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宋一刀有种感觉。
他感觉有人在一旁看着他。
他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就见着一个人。一个绝色女子。
小玉。
他缓缓的阖起双眼,淡淡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玉说道:“你现在连看都不屑看我了!”
宋一刀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回到他身边吧!你这么做只会增加我的痛苦。”
小玉动容道:“只有你会痛苦,难道我就不会!”
宋一刀睁开双眼望着她,正色道:“既然彼此都会痛苦,你来干嘛,你没有必要来的!”
“我……”小玉支吾了一会儿,幽幽道:“我只是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
宋一刀淡笑道:“换作我是你,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幸福宝宝,因为这么多人深爱着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小玉突然泣道:“我不要别人来爱我,我只要你。”
宋一刀内心暗自一震,缓缓的道:“我是个充满仇恨的人,跟着我只有流不完的泪。”
“甚至流不完的血。”他又强调道。
“我不在乎,相信我,我真的不在乎。”
她说话的同时,泪水已流满脸颊。
宋一刀正色道:“我是个不祥之人,穷困潦倒,没有目标,更没有将来,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旁人。”
他的神光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继续道:“只有刀,只有这把刀,才是我最知己的朋友。”
小玉哀声道:“难道我们曾经度过的快乐时光你都忘了,你还说过……”
宋一刀截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知道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爱你,而我……必须走完这段路。”
小玉接着道:“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你错了!”宋一刀吸了口气,望着她,正容道:“我依旧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爱着你,只不过,我将这番情意永远埋藏在我内心深处,永远……永远……”
小玉怔了怔,微微笑道:“我曾经说过,你是个怪人,如今想起来倒是一点也不错。”
宋一刀摇摇头,耸然道:“这并不是表示我怪,换作任何人,我会毫不迟疑的杀了他,问题是,处处想置我于死地。处处想从我手中把你抢走的人是我大哥,我除了把这番情意隐藏起来之外,我还能怎么做?”
小玉淡淡道:“想不想听听我的?”
宋一刀说道:“想,你请说。”
小玉顿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莫神通武功如何?”
宋一刀毫不考虑道,“很高。”
小玉道:“你怎么知道他武功很高?”
宋—刀答道:“许正的武功都能够把百毒透骨钉给逼出来,不难想像能够在他面前发射百毒透骨钉的人自然也不是弱者。”
小玉疑道:“你跟莫神通呢?”
宋一刀想了想,答道:“我铁定不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
宋一刀道:“因为他是我大哥,在先决条件上我绝对下不了手,所以必败无疑。”
小玉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宋一刀不解道:“这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小玉答道:“算了,不提也罢!”
她说完之后,低着头,似是在想心事。
其实她一直在想,该不该说。
她想告诉宋一刀,深恐莫神通杀了他,所以才跟莫神通处在一块儿。
然而这些话说了又待如何,有用吗?
宋一刀满脸疑虑的望着她,不解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小玉摇摇头,强笑道:“没什么!”
“对了!”宋一刀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
小玉道:“他收到娘的飞鸽传书,要他赶去洛阳。”
宋一刀暗自一颤,道:“他们要找许正?”
小玉耸了耸肩,道:“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宋一刀顿了顿,说道:“不行,我得赶去洛阳,否则事情就不好办了!”
小玉不解道:“许正的死活干你屁事!”
宋一刀正色道:“许正是对付我娘的一大力量,他要是死了天底下可能就没人能够跟娘相抗衡了。”
小玉娇笑道:“哪有做人家儿子的人跟母亲作对的!”
宋一刀苦笑道:“她是不是我娘还很难说,不过,许正实在不能死,这是李爷爷再三交代的。”
“李爷爷是准?”
宋一刀道:“少林掌门无悔大师。”
“你认识他?”
宋一刀点点头,道:“他是我爷爷生前最知己的朋友。”
话落,他站起身准备离去。
小玉拉着他的手,道:“你不多歇会儿?”
宋一刀道:“不用了,迟了或许就来不及了!”
小玉支吾道:“我们……难得聚在……一起。”
宋一刀皱了皱眉,无奈道:“若是有缘,还是会相聚的,只是……唉!”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即使见了也是陡增彼此的伤感罢了,何苦呢!”
话声一落,人也像一道满弓在弦的弯箭射了出去,眨眼之间,即失去他的踪影。
三天的期限很快就要过去了。
许正独坐在大厅上,眉头深锁。
他不禁感到困惑,二十年前都无法接受了,更何况二十年后的今天。
然而他若不接受沈媛媛,就必须与莫神通之间生死相斗。
为什么要造成这种场面?他不了解,他甚至感到愤怒,天底下竟然有人叫儿子来杀自己老子的。
他用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拿起杯子轻呷了口茶。
正午二刻。
很闷、很热。
闷热的天气,加上滚烫的茶,不禁使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当他扬头的同时,他望见一个人。
宋一刀。
他的脸色依旧像以往一样的苍白,腰际系了把刀,似笑非笑,似哭不哭的神情,说不出的诡异。
“你还没死?”许正疑道。
宋一刀淡淡道:“你都没死,我又如何会死!”
“哈……哈……”他两人不约而同的狂笑不已。
许正哈哈笑道:“妙答,妙答,老夫着实没想到,你是如此幽默的人。”
宋一刀悠然道:“一个人某些时候还是得苦中作乐一番,否则生活岂不索然无味!”
许正顿了顿,突然道:“最近你还喝酒?”
宋一刀淡淡道:“不是最近,而是每天。”
许正呵呵笑道:“想不想陪我喝几杯?”
“未尝不可!”
话落,他二人穿过走道,来至一幽静的雅房内。
许正唤人备上酒菜,于是他二人便喝将起来。
二人默默无语的喝着酒,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暂时的沉静。
许久……许久……
“怎么突然想到回来?”许正终于沉不住气问道。
宋一刀干了杯酒,答道:“若是你不欢迎,我随时可以走。”
许正干笑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你来去一阵风,我根本无法捉摸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宋一刀淡淡道:“上回我会离开许家,那是因为我着了沈媛媛的道,差点回姥姥家了。”
许正不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刀道:“没什么!我只是用内力跟她的慑魂大法较量了一会儿。”
“结果呢?”
宋一刀淡笑道:“内腑俱碎,如此而已。”
许正耸然道:“你食了什么仙丹灵药?”
宋—刀道:“没有!我自己疔伤,花费近十天的时间才将破碎的内腑重新的愈合。”
他并没有骗人,他不知道自己食了“血梅”与“鲈馒”之后所产生的功效。
许正满脸疑惑的望着他,道:“少林内功心法果然不同凡响,你能练到这种境界着实不简单。”
宋一刀怔了怔,讶道:“你怎知我会少林的内功心法?”
许正呵呵笑道:“无悔大师早已向我说过了,说起来这会儿咱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
宋一刀问道:“莫神通来过吗?”
他一提到莫神通,许正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无奈道:
“最好他不要来,否则我只有任凭他宰割的分。”
“此话怎么讲?”
许正迟疑许久,缓缓道:“因为,他是我儿子。”
宋一刀讶声道:“你确定?”
许正断然道:“不会错的,通儿十三岁来到此地,我就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十年来,我待他比亲生儿子还好,到后来……”
宋一刀问道:“莫神通知道吗?”
许正沉吟道:“目前他并不知情,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宋一刀又问道:“你想怎么做?”
许正叹道:“沈媛嫒给我两条路走,一是父子成仇,一是接纳他们两个人。”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动容道:“你跟沈媛嫒……”
许正道:“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于是他就把他们结识的经过,与沈媛嫒利用慑魂大法与其交合,最后生下莫神通的事仔细的叙述一遍。
宋一刀默然半晌,垂首无语。
许久……许久……
他喃喃自语道:“那她跟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正干了杯酒,淡淡道:“这事儿很难说,通儿今年二十三岁,你………
宋一刀接着道:“二十一。”
“那就对了!”许正皱了皱眉,继续道:“你们之中间隔两年,谁也不敢保证,这两年的时间她不会嫁给你爹而生下你。”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自语道:“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许正想了想,突然问道:“少林寺的达摩心法你是否已完全悟得?”
宋一刀摇摇头,无奈道:“我与佛门无缘,这种正宗心法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彻悟。”
“我了解!”许正笑了笑,又道:“就拿我来说吧!我也不是个当秃驴的料,你就更不必谈了!”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沉吟道:“关于莫神通的事,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不过,只是短时间内问题的症结还是在你身上。”
“其实你接受他们两人也未尝不可,至少可以暂时安抚安抚沈嫒媛。”他又强调道。
“这……”许正支吾了一会儿,叹道:“这一点实在让我很为难,要我跟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生活在一块儿,我真的做不到。”
“换作是你呢?”他又接着问。
宋一刀想了想,道:“我也做不到。”
许正苦笑道:“那不就结了吗?我会考虑的。”
宋一刀正想答话,外头忽地人声吵杂,一名汉子奔来叩门道:“禀老爷,有人闯入。”
许正皱了皱眉,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小的告退!”
