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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风云险恶

望着申刚扬驰而去的背影,江不群自嘲地一笑,道:“胖娃儿,水袋里可还有水?”

王者食灰头土脸,满面忧愁,闻言连忙解下水袋,递了过去。

江不群并不用手去接,却微微一笑道:“麻烦你倒一倒。”

王者食怔了一怔,摇摇头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要这样注重仪表,就脏一点有什么关系?”

口中虽如此说,但却仍是依照江不群的意思,旋开水袋的木塞,将水袋中的清水缓缓向外倾倒。

江不群就利用那水清洗了手腕,将外面的长衣脱下甩掉,取出了贴身的一个薄薄衣包,里面有一件折叠整齐的青绸长衫。

王者食忍不住笑道:“小玉马,相交这么多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出门也是带着衣包的?”

江不群笑道:“我原是备而不用的,没想到今天会弄成这副模样……”

他迅快的换上新衣,又复容光焕发,恢复了他原有的英俊潇洒。

王者食摸摸脖子,道:“小玉马,我看得出来,你的内伤不轻,虽然我知道劝你没用,但我还是不能不说,眼下的局面越来越加复杂,为了能够应付艰巨,你还是应该先把伤养好。”

江不群平静地道:“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悲云大师一死,使情势危险到了极点,……”

王者食皱眉接道:“正因如下,你才必须把伤先养好,试想少林、峨嵋两派,只怕已经听信谣言,把你认为强仇大敌。”

江不群微喟一声道:“这并不是我真正忧虑的事……”

王者食急得一劲的死抓脖子,咬牙接道:“我知道,你急急赶到大洪山去,就是为了怕那两派的和尚向绿林道寻仇,但是,他们在狂怒之下,你这样子能阻止得了么?”

江不群道:“养好了伤又怎样,难道我能向他们动武?”

王者食道:“至少你要有自卫的力量,在必要时可以全身而退。”

江不群平静地道:“我的伤还没重到跑不动的地步,而且,由此到大洪山,也要走一段不短的时间,我可以在车厢里调息!”

王者食叹口气道:“不论怎么说,我总觉得这事不安。”

江不群仰头望着万里晴空,有些感慨地道:“我也知道这事不妥,但至少,我们该尽人事以听天命,纵然不能挽救这一场杀劫,也可以俯仰无愧了!”

王者食叹口气道:“可记得在秋浦岩我劝你的话,如果一开始就不管这件事,我们现在岂不还是无忧无愁的大吃大喝……”

江不群瞧着他笑道:“你说得不错,当初如不伸手,现在不至于弄上一身麻烦,但是,我并没有后悔的意思,江湖人应管江湖事,只不过我管的不好而已!”

王者食点点头,又叹口气道:“你说得对,我们该管……这猴儿怎的还不来,小玉马,你还是坐下来歇一会儿如何?”

江不群只好依言在一块巨石上坐了下来,静静调息。

王者食则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忖思着道:“小玉马,你记得葛毕氏的话吧!我们似乎该听她的建议,再来个改装易容,免得……”

江不群连连摇头道:“不,这与咱们去襄阳与来云梦不同,由于妖人散布流言,江湖中对我已有所疑,改装易容,岂非更启人疑念,同时,对付正大门派与对付妖人不同,应该出之以正大光明的态度……”

瞧着王者食笑笑又道:“何况,以你与申刚两人,改装易容也不是容易的事。”

王者食轻轻点点头道:“反正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你……”

停了一会,又近乎自语地道:“据你说,云梦精舍有三四十名僧人中毒化为黑水,但那葛毕氏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她怎会有那样狠毒的手段?”

江不群笑道:“你认为哪一点值得可疑,是葛毕氏不是云梦女魔,还是葛毕氏不像杀人的女魔?”

王者食困惑地道:“老实说,我完全糊糊涂涂,……首先,如果说那座小楼就是翠楼,我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江不群道:“那小楼名为春花楼,是不是翠楼,这一点并不重要,至于那葛毕氏,却是不折不扣的云梦女魔!”

王者食叹口气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为什么……”

收住话锋,闭口不语。

江不群神秘的笑道:“神奇的事物,大多隐藏在平凡之中,那葛毕氏服饰平庸,年逾五旬,该是最平凡不过的人,但那是你没有多去注意,她不像玉娇娇的姿色外露,也不像一枝梅的清丽宜人,但那平平淡淡之中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倘若你被那股力量抓住,你就永远也无法自拔了……”

说着把自己左手中指伸了出去,道:“你不妨看看,玉娇娇经裸裎送到床上,丁吟雪、一枝梅也都曾是我手边之物,这些女人个个都是妙龄的天生尤物,但我却可以从容处之,一无所染,但对这位五旬以上的平庸妇人,却迫使我不得不掐烂手指,才能抵得住她的诱惑……”

王者食啧啧地道:“真想不到……小玉马,如果这话不是由你的口中说了出来,说什么我也是不会相信……”

深深叹息了一声,又道:“这样说来,云梦精舍的那三四十名僧人当真是她派人所毒死的了?”

江不群皱眉道:“这也有两个可能,也许是她,也许不是……”

王者食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梦精舍就在云梦,不是她又是谁?”

江不群道:“我所怀疑的是因为在云梦的禁区之内,还不曾见到过体蕴剧毒之人,也许用毒并不是葛毕氏的所长……”

目光四外一转,又道:“须知那葛天朋在江湖中暗植势力,至少已有十年以上,再由我们一直被监视一事看来,分明是属于葛天朋的手下所为……”

王者食道:“你是说这都是葛天朋的手下干的!”

江不群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但在事实揭穿之前,我不愿做任何顶测!”

王者食双目微迷,忖想着道:“小玉马,我还有一件更大的可疑!”

江不群道:“老实说,我也被这件事弄得昏头涨脑,不论你有什么可疑,都可以说出来,咱们加以研究。”

王者食抓抓脖子道:“江湖上的事我知道得不少,江湖上的人我也认得的很多,凡是出过名的人,就算我不认得,也会听说过,但是葛天朋三字,对于我却完全陌生!”

