以!咱们曾有一面之雅,你胜大公子不过没听过我说话而已……”随着话声,从茅屋里踱出一名手持旱烟管的瘦削中年文士!

果然不错,这家伙就是在胡大爷的庄院中,首先率领打手出来围攻他们之人,胜文光第一个交手的就是他!胡大爷手下的管事,费思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胜文光大喝道:“果然是你们这班恶贼!那姓胡的老贼何在?”

只听另一间茅屋里响起一阵“呵呵”大笑道:“多承胜二公子关注,老朽在此!”

随着笑语之声,从茅屋里踱出了胡策胡大爷来!

胜灵光冷冷喝道:“还有那位使铁骨扇的小辈大概也没死吧?”

“哈哈哈哈!在下命长得很,胜大公子是咒我不死的!”

紧跟在胡策身后,那化名许智高的言人午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三个人并肩儿站在土坪上,那胡策抬目望着停步不走的胜灵光等人,连连招手,笑呵呵地道:“下来!下来,别站着不动,须知各位的身后,正有十多具弩匣紧紧跟随着哩!”

胜灵光喝道:“我妹妹呢?你们把她藏在什么地方?”

胡策笑道:“令妹么?嘿嘿!就在屋子里休息,你胜大公子下来了,就可以和她见面了!”

胜灵光冷冷道:“不,我要先见见她!”

胡策“嘿嘿”一笑,沉声道:“怎么?说她在屋里就是在屋里,难道你不相信老夫?须知……”

话犹未了,突听茅屋里暴出一声怒喝道:“这屋里连鬼都没有一个,你这老家伙骗谁?”

胡策等人闻言猛吃一惊,不约而同掉头目注那间茅屋,脱口喝问道:“什么人在屋里胡说八道?”

就在他们这一分神的一瞬间,五荤弥陀低喝一声:“奇迹来了!快!”

话落身动,就地一滚,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胜灵光等人更不怠慢,身形一扑一滚,已滚到各人自己的兵刃掷落的地方,立时将兵刃和弩匣抢在手中。

那些手擎弩匣,紧跟在他们身后监视的人,事出突然,又未见头儿发令,一时间竟愣在当地,忘了发射……

这些变化统共才一瞬间,等到胡策发觉之时,五荤弥陀等人的身形已疾掠而起,分散开来,齐朝山洼下面飞扑……

胡策不由又惊又怒,大喝道:“你们这些死人,还不快发弩箭!”

那十几名弩箭手如梦乍醒,纷纷将弩匣一举,扳动机括……

“咋咋咋……”一阵绷簧乱响之声震耳,弩箭发似飞蝗,破空锐啸慑人心魄。

“哎!啊……”两名身法较慢的武师登时被弩箭射中,惨叫连天,坠落地上,直痛得滚来滚去,哼哼不绝!

但五荤弥陀和胜灵光弟兄以及周兄等一班功力较深,轻功身法迅捷的人,早已脱离开弩箭的射程,毫发未损地飞扑下山洼而去……

胡策见弩箭已然失去作用,更是急怒交加,举手一挥,厉声喝道:“动手把她们宰了。”

那八名手抱钢刀黑衣大汉应声一齐高举钢刀,照准绑在木桩上的四名丫头的粉颈、就待……

蓦地

八点金星,分从左右两间茅屋的窗子里电射而出,不偏不倚,不迟不早,恰到好处地分别射中了那八名黑衣大汉的“肩井”穴!

那八名黑衣大汉一齐“嗯”了一声,个个就像泥塑木雕一般,呆在当地,高举着钢刀,动弹不得!

乍现金星之际,紧接着人影疾飞,嗖嗖嗖地从茅屋里纵出十多条人影,将胡策等人围住了!

在茅屋中有人发话之初,胡策等人就已知来了敌人,却未料到竟一下子来了这许多,俱不由大吃一惊,再定睛看时,更是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原来,这一群从茅屋里纵出来的敌人,个个都是卖衣百结,手执打狗棒,蓬头垢面,脚登草鞋的花子。

这一群花子爷有老有少,但各人那一双愤怒的目光则都是一样的令人望之心凛。

此际,五荤弥陀等人也相继飞扑下山洼来,一眼望见土坪下的一群花子,五荤弥陀不由喜出望外,立即大声喝道:“诸位来得正好,那白脸的家伙就是杀害梁团头的凶手,千万别让他跑了!”