许正望了望宋一刀,微微笑道:“你坐一会儿,我出去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我许正的家。”
话声一落,他便缓缓的走出房间。
他走过二条通道、一条回廊,便来至大厅。
大厅内。
许家的庄丁们早巳戒备两旁,恭候许正的大驾。
许正望了望来人,不禁眉头深锁,僵立场中。
来人是莫神通与二名劲装汉子,他望了望许正,抱拳躬身道:“许爷,好久不见,近日可好?”
许正真是哭笑不得,他怔了怔,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
“坐!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谈。”
莫神通坐定之后,耸然道:“许爷功力之高令人咋舌,连百毒透骨钉的毒你也能解,真是不可思议。”
“好说,好说!”许正强笑道:“或许是我的运气吧!”
莫神通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许爷依旧像昔日一样的谦虚,在下深感佩服。”
许正叹了口气,道:“你今日前来是……”
莫神通接着道:“送你回姥姥家。”
“哦!”许正皱眉道“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感觉?”
莫神通不解道:“什么感觉?”
许正神色一整,正色道:“十年的教养之恩。”
莫神通哈哈笑道:“那是互相利用,凭良心说,我莫神通在此十年有余,为你处理多多少少的事,你会对我心存感激吗?”
他不等许正答话,接着道:“没有,你一点也没有,甚至你
认为这是应该的。”
许正摇了摇头,无奈道:“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只怕你明白了之后,一生都将在悔恨中度过。”
莫神通哈哈笑道:“在我的字典里,绝查不到‘悔恨’两个字,我只知道做自己该做之事。”
“现在我就要做了!”
话声——落,他双手轻轻挥动,站立他身后的两名汉子轻身一纵,来到许正身前,推出双掌。
许正早巳悲愤在心,自己的儿子不但不能相认,反而还要成为仇敌,他怒喝一声,避开掌风,身形暴起二丈之多,朝他二人天灵盖击去。
“轰”然一声巨响。
诧异的是,许正八成掌力却只能与其勉强平乎,双方“蹬蹬”各退了二步之多,他疑道:“二位是……”
其中一名汉子答道:“我们是包氏兄弟,怕了吗?”
许正暗自一颤,不禁细细思量起来。;
包氏兄弟武功源自于蒙古,练有铁布衫金钟罩,一身横功早已扬名整个中原武林。
老大包伟铭,擅使摔跤,双腿粗大,轻功不俗,素有“弹簧腿”之称。
老二包伯度,檀使拳脚,双手指头既粗且短,素有“卫生指”之称。
“既然害怕,还不快快跪下来叫三声‘阿伯多。”
包伟铭的一席话惊醒沉思中的许正,他淡笑道:“要老夫叫你们‘阿伯’,你们担待得起吗?”
包伯度屁话不说,纵身一跃,扬手往许正胸前抓去,口中骂道:“他妈的,给你死!”
许正冷笑一声,双掌微微向外推出。
“砰”的一声。
只见包伯度身子骨倒飞而出,撞到几张桌椅,即大字形趴在那儿寂然不动了。
包伟铭怔了怔,随即大喝一声,抬腿就是一脚往许正下阴穴踢去。
“轰”然一声巨响。
却见许正下阴穴被踢个止着,然而他却直挺挺的站在那儿微微笑着。
就在许正被踢的同时,只听得“哇”的一声,包伟铭抱着腿直在地上打滚。
“你……是个太监?”
许正哈哈笑道:“老夫怎当得起太监!”
包伟铭讶道:“下阴穴乃是习武之人的命门重穴,你……”
许正截道:“这只是锁阴功的效用,你别说大多。”
“锁阴功!”包伟铭叹道:“连这门功夫你都练了,我死亦无憾矣!”
许正冷冷的点点头。单手往包伟铭的天灵盖按去。
“太棒了!”莫神通赞声道:“这真是一场精彩的场面,我从未见过的场面。”
许正无奈道:“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莫神通沉下脸,道:“我才不想见到你哩!”
话声一落。突见其双手一抖,从其袖口中当下射出几许寒芒,往许正胸前五大要穴罩去。
许正眉头一皱,向后暴退四尺之多,他似乎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神色中绽放出极端的无奈与惊讶。
并非他无法还手,而是他根本不想出手。
当他知道眼前这名年轻人是自己命根子的时候,就注定他只有挨打的份。
“砰”的一声,许正虽说躲过莫神通的暗器,却躲不过接着而来的掌风指影。
接二连三的五拳八脚,打得他眼冒金星,满地找牙。
“住手!”偏房内忽地走出宋一刀,他大喝一声的道。
莫神通怔了怔,干笑道:“是你!”
他又接着道:“你这阴魂不散的小子,我一见着你心中就有股说不出的爽快。”
宋一刀淡淡道:“你非得致他于死地?”
莫神通耸了耸肩,无奈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母命难违,你有什么意见吗?”
“有!”宋一刀皱了皱眉,道:“我有意见,而且是你乐意接受的。”
“什么意见?”莫神通问道。
宋一刀不答反问道:“还记得以前你要找我比武的事吗?”
莫神通讶道:“你答应啦?”
宋一刀点点头,淡淡道:“是的,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答应你的比武。”
“你把时间、地点说出来。”他又正色道,
莫神通指了指一旁的许正,道:“那他呢?”
宋一刀正色道:“我之所以会接受你的挑战,就是因为想保他,如果你今天非杀他不可,那我们的比武就不可能实现了,你自己多考虑考虑。”
莫神通想厂一会儿,干笑道:“就让他多活几天也无妨,我先宰了你再杀他不迟。”
“很好!”宋一刀动容道:“说出时间、地点,我奉陪就是了!”
莫神通顿声道:“今晚二更,城西五里处恭候大驾!”
话声一落,他又对许正拱手道:“许爷,多有冒犯之处,还请你大人大量,这二具尸体就烦你处理了。”
“哈……”一阵狂笑过后,他便缓缓的走出许家大厅,过了二个转角,即失去他的踪影。
许正等他走了之后,叹声道:“孩子,你不该那么傻的,答应跟他比武无异是自取灭亡。”
“哦!”宋一刀淡笑道:“武林本就是这么一回事,‘弱肉强食’、‘汰旧换新’,你也不必想这么多了。”
许正皱了皱眉,正色道:“据我数十年的江湖历练,通儿这孩子的暗器称得上一流,你躲不掉的,唉!”
他长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这是何苦呢!”
宋一刀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死在他的手上,绝不能……”
许正惨然一笑,凄凉道:“或许这是我命该如此,先是害死自己的妻儿,现在又要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说起来算是不错啦!”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正色道:“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如何?”
“你说说看。”
宋一刀又道:“无论今夜我跟他之间发生了任何事,希望你能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
“这……”许正支吾了一会儿,断然道:“好!我答应你。”
他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宋一刀怔了怔,动容道:“许爷请讲。”
许正神色一整,正色道:“多照顾你自己,为了我,好吗?’,宋一刀淡淡的笑了笑,追:“会的,我一定会。”
许正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
宋一刀默然半晌,随即缓缓道:“我想喝酒。”
许正哈哈一笑,耸然道:“那是当然,喝完这顿酒我就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对吗?”
话声一落,他两人哈哈大笑的走至房内喝将起来。
酒菜依旧还是摆在那儿,只是气氛变了。”
气氛变得很闷、很沉静,就像要上断头台的前夕一般。
他两人默默无语的喝着酒,似乎谁也没啥话可说。
许久……许久……
宋一刀首先打破沉静,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许正答道:“请说。”
宋一刀道:“你知道杨雄是谁杀的?”
许正怔了怔,神秘道:“天底下没人能够杀得了杨雄,就算你也一样。”
宋一刀简直就是呆住了,他在苏州明明一刀捅死了杨雄,就连于培欣也看得清清楚楚。
“难道自己杀错人?杨雄没死?”他心里这般想,口中淡淡道:“他没死?”
许正呵呵笑道;“你一脸杀气的前去找他,他事先安一个替死鬼,事情就这么简单。”
宋一刀断然道:“我不信!他的枪法如此犀利,天底下除了杨雄,没人能使出那么好的枪法。”
许正并没答话,他在桌角下轻轻的按了一个钮,房内的墙壁忽地之间往两旁打开。
杨雄不正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儿饮酒吗?