江不群道:“我想像得到,这名字一定是假的。……”

目光瞧着王者食道:“昨夜谈到‘四海悲鸿’上官悌的时候,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结果却忍了下去,是不是?”

王者食眼珠转了一转,摇摇头道:“那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江不群认真地道:“但是我却很感兴趣,既然你一定要瞒着我,那就算了!”

王者食着急地道:“小玉马,你何必拿话来堵我,我说它没有值得说的,一来是我已记不太清楚,二来,这实在是没有什意思的事!”

江不群道:“但是我有兴趣。”

王者食微吁一声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最好别放在心上……”

停顿了一会,方才又接下去道:“那是我送胡姑娘到你家去的时候。……”

江不群双眉微蹙道:“难道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王者食连连摇头道:“没有,我都和你说过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我……无意中看到过一块破布……”

江不群笑道:“一块破布怎会引起了你的兴趣?”

王者食摇摇头道:“它并没引起我什么兴趣,只不过我记得这么回事而已……那破布是一方用旧了的绢帕,丢在废园一角,大部分埋在了污土之中,只有一角露在外面,那角上绣了一支鸟儿,因为它绣得十分精致,所以我多看了一眼……”

江不群怔了一怔道:“那是支什么鸟儿?”

王者食道:“当时我并没看清楚,但记忆中却好像是一支鸿雁,两个翅膀下垂,像是折断了的一般……”

江不群喃喃地道:“悲鸿折翼……”

王者食苦笑一声道:“就是你们提到这记招数的时候,才使我想起了这件事来,不过,也许是我看错了,那也许是绣的一只蝴蝶,因为绢帕太大旧太破了,根本不能确定它是什么,……反正不会与这件事有关吧!”

江不群也苦笑一声道:“希望它不会与这件事有关……”

王者食坦然笑道:“问题总不会出到你家里的人身上,……对了,也许那是胡飞花的,大约是玉娇娇送给她的……”

江不群道:“这可能不大,胡飞花是你送回去的,大约她不会一到秋江废园就有一块用旧的绢帕丢掉!”

王者食皱眉道:“这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还谈论它做什么,……猴儿怎的还不回来?”

江不群伸手一指道:“那大约就是他了!”

王者食抬头看去,果有一辆马车遥遥的驶了过来。

那马车来势甚快,眨眼间已到面前。

果然是四匹良驹驾驶的快车,驾车的是个精壮汉子,“仙猿”申刚则由车厢中跳了出来。

王者食首先迎了上去,道:“猴儿,你办事一向干练,为什么这一次要去这么久!”

申刚抓抓头皮,道:“废话少说,先买下车来再讲。”

王者食怔了一怔道:“买车……买这么辆破车做什么用,叫你去雇车的,不是买车!”

申刚抓耳挠腮的笑道:“我知道,但是去大洪山山区,没有人去,除非把车买了下来,而且要付双倍的价钱……”

王者食叫道:“就算买车,为什么要付双倍价钱!”

申刚笑笑道:“因为没有人肯卖,而且四马快车,那镇上就只有这一辆,如不是说了多少好话,人家还不肯卖呢!”

那驾车的精壮汉子仍然坐在车辕上,一言不发。

王者食皱眉蹙额地道:“好吧!多少银子?”

申刚并不开口,那驾车的精壮汉子冷冷的接口道:“四百两纹银。”

王者食怒道:“这是敲诈,买两辆也用不了这么多。”

那驾车的汉子一勒马缰,哼道:“要不是那位大哥一再劝说,四百两我也不会卖的……”

王者食急道:“别走,别走,……咱们还可以商议……”

那汉子冷冰冰地道:“没有什么好商议的,四百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王者食咬咬牙道:“好吧,四百两就四百两,来……”

伸手在怀中掏出一个牛皮袋子,从里面摸出了一大把银票,从里面掏出了两张,递给那汉子道:“一张三百两,一张一百两,都是官银号裕通钱庄的票子!”

那汉子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眼,谨慎的收在怀中,把插在腰上的马鞭递给王者食道:“这马车连马匹都是你的了!”

不待答话,大步扬长而去。

王者食哼了一声,喃喃地道:“如果四百两银子不连马匹在内,我不留下你的脑袋来才怪!”

江不群喟叹一声道:“这都是我给你们找来的麻烦,要你们出力出钱,而且老阿福的神鹫也送上了性命……”

王者食爽朗的笑道:“小玉马,如果再说这些话,那就根本不像你了,咱们是生死弟兄,这些事挂不到嘴上!”

申刚则眼珠四外一转,急道:“上车吧,四百两纹银买来车,白丢了那才叫可惜!”

江不群动身上车,王者食则向申刚叫道:“猴儿,瞧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在镇上究竟遇到了什么?”

申刚郑重地道:“峨嵋派的和尚,三五成群,一个个都像凶神恶煞,我曾见到了左尊者慧元老秃,……”

王者食道:“他也看到了你?”

申刚抓抓耳朵道:“如果被那老秃头瞧见,大约现在我还回不来,弄僵了也许会惹出一场更大的麻烦,所以我只好躲躲闪闪,避开了他……”

江不群已经进了车厢,对这些话他像是不怎么在意,王者食与申刚双双坐在车辕之上,王者食鞭子一抡,四匹马各翻起四蹄,马车立刻向前驶去。

申刚由车帘隙缝中望望江不群,只见他趺坐车中,双目深闭,显然已在开始运息疗伤。

他转回头来,碰了身边的王者食一下,小声道:“胖娃儿,你想怎么走?”

王者食笑笑道:“自然是向大洪山走。”

此刻马匹奔跑之声与车轮轧轧及车身颠动声响成了一片,两人对面谈话,连自己都已有些听不清楚,自然更不虞被江不群听到。

申刚皱眉道:“去大洪山是去大洪山,但你一定要绕弯儿走,遇上了那些人,麻烦一定不小,他们都在议论着江不群为什么要跟娄剑雄联手谋杀少林、峨嵋掌门了!”