一面喝叫,一面朝土坪飞奔过来……

胜灵光陡地停步,大喝道:“转身,放!”

那四名手中持有弩匣的武师和周兄等三人,闻声止步霍地旋身,弩匣正好冲着那十几名跟踪来的弩箭手一阵猛射过去……

“哎哟,啊……”

几声惨叫,几条人影扑地乱滚,但大部分人却似是早已有备,身影倏然散开扑倒,躲过了这一阵箭雨!

胜灵光这边弩箭一停,胡策手下那些未受伤的弩箭手,立即一跃而起,扔了手中的弩匣,各将兵刃掣在手中,纷纷飞扑过来……

在这种情形之下,双方的弩箭已无用武之地,是到了近身肉搏的时候了!

当然,若无丐帮之人出现,五荤弥陀这边的实力,较之胡策这一方,仍嫌差了一些,可是,由于丐帮的人马突然加入,这样一来,双方实力的对比,就正好反了过来!

那言人午奸似鬼,目光乱转之下,已然发现了双方实力强弱的转变,又听五荤弥陀这一吼,立时就下了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当下,趁丐帮之人阵脚刚定,而五荤弥陀那一批人尚未到达合围之际,闷声不响,悄然腾身而起,朝右首茅屋飞去……

“此路不通,滚下去!”三名中年花子正好站在这方位,一见言人午打算突围,齐声大喝,各将打狗棒一挥,结成一道光墙,挡住了言人午的去路……

言人午早就横了心,怎肯乖乖听话,身形飞扑之势毫未停顿,手中铁骨扇唰地一张、一抖,冷喝:“挡我者死!”

三缕蓝光从扇中悄然电射而出,一闪而没。“哎!哎!哎!”三声痛哼响处,三名中年花子撒手扔掉打狗棒,双手捂住咽喉,砰!噗!连声,翻身栽倒地上!

言人午身形再起,一掠进入茅屋……

一名瘦长中年花子厉喝一声:“留下五人,其余的跟我追这恶贼!”

喝声中,当先飞扑入那间茅屋,后面七位花子相继纵到,三名跟着窜进茅屋里,另四名则一腾身上了屋顶,晃身朝屋后纵落……

瘦长中年花子这一率人追赶言人午,胡策和费思良更不怠慢,齐齐大喝一声,双双发动突围……

胡策猛然欺身疾扑守在当中茅屋前面的一名黑矮老丐,双掌一推,运足十成真力,直击过去。

那黑矮老丐怪叫一声:“来得好!”两条枯藤般的手臂,倏地一抬,一双鸡爪般的手掌迎着对方来势,缓缓推出……

体看这老丐双掌瘦似鸡爪,与胡策那一双又肥又厚的肉掌简直不成比例,但双方掌沿一接之下,只听“噗”的一响,那胡策的一条魁伟身子,竟被震得一晃,脚下蹬蹬蹬地倒退了三步,方才拿桩站稳。

那黑矮老丐只不过上身略晃,脚下微微移动半步而已,脸上依然挂着那一抹怪笑!

胡策被人一掌震退回原位,那费思良亦已脚下踉跄,被三根打狗棒封住了旱烟管,倒退而回。

此时,五荤弥陀等人已先后飞落在土坪上,胜灵光一面指挥仅剩的四名武师列阵挡住那一群飞扑过来的弩箭手,一面吩咐胜文光速即救下春燕等四名丫头……

五荤弥陀也关照周兄等三人严阵戒备,然后缓步上前,“呵呵”一笑,目光朝胡策上下一打量道:“这位想必就是胡大爷了,昨晚上阁下不战而走,害咱们捉了这一天的迷藏,现在咱们面对了面,阁下尚有何话说,快将掳去的人交出来,大家还可以有商量,否则的话……”

“哈哈!嘿嘿!哈哈哈哈!”

