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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分宫救美

五荤弥陀向君方义道:“刚才你君兄不是说这座‘合肥分宫’不是纸糊的吗?如今,咱们就拿它当成是纸糊的就行了!”

君方义不以为然地道:“就算真的是纸糊的,也要天黑了才好动手,但等到那时候,那三位妞儿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你闵兄还有屁的希望!”

五荤弥陀道:“不然,你君兄大概不清楚这些贼崽子的心理,如果是咱们两人被他们二十三名武师围住,那不用说,早就被乱刃分了尸了,但对付娘们的话,嘿!除非那三个妞儿自愿认输放下兵刃,否则……”

君方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截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慢慢绕到后门去,那时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五荤弥陀跟着站起来,拍拍屁股道:“对!得慢慢走才好,快了就会引起人家注意了!”

巨宅里面,大厅之中,两拨人正斗得难解难分,胜夷光虽然拼命厮杀,连展绝学之下,又将两名金龙武师击毙,但随即又被补充上来的生力军围住,仍旧脱身不得,这一阵拼斗下来,早已香汗淋漓,娇喘隐隐!……

秋蝉、冬青两婢这时已将背上的同伴撂下,背靠背地连手拒敌,也是守多攻少,汗透衣衫……

韩思暖在厅外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阵哈哈大笑,得意地喝道:“各位师父们加点劲,再上去几位陪她们玩玩!”

打落水狗是人人都喜欢干的事情,这一班金龙武师眼看胜券在握,谁不想显显威风,韩思暖话声一落,立即就纵出五六名武师,各挺兵刃,掠入厅中,分朝胜夷光和两女婢攻去!

这一来,胜夷光和两女婢更是岌岌可危,眼看支持不住……

“当当当当……”

突然一阵急乱的钟声,从巨宅后进传来,同时,五六处火头从后进的房舍中冲天直冒,映照着黑暗的夜空,变成一片红色!

韩思暖不禁又惊又恐,大喝道:“你们只管缠住这三个戏婢!”

侧顾左右,一挥手,道:“走!跟本座去看看是什么人敢来撒野!”

领着余下的十几名金龙武师,扑奔后进院落,只见到处火光熊熊,人影乱窜,手下的打手卫士们正纷纷提水救火,却不见放火之人……

这座合肥金龙分宫后进的大片房舍,到处烈火熊熊,热焰炙人肤发,浓烟滚滚之下,但见无数金龙武师和卫士们在乱哄哄地忙着救火,却找不到放火之人!

那么,这把火是谁放的?此刻人又到哪里去了?

不用说,这把火自然是五荤弥陀和君方义二人的杰作了,这时,他们早已乘乱混到前面大厅去了。

前面大厅中,胜夷光和两名侍婢仍然陷在重围之中,危险的情况并未因这把火而有所改善,三人呈丁字形面向敌人,已呈只守无攻的局势!

因为围攻她们的这一批金龙武师,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并未给这把火烧乱了情绪,反而个个手下加劲,攻得更急,围得更紧!

五荤弥陀和君方义爬伏在滴水帘沿上面,探头俯瞰大厅中的情况,一看之下,立时得到结论!

那就是说,如不将守在大厅门口那两名专发暗器牵制胜夷光的武师解决了,就无法解她们之围。

君方义不待五荤弥陀示意,已自大喝道:。“无名堡英雄们,杀!”

堵在大厅门口的张源、陈辅两名武师闻声一惊,霍地旋身朝大门口瞧去,哪知

人影未看见一个,却瞥见两点金星,闪电射来!

二人俱是暗器行家,金星刚一入目,已不约而同,齐拧腰,挫身,侧窜……

他二人应变不可谓不快,柜奈那两点金星却比他们更快,二人刚一拧腰,两点金星已“唰唰”两声分别从他们的咽喉之间划过,这情形,就好像是他们这一拧腰,恰好将喉咙送将过去让那两点金星割划似的!

一个人的喉管既已划开哪还能站立得住?是以张源、陈辅的身形一挫,往侧一窜,跟着就“叭哒、叭哒”地摔倒地上,动也不动,只见咽喉间血泡直冒,大概已活不成了!

那两点金星余热未尽,直射入大厅,“咔咔”两声爆响,溅起两蓬火花,直没入铺地的方砖里去!可见发射暗器之人的劲力,委实大得吓人!

这一突然的变故,恁教围攻胜夷光三女的八名金龙武师如何训练有素,也不禁俱为一惊,手下自然一慢……

但胜夷光手中的长剑却相反地为之一快,“嗤”一声,寒光一闪,刺穿了一名武师的“肩井”大穴,反手一撇,剑芒划起一道电弧,“唰”的一响,另一名武师的前胸立时裂开了一条尺长伤口,鲜血直冒!

这两名武师惨哼着手按伤口,踉跄退下之际,五荤弥陀和君方义已飞身扑入大厅!

其余六名金龙武师一见敌人侵入,立即分纵出二人将五荤弥陀和君方义拦住,齐声喝道:

“何方鼠辈,敢来本金龙分宫撒野,快通名受死!”

五荤弥陀看也不看这两名武师一眼,自顾扬声招呼:“喂!那位姑娘还不快走,迟了就麻烦了!”