王者食眼珠一转,道:“我不比你傻,不但绕着弯儿走,而且路走得越远越好,让小玉马能把伤势调养个差不多。……”

扬起鞭子,在半空中甩起两个花圈,鞭梢发出两声清脆的爆响,四匹马更加迅疾的向前跑去。

然后,王者食悠闲的挽着缰绳,道:“猴儿,在那小镇上你究竟还遇到了些什么,峨嵋派的和尚为什么要在那镇上徘徊不去?”

申刚抓抓头皮道:“据我看大概有两个原因,第一是等少林派的和尚,第二是等小玉马。”

王者食点点头道:“猴儿,看来你也懂得如何用脑子了!”

申刚白了他一眼,喝道:“胖娃儿,你少卖乖,小心我剥你的皮……”

摇头吁了一口长气又道:“那小镇上除了峨嵋派的僧人之外,也有洞庭帮与昆仑派的人出现!”

王者食抓抓脖子道:“看情形局面是愈来愈复杂了!”

申刚哼道:“岂止复杂,简直已是天下大乱,这襄阳与云梦的两伙妖人兴风作浪,东挑西拨,整个武林只怕都要在他们手中倾覆……”

王者食忖思了一下道:“峨嵋派在那镇上的僧人多么?”

申刚瞧了他一眼,道:“仅是我所见到的就有六十名之谱……”

王者食点点头道:“由此看来,大洪山还没有出事,峨嵋派的和尚必然是在等少林一派的高手到达之后,方才联合动手……”

忽然——

但见烟尘滚滚,四名黄衣僧人由来路上疾驰而至。

王者食心头一动,马鞭猛挥,向另一条岔路上赶去。

那四名僧人脚程极快,个个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远途跋涉而来,径向申刚买车的小镇驰去。

王者食皱眉叫道:“他们为何来得这等快法?”

申刚也皱眉道:“你认得他们?”

王者食摇头道:“虽不认得,但一看就知是少林派的,你没看到黄色僧袍之内,都有一件灰布衬袍,那就是少林派的特征。”

申刚拍拍前额道:“哦!原来如此。”

王者食叹口气道:“这必是打前站的先驱僧人,大批的少林高手必将随后而至。”

申刚皱眉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得这样快,莫非附近仍有少林下院僧人,以飞羽传书通知了少林寺?”

王者食道:“就算没有少林下院的僧人飞羽传书,峨嵋派也会的。”

申刚恍然道:“不错,这倒是大有可能的事。……”

眼珠转动,叹口气道:“小玉马偏偏又受了伤,眼下咱们只怕真的已经都成了众矢之的,这该怎么办呢?”

王者食瞧他一眼道:“你没有主见了么?”

申刚苦笑道:“老实说,我根本就没有主见。”

王者食抓抓脖子道:“不信你没有主见,眼下我也是想不出办法,……咱们只有绕弯子走路多耗点时光,等小玉马伤好再说,除此而外,我是没有办法了!”

申刚点点头道:“就是这样吧!”

马车驶得虽快,但却是东歪西拐,不由正路,只绕着大洪山边沿打转,不知不觉间已是半日时光。

两人不停自车厢中窥望,江不群似是也知道疗伤的重要,一直瞑目趺坐,额头上有少许汗水蒸腾,可知伤势正在好转之中。

王者食摸摸怀中,苦笑道:“断粮了!”

申刚拍拍空的水袋,道:“酒也没有了,要不是那些峨嵋和尚,今早上去那小镇上一定会灌上两袋,现在……”

吐了一口粗气,不再言语。

江不群仍是瞑目趺坐,直到黄昏光景,方才醒了过来。

马车已由大洪山南麓,绕到了大洪山北麓。

江不群定定神,试着运息了一阵,发觉内腑的创伤大致都已愈合,不由松了一口长气。

他由车窗中眺望了一下天色,不由为之吃了一惊,只见一轮红日已经冉冉下降,那么,这马车已经差不多行走了一天。

他急忙闪身走出车厢,向驾车的王者食叫道:“胖娃儿,这是怎么搞的?”

王者食嘻嘻一笑,放松了一些马缰,转回头来道:“你怎么样了?”

江不群皱眉道:“差不多算是好了,但是这马车……”

王者食瞄了申刚一眼,笑道:“这是我们两人商议的结果,因为……为了使你的伤早些复原,以便应付艰巨,我们多绕了一些路!”

江不群顿足道:“糟……只怕大洪山中……”

申刚摇摇手道:“我保证没事发生。”

江不群奇怪的投注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能保证?”

申刚笑笑道:“少林、峨嵋两派掌门同时遇害,峨嵋派的和尚不会独力去对付绿林道,必定要等少林派的高手到来之后才会动手……”

江不群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我们还是早些到达的好!”

王者食苦笑一声道:“猴儿,现在没什么可拖的了,走吧!”

一勒马缰,皮鞭连挥,觅路转向大洪山之内驰去。

山路愈来愈险,已快到了必须弃车步行的时候。

申刚拍拍王者食的肩头道:“胖娃儿,看来四百两银子钱要白丢了!”

王者食有些不舍地道:“马匹车辆都可以摆在这里,回来时还可以再用!”

忽然——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只见七八条人影一拥而至,拦在马车之前,定神看时,那七八人俱是手持戒刀的僧人,有的身着灰衣,有的身罩黄袍,一看就知是少林峨嵋的僧人都有。

王者食与申刚首先跳下车辕,王者食拦在申刚之前,拱手道:“诸位大师傅何事拦车?”

七八名僧人中走出一名老僧,诵声佛号道:“山势陡峭,前面没有路了,两位施主难道想翻山而过么?”

王者食笑笑道:“我们也就要弃车步行了……诸位请让开一些,好让我们把车停到那边的松林之中!”

那老僧拦在马前动也不动地道:“慢些,两位施主要去何处?”

王者食笑笑道:“就到这大洪山中,去……拜访一位猎户。”

那老僧把王者食与申刚上下打量了一阵,道:“两位若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就该知道这大洪山已经出了事了,两位还是早些回去吧!”