胡策突然仰面大笑,打断了五荤弥陀的话锋!

五荤弥陀闭了嘴,皱了皱眉头,冷然道:“阁下!有什么事值得这般高兴?”

胡策倏然止住笑声,目光一扫,哂然道:“老夫是笑你们跑来跑去,劳师动众的,到头来仍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五荤弥陀“呵呵”一笑,道:“原来如此,但阁下落在咱们手里,那就不是这样说法了!”

胡策冷笑一声!转脸目注那黑矮老丐,沉声道:“阁下是穷家帮的吧?不知怎样称呼?”

黑矮老丐“呷呷”怪笑道:“不错,你大老爷真是好眼力,老花子不想和你这些有钱的老爷攀亲,怎样称呼都无所谓,您看着办就是。”

胡策脸色一沉,道:“好说!阁下既然不想和老夫攀亲,那诸位大队人马摸到此地来,坏了老夫的大事,又是为何?”

黑矮老丐“嘿嘿”一笑,道:“你大老爷何必把皮袄反过来穿,装什么羊?”

胡策“哼”了一声,道:“阁下这样说,难道老夫与贵帮有什么过节不成?”

黑矮老丐冷然道:“你大老爷是否与敝帮有过节,目前还不得而知,等把那位伤了人逃走的鼠辈抓回来,问问他就晓得了。”

胡策冷笑道:“凭你们那几位,就能把人抓回来么?”

黑矮老丐悠然道:“那也没关系,有你们两位老爷在咱们手里,不怕找不到那鼠辈!”

胡策“嘿嘿”一笑,道:“阁下以为刚才一掌把老夫逼退,就可以留下老夫了?”

黑矮老丐冷冷道:“你大老爷不信就试试看!”

胡策“呵呵”一笑,道:“有何不可!”话声一顿,抬手一指胜灵光那边,沉声道:

“等老夫解决了胜家堡的几个小辈,再来领教,但诸位如果有兴趣,也不妨和他们联手!”

黑矮老丐怪笑道:“你大老爷不用拿话来扣咱老化子,反正今夜你们‘金龙宫’的人,都得撂在此地!一个也休想逃脱!”

胡策勃然变色,喝道:“阁下怎知老夫是‘金龙宫’的人?”

黑矮老丐怪笑道:“如果连这些小事都不晓得,咱们丐帮还用混么?”

胡策脸色一沉,道:“既是如此,贵帮难道敢与‘金龙宫’作对?”

黑矮老丐仰面怪笑道:“我的大老爷!时代不同了,你们的‘金龙宫’已经吃不开啦!

咱们这帮穷花子打打落水狗,最是拿手,阁下就认了吧!”

胡策目光乱转,心知今夜已难幸免,但仍把希望寄在逃脱了的言人午身上,希望他能赶上尚文烈讨来救兵,因此尽管心头凛凛,却尽量设法拖延时间,如今丐帮方面已然无话可说,当下一转目标,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怒喝道:“好!老夫也就不再多说,你们是双方联手一起上,还是凭真功夫一对一,公平一决?”

这时胜灵光已从春燕口中,得知妹妹和贾天绅都不在此地,不由心中又急又怒,霍地冲上来,厉声道:“姓胡的,你要怎样死都可以,但必须招出舍妹的下落,否则就叫你死活两难!”

胡策“嘿嘿!”冷笑道:“老夫闯荡江湖数十年,岂怕你这黄口小辈的恫吓?嘿嘿!若是一对一单打独斗,你小辈就只有到阴间去见令妹的份了!”

胜灵光闻言大怒,唰的一剑刺去,口中大喝道:“老贼!死到临头还敢胡说,看剑!”

胡策一闪身让开,冷笑道:“掌下游魂也敢逞能!”

胜灵光厉声道:“老贼!快亮兵刃受死!”喝声中,长剑一撇,一招“斗换星移”,一缕电虹,斜削过去……

胡策身形一晃,横跨一大步,让过剑锋,欺身切人,一掌击出,口中沉喝道:“着!”