这时,围攻胜夷光主婢的只有四名武师,压力自然大灭,但她以解药还未拿到,怎肯一走了之,一当下,一面对四名武师展开反攻,一面大声答道:“我的两个丫头被他们灌下了‘千日醉’毒酒,解药还未拿到,怎能走?”

五荤弥陀哈哈一笑,道:“‘千日醉’哪有什么解药,你灌她们一杯浓浓的酸梅汤,自然就会醒过来了,快走吧,咱们替你挡一阵!”

那两名拦住五荤弥陀和君方义的金龙武师,眼见敌人对他们的喝问置若罔闻,似乎是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内,俱不由勃然大怒,其中一名乘着五荤弥陀只顾说话的机会,大喝一声:

“鼠辈接剑!”

身随声进,振腕一剑,直取中宫,刺向五荤弥陀胸前“七坎”大穴!

五荤弥陀真怪,他对这一声大喝,似乎根本就未曾听到,两眼目光只在胜夷光那边打转,对那来势汹汹的要命一剑,也似是没有看见一般,口中仍然顾着和胜夷光说话,毫不理会……

这名金龙武师简直被对方这种蔑视的态度,气得七窍冒烟,但也喜心翻倒,手下加劲,大喝一声:“着!躺下!”

他这一剑,本来非“着”不可的,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生那么大的气,把眼睛都气花了,“着”字出口,一剑刺去,明明见对方的肥胖身子动也未动,却偏偏就没有刺中,“嘶”的一剑刺了个空!

“着”虽未“着”,但“躺下”的却是真的“躺下”了!

就在他一剑刺空,身子收不住势而跟着前冲之际,只听“叭”的一响,他背心上已重重挨了一下,顿觉眼前金花乱迸,火气全消,踉踉跄跄窜了几步,“砰”然仆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五荤弥陀闪身反手一掌收拾了这名金龙武师,跟着大声道:“君兄不能多磨菇,要速战速决!喂!你这位姑娘还不走!”

原来,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君方义的一支判官笔已接住了另一名金龙武师的两栖虎头钩,拼命地战在一起!

这名使虎头钩的金龙武师可不比那位死去的同伴,年纪也大一些,火气自然也大些,是以手中两栖虎头钩使得绵密凌厉。攻守兼备,将君方义紧紧缠住!

君方义的一支判官笔固然招式诡奇,出手尽是抢攻的险着,但面对如此一名敌手,自然不是速战就能速得了的,这时,听五荤弥陀这么一说,不由“哼”了一声,道:“你阁下说得倒轻松,你来和这位仁兄磨菇一下看看!”

五荤弥陀正待纵身加入胜夷光主婢的阵势,闻言回头笑道:“你君兄不是没有钱,送他两文不就得了!”

一面说着,身子已对着一名围攻夷胜光主婢的金龙武师背后撞去!

这名金龙武师刚才眼见五荤弥陀一掌击毙了一名同伙,心中早就有了防备,此际,眼角余光瞥见一条胖大身形直向背后撞来,当时只作没有看见,直待五荤弥陀接近至伸手可及的距离,才倏地旋身,一招“玉带围腰”,长剑跃起一片光华,拦腰朝五荤弥陀扫去!

双方距离如此之近,这名金龙武师的剑势又如此之迅疾,五荤弥陀赤手空拳,就算能及时刹住身形免了腰斩之危,但最少也免不了肚腹开裂的命运!

说时迟,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这名金龙武师的长剑已砍中了五荤弥陀的右胳膊!

奇怪!胳膊是肉和骨头长成的,长剑砍在上面应该立即分家才对,怎会有金铁交呜之声?

这名金龙武师还未来得及想通这道理,对方一只肥大的左掌已拍中了他的胸膛,顿时五脏如焚,闷哼了一声,身子倒飞出七八尺远,“砰”然仰跌地上,一命呜呼!

五荤弥陀这边方自得手。那边和君方义缠斗的金龙武师也同时“啊”的一声狂吼,撒手将两柄虎头钧向君方义掷去,人却双手按住小腹,弯着腰,一跤跌坐在地上!

君方义闪身让过两柄虎头钧,一掠上前,判官笔一点,将跌坐地上的这名金龙武师送上黄泉路去!

八名金龙武师已经三死两伤,剩下的三名不由心胆俱寒,哪还敢恋战,不约而同,撤招后跃,齐向大厅门外飞纵而逃!

君方义大喝道:“朋友们慢走,君某人送两位两文盘缠!”

喝声中,左手一扬,三点金星闪电而出,分向三名飞逃的金龙武师射去。

这三名武师就算逃得再快也快不过君方义的“金钱镖”,他们的身形刚纵抵大厅门口,那三点金星已然射到,眼看大劫难逃……

“叮叮叮!”三声脆响过处,那三点金星突然折向拐弯,一齐跌落地上,只见每个金钱的方孔中,竟然都插着一支长约三寸的铁翎甩手箭!

三名金龙武师死里逃生,沉身落地,站在大厅门口,满脸俱是惶恐的神色,垂头丧气地连大气也不敢吭一下!

原来,就在这眨眼工夫,大厅门外,又和先前一样,排站着十余名金龙武师及无数卫士打手,簇拥着分宫主韩思暖,杀气腾腾地将大厅堵住!