王者食坦然笑笑道:“在下等虽然也算是江湖上常走动的人物,但最近却在一处朋友家中赌酒大醉了三天,倒不知有什么大事发生……”

眼珠微微一转,道:“老师傅能相告一二么?”

那老僧又诵声佛号道:“此山四面巳被包围,为的是查缉几名荼毒江湖的为首恶人,两位既然不知,还是少问为佳……”

王者食嗯了一声道:“不知这些为首的恶人是谁?”

老僧皱皱眉头,道:“两位尊姓大名,为何对这事如此感到兴趣!”

王者食还未答言,多见另一名中年灰衣僧人越众趋前,向那黄衣老僧合什诵声佛号道:“大师不必再盘问他们,小僧已经认出他们是谁了?”

那老僧忙道:“是谁?”

中年僧人目光锐利的一掠申刚与王者食道:“巴陵一带,江湖中有四句流行的打油诗,小僧因听了好玩,就把它记在心中,只要念了出来,大师就可以知道他们是谁了!”

那老僧急不及待地道:“快请念了出来!”

中年灰衣僧人不慌不忙的朗声念道:“巴陵豪士数何人

无为公子江不群

风尘结义有好友

一是肥猪一猢狲”

“啊……”

那老僧叫道:“老衲也记起来了,这人是‘饕餮帮主’王者食,那个是‘仙猿’申刚。”

中年僧人咬牙接口道:“江不群被称豪士、侠士、受尽了天下武林同道的敬仰,谁又知道他竟是欺世盗名,无恶不作之辈……”

伸手一指王者食与申刚,厉声道:“这两人自然也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之人。”

唰的一声,七八名僧人同把戒刀扬了起来。

王者食双手连摇,叫道:“这是误会,你们受了流言所惑!”

那老僧沉声道:“车中还有什么人,大约就是江不群吧?”

“不错……”

但听清越的笑声传来,江不群已经站在了车辕之上,拱手道:“在下就是江不群。”

他已更换了衣履,洗净了手脸,在车辕上一站,宛如玉树临风,七八名僧人倒不由齐齐一怔,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

江不群淡然一笑道:“这误会是很难解得开的,在下也不愿与诸位大师多说……”

声调一沉,道:“现在,在下只问诸位大师意欲如何?”

那中年灰衣僧人咬牙叫道:“还我掌门的命来!”

江不群平静地道:“看情形,这位大师是不愿查明真相,而要凭手中的戒刀蛮干一场了?”

中年僧人大叫道:“你就是杀人的凶手,还查什么?”

江不群道:“大师既是认定如此,何不前来动手?”

那中年僧人咬牙道:“大不了死在你手中而已……”

口中虽如此说,但却没有上前拚命的意思!

那黄衣老僧拦在中年僧人之前,哼道:“那么,江施主意欲如何?”

江不群目光一转,道:“看情形诸位并不是少林峨嵋两派的首脑人物吧?”

那老僧点头道:“老衲等只是受命封山,在此布桩设卡。”

江不群道:“你们两派的首脑人物何在?”

那老僧道:“就在绿林盟大寨之前!”

江不群点头道:“在下目前正是要去会晤他们,解开我们之间的死结,清除彼此的误会,共谋荡魔弭乱……”

那老僧忖思了一下,道:“如果施主当真要去会晤我少林与峨嵋两派的首脑,老衲等并不拦你!”

江不群爽朗的笑道:“在下如不去会晤他们,因何要来大洪山?”

那老僧向另外六七名僧人瞧了一眼,徐徐地道:“诸位大师若无意见,似乎可以放行!”

另外的僧人没有谁表示意见,那名峨嵋派的中年僧人也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就把头转了开去。

那老僧沉凝的诵声佛号道:“老衲等可以做主放施主入山,但入山之前,老衲却必须先发出讯号,通知他们略做准备。”

江不群坦然道:“随你大师如何安排,在下并不反对!’

那老僧欣然点头,抖手一扬,一颗红色闪光的袖箭,立刻冲天而起,升起三十余丈,方才消逝不见。

而后,那老僧又复射出两枝绿色袖箭,待光焰完全消逝之后,方才转向江不群道:“施主等可以过去了!”

王者食抓抓脖子道:“我们的马车与马儿……”

那老僧接口道:“老衲可以替你们照颐。”

申刚则哼了一声道:“胖娃儿,大不了只是四百两银子,你手指上的戒指,一个就值一百两,还在乎这点小钱做什么!”

两人刚说之间,只见江不群已经跃下车辕,双拳微拱,当先驰去,王者食投注了申刚一眼,两人急急跟了上去。

那老僧待江不群等三人去远,方才诵声佛号,咬咬牙道:“这马车已是用不着了,让它去吧。”

双手向前面的两匹马儿一推,使前面的两马人立而起,那马车立刻向后滚去,由于山势很陡,马车一经向下滑动,就再也无法停住,在马儿狂嘶之中,发出一片哗啦大响,连车带马一齐向山坡下滚落了下去。

良久良久,声响方才停歇了下来。

那灰衣中年僧人趋向黄衣老僧道:“大师认为必会解决了他们么?”

那老僧神秘地一笑道:“江不群虽然武功高强莫测,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过他在谁的手中栽过跟头,但猛虎不敌群羊,在形势上他就失了先机,其次,大约他想不到贵我两派也请到了几位助阵的稀世高手。”

那中年僧人点点头道:“大师说得是……”

忽然——

中年僧人一语未毕,却蓦地发觉四名蒙面的灰衣人已经悄没声息的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原来此刻暮色低垂,雾气氤氲,加上那四人皆着灰衣,步履轻捷,是以不到面前谁也不曾发觉。

那属于少林派的黄衣老僧怔了一怔,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四名灰衣蒙面人中走出了一名为首之人,笑道:“你们都是出家的和尚,佛门弟子首戒杀生,那四匹马儿为何竟被你推到山下活活的摔死了!”

“这……”

那老僧怔了怔道:“老衲只想摔碎那辆马车,谁知那四匹马儿竟一齐摔了下去!”