避招,切入,出掌,一气呵成,掌未到,一股凌厉掌风暗劲已撞到胜灵光的左肩!

胜灵光左肩一沉,右腕一拧,长剑霍地一招“射星飞虹”,从下而上,一圈一撩,剑锋正好指向胡策击来的右掌……

胡策火急撤右掌,出左拳,“呼”的一声,拳风直击胜灵光的面门!

胜灵光长剑正向上撩,那时已然无法撤回,被迫得左手剑诀一变,一招“推窗望月”,化掌迎面推出!……

“啪!”一声脆响,拳掌相接,劲气四逸,胜灵光“哼”了一声!踉跄倒退了一大步,左掌心一阵热辣辣的好不难过!

胡策一声狞笑,得寸进尺,上步欺身,拳掌齐施,直击横劈,“毒龙出壑”、“吴刚伐桂”两招同发猛攻而至!

胜灵光身形刚刚稳住,不敢再行硬接,只好左闪,右退,以避其锋!……

胡策“嘿嘿”狞笑道:“你小辈向哪儿躲,这次你死定了!”一边说,已然远足十成真力,拳、掌再度连环猛攻过去!

胜文光眼看乃兄左支右细,一时似乎招架不开,不由心中一急,大喝一声:“老贼接招!”身形疾冲过来,长剑电也似地刺向胡策的背心“灵台”大穴!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火花四射,胜文光的长剑突被斜刺里飞过来的旱烟斗击中,震得往上一扬!

费思良“嘿嘿”一阵冷笑道:“缺胳膊的小辈也敢背后偷袭,来来来!让你再尝尝大爷这旱烟斗的厉害!”

笑语声中,旱烟管一顺,茶杯大的烟斗疾点胜文光当门“华盖”穴!

胜文光怒喝一声!长剑疾挥,接招还击,斗在一起!

胜灵光那边一连几个闪退,直退出寻丈方才将对方的一轮拳掌猛攻让过,喘了口气,大喝道:“老贼!也教你尝尝‘胜家堡’剑法的厉害!”

喝声中,家传绝学‘射星散手’剑法出手,长剑骤化贯日长虹,挟森森剑气,闪电般还攻过去……

他弟兄二人的对手,仍然是昨夜的老朋友,等于是原班人马,易地再战,霎时间,照旧杀得难解难分!

五荤弥陀打量情况,知道暂时不须插手,当下目光一转,朝周兄等人一努嘴,“呵呵”

一笑道:“咱们也别闲着,帮他们把那些小喽啰收拾了再说!”

原来,就在胜家弟兄与胡策、费思良交上了手之后,那十几名胡策属下的弩箭手,也齐挥兵刃,冲过来猛攻那四名胜家堡的武师,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

那四名武师的武功自然是比那十几名弩箭手强些,但众寡悬殊,双拳到底难敌四手,是以几番冲杀之下,便显得渐落下风了!

就在此时,五荤弥陀等四员大将突然加入战圈,顿将这恶劣的情势扭转过来,反趋上风!

只见刀光剑影上下翻飞,血肉四溅,惨叫之声大作,那十几名弩箭手登时倒了一大半!

剩下来的哪还敢拼命,个个脚底抹油,拧身掉头就跑,直恨爹娘少生两条腿,霎时通入黑沉沉的山野里去了……

五荤弥陀等人长长吁了口长气,回转身来,但见胜灵光弟兄手中的长剑虽然仍在上下翻飞,攻势凌厉,可是,在内行人的眼光看来,显然已将近强弩之末,这样的攻势维持不了多久了。

五荤弥陀“呵呵”一阵大笑道:“爪牙去光了,这下该轮到大头了,弟兄们上,别让这两个家伙溜了!”

八个人齐齐一跃上前,各挺手中兵刃,五荤弥陀和周兄等三人为一组,帮着胜灵光夹攻胡策,那四名武师齐声呐喊,涌向他们二公子那一边,围住了费思良!

胡策眼看大势不妙,不由胆颤心寒,厉声喝道:“好不要脸的侠义道,竟也以多为胜,难道不怕天下武林耻笑!”