君方义缓步上前,将地上的三枚金钱镖重新抬起,拔下钱眼中的铁翎甩手箭,反复看了几眼,望着厅外笑道:“‘追魂三箭’果然名不虚传!韩分宫主不在后面救火,难道打算不要这座‘合肥分宫’了么?”

韩思暖冷哼一声!道:“瞧你两人的模样,定然是‘无名堡’的漏网余孽了,本分宫主正奉命要缉拿你们,难得你二人自投罗网,就算这座分宫被烧成白地,有你二位相抵,也值得有余了!”

五荤弥陀侧头跟在后面的胜夷光低声道:“等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你们切记不可恋战,一有空隙就要突围而出,先离险境最要紧!”

胜夷光樱唇一撅,恨恨地道:“这姓韩的恶贼欺负得我好苦,不杀了他此恨难消,何况二位伸手相助,小妹怎能撇下不管,一走了之?”

五荤弥陀摇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你要照顾受了暗算的人,动起手来诸多不便,不像咱们一无牵累,说走随时就走……”

说话之间,已走近大厅门口,目光凝处,五人俱不禁为之一震,暗叫大事不妙!脚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只见在韩思暖的身后,这时竟又多出两排手擎“诸葛连弯”的箭手,左右雁列,共有十六名之多!

每一具连弩都指着大厅门口,只要一齐发射,就算苍蝇也飞不出去。

韩思暖得意地阴森一笑,道:“摆在诸位面前共有三条路,看你们愿意选哪一条?”

五荤弥陀笑道:“是哪三条路,你韩分宫主不妨说来听听,让咱们估量一下,看是哪一条好走!”

韩思暖将五荤弥陀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阁下大概就是‘五荤弥陀’了,这三条路很明显,也很简单,第一你们只要踏出这大厅门一步,本分宫主一举手,这十六具连弩中的一百四十四支弩箭就全部是你们的;其次,你们若不愿变成刺猬,可以躲在厅中不出来,可是,等后面的大火烧到前面来时,这座大厅就会成为一座火炉,嘿嘿!你们,尤其是你阁下就变成肥肥的烤猪了!最后,本分宫主告诉你们一条活路……”

五荤弥陀不耐烦地接口道:“这条路咱们很清楚,就是要咱们束手就缚,无条件投降,是吗?”

韩思暖“嘿嘿”笑道:“算你聪明,怎样?你们准备选哪一条?”

五荤弥陀朝君方义使了个眼色,哈哈笑道:“咱们哪条也不选!动手!”

话声甫落,他与君方义身形闪动,迅似飘风,掠近那三名诚惶诚恐地站在大厅门口的金龙武师,一齐出手,疾如闪电,点制住两名武师的穴道!

胜夷光动手慢了一步,未能将另一名武师制住,让他纵逃回队,不由十分懊恼地说道:

“你这位胖兄真是!要动手也不打个招呼,如今人质少了一个,瞧你怎样讨价还价?”

五荤弥陀笑道:“这两个家伙不是用来作人质,乃是用来作挡箭牌的,等一会儿在下和君兄顶着他们往外冲的时候,你们就闪在咱们后面,待那‘诸葛连弩’的头一阵弩箭放完,还来不及重装第二匣弩箭的空隙,你们就赶紧上屋逃跑……”笑说到这儿,脸容一肃,沉声道:“机会只有这一个,稍纵即逝,不许有半分犹豫,懂吗?”

胜夷光衡量情势,知道硬拼无益,于是点了点头,道:“大恩不言谢,两位援手之恩,奴家谨记在心就是,奴家胜……”忽然想起自己易容为上官琼模样,怎能把真名说出来,连忙改口说:“……败不管,遵命先行离开便了!”

这时,只听韩思暖又“嘿嘿”冷笑道:“你们以为抓住本分宫两名武师作人质,本分宫主便会放过你们了吗,简直是做梦,喂!大火已快烧过来了,你们选哪条路?商量好了没有?”

五荤弥陀和君方义对望了一眼,喝声:“走!”一齐用手揪着两名被制住穴道的金龙武师,顶在身前,同时朝大厅外面冲去!

韩思暖见状不由一怔,随即勃然大怒,举手一挥!

“咋咋咋咋……”一阵密似连珠的绷簧响处,一十六具连弩狂鸣,弩箭似飞蝗般发出破空锐啸,齐向五荤弥陀和君方义集中攒射过去!

不!应该说是集中向那两名被顶在前面的金龙武师射去来得正确!

可怜这两名武师只惨叫得一声,就牺牲在毫无人性的主子手里,前身上下插了弩箭,当真像两只大刺猬!

“诸葛连弩”一发九支弩箭,联珠射出,固然威力无比,但也有一大缺点,就是弩箭射完以后,必须费一番功夫重新装箭,也就是说,头一阵弩箭与第二阵弩箭之间,有一段不算短的间隔。

但话又说回来,这一十六具连弩,一齐射出一百四十四支弩箭,就算你五荤弥陀和君方义二人身前有两名武师作挡箭牌,也无法将这阵箭雨完全挡住,就在箭雨最密之时,只听后面的胜夷光“哎”的一声惊叫,显然已中箭受伤了!

幸好她只叫了一声,箭而便倏告停歇!