许正缓缓道:“二弟,一个人独饮,不如咱们三个人喝,也有个聊天的伴。”
杨雄的手中提了壶酒,拿了杯子走将过来,坐定之后,斟了杯酒,口中说道:“敬大哥。”
飞声一落,酒杯已空。
许正干了杯酒,歉声道:“很抱歉,大哥让你一人住在此地,不过没关系,待会喝完之后,大哥陪你一块住。”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宋一刀根本没有在听,他只是觉得很奇怪,杨雄见着他就好像不认识似的。
他终于沉不住气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雄怔了怔,微微笑道:“当天你与欣儿前来找我,我见你满脸杀气,就知你定想杀我,结果我损失了一名弟子。”
他长叹了口气,继续道:“他已尽得我的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更甚于蓝,结果还是逃不过你的一刀。”
宋一刀疑道:“这种化妆技巧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杨雄答道:“是我一名好友,也是当代的华陀,他不仅医术高超,又精通五行八卦,这该算是我命不该绝,他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他叫‘王瑞’。”
宋一刀内心暗自一颤,做出这副天下无双的面具,竟是他老父的死党——王瑞,他还有啥话可说。
许正见着宋一刀垂首无语,他急忙道:“算了!别谈这些事,咱们好好的喝几杯。”
于是他三人不停的喝着,恍惚之间已渐渐入夜了。
许正惨然的笑了笑,扬起酒杯,道:“喝完这杯酒,咱们也该说再见了。”
他三人同时饮尽杯中的酒,许正又接着道:“孩子,自己可要多多保重,不必大勉强自己。”
宋一刀神光之中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自己此行是生亦是死,他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他点点头,强笑道:“你自己也多保重。”
许正与杨雄缓缓的走进壁内的房间,两旁的墙壁又慢慢的合拢,这种鬼斧神功实乃令人为之称诵。
宋一刀干了杯酒,细细的思量应付之策,他摇了摇头,将桌上的酒全都干光之后,才缓缓的走厂出来。
二更天。
城西五里处。
今夜是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日子。
大地一片漆黑。
宋一刀带着些许酒意,在小径上全力飞驰着,不过一晃眼的工夫,前方就已然出现一道白点。
他无奈的笑了笑,放缓身子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你终于还是来了!”莫神通一袭纯白儒衫,说不出的俊逸洒唬,只可惜眉宇之间充满一股浓浓的杀气。
宋一刀立在他身前八尺之处,叹声道:“我不来行吗?你会放过我吗?”
莫神通摇摇头,干笑道:“我不是个圣人,更不是上帝,要我放过一个我恨透的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宋一刀耸然道:“其实我根本没有让你恨我的理由。”
他不等他答话,接着道:“你喜欢小玉,我尽可退出,难道我这么做错了吗?”
莫神通恨恨道;“可是她心里只惦记着你!”
宋一刀,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痛楚,他叹声道:“她要这么做我我有什么办法!”
“有办法!”莫神通神光突现二道骇人的寒芒,他道:“这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宋一刀退了一步,不以为然的道:“这根本不是解决之道,
你能确定我死了之后她就不会再想我了?”
莫神通摇摇头,一脸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他突然沉下脸,怒视着宋一刀,恨恨道:“无论如何,我必须这么做,或许你上路之后小玉就会渐渐淡忘这件事。”
宋一刀叹声道:“你错了,她绝不会!”
莫神通双目之中,突现几许痛苦之色,但仅是一瞬间事,他随即冷冷道:“拔刀吧!我们必须做个了断。”
“等一下!”宋一刀阻止道:“先等我把话说完再杀也不迟。”
莫神通顿了顿,干笑道:“这也难怪,人在上路之前总是有些话要交代的。”
“说吧!有什么未了之事,我一定替你办到。”他又强调道。
宋一刀迟疑了许久,缓缓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是谁吗?要不要我告诉你?”
莫神通满脸疑虑道:“你知道?”
宋一刀点点头,正色道:“你爹就是教养你十年之久的许正。”
赫然——
一阵凉飕的寒意从脚底直窜顶门,他疑声道:“我知道你在骗我,你想叫我不要杀他,对不对?”
宋一刀动容道:“事情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回去问你娘自然便可得知,我之所以答应与你比武,也就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
莫神通眼皮忽地朦胧起来,他痛苦道:“告诉我……求求你……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道:“这是一件二十余年前的事。当时你娘.……”.
于是他便把沈嫒嫒与许正结识的经过仔细叙述一遍,听得莫神通惊讶不已。
他忽然冷冷道:“你说我娘是个荡妇?”
宋一刀叹了口气;道:“她不仅是你娘,也有可能是我娘,你认为我喜欢这样说她吗?”
莫神通顿了顿,冷笑道:“等我回去问清楚之后再来取你的狗命!”
话溶,他便转身离去。”
“等一下。”宋一刀皱了皱眉,讶声道:“你还想杀我?”
莫神通断然道:“这完全是两回事,根本扯不上一点关系,为了得到小玉我一定会杀你的。”
说罢,几个起落之后,他已然消失在黑暗中。
一股酸溜溜的滋味涌上宋一刀的心头,他长啸一声,试图发泄心中的怒火。
啸声高亢嘹亮,划过寂静而又漆黑的夜空。
他一脸茫然的坐在地上,垂首沉思着,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尤其是小玉。
他甚至放弃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为的只是让莫神通了解,他多么地重视兄弟之间的情谊。
因为他从小就躺在刺刺麻麻的草席上,除了父亲那副慈祥的面容外,他见着的只有仇恨还有流不尽的血。
虽然他只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兄长,他依旧珍惜着这份感情。
莫神通呢?
从他身上见着的,只是杀机,一股浓浓的杀机。
他不禁感到茫然,更是感到困惑,他所渴望得到的亲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双目忽地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眼皮也逐渐朦胧起来。他想放声痛哭。
但他做不到。
多年的委屈、无奈、痛苦、折磨,使他学会了一件事。
忍耐。
唯有忍别人所不能忍,才能使自己更加成熟、稳重、茁壮。
他忽地站起身,神色中绽放出一股坚定、一股果决、他一步步、一步步缓缓的走着,脚步是此沉稳、如此坚强,似乎每踏出一步,天地都为之动摇一般。
此地是通往洛阳的官道,路上疏疏落落的几堆人,有人步行,有人骑马,行情不错的则是坐着马车。
至于那些干苦力的挑夫,那就更惨了。
他们或是推着车,或是肩上扛着二担货物,准备到城里卖个好价钱。
他们看起来相当健壮,而且神采之中也不像个阿达阿达之人。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就必须做着最低贱、最下流的工作呢?
这是中国人五千年的历史,人们最爱谈论的问题。
——他妈的,这小子吃槟榔、穿拖鞋,开的是宾士。
——上帝对我太不公平了,我有文凭,又年轻,怎么还是混成这种局面?
——为什么好事都让那些老芋仔占去?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凭良心说,一个人的成功,除了靠你不断的努力之外,“运气”还是占有相当大的比例。
又有人说:“运气是靠你自己去掌握。”说出这些话的人,大是成功之人。
当他们还没成功的时候,他们骂得比任何人都凶、都狠,一旦他们成功之后,满嘴仁义道德自然就在话下了。
每个人都有这个毛病。
聪明的人,他们只会埋头苦干,默默的努力,一旦到他们成功的时候,他们的心智,他们的待人处事也相对的成功。
愚笨的人,他们会靠着一张嘴,不断的骂,用力的骂,毛起来骂,痛痛快快的骂,一旦让他们侥悻成功,事情就不好了。
他们的脚似乎是踩在世界的顶端,那股傲气,就好像每个人都必须跪在他的面前,亲吻他的脚,高呼他三声阿伯。
“少年得志”或许用这句话,便可形容这些人的嘴脸。
一辆巨大且又华丽的马车,缓缓地驶着,路上的行人都投以赞叹的眼光,因为从这辆马车的外观判断,这辆车的主人不是官宦世家,便是十足的凯子。
驾车的是一名花巧女子,车身用的是纯金打造,就连拉车的马也是罕见的“宝血汗马”。
宝血汗马是纯蒙古种,传说它的祖先是成吉思汗的座骑,能够夜行五百里,不是盖的。
人群中忽地走出了莫神通,他向那驾车的花巧女子比了个手势,马车便快速地朝郊外驶去。
车行大约半个时辰,在近郊约五里之处停了下来。
莫神通往四周望了望,随即缓缓的走上车厢。
车厢内赫然见着沈嫒媛与小玉,还有三名侍女。沈媛嫒先是神情一怔,便对三名侍女道:“你们先去前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人车厢半步。”
“奴婢遵旨!”
许声一落,三名侍女走下车厢到了车前,与那名驾车的花巧女子走人林中。
莫神通躬身,道:“孩儿见过娘!”
沈媛嫒微微笑道:“不必多礼,找娘有事吗?”
莫神通迟疑了一会儿,缓缓道:“有件事孩儿不知该不该问,若是不搞清楚,孩儿………
沈嫒嫒截道:“是不是想问许正的事?”
莫神通暗自一颤,面不改色道:“是的!”
沈媛嫒正色道:“你一定想问许正是不是你爹,对吗?”