五荤弥陀哈哈一笑,道:“对付你这种武林败类,有什么道义可讲!”

笑语声中,双掌一翻,欺身猛攻过去……

那周兄等三人也是兵刃齐挥,配合着胜灵光的一支长剑,将胡策上下左右罩了个风雨不透!

胡策老脸泛青,煞气直透华盖,一面问身让避,一面厉声大喝道:“老夫和你们拼了!”

探手人腰中,微闻“咋”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右手一扬,一道耀目余虹从腰间疾飞而出!

“铮铮!”两声金铁交震之声起处,这一道耀目金虹立将攻到身前的两支长剑荡开,金虹再闪,左右分张一闪、再闪……

“嚓嚓!”两声轻响,金虹过处,血花迸现!

“哎!哎!”那无名堡徐、陶两名武师咬牙闷哼,分别用手按着肩膀胸膛,踉跄倒退出战团,赶忙掏出金创药来敷在伤口上,撕下衣袂包扎!……

胡策一出手就伤了两名敌人,不由精神一振,“嘿嘿”狞笑道:“这样脓包也来现眼,老夫真估高了你们,着!”

一声断喝,金虹疾飞,“当”的一声,震开了胜灵光的长剑,倏然往下一落,斜向胜灵光的胸膛削去……

胜灵光右手长剑被人震出偏门,当前中宫大开,整个胸膛暴露在对方兵刃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忙不送上身急仰,双脚跟用力一蹬,倒纵而出……

五荤弥陀眼见胜灵光身临险境,大喝一声,疾扑过来,运足真力,右拳一招“直捣黄龙”,朝胡策右肋击去!……

拳未到,一股汹涌暗劲已如山袭到!

胡策正待上步欺身,将兵刃划向胜灵光的小腹,突见五荤弥陀来势汹汹,要害之处被袭,赔上老命的生意干不得,当下疾然刹住脚步,右脚一族,拧腰挫肘,硬将划向胜灵光的金虹撒了回来,狞喝道:“卸了你的狗爪!”

金虹宛似灵蛇,疾然掉头,迎着五荤弥陀的右腕一落!

“铮”然一声!金虹端端正正地砍中了五荤弥陀的右腕,但见火花四溅,金虹倏地一敛!

胡策正自狞笑大喝,眼看对方的一只右腕立时就要被他砍下来,但这一下可把他愣住了!

兵刃砍在手腕上,怎会有金铁交振之声?又怎会有火花冒出?难道对方这条手腕是铁打的?

这一连串奇怪问题方在他的脑子打转,五荤弥陀已大喝一声:“着!”

左掌突然劈出!

胡策悚然一惊,慌忙拧身急闪,但已慢了半步!

“晓”的一声,他的右胯登时挨了一掌,只打得他一个踉跄,身不由己地往前冲出一大步,胯骨火辣辣地几乎被这一掌震碎了!

那周兄恰好就在这个位置,当然当仁不让,暴叱一声:“老贼纳命!”

单刀一晃,拦腰砍将过去。

胡策瞪口厉喝:“鼠辈也敢欺人!”

勉力一拧身,右臂一抖,“呛啷”一声,金虹立将周兄砍过来的单刀缠住了!

敢情他这根兵刃,竟然是软硬俱能!

周兄大吃一惊,忙力注右臂,奋然一抽单刀,不但丝毫不动,上半身反而被带得朝前一冲!……

胡策一声狞笑,左掌一翻,五指如钩,疾向周兄冲过来的面门抓去!……

此际,五荤弥陀的右腕虽然沾了戴着一只钢筒的光,挨了对方兵刃一砍,虽然皮肉未伤,也震得有些麻木之感,而左掌虽然劈中了胡策的胯骨,但他自己掌心也被反震之力震得火辣辣的,不住用右掌来揉搓……

而那胜灵光更是不灵光,他身子倒纵出去,刚刚站稳了,又怎能立即作势前扑?