五荤弥陀扭头一看,只见胜夷光左肩上露出一截箭杆,鲜血已将衣衫染红了一片,不由一皱眉头,沉声道:“忍耐一点,先离开,到外面再敷药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逃命要紧,这道理胜夷光自然懂得,当下,一咬银牙,领着两名背上背着同伴的侍婢,纵身飞跃上大厅瓦面……

韩思暖怒喝一声:“贱婢休走!给太爷滚下来!”

双手齐扬,六支铁翎甩手箭划空锐啸,闪电般飞射胜夷光和两侍婢!

陡地两条人影破空而起,分向那六支铁翎箭迎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夺夺”连声,双方迎个正着,六支铁翎甩手箭全部射入两条人影的身上,每人三支,分得真准!

这两条人影是何方高手,竟敢以身躯挡箭?

“砰砰”两声巨响过处,尘土飞扬,那两条人影竟然直直摔掉下来,砸落地上!

五荤弥陀哈哈大笑道:“我的大分宫主!恭喜你有这般勇敢的部下,竟能作双料挡箭牌,实在令人佩服,佩服!”

韩思暖定晴一看,灯球火把照耀之下,但见那两条砸落地上的人影,不就是像大刺犯的两名金龙武师还有谁来!再抬头看时,夜空中除了被大火映成一片暗红之外,哪还有胜夷光主婢的踪影!

这一下可把他气得七窍冒烟,厉喝道:“并肩上!把这两个鼠辈拿下!”

十余名金龙武师和无数卫士打手轰然应了一声!纷纷纵出,兵刃齐挥,向五荤弥陀和君方义杀去!

君方义双手一阵挥动,顿听“噗噗噗噗”一连串怪声起处,所有的灯球火把登时全部熄灭,光影一暗!

五荤弥陀哈哈一笑,道:“今宵盛会到此为止,后会有期!”

笑语声中,与君方义双双腾身掠上大厅瓦面,飞纵而去!

韩思暖损兵折将,怎肯干休,当下大喝道:“卫士打手们留下救火,众师父随本分宫主追!”

话声一落,人已飞上瓦面,紧蹑五荤弥陀、君方义二人身后,展开轻功,衔尾疾追下去!

十余名金龙武士打手们方始喘过一口气,正待分头搜集水桶挠钩等救火器具抢救这场大火之际……

陡地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嗖嗖嗖从围墙外飞纵起十余条人影,射落大厅前面广场,人一落地,立时散开,将众卫士和打手包围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只惊得这些仅会摇旗呐喊,狐假虎威的卫士打手魂飞魄散,个个呆立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暗影中,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缓缓说道:“这场大火你们不用救了,不想送命的赶快丢掉兵刃,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众卫士当中有几个惊魂早些归窍的,自恃人多,怎肯乖乖听话,当下互相一打手势,齐挥兵刃,往外就闯。

其余的卫士打手见有人发动突围,自然不肯落后,一声呐喊,纷纷朝大门口冲去!那十余条包围在外面的人影不待招呼,身形闪动,兵刃齐挥,四下往当中一合,杀入人丛之中!

这情形好比虎入羊群,只杀得众卫士打手惨叫连天,血肉横飞,片刻工夫,便全数倒在地上,一个也没有逃脱!

十余条人影更不停顿,每人一手一个,将死伤的卫士打手拖进大厅里面,堆成一堆,然后捡起散落地上的火把,一一点燃,四下里放起火来……

顿时,这座大厅和两边厢房火焰冲天,与从后进房舍燃烧过来的大火相合,把这合肥金龙分宫汇成一片火海,将黑暗的夜空映得通红,爆声响彻云霄!

那十余条人影早已走得无影无踪,这座合肥金龙分宫的巨宅,在合肥城中是出了名的鬼屋,荒废了数十年无人居住,大白天也没有人敢在附近走动,晚上更是鬼影幢幢,这时,城中虽然有人发现巨宅失火,但都害怕会被鬼怪拖进了火坑,因而只在远处观望,连官府都不敢派人前来救火。

且说那韩思暖率领着十余名金龙武师,紧盯着五荤弥陀、君方义二人的身影,一阵狂追,越过了城墙,飞过护城河,到了郊外……

在一望无际的黑夜,月暗星稀之下,逃与追双方的轻功造诣很快就较量出来,在前面逃走的五荤弥陀和君方义脚下速度始终未变,而在后面追赶的韩思暖也未能将距离缩短一步,始终差了七八丈之遥,可是,在他身后的十余名金龙武师则显得零零落落地拖上一大截,能紧紧跟随的只不过三五名而已!

片刻之间,田野将尽,一大片黑压压的树林横亘,挡住了五荤弥陀和君方义两人的去路!

后面的韩思暖也发现了这大片树林,不由大为着急,倘若让敌人逃进林子里去,那就什么都完了,当下,大喝一声!真气猛提,双臂一振,身形如离弦劲弩,飞射而出,直向五荤弥陀和君方义的背影扑去!

此际,五荤弥陀、君方义二人若照常理而言,就应该立即挫身窜入林中,摆脱追赶之人才对。

可是,两人竟然大反常规,不但没有窜进树林,反而停了下来,双双转过身形,似乎打算在这片树林前面,与敌人一拼!

难道他们当真敢和实力如此强大的敌人拼命不成?如果真有把握,又何必逃走?没有十分把握,又为何不入林逃避?