她不等莫神通答话,又接着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许正的确是你亲生的爹。”
莫神通胃里升起一阵剧烈的翻腾,他的喉头发苦,他很想呕吐,然而他找了她两天,没有吃任何一点东西,因此,他肚里空空,吐不出个屁,自然就不在话下。
他吸了口气,哀声道:“为什么?孩儿不了解?”“沈媛嫒淡淡道:“他抛弃我们母子俩二十几年,道理很简单,娘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叫你去杀了他。
莫神通讶道:“若是他没有逼出百毒透骨钉,那孩儿岂不是成为一个杀害亲生爹的凶手!”
沈媛媛微微笑道;“其实娘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能够逼出,就算他死了,也不足为憾,因为这是他欠我们的。”
莫神通迟疑了一会儿,断然道:“孩儿下不了手。”
沈媛嫒皱眉道:“你下不了手?天底下除了你能杀他之外,还有谁能杀得了洛阳之龙呢!”
莫神通淡淡道:“娘可以另派组里的高手前去。”
沈嫒嫒微怒道:“你竟敢不听娘的话!”
莫神通怔了怔,痛苦道:“不是孩儿不听,而是孩儿根本下不了手,再怎么说他是爹呀!”
沈嫒媛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寒电,但仅是刹那之事,随即无奈道:“既然你知道他是你爹,你怎么个想办法让他补偿我们母子俩,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莫神通想了想,疑声道:“孩儿该怎么做?”
沈嫒嫒接着道:“你自己看着办:娘要你去杀了他,你下不了手,还要为娘的说些什么。”
莫神通皱了皱眉,并未答话。
许久……许久……。
沈媛媛细望了他一眼,道:“你还有事?”
莫神通点点头,突然问道:“那宋一刀呢?”
“宋一刀?”沈媛媛神情一怔,说道:“他怎么样?”
莫神通耸然道;“他爹与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媛媛暗自一震,面不改色道:“没什么事,你相信我跟他之间的事,还用不着你来过问。”
莫神通想了一会儿,支吾道:“可是他们……说娘……说娘……”
她接着道:“男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吃不到的东西,总是会把它形容得很糟,你不这样觉得吗?”
莫神通并未答话,因为他已经默认了。
他曾经把小玉说成贱货,不就是基于这种心态吗?
聪明的人类会去探讨大自然的奥秘,会去研究科学,会去了解任何事物。
可笑的是,他们绝大多数都不了解自己。
每个人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他们会迟疑不决,他们会三心二意,他们会做出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这些都是他们不了解自己的事实。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了解自己。
莫神通当然也不例外。
他饱读诗书、武功高强、人品一流,但他绝对突破了自我,突破不了感情的束缚。
他长叹了口气,道:“爹的事孩儿会去处理的。”
沈媛媛点点头,赞许道:“娘深信你会处理的很好,因为你是娘的儿子,也是我最大的财富。”
莫神通接着道:“若是娘没别的事,请恕孩儿先行告退!”
话声一落,转身便缓缓的离开车厢。
莫神通走了之后,沈嫒媛微笑道:“玉儿,还不快迫上去!”
小玉支吾道:“娘……我……”
沈媛媛动容道:“快去吧!省得娘又不高兴了!”
小玉无奈的点点头,步出车厢之后快步迫去。
她经过了一个转角,就望见莫神通那副孤独的背影,她靠了上去,口中说道:“你还好吗?”
莫神通头也不回,道:“我很好,甚至比任何人都好!”
这小子真会恶盖,因为他泪水早已流满面颊,他不敢回头,因为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
小玉迎向前去与他并肩而行,嫣然笑道:“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你有掉眼泪的理由,我不会笑你的。”
莫神通忽地侧耳过去,道:“你真的不会嘲笑我?”
小玉正色道:“不会,绝对不会。”
莫神通站定,哀声道:“小玉,告诉我,说你只关心我一个人、爱我一个人,我求求你……”
“这……”小玉支吾了一会儿,无奈道:“我真的关心你、爱你,可是……”
莫神通截道:“可是什么?”
小玉皱了皱眉,正色道:“可是这是属于兄妹之间的关爱,你又何苦一直逼我呢?”
莫神通顿了顿,动容道:“你真的那么喜欢宋一刀?”
小玉断然的点点头,并未答话。
莫神通又道:“若是我杀了他,你将如何?”
小玉内心一颤,却面不改色,淡淡道:“你若是杀了他,我又能怎么样呢?”
莫神通接着道:“你还会想念他、爱着他吗?”
小玉迟疑了一会儿,答道:“或许会,或许不会,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因为我根本不希望它发生。”
莫坤通细目看了看小玉,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恨恨道:“它会发生一定会发生的,因为当我占有你之后,我不允许你同时被别人占有。”
小玉顿了顿,霎时有股欲哭无泪的感觉传遍全身,她明明已经强调自己对他只是兄示之间的关爱,然而他却剃头担子一头热。
她转移题道:“现在你要去哪里?”
“许家!”
小玉不解道:“你去许家干嘛?”
莫神通答道:“去找我爹,然后叫他补偿我们母子俩。”
小玉淡笑道:“这种事你要叫他怎么补偿?”
莫坤通怔了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一切事我只听娘的,若是他不答应,我就杀了他。”
小五摇了摇头,耸然道:“难道没有其它的办法?”
莫神通断然道:“没有,绝对没有!”
小玉叹了口气,道:“随你便。”
话声一落,便拉着他的手朝城里行去。
他俩人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进城之后,小玉微笑道:“咱们先打个地方吃点东西好不好?我肚子好饿,”
莫神通摸摸肚皮,苦笑道:“也好,我也有三天没吃东西了。”
路边有个小饭馆,于是他二人走了进去,随意叫了些小菜,便吃将起来。
“你想不想喝酒?”
莫神通顿了一会儿,道:“好主意!你我两人也许久未曾好好喝顿酒,只要是你口中说出的话,我一定会听的。”
没多久,小二送上了二壶酒,他二人各斟了杯酒小玉口中说道:“我相信许多事或许你会听我的,但也有一小部分的事你是绝不会听的。”
莫神通干了杯酒,皱眉道:“你是指宋一刀的事?”
小玉淡笑道:“我可没这么说,这可是你自己提起。”
莫神通淡淡道:“咱们喝酒的时候最好别谈这些不快的话题,况且我决定的事是绝不会更改的。”
小玉轻呷了口酒,望着他默默无语。
他二人喝了一会儿,莫神通便提议想走,小玉并未表示什么意见,于是莫神通付了帐之后,二人便走了出来。
未时三刻。
阳光照耀在莫神通那副充满杀气的脸上,加上适才他饮了些酒,他的脸色红咚咚地。
就像血一样的红。
“告诉许爷,莫神通求见!”
门丁答道:“公子来得不巧,我家老爷已经失踪了!”
“失踪了?”莫神通怔了怔,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门丁答道:“七天前。”
莫神通冷笑二声,忽地向前推出一掌,却见门丁“哇”的一
声,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莫神通二话不说,拉着小玉朝大门内走去,几名壮西看见他这种气势,还有谁改拦阻,纷纷站衷两旁,严密的戒备着。
“站住!”一名年约三十二三的中年文士喝声道。
莫神通站定之后,淡淡道:“有事吗?”
中年文士望了望莫神通,抱拳道:“在下乃是此地的师爷,人称鬼面秀才张家柱是也、阁下人我许家宅院不知所为何事?”
莫神通道:“我找许正。”
张家柱摇摇头,正色道:“公子来得不巧,七天前我家老爷就失踪了,因此公子还是请回吧!”
莫神通冷笑道:“说这些话去唬唬那些启智班还可以,想唬本少爷门都没有。”
话声一落,轻身一纵,推出双掌,往张家柱罩去。
好个张家柱,往右斜踏一步,反手抓去,莫神通皱了皱眉,随即迎向前推出一掌。
却闻“轰”然一声巨响,他二人各退了三步之多,乍看之下,倒也短时间分不出个胜负来。
眨眼工夫。他夫人已对拆了二十几招,双方你来我往,拳脚相向,平分秋色。
莫神通本想这种跳梁小丑,没三两下定送他回姥姥家。
没想到张家柱着实功力不差,肯拼肯缠,当下冷笑一声,双手一扬,忽地见着数十点寒芒,如天女散花之势狂袭鬼面秀才张家柱。
“砰”的一声。
但见张家住双腿一麻,往后退去,直到撞倒了二张椅子之后才定住身子。
他满脸痛苦之色,恨恨道:“你这个无耻的小人,竟以暗器伤人,你要不要脸皮!”
“脸皮?”莫神通邪笑二声,道:“脸皮一斤值多少银子?本少爷只知道力求目的不择手段,如此而已!”