这两位仁兄既然无能在此千钧一发之顷出手解救那周兄之厄,眼看周兄的一张脸已堪堪与胡策的五根指尖碰上了!……

突地,一根脏兮兮的打狗棒电射而至,挟着破空之声,“呼”地照准胡策左腕猛然敲去!

这一棒势疾力沉,若被敲中了,左腕就得报销,胡策当然不会作这蚀本生意,立即左臂一沉一抽,险而又险地将左掌撤回来,避过了这一根打狗棒!

抬目望去,持棒之人赫然是那黑矮老丐,胡策不由又惊又怒,忙一抖右腕,将缠在周兄单刀上面的兵刃撤回,一面沉声道:“阁下也要和这般鼠辈联手群殴?”

黑矮老丐“嘿嘿”怪笑道:“咱花子爷不但要联手群殴,并且要向尊驾讨点公道!”

胡策一愣,喝道:“老夫与贵帮井河不犯,有什么公道可讨?”

黑矮老丐伸手一指他右手中的兵刃,沉声道:“阁下这根‘日月金环’,不会是捡来的吧?”

胡策冷然道:“不错,这是老夫的独门兵刃……”

黑矮老丐突然仰面发出一阵怪笑,打断了胡策的话锋,半晌,怪笑声一落,倏地脸色一沉,道:“那样说来,尊驾定然就是那太行山巨寇,黑道的凶泉,叫什么‘金环夺命’的胡奇了?”

胡策脸色微变,狞然道:“不错!老夫正是……”

话犹未了,突然传来费思良一声闷哼,及一声惨叫!

只见一名胜家堡的武师,胸前插着费思良的旱烟杆,左手五指紧紧地抓在烟杆上,右手一柄单刀深深地嵌在费思良的左大腿里!

两个人这样面对面地僵在那里,两败俱伤!

胡策大喝一声!“日月金环”猛地一挥,身形疾然破空而起,直拔三四丈,在空中双臂一抡,身子斜斜射向右首的茅屋……

死的死了,逃的逃了,他胡大爷再不见机,岂不是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可是,他虽然想飞身而逃,但五荤弥陀等人怎能让他逃掉?

黑矮老丐当先出手,打狗棒疾飞,冲天而起!

五荤弥陀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右手一抬,从袖子里射出一点金星,电袭胡策的腰间“肾俞”穴!

胜灵光左手一扬,小飞剑化作一道银虹,飞射而出!

胡策的身子刚刚腾起在空中,刚刚拧转过来,打算飞扑去右首的茅屋,整个背部就全作了敌人的靶子!

“叶!”打狗棒首先飞到,一声轻响,敲在胡策的左腿胫骨上面,立将一条胫骨敲断了,登时痛得他“哎”的一声……

“啊!”一点金星在他的“肾俞”穴上一闪而没,不由他不发出第二声惨叫!

“啊”的一声!那柄小飞剑直刺入他的右边“肩井”穴内,痛得他连声音都哼不出来!

“砰”然巨响!他一条魁梧的身子,直直掉砸下地来,震得地皮也为之微微动了一下!

此际,他虽然痛得浑身直冒冷汗,身子不住抽搐,咬紧牙关闷哼不止,但这三处的创伤都非致命之处,这样一来,他的活罪可就大了。

五荤弥陀一抖右腕,收回了没入胡策体内的金星。

胜灵光过去拔出那柄小飞剑,一脚把胡策挑翻过来,厉声喝问道:“老贼!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快说!”

这两件暗器离休,胡策方才喘过一口气来,闻言咬牙狞笑道:“胜家小狗!你这辈子是休想见到那贱婢了!老夫既落在你们这般鼠辈手中,要杀要剐,随便就是!”

那黑矮老丐行过来,伸手又点了胡策两处穴道,怪笑道:“究竟是杀是剐,目前是言之过早,等把你送回‘逍遥谷’,见过咱们帮主之后,你就知道了。”

胡策闻言脸色大变,四肢奋力一挣,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嘴巴用力一张,竟是连牙关也被封死了,不由急得额上青筋暴突,含含糊糊地哼道:“不!不!不能将老夫送去,求你们给老夫一个痛快!”