那灰衣蒙面人哼了一声道:“这是推托之词,如果你没有杀马之心,就该先把它们的绳索解了开来。”

那老僧咬咬牙道:“老衲是一时气糊涂了,但四位施主……”

灰衣人呵呵一笑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就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等俱是云梦母后属下之人……”

七八名僧人俱皆呐呐地道:“云梦母后……”

那老僧大声道:“老衲不知道还有什么云梦母后,施主何不说明白一些?”

灰衣人笑道:“母后即将雄霸天下武林,可怜你们竟一无所知,方才过去的无为公子江不群,与我等同为母后属下之人,这……你们该懂一些了么?”

“啊……”

七八名僧人俱皆大吃一惊!

那老僧惊叫道:“江不群……他……”

那为首的灰衣人不待他说完,却伸手一挥道:“杀!”

另外三名灰衣蒙面人一言不发,有的抽刀,有的拔剑,立即像猛虎冲入羊群,与七八名僧人展开了恶战。

那四名灰衣人显然比那七八名僧人的武功高强甚多,十余招之间,已是血流遍地,有的被拦腰砍为二段,有的被削去了半个头颅,只有那名灰衣中年僧人一条左腿被由膝盖以下斩去,另外则是肩部也中了一剑,尚未死去。

为首的灰衣人急忙挥手示意,制止另外三名灰衣人再去砍杀。

那肩部受伤又加断了左臂的中年僧人,似乎已入狂乱之中,拚尽余力,向山中爬去。

一名灰衣人向那为首的灰衣人得:“司马侯爷为何要留下那秃驴一命?”

为首的灰衣人神秘的笑笑道:“这正是母后的意思,要把那江不群逼得无路可走。”

四人嘿嘿一笑,望望地上的断肢残躯,同时飘身而起,向一旁的树丛之中掩去。

江不群神色沉重,与王者食申刚三人一同向绿林盟的大寨驰去。

江不群内伤果然似乎已经痊愈,飘然而行,神采如昔,这使王者食与申刚因而宽慰了不少。

也许由于那老僧发过了讯号的关系,一路之上竟然全无阻挡,直达绿林盟的大寨之前。

江不群不由微微一怔。

只见大寨前拥聚了一片人潮,在左边的尽是黄衣僧人,右边的均是灰衣僧人,藉着淡淡的夕阳光辉,可以看得出每人均有明晃晃的兵刃。

如果定神细看,更可以看出那一灰一黄的两群僧人,已经布下了两座阵式,在左侧的是少林派的金刚大阵,右边的则是峨嵋的罗汉大阵,两阵头部相接,正在大寨之前,尾部则把整座大寨完全包围在内,有如铁桶一般,使大寨中的绿林人物没有一个能冲得出来。

江不群毫无顾忌,直趋阵前。

但见群僧浮动,一左一右,一灰一黄,两名老僧拦了过来,走在左面的是少林达摩院长才能悲风,右面的是峨嵋派的右尊者法元。

江不群双拳一拱道:“两位大师请了!”

两名老僧同时合什诵了一声佛号。

少林长老悲风大师青筋暴露,咬咬牙道:“江施主来得好……”

峨嵋右尊法元嗔目叫道:“江不群,我峨嵋一派一向尊敬于你,敝掌门在世之日,也曾一再提起你来,誉为当世奇侠,为什么你竟与娄剑雄谋杀敝掌门?”

江不群摇头苦笑道:“两位大师明鉴,在下不但与峨嵋一派无仇,与少林一派更是无怨,如何会谋害两派掌门?”

忽听——

突然大寨门楼上哗的一声,一扇木门打了开来,绿林盟主娄剑雄站在门楼之上,放声大叫道:“老江,老江……是你来了么?”

江不群向他遥遥招了招手道:“不错,是我来了。”

娄剑雄大叫道:“你来得好,如不是为了等你,老子早就飞羽传书,把我遍布宇内的数万绿林弟子召集来了……”

只见他双目尽赤,虬髯怒张,振声大叫道:“别以为你们少林峨嵋两派是天下的名门大派,别人怕你们,我绿林道却不怕你们!”

江不群从容的笑笑道:“是非黑白,自有水落石出之时,我真高兴是你粗中有细,没把你的部下调来,免去了一场血劫……”

转向法元与悲风两位大师道:“我们可否平心静气的谈谈!”

悲风大师哼道:“老衲等着听你的解释。”

法元大师咬牙道:“你也算武林中杰出的人物,大约不会信口雌黄,强词夺理吧!”

江不群叹口气道:“在下只是据实而言,首先,在下必须提及七十年前的一段往事,两位大师可知四海悲鸿上官悌其人?”

悲风大师怔了怔道:“这事宇内皆知,是近百年来最震动武林的大事之一,但事隔七十余年,今天你为何要提起这件事来!”

江不群朗声道:“须知今日江湖中所酝酿的大变,自飞龙帮奇案开始,到峨嵋少林两派掌门被害殒命,都是这四海悲鸿上官悌的余孽所为!”

法元大师哼了一声道:“这事难以令人置信。”

悲风大师接口道:“四海悲鸿上官悌只有单身一人,当他伏诛之后,天下群雄曾经花费了三年的时间,来追查他是否尚有余党,当时确不曾再发觉他留有余党之后,方才罢手,这余孽又从何而来?”

江不群道:“当四海悲鸿死后,曾有一首遗诗,两位大师想必知道。”

悲风大师冷笑道:“那是大官悌死得不甘,故作耸人听闻之言,企图淆惑人心,根本就不值得重视!……”

江不群道:“但在下要举出一件事实,那就是在下先后曾遇到了两个施展上官悌遗学之人,两人所施展的都是一样掌法,名为‘悲鸿折翼’,在下曾两度在这一招之下负伤,不瞒两位大师说,在下伤势并未完全复原。”

法元大师应声道:“这又是震动武林的大事,江施主既然先后遇上了两人,事情已经完全明朗,不知这两人是谁?”