“你……”张家柱脸色忽地变得惨绿,他哀救道:“快……快给我解药……”
莫神通哈哈笑道:“别急,别急,你有盏茶的时间可以拖延,想要解药不难,先回答本少爷几个问题。”
张家柱无力道:“你问吧……我一定说………
莫神通问道:“许正躲在哪里?”
张家柱说道:“老爷失踪了,你真的不相信?”
莫神通摇摇头,断然道:“我不相信,因为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自己。”
张家柱恳求道:“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呢?快给我解药,我求求你!…
莫神通耸了耸肩,道:“好吧!姑且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给我想想看,许正失踪之前有没有人找过他。”
张家柱顿了顿,答道:“有,有个年轻人来我过他。”
莫神通问道:“知不知道他是谁?”
张家柱答道:“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
莫神通迟疑了一会儿,道:“他长得什么德行?”
张家柱说道:“瘦瘦高高,一袭白衫,尤其是他的脸色,苍
白得毫无血色……”
莫神通截道:“你怎么知道?”
莫神通跺了跺脚,骂声道:“他妈的,又是那个杀千刀搞的鬼,别让我碰上,否则我非剁了他不可!”
张家柱的身躯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他缓缓的倒了下去,喃喃道:“快……快给我解药……毒性攻心了……”
莫神通故作不解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这个痞子……简直不是人……你………
他的话并未说完,头一偏,就回姥姥家团聚去也。
小玉暗自一颤,内心有说不出的悸动。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莫神通此人一向是个信士。
他真的变了!
变得阴险、残酷,变得毫无人性可言。
正当她想开口的同时,莫神通已然地拉着她朝偏房的走道行去,使得她把想讲的话硬生生给吞了下肚。
莫神通带着她七拐八弯,几乎搜遍了许家宅院,却始终没见着许正的人影。
小玉终于忍不住的道:“你是该尝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否则你会活得很痛苦、很孤僻的。”
莫神通斗然间转身,双目中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冷冷道:
“我的事你最好少管,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小玉神情一怔,随即淡笑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什么怨言,我这条命本就是属于娘的,你是她儿子,要代她收回,我绝不会反抗的。”
莫神通哈哈笑道:“想死?可没这么简单,我还想跟你一同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你死了那我怎么办?”
小玉动容道:“以你的武功、人品,还怕找不到比我强的女人,为什么你要那么固执呢?”
莫神通恨恨道:“这并不是固执,而是我对感情的执着,不过你放心……”
他顿了顿,接着道:“跟你一块儿过日子之前,我会先杀了那个屠夫;否则,我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小玉想了一会儿,微微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许正的人影没见着,这会儿你想干什么?…
莫神通断然道:“我先在这儿等他几天,我就不相信他会永远做个缩头乌龟。”
“你当然留在此陪我住几天。”他又邪声的道。
小玉皱了皱眉,随即嫣然笑道:“这还有什么问题,我一切依你就是了。”
莫神通沉吟道:“我知道你根本打从心底就不想陪我,对不对?”
他不等她答话,接着道,“你只是怕我去找他,怕我杀了他,所以你才会陪我。”
小玉内心暗自一颤,淡笑道:“什么事你都已经知道了,你还问我干嘛!”
莫神通冷冷笑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让你痛苦,让你陪我一起痛苦。”
小玉流下了两串泪珠,她泣声道:“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
心目中照顾我、爱护我、保护我的大哥!”
莫神通皱眉道:“那我是什么?你倒说说看。”
小玉说道:“你像个邪恶的魔鬼,像个心理变态的狂人,像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谢谢你呀!”莫神通邪笑一声,道:“你知道你自己像什么吗?
你像个下贱的妓女,像个淫荡的烂货,每次我跟你办事的时候,你更像一条发情的母猪,甚至像一条死猪。”
小玉凄凉的笑了笑,她并未答话。
一个女人遇上这种场面,她还能说些什么呢?甚至她还想辩解什么呢?
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方法,尤其她心里一直在想:“这是一条疯狗,正在对我狂吠。”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因为莫神通见她不答话,一肚子乌气也没地方发泄,只得朝内室走去。
小玉见着他那孤独而又落寞的身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他的关心。
但她说了又如何?
即使她说了之后,也只会增加他对自己的羞耻、谩骂,这又是何苦!
所以她摇了摇头,垂着头默默无语的僵立在那里。
今夜的洞庭湖,忽地吹起阵阵的狂风。
整个湖畔边停泊着密密麻麻的船只,这些捕鱼的渔夫眼见天色如此,早巳收起帆儿回家抱着老婆睡大头觉。
没有老婆的单身汉,也迳自我个温柔乡放纵自己一番,当然也有些人饮酒作乐、赌个二把,自然不在话下了。
阵阵狂风口乎啸而过的同时,一声震撼人心的雷响,使得城里的每一个人,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因为这声雷响乃是数十年来,首次听到如此令人心颤、令人难以理解的雷响。
随着几响雷声过后,天空忽地飘落斗大的雨滴,就像下冰雹一般。
雨势来得很大、很急,而且一直持续着。
细目望去,湖面上闪烁出几许灯火,正缓缓地朝鬼岛方向行进。
原来这几丝微弱的灯火是从船舱边的窗户透射而出的。
共有六艘。
六艘不大不小,不算很新,也不是很破旧的船只,在疾劲的狂风暴雨中,如乘风破浪之势,缓缓地驶着。
船上是一群衣衫褛褴的乞丐,为首的赫然是丐帮帮主于培欣。
她又穿上了乞丐服,看起来神色中不断地射出几许无奈,她似乎相当的茫然。
神丐安达、酒丐许志扬神情严肃的坐在她旁边,气氛显现出极端的沉静。
许久……许久……。
神丐安达首先打破寂静道:“欢迎你回来。”
于培欣皱了皱眉,淡淡道:“你们有这番心意,我真的很感
激,可是你们也不能拿丐帮数百年的基业作赌注,这一点令我相当不快!”
安达叹了口气,正色道:“咱们都是一脚算是踏进棺材里的人,而你不一样。”
他沉下脸,继续道:“丫头,你是丐帮十万徒子徒孙希望之所托;咱们能让你丧命在此吗?’’
于培欣顿了顿,道:“于是你就带着帮中的精英前来鬼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咱们输了这场赌注,试问你,丐帮数百年的基业是毁在谁的手上?”
“这……”神丐安达支吾了一会儿,答不出个屁。
酒丐许志扬一旁道:“丫头,你也不要责怪你安达叙叔,他.也是关心你,怕你有了危险才会这么做的。”
于培欣眼眶之中忽地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她缓缓道:“难道丐帮非要有我不可!为什么……我不了解。”
“禀帮主,鬼岛已近!”
一名乞丐的喝声惊醒沉思中的于培欣,她回过了神,淡淡道:“你先下去,叫弟兄们准备一番。”
“弟子遵命!”
于培欣望着神丐安达,疑声道:“咱们的胜负有多少?”
表达想了一会儿,道:“八成。”
“有这么多!”于培欣耸然道。
安达点点头,正色道:“那妖妇母子俩都不在岛上,咱们截断她的后路,把她赶回中原武林,再来对付她,就不困难了。”
于培欣突然道:“万一她狗急跳墙呢?”
“这一点我早已想过了。”安达微微的笑了笑,道:“咱们回去之后,你即刻下令我帮弟子避一避,以后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于培欣动容道:“这么做不太好吧!”
安达正色道:“妖妇不除,武林休想一片宁静,咱们没那么大的实力,也只得假手他人,一块儿除去她。”
“丫头,待会儿你可千万不要心软,一定得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他又强调道。
于培欣想了想,断然道,“我知道。”
没多久,丐帮近百名的精英上岛之后,如狂风暴雨之势,狂袭整个鬼岛。
正如神丐安达预料一般,丐帮此次确有八成的胜算。
因为他们已经踏平了整个鬼岛,而且还放了几把火,将沈嫒嫒的窝化为灰烬。
燃烧的煤油,加上风雨之势,很快的就将鬼岛变成为一片火海,在如此漆黑的夜色中,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第二天一早,风雨已停,细目望去,整座鬼岛已然成为荒凉之地。
鬼岛之名,更是迅速的传诵在百姓口中。
“这是恶鬼作怪,放了一把冥火,才会在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将整座鬼岛烧毁。”
这些善良的百姓,着实可爱。
然而沈嫒媛却不可爱。
因为回到鬼岛之后,发觉人事已全非,她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事实总归是事实,由不得地不信。
不过她却出奇的平静,她只说了一句话,“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八月五日,申时一刻。
武当山,解剑岩。
一辆巨大且又华丽的马车正缓缓的驶近,驾车的是—名五短身材的老者,胸前长着—撮浓密的黑毛,五指既粗且短,看得出来他是一名横练高手。
车旁紧跟着四名劲装女子,腰间各插了把短剑,乍看之下,倒有几分英气。
马车才驶进解剑岩,两旁的树林内即窜出四名身着道袍的老者,其中一名发声道:“施主且慢!贫道法名星云,不知施主上我武当山所为何事?”