胜灵光诧然望着黑矮老丐道:“尊驾当真要把他送返贵帮总舵去?这是为什么?”

黑矮老丐摇摇头,道:“究竟为什么?老花子也弄不清楚,只是奉有总舵的密令,要各地分舵留心一名使‘日月金环’的人,说此人姓胡名奇,乃太行巨寇,命帮中弟子无论何时何地,一发现此人就要设法将其擒送到总舵去,密令中并未说出原因,请胜大公子见谅!”

胜灵光皱眉道:“可是,在下必须问他关于舍妹的下落,不知……”

黑矮老丐笑道:“不妨,胜大公子尽管问他,只要不弄死他就行!等你问好了,咱们再押他回总舵不迟。”

胜灵光拱手称谢,转身怒视胡策,厉喝道:“老贼!你说不说?”

胡策这时已知绝无幸理,最惨莫过于被押送到丐帮总舵,那种酷刑,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对这眼前的皮肉之伤,他根本已无心去理会了。

因此,对胜灵光的喝问,他索性闭上眼睛,睬也不睬。

这时,胜文光已将那大腿上挨了一刀的费思良制住,这家伙已痛得面无人色,像条死狗一般被拖了过来。

五荤弥陀一见,忙向胜灵光一使眼色,笑道:“大公子已然问过这姓胡的,待闵某人来问问这位费管事,看他两人的口供是不是一样。”

胜灵光不由暗暗佩服这位无名堡的武师,心思的确灵活,鬼板眼也最多!

五荤弥陀首先将费思良大腿上创口的流血止住,然后把他弄醒过来,“嘻嘻”一笑,道:

“阁下!你的头子已回答了咱们一些问题,现在该轮到你了,希望你也照样老实回答,免得皮肉受苦。”

费思良血止痛消,悠悠醒转,眼看胡策跟自己一样,像条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不由绝望地叹了口长气,道:“在下也不管老胡他说过些什么,你们要问,在下只能照知道的回答,不知道的,那就只好抱歉了。”

五荤弥陀笑道:“这是自然,咱们也不会强人所难,阁下如果合作得好,我闵某人保证阁下不会吃亏的!”

费思良叹道:“吃亏不吃亏,那就但凭诸位了。”

五荤弥陀略一沉吟,道:“首先,阁下得告诉咱们,你们这一帮究竟是‘金龙宫’第几分宫的人马?分宫主是这姓胡的?”

费思良摇头道:“现在没有金龙分宫了,咱们这些据点是不固定的,哪里有事就在哪里安排据点,老胡就是在天马集据点的负责人。”

五荤弥陀“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为何各地的金龙分宫突然销声敛迹的原故,原来是对方已改变了方式,也学他们无名堡一样,采取游击的战略了。

当下,又问道:“你们把掠劫来的胜三小姐及那位姓贾的,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费思良摇头道:“不知道,那是大公子亲自来接了去的。”

胜灵光诧问道:“大公子?哪个大公子?”

五荤弥陀在旁接口解释道:“他们口中的大公子,就是那位金龙大侠尚文烈!”话声微顿,目注费思良,沉声问道:“既是尚文烈那厮亲自接去了,你看他会不会把人弄回总宫去?”

费思良摇头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因为大公子行事素来是飘忽不定的!……”

胜文光哼了一声,截口道:“你们这几个能够独当一面,会不清楚主子的行踪?鬼才相信,哼哼!你大概是想吃点苦头了,是不是?”

费思良苦笑了笑,道:“在下是刚宣誓加入‘金龙宫’不久,还未完全做到所谓心腹的程度,二公子要是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五荤弥陀接问道:“据阁下说来,似乎最近有不少成名人物参加了‘金龙宫’,究竟有哪些成名人物,阁下可否说来听听?”

费思良摇头道:“很抱歉!我们除了被派在一起的人以外,到底谁是宫中的人,就算面对了面也互相不识……”

胜文光怒道:“又是鬼话,昨夜在那庄院中,明明只剩下你们这几个人逃掉,怎的今晚就会钻出这多的人来?你们既然互不相识,又怎会找得到?”