这些疑问,使得韩思暖在空中心念电转,一时猜不透对方弄什么玄虚,怎敢再冒失前扑,赶忙把真气一沉,双臂抡动,硬将前扑之势顿住。飘落地上。

紧跟在后面的五名金龙武师相继赶到,在韩思暖身后雁列排开,严阵戒备。

这时,双方面对面,已不足三丈?

韩思暖凝目打量四周形势,见没有任何异状,心下稍安,遂缓步上前,冷然问道:“二位怎么不逃了?是不是有自知逃不出本分宫主手下之明?如果是,那就一句老话,乖乖束手就缚,听候发落!”

“哈哈哈哈……”五荤弥陀忽然仰脸发出一阵狂笑!

韩思暖怒道:“你们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笑?”

五荤弥陀止住笑声,冷冷道:“我的大分宫主!此时此地还在说这些梦话,岂非可笑之至!”

韩思暖“哼”了一声,道:“本分宫主清醒得很,倒是你们打算以两人之力与本分宫十余名高手对抗,那才是做梦!”

五荤弥陀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十余名高手?你大分宫主怎不回头看看,你的十余名高手在哪里?”

韩思暖闻言一震,忙掉头一瞧,只见在身后列阵的五名武师,也正以迷惑的眼光,朝他们来路的方向凝望……

月暗星稀,四野一片黑沉沉,静寂笼罩了一切,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就连鬼影都看不到一个!

那些轻功较差而落后的武师到哪里去了?

按理就在这几句话耽搁的工夫,也该陆续赶到才对,难道是碰上鬼打墙,走迷了路不成?

可是,世间哪有真鬼怪?再不就是开了小差,在半路上统统溜了!但这推测也是不能成立的,因为他们并未吃败仗,在战胜的一方是不应该有人开溜的。

也许是他们的轻功太不济事了,还在后面没跟上吧!

韩思暖只好这样猜,可是五荤弥陀却偏不让他这样想,只听五荤弥陀笑道:“大分宫主不必等了,他们此刻已走上另一条路,永远也不会跟来了,阁下还是为自己准备准备吧!”

韩思暖霍地回头,目射厉芒,沉声道:“你们休要得意,咱们六比二,你两人还是逃不了!”

话声一落,目光左右一扫,喝道:“快上,先把他们宰了再说!”

五名金龙武师应了一声,身形齐闪,散开来将五荤弥陀和君方义围在当中!

五荤弥陀神色自若,毫不在乎地笑道:“大分宫主!六比二的比例,此时此地应由我闵某人来代你阁下修正一下。嘿嘿!正确点说,应该是你二我六……”

忽听暗影中有人接口笑道:“你闵兄算得真不差,连你和君兄算上,咱们恰好是三与一比!”

韩思暖和五名金龙武师闻言大吃一惊,俱未料到对方人马来得这样快,当下,韩思暖一声暗号,六人齐往后撤……

五荤弥陀笑道:“我的大分宫主!这时候还打算逃么?闵某人奉还一句老话,那就是:

‘乖乖束手就缚,听候发落’!”

这时,四周的暗影里,已相继出现了十几条人影,将韩思暖等人围在当中。

韩思暖衡量情势,知道已难望平安脱身,于是低声交待那五名武师,因对方发动围攻之势,可不必互相照顾,各自尽量打空隙突围,能逃脱一个算一个,否则的话,就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了。

交待完了之后,他脚下一停,暗将真气调匀,缓缓解下缠在腰间的九合金丝软鞭,沉声道:“你们无名堡的人并非下三滥之辈,为何也要倚众群殴?我韩某人要求一比一公平一次!”

五荤弥陀冷笑道:“嘿嘿!你大分宫主怎地忽然英雄起来了?先前在你的分宫之中,你阁下并没有给那位姑娘这种公平待遇,更没有让我闵某人和君兄享受这种待遇,嘿嘿!你阁下少做这千秋大梦!”

暗影中有人沉声道:“闵兄少跟他们啰嗦,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不投降就是死!”

说话声中,十几条人影缓缓从四周包围过来……

韩思暖低喝道:“闯!”

左手一扬,朝身后射出三支铁翎甩手箭,身形倒纵而起,凌空一个翻身,疾掠而去……

本来以他的打算,发出的三支甩手箭,最低限度也可以射伤两名敌人,那么,他就有足够的空隙,让他和属下五名武师突围逃走了!

可是,事实往往会出乎意料,他那号称“追魂三箭”的三支铁翎甩手箭射出去之后,并未听到任何人受伤喊叫的声音,相反地突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劲风,迎头撞到!

韩思暖临危拼命,猛然远足十成功力凌空反击,左掌往前一扫,右手一抖,将金丝软鞭缠在腕上。五指一弹,三支铁翎甩手箭电射而出!

“砰!砰!”两股劈空掌力在空中一接之下,韩思暖顿觉左掌一阵发麻,心头气血翻涌,身不由己连翻了两个空心跟斗,“砰”然摔落地上,还踉跄倒退了两步,才得拿桩站稳!

他右手发出的三支铁翎箭,也和左手发出的一样,恍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他落地站稳之后,凝目左看之下,顿将勉强压下去的气血,重又翻涌上来,大叫一声:

“气死我也!”

原来,他那五名属下武师,竟已将兵刃丢在地上,乖乖站在一起,举手投降了!

五荤弥陀笑道:“你韩大分宫主要气死的话,咱们也不反对!”