驾车老者淡淡道:“找你们掌门叙叔旧。”
“施主是……”
驾车老者又道:“是掌门二十余年的故友,见了面便可得知。”
老道迟疑了—会儿,道:“好吧!施主请解下身上的兵器,随贫道一同上山拜见日月掌门。
驾车老者哼了一声,冷冷道:“要我们解下兵器?免谈!赶快带路吧!省得咱们自个儿杀上去!”
老道微怒道:“我武当创派二百余年来,谁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解剑岩的规矩,莫非施主存心前来找碴?”
“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话声一落,扬起手中的马鞭,“咻”的一声,往那老道的咽喉抽将过去。
能够把守武当派唯一的大关,岂是泛泛之辈!
星云大师往后斜踏一步,闪电般的抽出佩剑,扬手一刺。
却见数十点寒芒撞击在一起,发出刺目而又耀眼的火花。
他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施主是七步神鞭马俊?”
驾车老者冷冷笑道:“不错,正是老夫!”
星云大师不解道:“不知施主为什么要如此做?”
马俊答道:“咱们只想找日月大师,根本跟你扯不上关系,你又何苦阻拦呢?”
星云大师叹道:“职责所在,但愿施主见谅之!”
马俊冷笑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话落,突然见他纵身一跃,已然地停在星云大师身前八尺之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
原来马俊此人乃是三十几年前仗着一条马鞭纵横岭南的名士,只可惜此人心肠过于狠毒、孤僻异常,因此没有人愿意跟他为伍。
就连黑道的人也一样。
他曾经一夜之间踏平黄河沿岸的六大水寨,气得几名黑道霸主切腹自杀。
他忽正忽邪,行事乖张,全然不按牌理出牌,是个十足的怪胎。
他人虽怪,武功可不含糊,一手马鞭使得超凡人圣,尤其是他的鞭上,有着一根根的刺猬,发出碧绿色的寒芒。
只要被他抽中的人,大概也活不成了。
兵器谱上有云:“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长极强,短极险。”
星云大师一把三尺六的长剑,怎可敌得过六尺二的马鞭?却见他的身形穿梭于鞭影之间,好不狼狈。
正当星云即将败阵的同时,另外三名老道大喝一声,身形如满弓在弦的弩箭,朝马俊射去。
马俊暗自冷笑一声,心想:“等你们好久了。”
当下脚踏七星步,马鞭一阵挥舞之后,只听得“啪啪啪啪”
不多不少恰巧四响,四名者道不约而同的跌坐在地,即刻闭目调息起来。
马俊轻身一踵,上了马车之后,抖了抖缰绳,巨大的马车便缓缓的消失在上山的小径上。
大厅内。
日月大师神情严肃的道:“是马俊上我武当山?”
一名年轻的道土点点头,道:“禀师父,他的确自称马俊,不过车厢坐着是什么人,徒儿就不知道了。”
日月大师心想自己根本没有与他有过节,着实搞不清楚马俊上武当山所为何事?
想着,想着,一名年轻的道土快步奔来,急声道:“不好了……来人已上了石阶!”
日月大师站起身,淡淡道:“随为师出去瞧瞧!”
道观的大门打开之后,日月大师满脸疑虑的走将出来,他的身后跟了十余名年轻道士。
张眼望去,马车已然地停在广场上,马俊依旧是那付臭脸,他冷冷的望着日月大师,道:“你就是日月大师?’’日月大师道:“贫道正是,不知施主前来……’,话及此处,马俊已然一个飞身,纵下了马车,手中的长鞭更是如同灵蛇吐信的点向他的心口。
日月大师没动,因为根本不需要他动,他身边的年轻道士已经出手。
众道士抽出腰际的宝剑之后,布成一道严密的剑网,将日月大师罩在网中。
除非马俊的长鞭能够突破这层剑网,否则他短时间内绝对没有日月大师的皮条。
马俊收回长鞭,耸然道:“你这个缩头乌龟,怎么不敢与我一决胜负!”
日月大师淡笑道:“施主想与贫道一决胜负,只要说明来意,贫道奉陪就是了!”
马俊冷冷道:“我来的目的就是取你狗命!!”
日月大师不解道:“为什么?”
马俊动容道:“先胜我了再说。”
话声一落,脚踏七星步,将压箱的绝活“七步神鞭’’使了出来。
却见众道士惨声连连,纷纷往四面八方滚去。日月大师皱了皱眉。沉—下脸道:“施主心狠手辣,怪不得贫道痛下杀手!”
话罢,忽地见其道袍鼓起,一道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从他的身上阵阵传出。
马俊冷笑一声,挥动手中的长鞭,说也奇怪,六尺二的长鞭竟然无法穿透日月大师三尺之地。每当鞭首眼见就要扫中他的时候,却又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逼了回来。
日月大师内力之高,令人咋舌。
他的双目隐隐约约的射出几许寒芒,似要刺穿马俊的身躯一般。
“哇”的一声。
果然马俊敌不过他高强的内力,吐了口鲜血,急速地从怀中拿厂一只瓷瓶,倒了颗血红的丹丸吞了下去。
他缓缓的阉起双目,便调息起来。
日月大师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七步神鞭之名也不过如此,还敢上我武当山撒野!”
“道长此言差矣:“四名劲装女子走至场中,微微笑道。
“笑!笑什么笑,你们牙齿白呀!”他心里这般想,口中则道:“四位姑娘也想试试罗!”
其中一名女子嗲声道:“道长神功如日月之势,小女子怎敢与日月争辉呢!”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咱们上了武当山好歹也得试试,否则岂不白走了这趟!”
“真会打屁,说了还不等于白说。”他心里这般想,口中说道:“你们想怎么个试法?”
女子道:“我们姊妹四人布一剑阵,道长若能出阵,就算咱们输了。”.
“好吧!你们布阵。”
众女子屁话不说,抽出腰际的宝剑。分别站定位置,发动阵势。
这会儿困在阵中的日月大师,暗暗叫苦不已。
原来此阵名叫“四喜”,是百年前一名不知名的老头所创,当时四喜阵可在江湖上出尽了锋头,只可惜走遍五湖四海,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破阵,老头伤心之余上吊自杀,从此之后,四喜阵即告失传。
四名女子才刚发动阵势,日月大师即感觉到四面八方不约而同的传来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当下坐将下地,默运神功。
日月大师一甲子的修为果真不同凡响,虽说一时之间无法破阵,但暂时自保尚无问题。
大约一刻过后,日月大师不禁焦虑起来。
照此拖将下去,真力定有耗尽的时候。
忽听“啊”的数声,接着“砰砰砰砰”的数响,原来武当众弟子看着五人相斗,渐觉头昏目眩,天旋地转,不知有多多少少的女子在奔驰来去,眼前一黑,仰天摔倒,竟自晕了过去。
众女子牢牢站定方位,不时施出险招,尤其阵式已动,非得见血才停。
阵中的日月大师更形狼狈,身上的道袍早巳神掌风剑首扫得破碎不堪,胜负在眨眼之间,或许即可分晓。
赫然——
日月大师身形—顿,怒喝一声,即见其身形向“天权’’之处暴起而去。
“咻”的一声,接着“砰”的—响,日月大师的左手臂已被
划了一道尺许的裂痕,鲜血狂飚而出,已染红他整件道袍。
把守天权大关的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当她游走方向的时候,突见日月大师朝自己上方而来,暗道:“牛鼻子老道胆子不小,竟敢硬闯!”
当下纵身一跃,由下而上,朝他的“尾脊”穴上刺去,着实没想到,身经数十阵仗的日月大师,来到空中挺腰,身形这么一顿,宝剑才会划过他的左手臂。
等她回神过来的时候,肩井穴上已重重的挨了——掌,人也刹时昏了过去。
日月大师出阵之后,连忙从怀中拿了些刀创药,在伤口上涂了涂,抹了抹,飚出的鲜血才迳自平息下来。
他暗自调息一番,将适才耗费的内力略略补充回来,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辆马车。
许久……许久……。
突听得车厢中传来一声女子声音,道:“玉儿,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娘去吧!”
话声一落,从车厢中缓缓地走出一名女子,赫然是妖妇沈媛嫒。
日月大师见着沈嫒嫒,忽地感觉喉头发苦,胃里也升起一阵剧烈的翻腾,他张大着嘴僵立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个屁来。
沈嫒嫒细望了日月大师一眼,娇滴滴的道:“咱们好久没见了,算算已有二十几年了吧!”
日月大师皱了皱眉,随即正色道:“往事如过往云烟,施主实无提及的必要。”
“过往云烟?”沈媛媛干笑道:“你们男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当初爱得死去活来,这会儿又是过去事,你也太狠了吧!”