江不群道:“一个自称‘主上’住于襄阳丁府,名为葛天朋,伪装成丁令威的模样;另一个自称‘母后’,也就是那葛天朋的妻子葛毕氏,住于云梦大泽,两人虽为夫妻,但却貌合神离,格格不入……”

目光微微一转,又道:“据那自称‘主上’的葛天朋说,他与葛毕氏同门而不同师,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是最亲近的人,但也是仇恨最深的人!”

悲风大师摇摇头道:“离奇……简直近乎神话。”

法元大师道:“施主话中漏洞颇多,如果施主遇上他们二者之一,理应全力擒捕,以使真相大白于天下,如是武功不敌,想必你也脱不出他们的魔掌,又怎能从从容容来到大洪山,与老衲等分是非曲直!”

江不群道:“这事说来果然有些离奇,在下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一半是靠了运气,一半则是他们夫妻间的矛盾关系所造成,要不然,至少我已横尸于云梦大泽之中了!”

悲风大师皱着眉头道:“杀害敝掌门的人是谁?”

江不群道:“葛天朋,他已经当面承认了此事。”

悲风大师与法元大师同声叫道:“他在何处,如果他当真承认了杀害敝掌门,你与娄剑雄就算脱出了干系。”

江不群道:“这只怕很难,老实说,在云梦大泽之中,在下与他对拚一掌,受伤较他为轻,那时已有力量把他擒捕!……”

法元、悲风同声道:“为什么你放过了机会?”

江不群道:“因为在他之上,另有主上,他如被擒,必会出之于自戕之一途,于事无补,反而失去了可明真相的线索!”

悲风大师摇摇头道:“老衲被你弄糊涂了,这葛天朋是个从未闻名之人,为何自称主上,又为何在他之上另有主上?”

法元大师接口道:“据你所说,这葛天朋易容为丁令威,那真的丁令威……”

江不群叹口气,接道:“真的丁令威下落不明,但除他而外,还有另一双伪冒丁令威夫妇之人,如果两位大师到了丁府,也不会看出假来,因为华山掌门吕青岚也已被他蒙骗了过去。”

法元大师道:“老衲耳闻吕掌门去了丁府,难道江施主见过他?”

江不群叹道:“吕掌门业已心志迷乱,想是中了这葛天朋的妖邪之术,实际上已与常人无异,在下在丁府之中曾经亲自所睹!”

悲风大师咬牙道:“事实胜于雄辩,在云梦酒楼上敝师兄悲云与二十三名少林弟子与你相偕而去,是不少人亲目所见之事他们呢?”

江不群长吁一声道:“这事说来话长……”

于是,他把与悲云大师同行所经历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悲风大师与法元大师听得半信半疑,法元大师诵声佛号道:“如果江施主所说是实,这是一场浩劫的开始!”

江不群凝重地道:“这上官悌的后世余孽,报仇的目标是整个武林,这由他们制造混乱、仇恨、误会的情形看来,已可得到证实……”

目光向两位老僧一转,徐徐又道:“但真正的开始,还该推溯到各派失去了掌门信符,或是传派之宝的事上……依在下所知,至少有少林、峨嵋、华山、武当等四派俱都被以各种方法骗去了掌门的信符……”

法元大师与悲风大师老脸不由俱皆为之一红,沉思移时,未曾开口。

终于,悲风大师沉凝的诵声佛号道:“这容易,以眼下峨嵋与我少林两派,已集高手数百人,就烦江施主引路,先荡平云梦大泽,再直捣襄阳丁府……”

江不群双手连摇道:“事情并不如此简单,葛天朋凭他一人之力,杀害了本元、悲天两位掌门、武功高强的程度可想而知,那云梦女魔武功高出于葛天朋之上,何况他们手下高手如云,既精于妖邪蛊毒之术,复擅于魔声音律之功,绝非两位大师率领的两百多高手所能胜任,只怕有过无功!”

法元大师望首江不群道:“老实说,老衲对你的话并不深信……”

江不群忖思着道:“丁府彩楼招亲的事,就是一件谋杀天下群雄的阴谋,以丁令威的财势、声名,丁吟雪的年轻貌美,更把她的条件放宽到老少不拘,僧道皆嫁,但凭武功取决,使无数的武功高强之士趋之若鹜,但他却在那彩楼四外装里了火药,那巨大的彩球实际上就是装满了火药的凶器!再加上魔声音功惑乱了群雄的心志,当时若非在下抢救及时,大约到场的群雄很少能有人生还!”

悲风大师接口道:“那件事老衲也微有所闻,但据说是鲁南铁星堡主马济时为子报仇,含恨纵火,却没听说是无为公子义救群雄!”

江不群朗然一笑道:“马济时早已封堡避世,那冒充马济时的就是在下……”

反手指指申刚王者食两人,又道:“他们两位当时都是冒生命之险触发火药之人!”

悲风大师白眉深锁,道:“如依施主之见,又该如何?”

江不群道:“在下既然伸手来管这件事,自然就要弄一个水落石出,首先,我要把这葛天朋的真正底细挖了出来。”

法元大师诵声佛号道:“老衲等又将如何?”

江不群沉凝地道:“两位大师或者率众回返本门,或者精诚团结,择地固守,以等时机,在下自会随时与两位大师联系……”

目光一转,又道:“但两位大师至少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迅速与各大门派取得联络,至于该怎样做法,两位大师必然另有善策!”

遥遥向大寨门楼之上的娄剑雄一指,又道:“娄盟主与少林、峨嵋两派遭遇相同,他的那位夫人,也就是具柬邀请悲天、本元两位掌门的人,就是那葛天朋夫妇的属下之人……”

悲风大师急道:“她的人呢?”

江不群略一迟疑道:“自然是早已离他而去了……两位大师如能弃却门户之见,就与娄盟主联手亦非不可……”

沉凝了接下去道:“七十多年前天下群雄联手共剿四海悲鸿上官悌之时,也是一次正邪双方,黑白两道的大联合,目前不妨再援前例!”