费思良一翻眼,道:“一个组织之中,当然有它的联络暗号,阁下岂非多此一问!”

胜文光哼了一声,道:“那你就把暗号说来听听!”

费思良苦笑摇头道:“暗号是随时变换的,在下说给二公子听了也没有用处!……”

五荤弥陀插嘴道:“这样说来,你们‘金龙宫’到底有些什么人,就只有尚文烈那厮才清楚了?”

费思良沉吟道:“大概还有那位总管和一些心腹之人,想必也同样地清楚,不然,消息就无法传递了。”

胜灵光接道:“你们掳劫舍妹,究竟是为了什么?”

费思良苦笑了笑,道:“本来总宫的指令是注意那姓贾的,命各地的据点如发现了姓贾的踪迹,可不择手段把他弄到手中,谁知令妹会跟他在一起,自然就一起算上了。”

五荤弥陀道:“你们算计那姓贾的,到底又是为何?”

费思良“嘿”了一声,道:“象以齿焚身,谁叫他也会‘金龙剑法’?”

五荤弥陀“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么,尚文烈那厮带了姓贾的和胜三小姐,又是怎样走法?”

费思良道:“大概是乘坐大公子专用的马车吧。”

五荤弥陀点头道:“既是乘坐马车,那就好办……”话声一顿,伸手一指那黑矮老丐,对费思良沉声道:“如今当着丐帮的人,阁下可否说出言人午那厮,为何要刺杀丐帮的梁团头?”

费思良摇头道:“凡是单独行动的人,任务内容他人是不得而知的,恕在下无法答复。”

那黑矮老丐冷冷接道:“不要紧,等抓到那鼠辈!……”说到此处忽然“咦”了一声,回顾身后的四名花子,略带不安地说道:“廖副分舵主他们去了这大半天,怎么仍未回转?”

一名虬髯花子应道:“恐怕是出了纰漏,咱们得赶快跟去看看!”

黑矮老丐霍地转对五荤弥陀道:“尊驾要问的话大概已差不多,咱们不准备奉陪了。”

五荤弥陀略一沉吟,道:“照理最好是一道走,不过,如果老兄一定要先去接应的话,那就请便,咱们得把这儿的后事料理妥善,才能离开,咱们前头见面便了。”

黑矮老丐随即吩咐两名花子把胡策四马攒蹄捆好,拿两根打狗棒从手脚当中穿过去,像扛猪一般地扛在肩上,径行送往逍遥谷总舵听候处置。

那两名花子躬身领命,照着吩咐弄好,扛起胡策,如飞而去。

黑矮老丐率了其余二丐,朝五荤弥陀等人一抱拳,齐齐拧身窜进右首的茅屋,循着瘦长中年花子追赶言人午的方向,疾掠而去,一闪不见!

五荤弥陀望了望费思良,对胜灵光笑道:“大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胜灵光皱了皱眉,沉吟不决……

胜文光却哼了一声道:“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多余,废了他就是了!”

费思良吃惊地望着五荤弥陀道:“尊驾不是保证在下不会吃亏的么?在下如此合作,难道……”

五荤弥陀一罢手,笑道:“阁下稍安毋躁,山人自有安排……”话锋一顿,转对胜灵光道:“闵某的意思饶他一命,废了他的武功,使他不再为恶,就差不多了,贤昆仲以为如何?”

胜灵光点头道:“闵兄之言有理,那就由闵兄处置便了。”

五荤弥陀笑了笑,伸手在费思良背上一拍,道:“朋友,你就暂时在这茅屋中养伤,痊愈之后,希望你能作个安分良民,好好过几年太平日子。”

另一边,胜灵光兄弟已率同剩下来的三名武师,动手挖了个大坑,将双方的尸体拖去埋了。

五荤弥陀又吩咐大家尽量搜集弩箭,重新把匣弩装好,每人又多带了一具,这才进入茅屋,燃起火把,在屋后查看有无马车的轮印辙迹……

这一找之下,果然发现了两行车轮迹,直进入山洼的深处,当下众人更不停留,由五荤弥陀领头,循着这两行车辙,跟踪追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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