日月大师喉头抖了抖,缓缓道:“贫道当时年少气盛。如今那些风尘往事早已淡忘,施主还是说明来意,了断今日的事。”
沈媛媛顿了顿,突然道:“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这……”日月大师支吾了一会儿,随即正色道:“贫道行将就木之年,还提此事作啥,施主不必多言,快快说明来意吧!”
他说着说着,不禁想起二十几年前的往事。
陆冠英是他的俗家姓名,当时的他虽说不是俊逸非凡的人,但也生得盾清目秀、五官端正。
一日他行经姑苏,巧遇沈媛媛之后,平静的心湖中,即升起波波的涟漪。
“他烧坏了!”
从此之后,他便展开一连串猛烈的追求,像个跟屁虫一般,紧迫盯人。
只可惜当时的沈嫒媛只喜欢许正一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在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得到她的人,可笑的是,当时目眩神迷的她,口里喊的竟是“许正”的名字。
陆冠英伤心之余,即投入武当派,成了一个道士。
由于他潜心向学,奋发图强,深获掌门神清子的好感,才会在坐化之时,将掌门之位传将给他。
武当一派在他的带领之下,不但如日冲天,更加凌驾于少林寺之上。
“你想通了吗?”
耳边传来沈媛媛的话语,惊醒沉思中的日月大师,他顿了顿,不解道:“贫道正大光明,焉有想不通之理!”
“哦!”沈媛媛笑了笑,说道:“你有光明正大吗?二十年前,你得到我的人,二十年后的今天,我要你的命!”
日月大师皱了皱眉,暗道:“此女心理变态,已达不可理喻的地步,看来贫道今日劫数难逃。”
他心里这般想,口中则道:“施主为什么一再强调往事,毕竟那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就让它云消雾散了吧!”
“云消雾散?”她一阵狂笑过后,接着道:“今日我要血洗你武当派,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声一落,人已跃进,闪电般的推出双掌,朝日月大师胸前要穴罩去。
日月大师脸色剧变,身形往后顿去四尺之多,暗道:“这种功力,放眼天下,堪称无双矣!”
当下急忙喝道:“住手!贫道有话要说。”
沈媛媛神情一怔,微微笑道:“请说。”
日月大师长叹了口气,道:“贫道有一事相求,不知施主是否能够答应?”
他不等沈媛媛答话,接着道:“贫道自行了断,但求施主放过我武当派。”
沈媛媛缓缓道:“你倒是个识相之徒。”
日月大师正色道:“贫道只知道自己做错的事,该由贫道—
人承担,没有必要伤及无辜。”
沈媛媛迟疑了一会儿,嫣然笑道:“好吧!看你一脸苦瓜,念在你我一夕缠绵的情份上,我就答应你。”
日月大师点点头,感激道:“贫道感激不已!”
话声一落,凄凉的笑了笑,缓缓地坐将下地。
许久……许久……。
日月大师口角边汩汩地流出——道血渍,神色之中,尽是平静与安祥之色。
他走了!
他自行震断心脉而亡,没有带着众人的祝福,更没有随着音乐的节拍。
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名誉的死法。
但我们绝不能怪他。
因为他为了要保有武当派的命脉,他必须这么做。
所以,他只有死!
沈媛媛走至日月大师的尸体旁,眉宇之间,尽是满足与快慰,却又带着些许轻蔑之色,细细的望着日月大师。
突然——
“呸”的一声,她吐了口唾液在他的脸上,口中说道:“走!
上崆峒。”
话声一落,她走上车厢,马俊此时调息已闭,他上了车前抖了抖缰绳,马车便缓缓地消失在下山的小径上。
八月十六日,深夜。
沈媛嫒大破崆峒。
崆峒门内腑俱碎,回天乏术,门下弟子死伤三十余名,元气
大伤。
八月三十日,天山派。
午时二刻。
掌门姜文奎死于茅坑,双股之间插了把匕首,凶手不详。
门下弟子毫发无伤,躲过此劫。
九月八日,金枪门。
二更天。
门主刘金枪死于床铺,颈骨一刀划下,人头不见,死状极惨,凶手不详。
门下弟子八十余名,全数残灭,无一活口。
“金枪门”已成历史名祠。
十月一日,郑州吴家堡。
未时三刻。
堡主吴长雄死于书房,全身赤裸,命根子齐根切下,凶手不详。
门下弟子逃避不及,死伤十六名。
第二天堡主夫人上吊自杀,儿子吴汉告之武林:“吴家堡封堡一甲子,从此不过问江湖事。”
十二月初八,少林寺。
近月一连串的暗杀事件,似乎未曾波及到此地,大地一片祥和之气,空气中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深夜。
夜很深。
整个少林寺恍如—片的死寂,除了几名当值的和尚之外,其余的皆已人梦。
这些秃驴们整日修心礼佛,六根清净,除了诵经。练功之外,还得没事去挑个水、种种菜,甚至哪户人家葛屁着凉了,还得前去念念极乐经,欢送死者—番。
“极乐经”乃是少林寺至高无上的经典之作,它能够将死者送上西天极乐世界,十八年之后,又可投胎转世。
但费用相当昂贵。
据说你必须付上百两银子,才能请得到少林的高憎。念上一段“极乐经”。
不过传闻归传闻,事实上如何,却无人敢出面证实,因为没有人敢亵渎神明。
这是中国人一向的惯例。
只要是有关神明的事,大家宁可信其有,而不敢信其无,这是个相当诡异的现象。
这些被称为“神”的玩意儿,只是拿块木头雕刻一番,然后涂上色彩,便是人们口中所讲的“神”。:
观世音、如来佛、关公、妈祖,真格的说,它只不过是块木头罢了。
然而对这群秃驴而言,他们所信奉的释迦牟尼,就是他们唯一的真主。
候渐渐的变了,大地忽地升起一阵浓浓的雾气。
很浓、很重的雾气。
随着这股雾气,空气中隐约地传来—股血腥味,就连释迦牟尼也感应到这种不寻常的气氛,它奇迹式的动了动。
“了凡师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了凡答道,“好像是从神像那里传出的。”
“走!咱们过去瞧瞧。”
话落,他二人朝着大雄实殿走去。
“哇”的—声。接着又是“砰”的一响,了凡大喝道:“有人闯寺!”
一阵震天的锣响,惊醒沉静中的少林寺。
别看这些和尚整天吃饱没事干,办起事来可不含糊,才不过眨眼工夫,众和尚手持火炬,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霎那间,整个少林寺恍如已是白昼。
大雄宝殿内赫然见着沈嫒媛、马俊、四名劲装女子与小玉。
一名年约半百的和尚低诵了声佛号,严肃道:“女施主深夜造访我少林寺,不知所为何事?”
沈媛媛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夜我觉得无聊,想找你们这些和尚切磋一番。”
她这句双关语可说得真妙,这些和尚大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混不下去了,才会半路出家,暂时找个休息的地方。
此语一出,有些和尚的喉头上下抖动不已,至于那些沉不住气的和尚,胯下之间的袈裟早已鼓得高高地。
半百的和尚皱了皱眉,淡淡道:“老衲一尘,不知女施主高姓大名?”
沈媛媛然道:“小女子乃沈嫒嫒是也!”
赫然——
一尘大师暗自一颤,—股不详的预兆也涌上心头,他“哦”
了—声,缓缓道:“佛门清静之地,不容施主在此口出秽言,施主还是请回吧!”
沈媛媛先是抖了抖那两颗碗大的奶子,然后拍拍自己的心口,故作害怕道:“哟!大师,你不要那么凶好不好?小女子只是前来试试你们这些和尚有什么过人之处。”
“阿弥陀佛!”一尘大师低诵了声佛号,不悦道:“施主若不知难而退,休怪老衲超渡你!”
沈嫒媛应声道:“那真是大好不过了,小女子有幸…尝童子鸡,与大师共修—段欢喜禅,天地为之动容矣!”
“你……”一生大师差点气得当场吐血,他怒声道:“老衲要你来得去不得!”
活声—落。突见其袈裟高高鼓起,双掌微向前推出,沈媛嫒微微的笑了笑,应对出掌。
“轰”然一声巨响,只见一尘大师的身躯像似断线风筝,朝二丈开外落去。[
沈媛媛双肩略晃了晃,她走向前去,微微笑道:“大师的功力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说话的同时,缓缓地扬起右掌,往一尘大师的天灵盖按去。
眼见一尘大师即将丧命其掌下,忽闻一声大喝:“住手!”
少林掌门无悔大师神色黯然的从偏房内走出,他的身边跟了二名悟字辈的高憎。
“施主满目杀气,老衲不解,少林寺曾几何时冒犯施主?”
沈媛媛然道:“掌门就是掌门,说话的份量就跟别人不同,
一吓子就把我给套住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不能来吗?”