悲风、法元两位大师尚未来得及表示意见,却被一串暴声所吸引,一时众人俱皆一惊,齐齐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灰衣僧人满身浴血,断了一腿,挣扎着爬了十余丈之外。

法元大师愕然瞧了一眼,急道:“快些抬他过来。”

两名峨嵋僧人如飞而去,不多时把那断腿的人抬到了法元大师之前。

江不群仔细看了那僧人一眼,不由一惊道:“你不是那……”

那僧人失血过多,加上一阵拼命爬行,不待江不群说完,已经身子一软,颓然昏死了过去。

法元大师面色铁青,俯身出掌,平贴到了那僧人的气海穴上。

悲风大师望着江不群道:“江施主认得他?”

江不群点点头得:“在下等入山之时,就是由他们所布的椿卡之处而来!”

那僧人经法元大师内力一催,已经悠悠的醒了过来。

法元大师俯身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下的毒手,与你同组的人呢?”

那僧人喘吁了一阵,挣扎着道:“他们……都已……被……云……梦……母后的……属下……人……所杀……”

法元大师惊道:“行凶的妖人呢?”

那僧人虽经法元大师内力之助,但他毕竟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当下并没有回答法元大师之言,却低微的叫道:“他……也是那……云梦母后……的……属下……”

只见他猛然垂下了头去,正是气绝而死,但挣扎着伸了出来,逐渐僵硬的手指,却正指着江不群。

逐渐缓和下来的情势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法元大师双目蕴泪,怒向江不群道:“你果然舌灿莲花,使老衲等竟差点上了你的大当……”

悲风大师也沉声喝道:“江施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但见光华乱闪,所有少林峨嵋两派的僧人俱皆击出了随身所佩带的兵刃,个个怒目而视,恶斗一触即发!

江不群沉声道:“这是阴谋,两位大师不要被仇恨、悲愤蒙蔽了灵智……”

法元大师手擎长剑,咬牙大喝道:“江不群,任凭你再说什么,也休想取信于老衲了!”

长剑一领剑诀,就欲当先出手!

悲风大师则急快横身一拦道:“且慢……老衲还有话说!”

法元大师诵声佛号,退开了一步。

悲风大师也诵声佛号得:“江施主,死者拚尽余力,爬行而来,为的就是要报告这一消息,江施主认为他说的是谎言……”

声调一沉,无限悲痛的接下去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佛门弟子,身受重伤之后,魂归极乐之前,会编排撒谎!”

江不群双手连摇道:“在下并没说他撒谎,他的话可能句句属实!”

悲风大师哼道:“那么施主为何要说这是阴谋?”

江不群道:“如果主凶之人确是那云梦女魔葛毕氏属下,则这阴谋就是葛毕氏的……”

法元大师怒道:“强词夺理!”

江不群平静地道:“坦白点说,那葛毕氏确然有拉拢在下入伙之意,这栽诬陷害的手段,就是她的阴谋……”

目光四外一转,又道:“先不问那女魔派来了多少爪牙,但他们同组的七八名僧人既然皆被残杀,为何一个受了重伤的人竟能够逃了回来?……这很显然,那些妖徒的目的就是从他之口来传这句话,为达到挑拨诸位与在下的目的。”

法元大师愤愤地道:“你永远都有理由,可惜你的每一个理由都已被事实所粉碎……”

转向悲风大师道:“这等邪恶之徒,与他还有什么理由好讲,贵我两派,两百以上的高手,难道还不能诛除了他替贵我两派掌门及殉难的门人报仇?”

长剑一振,又欲出手。

悲风大师诵声佛号道:“老衲还有一个试他真假的主意……”

法元大师急道:“依老衲看来已没有再试的必要!”

悲风大师却自顾向江不群叫道:“你的话老衲愿意相信,但却有一个条件!”

江不群欣然道:“这足见大师世事明理,但不知是什么条件?”

悲风大师道:“只要江施主愿意与你的两位贵友先被老衲闭上穴道,待老衲会同法元大师查明了真相之后,再行替你解穴……”

法元大师接口道:“这条件提得对极,如果接受,就表示你的诚意,如不接受,就表示你的心虚,你该速做决定!”

申刚在江不群一旁悄声接口道:“小玉马,这两个老和尚都是昏头昏脑,蛮横无能之人,这条件如果你接受,我申刚可不能奉陪!”

江不群冷然一笑,大声道:“在下虽然肯于委曲求全,但却不甘屈辱,不受要挟,两位大师的要求,已经超出在下所能接受的范围了!”

悲风大师冷哼一声,道:“老衲也早已料定了你不肯接受,今日之局,只有凭武功取决了!”

身形一闪,与法元大师站到了一边。

江不群方自一怔之间,只见两旁树叶之中又闪电般涌出了几条人影,共有一名俗装老者,两名老年道人,三名红衣喇嘛,各仗兵刃,将江不群与王者食申刚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江不群纵声笑道:“怪不得两位大师如此气焰凌人,原来请到了洞庭帮的韩帮主子羽,昆仑派的左右二护法……这三位番僧自然也是武林中的一流能手了……”

法元大师哼道:“江不群,你的末日到了!”

悲风大师沉声道:“老衲重申前意,只有你们三人肯于接受暂闭穴道,方才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江不群目光转动,悄声向申刚王者食道:“我们唯求自保,绝不能伤了他们任何一人,免得误会越来越深!”

申刚愤愤的哼了一声,解下了他的流星双爪,王者食也取出了怀中的软鞭,江不群的钢骨摺扇已在云梦大泽中与葛天朋交手时失落,只侧了赤手空拳,但他却从容得像是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一点没有紧张之态。

但场中的情势却当真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洞庭帮主、三名红衣喇嘛、昆仑左右二护法,与法元、悲风两位大师团团围定三人,数约两百僧人以上的金刚、罗汉两座大阵也已蓄势欲动,但见群僧相互移位,隐隐似有一片风雷之声。

洞庭帮主韩子羽忽然白眉掀动,开口道:“江公子,眼下情势相当明显,公子若欲保持清白,还宜尊重少林峨嵋两位大师的意见,屈身一时为是……”

江不群大声冷笑道:“他们是被仇恨冲昏了头,韩帮主为什么也附和他们的昏庸之见?”