韩思暖情知今宵已难逃一死,不由嗔目大叫:“你们何不让我韩某人死得英雄一些,出来几位和我见过高低?”

五荤弥陀摇头道:“阁下想要全尸就只有自杀,不然,就得挨乱刀分尸之惨,你瞧着办好了!”

韩思暖咬牙切齿道:“好!韩某人就成全你们!”

反手一掌,击在自己天灵盖上,身子“砰”然仰跌地上,寂然不动!

暗影中,有人招呼道:“闵兄请将那五名金龙武师的昏穴点了,咱们好谈话。”

五荤弥陀行近那五名武师面前,嘻嘻笑道:“朋友们,这是规矩,请各位多包涵一些,暂时委屈一下。”

说完,出手如风,将五名武师的昏穴点了,然后和君方义走向暗影里去……

只听那人埋怨地说:“你闵兄、君兄又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今天怎的这样沉不住气,若不是咱们及时赶来了,二位……”

“及时?嘿嘿!说得多轻松愉快!你钱大总管这样是及时的话,就差没把人气死了!”

原来,在暗影中发号施令之人,竟然是无名堡总管钱一博!只听他又道:“说真的,二位为什么不等咱们到齐了就抢先动手?难道临时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五荤弥陀道:“事情当然是发生了一些,不然我闵某人也不会和君兄去冒这个险,不过,你们为什么会迟到的?堡主呢?难道在路上临时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钱总管叹了口气道:“咱们这次袭击‘合肥分宫’的行动,不知怎地竟走漏了风声,让尚文烈那厮知道了,据咱们所得的情报,那厮调集了大批人马,打算在咱们袭击‘合肥分宫’的时候,给咱们来个反袭击,好将咱们一网打尽……”

五荤弥陀哦了一声,插嘴道:“好险!幸亏那厮没有来,不然……”

只听君方义“嘿”的一声冷笑!截口道:“你闵兄就是这样沉不住气,难道你闵兄不会这样问:‘是不是堡主率领其他伙计们,把那厮引开了?’”

钱总管赞赏地说:“君兄说得真对,不过,有一点须加以修正的,那就是:‘堡主率领咱们全体伙计,把那厮引开了’。”

五荤弥陀道:“仅仅是把那厮引开的话,也不须全体出动……”

钱总管不以为然地截住了对方的话语,道:“你闵兄以为尚文烈那厮是好相与的么?咱们无名堡剩下的几块料,人家早就查得一清二楚,如果他发现被追踪的只是一部分的话,那么,其余的一部分到哪里去了?这问题在他而言,甚至连想都不必想,马上就会分出一部分人马,反扑‘合肥分宫’来的,那时……”

五荤弥陀“噢”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一些,却又插嘴问道:“那么,你钱总管又怎能率领他们赶来的呢?”

钱总管道:“堡主好不容易找到了个适当的时机,弄了点小玄虚,掩护咱们脱离了那厮的追踪,绕道赶来,这就是为何没有按预定时间到达的原因。”

五荤弥陀长长吁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堡主目下在什么地方?”

钱总管道:“这就不晓得了,但他曾交待过,这儿的事情一了,咱们就立刻散开来,然后到长安咱们开设的铁店和骡马车行去会齐,听候指示。”

话声微顿,又以请问的口气道:“说了半天,你闵兄和君兄为什么冒险发动袭击的原因,还没有说给我钱某人听听哩!”

五荤弥陀期期道:“这个……这个……”

半天没开口的君方义轻声一笑,接下去道:“这个原因很简单,君某人代你闵兄说了吧……”

当下,将援助胜夷光主婢的经过说了。

钱总管听完,沉吟了一阵,问道:“那位姑娘姓什名谁?是何来历?二位都没有问么?”

君方义期期道:“这个……这个……”

五荤弥陀接着道:“其实当时情势紧急,谁也没有这份闲心去请教芳名,不过,此女既然在江湖上闯荡,终归有再见之日,那时再问也不算迟。”

钱总管道:“话不是这样说,钱某人的意思是如果能知道这位姑娘的来历,咱们就好去拉拢她的师门长辈,以增加咱们的力量,岂不更好!”

话声一顿,沉声又道:“此地离城不远,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快动身!”

五荤弥陀道:“怎么?‘合肥合宫’的人都死光了,还怕什么?”

钱总管道:“不然,倘若尚文烈那厮醒悟得早,反扑回来得够快的话,这时候已经在凭吊‘合肥分宫’的废墟了!”

君方义道:“不错,若不快走,迟就来不及了,可是,这五名金龙武师怎么办?”

钱总管沉吟道:“这倒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五荤弥陀嘿然道:“这有什么脑筋好伤,干脆……”

钱总管不以为然地截口说道:“不行!咱们无名堡从来不杀害不抵抗之人,何况咱们已答应饶他们一命,怎能食言无信?……唔……这样吧,哪几位兄弟辛苦一下,先把他们带走,在路上慢慢再想办法好了。

当下,人影闪动,出来五条人影,分别扛起五名金龙武师,又草草刨了个坑将韩思暖的尸体埋了,顷刻便散入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合肥城中,曾是“金龙分宫”的那座巨宅,此刻已成了一片废墟,焦梁灼柱之间,尚在冒着微弱的火舌与缕缕青烟,空气中荡漾着阵阵焦臭的气味,中人欲呕!