无悔大师慢条斯理道:“老衲不是这个意思,佛门清静之地,焉有不能来之理,只是施主说明来意,老衲也好略为款待一番。”
伸手不打笑脸人,无悔这招果然厉害。
沈媛媛想了一会儿,沉吟道:“既然你想知道来意,索性我就告诉你,我来试试少林寺的道行究竟有多高,能够让全武林的人列为正义的象征。”
无悔大师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的道,“不难,不难!施主,请随老衲前来。”
话声一落,他领着沈媛媛等人穿过偏房,经过二条走道,便来至练武场。
众人站定之后,无悔大师动容道:“既然施主有意领教我少林寺的武功,老衲也无藏拙的必要了。”
沈媛嫒娇声笑道:“没有关系,你尽可安排。”
无悔大师望了望众人,随即严肃道:“布阵!”
这会儿情况可精彩了。
他下达布阵的口令,意思就是名满天下,天下第一阵——罗汉阵。
“罗汉阵”乃是——百零八名和尚所布而成的阵式,相传达摩祖师创寺至今,只有一人曾经破过此阵。
“答对了!”
就是疯侠陆小疯。
这小子疯疯癫癫,自从他娶了三名绝色美女之后,也有—段时间未曾出现江湖了。
据说他现在一个知名的地方,种菜养鸡、修身养性,准备重出江湖。
为什么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却要种田呢?
又据说他被三个老婆一天照三顿毒打,而且还外带个宵夜,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拿出杀手招。
“绕跑”。
关于他的传说很多,即使写上厚厚的一本书也叙述不尽。
不过大家都希望他能重出江湖,为多事的武林分点忧。
但这疯子的眼里只有银子。
嘿嘿,只要给他点银子,他铁定重出江湖。
“银子”,多么令人心醉的名词呀!
沈媛媛眼见无悔大师竟然布下罗汉阵,她非但不惊讶,甚至胸有成竹的道:“能够识天下第一阵,不虚此行矣!”
“你们上!”她又对身旁中名劲装女子接着道。
无悔大师暗自一惊,想道:“这妖妇竟然不屑亲自出马,想必胜券在握。唉!看来我少林寺今夜势必有场恶斗,劫数难逃。”
他心里这般想,口中说道:“开阵!”
众秃驴二话不说,便发动阵势。
“罗汉阵”乃是属于一种守不主攻的阵势,它是结合一百零八人的力量,将敌人困在阵中,直到敌人跪在求饶,叫爹叫娘之后方可撤阵。
四名女子进入阵中之后,其中一名女子从怀中拿出一支箫,便吹将起来。
夜更深。
四面八方传来的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婉转,好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这一百零八名年轻和尚乃是从小就由父母送至少林寺,他们自幼便勤习武功,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听到萧声时,感应甚淡。
虽说萧中曲调勾魂引魄,他们听了不以为意,但阵中的女子气喘甚急,空气中尽是她们吐出的气息。
一股似幽似日,少女独有的体香,迷漫整片大地。
只听得箫声渐渐急促;似在催人起舞,众女子大跳艳舞之时,斗然间,已完完全全的赤裸裸呈现在这群和尚的眼中。
众和尚又听得一阵,只感面红耳赤,百脉偾张,当下即坐在地上,依照少林所授内功心法运转调息。
箫声愈来愈急,众和尚不由自主的—震一跳,数次身子已伸起尺许,终于还是以极大定力坐下来。
阵中女子嫣然一笑,忽地抖动那两颗碗大的奶子,抖得众和尚—颗心都要从喉中跳将出来。
当下默运十二成内力,拼了全力来抵御箫声与众女子的诱惑。
至于阵中女子,早已使出浑身解数,不仅狂抖那双奶子,甚至扭腰摆臀,口中还发出些怪异的声调。
然而细目望去,众女子的口角边已流出血渍,如此搅和下去,铁定两败俱伤无疑。
沈媛媛见着之后,一颗心早巳焦躁得七上八下,但地知道,若是罗汉阵式一动,绝对无法使它停止下来,因此,她下定决心,准备牺牲四位弟子,血洗少林。
正当胜负即将分晓的时候,突听无悔大师一声大喝道:“住手!”
语调高亢激昂,像—根针刺人每个人的心房一般。
无悔大师竟然使出少林不传之秘——狮子吼,吼得众人裤底一阵。
吼得众人暂时忘却身在何处,吼得众人放弃手中的工作,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一百零八名的少林弟子睁开双目,各个爬至一旁闭目调息一番。
四位绝色女子也缓缓的穿上衣衫,走至沈媛嫒的身旁调息起来。
许久……许久…。
沈媛嫒嫣然道:“老秃驴果然有两把刷子,小女子深感佩服!”
“好说,好说!”无悔大师低诵了声佛号,道:“施主若能知难而退,今日之事,老衲绝不记挂于心。”
“哦!”沈媛媛神情一怔,道:“咱们根本尚未开始,岂可结束!懈也只不过是像只疯狗吠了吠,就叫我知难而退。”
无悔大师不解道:“施主又当如何?”
沈媛媛娇笑道:“咱们两人来上一段。”
她本来以为说出这句话能消遣无悔大师,其实她那知道,无悔大师年轻的时候乃是黄河一霸。
他是受了宋超的感化,才上少林当秃驴,试想一个恶霸什么事做不出来?
无悔大师自嘲道:“施主此一说,顿使老衲凡心大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低诵了佛号,继续道:“这四十年来,想必老衲是白活了!”沈嫒嫒毫不在意道:“你不看看我!”
赫然——
她的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二道怪异的光芒,神情更是楚楚动人。
无悔大师缓缓的扬起头来望着沈嫒嫒,口中说道:“施主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乃是老衲平生仅见的绝色女子,老衲实感悔不当初,不该那么早就遁人空门的。”
他说话的同时,神色之中充满一股阳刚之气,与那二道邪异的光芒抗衡着。
沈嫒嫒嘲讽道,“你自号‘无悔’,怎么可以说出悔不当初的词句呢?”
无悔大师反唇相识道:“老衲乃是一时情不自禁,只是因为施主长得如朝霞和雪,老衲凡心大动、施主体谅之!”沈媛媛顿了一顿,突然柔声道:“我长得美吗?”.她的额头上业已微见汗渍。
无悔大师道:“美,美极了!”.
他说话的同时,骨头格格作响喉结更是上下抖动不止。
沈嫒嫒呼出了一口气,又道:“你想不想看看我。”
无悔道:“想……想死了!
沈媛嫒乾笑道:“看了之后就占有我。”
无悔接着道:“那是自然的事,也是一定的过程。”
沈媛媛并未答话。
她只是将双手缓缓移至上衣的钮扣,然而她的眼神却始终未曾离开无悔大师。
许久……许久……。
沈嫒媛叹了口气,无奈道:“真不巧,今天我月事来临、无法跟你共享鱼水之欢。”
“我看……还是改天吧:“她强调道。
无悔大师怔了怔,凝结道:“老衲今夜凡心大动,欲火高涨,这么说起来,老衲待会儿还得五个打一个,自己设法解决了!”
沈媛嫒淡笑道:“那也未尝不可,但这种习惯还是戒掉才好,否则过于伤身。大师乃是武林之中最有声望、地位的出名人士,还是应以佛体为重。”
无悔大师望着沈媛媛,故作憾颜道:“施主所言甚是,老衲定当铭记五内,戒此恶习。”
“那就好!”沈媛媛笑了笑,耸然道:“希望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不能‘临阵退却’,否则岂是大煞风景之事。”
无悔大师道:“施主尽可宽心,届日才老衲定是一柱擎天。
坚挺不转。”
沈媛嫒欠了欠身,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改日小女子定当造访大师,请恕小女子先行告退!”
“不送,不送!”无悔大师望了望一旁的中年和尚,缓经道:
“悟元,代为师送送这位女施主。”
“徒儿知道了!”
话声一落,悟元即领着沈媛媛步出练武场,缓缓地朝寺外行去。
突然——
“哇”的—声。
无悔大师忽地狂吐了一滩鲜血,他忽速地从怀中拿出少林至宝“大还丹”,吞了下去。
一名老和尚忽忙道:“师兄,你怎么啦?”
无悔长叹了口气,道:“那妖妇的“慑魂大法,果然厉害,就连至高无上的达摩心法也莫可奈何,还好总算暂时瞒住了她,否则我少林寺今夜劫数定当难逃。”
“这么说来,那妖妇的武功岂不无敌于天下?”
无悔大师点点头,正色道:“情况或许就是如此,不过各门各派挑选精英,力拼之下,也许就能歼灭那妖妇。”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问题是各大门派此时早已元气大伤,哪里还挑得出武功高强的弟子!”
“咱们岂不坐以待毙,任凭那妖妇的蹂躏?”
无悔大师缓缓道:“这是佛祖旨意,谁也违抗不得,一切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话落,便阖起双目,如老僧人定一般的沉睡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