韩子羽老脸绯红地道:“老夫是为了你好,须知众怒难犯……”

法元、悲风同声怒喝道:“江不群,你休要欺人过甚,老衲等尚有是非之分、善恶之辨……”

江不群冷哼道:“可惜的是你们不明敌我,不审明势……”

声调一沉道:“江某薄负时誉,并非幸致,诸位纵然仗恃人多,但胜负之数也仍然在于两可之间……”

法元大师怒叫道:“气煞老衲了!”

长剑斜挥,出手就是一招“横扫五狱”,向江不群斜肩带背横劈了下来,悲风大师见法元大师出手,立刻出招接应,由左侧向江不群刺出一剑。

江不群双目光华四射,就在法元大师长剑将要劈下之时,陡然身形向右一滑,探臂出指,避开了他的剑锋,反面向他左肩点去。

法元大师一惊,本能的左臂一缩,殊料江不群并不真的去点他左肩的穴道,而又藉势由他胸前掠过,指影一闪之间,已把他的宝剑攫到手中。

配合法元大师出手的悲风大师,长剑也已同时刺到,但由于江不群向右一滑之故,剑锋失了准头,就当他正欲变招之时,江不群已由法元大师手中抢下长剑,寒芒闪动,向他的剑锋上砸了下来。

悲风大师凛然一惊,江不群的手法太快了,快到使他即不及变招,也不及撤招,锵的一声,一柄长剑已被震落地上。

出手一招之间,就夺下了法元大师的长剑,击落了悲风大师的宝刃,两位老僧虽然一个是少林达摩院长老,一个是峨嵋的右尊者,但两人却是眼下两派的领袖人物,非同泛泛。

江不群一招击败两人,已经震慑全场,连洞庭帮主韩子羽、昆仑左右二护法,与那三名红衣喇嘛也俱都怔了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法元大师与悲风大师更是老脸羞红,江不群神情肃穆,道:“在下绝无与诸位为敌之意,至于妖人的栽诬,你我之间的误会,有待进一步的澄清,诸位请善体在下之言,勿为妖人奸计所惑……”

法元大师沉声叫道:“诸位动手,他想走了……”

双掌抡动,又向江不群攻来。

但江不群早已向身旁的王者食、申刚暗暗示意,三人联袂同起,径向阵中直扑而入。

但他们三人扑入之处,却是少林的金刚大阵与峨嵋的罗汉大阵毗连之处,这是两座大阵之间力量最弱之处。

尽管如此,这两座大阵却是千锤百炼,历经数百年改易演变而来,不但威力强大,而且变化迅速。

但见众僧潮涌,一灰一黄,两片人影有如波浪般压了过来,同时,众僧手中的兵刃,也汇成了一片光海,灼灼通人。

江不群压低了声音,急道:“佛门大阵,威力不同寻常,千万不能被它困住!”

法元大师见江不群不向山外而逃,却闯入了大阵之中,方才所受的挫败都已抛到九霄云外,忍不住大笑道:“江不群武功虽高,但他若想摧毁金刚、罗汉大阵,却是梦想……”

悲风大师也神色定了下来,诵声佛号道:“不错,这等于他们三人同时与两百多高手所凝聚在一齐的力量对搏,江不群本领再大,也是非栽不可了!”

但阵中的江不群却是另有打算,待至众僧阵式一变,尚未向三人连袭之时,三人却连成一串,二度飘身而起,又掠出了七八丈远,到了大寨围墙之下。

城楼上的娄剑雄一直注视着外面的变化,见状大喜道:“老江,快……快些上来……”

江不群的意思正是如此,三人携手,趁两阵情势未稳,又复全力一跃,径向大寨围墙之上落去。

金刚、罗汉二阵虽然厉害,但变化都有一定守则,江不群等出奇致胜,三跃之间,竟然如过无人之境,安然到达了大寨围墙之上。

娄剑雄大喜过望,抓住江不群的肩膀叫道:“老江,好本领,真有你的!”

江不群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商议大事要紧……”

飞身而起,向大寨之内落云。

申刚、王者食与娄剑雄三人相偕而下,落到了大门之内的空场之中。

娄剑雄似喜似怒的叫道:“老江,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们跟你也干上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调来所有的绿林弟子,跟他们拚了吧!”

江不群沉凝地道:“这是万万不可的事……你这大寨四面的寨墙可还牢固?”

娄剑雄道:“寨墙牢固不牢固有个屁用,他们会像你们一样的翻墙而入。”

江不群摇头道:“他们会顾忌到我们联起手来,也是不可忽视的力量,翻墙而入会招致极大的伤亡……”

娄剑雄道:“难道他会这样困住我们不动?”

江不群摇摇头道:“那更不会,他们唯一可行之策,是利用金刚罗汉二阵的威力,来把大寨踏为平土,也利用这两座大阵的力量把我们俱皆置于死地!”

娄剑雄抓抓头皮道:“你认为他这两座大阵真有这大的力量?”

江不群沉凝地道:“我并不怀疑,不要说金刚、罗汉二阵合击,就算只有一座大阵,也足可把你这大寨踏为粉碎。”

娄剑雄顿足叫道:“事到如今,除了调集我的属下之外,这再也没有好办法了!”

江不群哼道:“不行,那正是葛天朋夫妇具都希望发生的事……”

微微一顿道:“大寨之中共有多少人手?”

娄剑雄苦笑道:“老江,你该知道我的实力分布天下各地,总寨之中的人手却少得可怜,总共算来,也不足百人!”

江不群颔首道:“人手越少越好……”

目光四外一转道:“你的秘道在哪里?”

娄剑雄两眼一瞪道:“秘道……我这里有什么秘道?”

江不群朗然一笑道:“像少林峨嵋等正大门派之中,也会修筑下一两条秘道,备而不用,何况你的绿林大寨,这种设备是绝对少不了的……”

娄剑雄抓抓头皮,陷入了沉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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