那位金龙大侠尚文烈,果然站在地皮还有点烫脚的庭院当中,微弱的火光照耀之下,但见他脸上肌肉扭动着,嘴唇闭得紧紧,双目中厉光闪闪,显出他内心的愤怒已到了极点!

到处人影幢幢,正忙碌地在废墟之中东搜西索,在尚文烈身旁,负手站着一名身材颀长、文士打扮,貌相清秀之中透着几分阴森气息,年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这时,从废墟之中快步走出一名武师打扮的中年汉子,灰头土脸,劲装上也沾满了灰烬,匆匆走到尚文烈面前,躬身行礼道:“禀公子,属下们已将整座废墟搜过,什么也没发现,仅仅在大厅遗址的火烬中,掘出大堆烧焦的骸骨,可见这‘合肥分宫’的弟兄们,可能已全部遭害了!”

尚文烈哼了一声,挥手道:“再去仔细找找看!”

那位中年金龙武师躬身应了声:“属下遵命!”转身就走……

“慢走!”站在尚文烈身旁的中年文士出声唤住那中年金龙武师,然后转脸对尚文烈躬身道:“以属下愚见,似乎不必再浪费时间人力了,对方既然得手追去,就不会让任何人物留下,请公子明察!”

尚文烈略一沉吟,点头道:“好吧,陈总管你下令教他们停止搜索,回到这里来待命。”

中年文士躬身应了声:“属下遵命!”

转对那中年武师道:“周兄去告诉他们,停止搜索,统统到这儿待命。”

中年武师应了声“是”!转身走进废墟,将所有的人手召集一起,列队来到尚文烈面前,道:“禀公子,属下恭候吩咐!”

尚文烈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城外可设有哨卡?”

中年武师道:“属下知道在东门外有一处。”

尚文烈挥手道:“你带领大家到那边休息休息,这两天来,你们也很辛苦了,好好去休息一下,只不要太过火就行了。”

中年武师面露喜色,躬身一礼,兴冲冲地应道:“谢公子思典,属下等遵命!”

话声一落,转身对众武师挥手道:“走!诸位跟小弟来。”

尚文烈待手下武师走得没了影儿,这才回过头来,对中年文士道:“陈总管,本公子带你到一个地方,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中年文土躬身道:“公子请!”

这是一幢靠近城墙脚下,地势颇为僻静的精舍,房屋不多,前进只有一所两厢房,后进则是书房和几间卧房,四周花木扶疏,编竹为篱,格局十分不俗。

这时,在书房内,红烛高烧,桌上摆着几样精美菜肴,尚文烈与那中年文士相对落座,一名娇美丫环手捧着酒壶,在一旁侍候。

尚文烈三杯下肚,才重重地放下酒杯,吁了口气,道:“我好恨!竟又晚了一步,让公孙彦那厮得了手跑掉,嘿嘿!下一次可要他的好看!”

中年文士替尚文烈斟满了一杯,笑道:“以卑属的看法,应该是没有下一次了。”

尚文烈“哦”了一声,注目问道:“此话怎么讲?”

中年文士缓缓喝了口酒,肃容道:“因为今后武林中,将暂时没有‘金龙分宫’存在,所以……”

金龙大侠尚文烈“嘿”了一声,神色不悦地截口问道:“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文士冷静地答道:“卑属的意思是将所有的‘金龙分宫’暂时关闭,金龙门下之人,一律停止在江湖上活动……”

尚文烈摇头道:“不行,本公子怎能够把辛苦建立起来的这点基业,为了近来的一些小挫折而轻易放弃,总管的这个建议,最好兔谈。”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卑属并非建议公子将这些基业放弃不要,而是公子没注意到卑属说的暂时两个字。”

尚文烈“哦”了一声,注目问道:“总管能不能够详细说明一下?”

中年文士神色一整,道:“在未曾详说之先,卑属有几句不当之言,如公子答应听了之后不加责怪的话,卑属方可直陈。”

尚文烈凝视着中年文士,半晌,才颔首道:“总管有话尽管直说,本公子绝不见怪就是。”

中年文士轻咳了一声,缓缓道:“卑属蒙公子宠召,追随骥尾的日子算来虽只有三天,但未投效之先,卑属对公子近来在武林中的一切作为,则早已知之甚详,仔细分析一下,可发现几处失策的地方,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听?”

尚文烈神色阴晴不定地过了一会,再次颔首道:“好吧!总管且把高见说来参考参考。”

中年文士有些惶恐地说道:“卑属一得之愚,怎敢说得上高见……”

话声一顿,这才竖起一个指头,缓缓继续往下说:“公子创设‘金龙门’君临江湖第一步,铲除了‘无名堡’,这一步是走对了,可是,铲除没有除根,让公孙彦以及属于‘无名堡’的精锐人才都漏了网,这一来,‘无名堡’虽然是不存在了,但它的实力并未完全消失。

这就是公子第一处最为失策的地方……”

尚文烈连连点头道:“总管分析的这一点,本公子也曾考虑过,的确是一大失策,以后会慢慢补救的,请继续说下去。”

中年文士喝了一口酒,缓缓又道:“第二步,公子与‘玉屏魔宫’联姻,打算借月月红苏玉凤的名头来压服八大门派之人,此举也是一大失策。”

尚文烈摇头道:“总管此言差矣!若不是半途发生变故,本公子这一着岂非已经成功了?

试想丐帮之屈服以及八大门派之人前来观礼等等,不是很好的证明么……”

话声微顿,又道:“事情已经过去,不用再提了!”

中年文士摇头道:“不然,联姻之事虽已无形中作罢,但因此事所发生之后果,却方兴未艾,公子怎能漠然视之?”

尚文烈注目一哦反问道:“什么后果?”

中年文士沉声道:“公子不应在获知‘玉屏魔君’发生变故后,将前来观礼的八大门派之人处死,更不应就在丐帮总舵里面动手,据卑属所得的消息,八大门派以及丐帮之人已在暗中联络,准备替死难的人复仇,一此事目前尚在酝酿当中,只等时机成熟,那时,不是卑属故作危言,后果的确堪虞呢!”

尚文烈呆了一会儿,才“哼”了一声,道:“就算八大门派真的联合起来,本公子也不放在眼里!”

中年文上微笑道:“以公子看来,固然不把他们放在眼内,但对公子称霸武林的事业前途,多少总有些碍手碍脚的。”

尚文烈冷笑一声,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还有第三点没有?”

中年文士察觉对方心中已有不悦之意,怎能再往下说,于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有自然是有的,可是,卑属不打算继续分析了。”

尚文烈“哦”了一声,似乎也发现自己的不够风度,当下神色一缓,换上了轻松的笑意,亲自替中年文士斟上一杯美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笑道:“尚某人一时失态,请总管原谅!”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中年文上干了一杯,肃容道:“公子言重了,卑属实在是为了本门今后兴衰打算,故此在措词上多有不当之处,但都是肝胆之言,甚愿公子嘉纳,则卑属幸甚,本门更幸甚了!”

尚文烈再次为中年文士斟上一杯,正色道:“好说!好说!尚某人这厢恭听就是!”

中年文士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道:“至于第三点,请恕卑属直言,公子似应早挥慧剑,把与上官姑娘这一段不正常的情丝斩断,才能够保持灵台清静,恢复雄才大智……”

尚文烈禁不住“哦”了一声,插嘴道:“竟有这般严重?”

中年文士道:“公子没想到最近这些日子,为了和那个初出道的贾天绅小子争一口‘横刀夺爱’之气,而把公孙彦这厮放在一边,结果,所遭受的一连串打击,岂非是一大明证?”

尚文烈不得不点头承认地接道:“总管这点分析,的确中肯之至,本公子这一向的确有顾此失彼之感,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因为本公子手下缺乏独当一面的人材,以至被公孙彦那厮有可乘之机。”

中年文士连连点头道:“公子的这句话,也正是卑属最后的一点分析……”

微微一顿,神色一整,目注尚文烈,道:“公子崛起江湖,创建金龙总宫,在极短时日以内,发展至二十处分宫之多,雄才大略,可谓大开武林先例,可是,也就因为发展得太快了,以至那许多为了维持这庞大势力而广泛地吸收的部属当中,不乏滥竿充数之徒,良莠不齐,平日狐假虎威,摇旗呐喊还可以过得去,一旦有事,则……”

尚文烈皱了皱眉,凝目截口道:“总管之意,是指近来的一连串分宫被毁之事?”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道:“不错,试观察一下这几处分宫的主持人,有哪一个是能独当一面的主将之材?像‘潼关分宫’的分宫主谷彪,‘洛阳分宫’的罗健,‘千秋镇分宫’的郭活火以及‘扬州分宫’和这里‘合肥分宫’的主持人,无一不是心粗气浮,武功平平,难当大任之辈!”

话声微顿,见尚文烈没有什么不悦的反应,遂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如果拿这种人材来与公孙彦及其有组织的部属相对抗,就算对方不用暗袭的手段,明里对阵,也是照样的有输无赢,胜算极微!”

这一番言语,只说得尚文烈目瞪口呆,哑然半晌,才长长吁了口气,连连点头道:“总管这四点分析,见解极为精辟,使本公子茅塞大开,总算不枉我尚某人一番至诚及厚礼聘请你这位‘九幽诸葛’来担任总管的职位了!”

话声微顿,注目道:“然则今后如何针对这四点分析进行补救步骤,总管想必已成竹在胸,早有筹划的了?”

这位被称为“九幽诸葛”的中年文士面露得色地连声谦虚道:“公子赞誉,卑属实在不敢当,这些浅见,其实以公子的智慧来观察的话,根本就用不着卑属多嘴的!”

尚文烈摆摆手,道:“总管无须过谦,今后仰仗之处仍多,请!请用些酒莱,继续说下去。”

“九幽诸葛”遵命又干了一杯,挟了几著菜肴,然后咳了两声,清一清喉咙,这才开口道:“针对第一点失策的分析,所以卑属建议暂时关闭各地的分宫,所有部属一律禁止活动……”

尚文烈不以为然地插嘴道:“这样做岂不是弱了金龙宫的威风?”

“九幽诸葛”摇头道:“不然,就因为我们的人在江湖中太嚣张了,以至成了敌暗我明的局势,试想当日公子能一举摧毁了太白山下的‘无名堡’,也就是占了暗中活动的优势,这一点,公子谅必比卑属更为明白……”

尚文烈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那么,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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