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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翔威、刘玉茵因码头旁来往行人众多,不便骑马,故两人牵马而行。

刘玉茵侧头看了看裴翔威,抿抿双唇,转回头继续前行,裴翔威见状问道:“你要说什么?”

刘玉茵道:“问了也是白问。”

裴翔威道:“你还没问,怎么知道会白问。”

刘玉茵皱皱鼻子,道:“你会告诉我你这身武功是哪学来的?”

裴翔威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阿屯伯已经死了。”

刘玉茵惊诧道:“是阿屯伯教你的?”

裴翔威道:“不错。”

于是裴翔威把司徒屯如何骗他服下毒药,如何以毒发死亡为要胁,逼迫他学武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刘玉茵。

刘玉茵听完后,思索半晌,说道:“阿屯伯逼你学武功,一定有什么目的。”

裴翔威道:

“不错,你很聪明,他的确是要我替他做一件事。”

刘玉茵语音轻柔地道:“这件事一定不好办,所以你不肯提。”

裴翔威叹口气停下脚步,伸两掌合握住刘玉茵的柔荑道:“玉妹,在这世上,除了我未曾见过一面的双亲,我仅有的亲人就是你们了,我不愿意你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你长大了,也懂事了许多,我若不说实话,又怕你怪我,我才告诉了你。不过你无须担心,那件事办完后,不管我是否找得到我的爹娘,我一定会回来的。”

刘玉茵娇躯一颤,垂首细声道:“威哥哥,你……你就要去了吗?”

裴翔威道:“还没把你送回爹娘身旁,我怎么可以走,况且我还有些东西忘了拿呢!”

刘玉茵勉强地笑了一笑。

两人来到人少处,上马纵辔北驰,一路上,两人均为别离伤感,各自想着心事,没有再交谈一句话。

裴翔威担心刘玉茵身体刚好,体力不胜负荷长途奔驰,午时不到,即提议找了个茶铺休息打尖,这座茶铺也有卖饭,裴翔威就叫了饭菜。

饭菜未上,两人喝茶等候。

大道上奔来五乘马,四匹黑的夹着一匹白马,他们通过茶铺时,其中一名骑者传来一声惊噫,五骑一齐转回来,以白马为首,一起停在茶铺外。

白马上的骑者一身白绸,腰悬长剑,穗做鲜红,年岁约廿三四,生得丰鼻薄唇,颇为俊秀。他向随行从人道:“那个姑娘生得好标致,咱们进去瞧瞧。”五人下马进茶铺,白衣青年寻了个和刘玉茵对面的座位坐下,两眼盯着她直瞧。

刘玉茵被看得很不自在,起身换了个位子避开,那白衣青年也笑眯眯地换了个位子,两眼仍盯着她直看。

她心情本就不好,又被人这么无礼的捉弄,心头火起,把手里持的筷子当镖射去,白衣青年身旁的随从慌忙接下,其中一个黑脸汉子叱道:“大胆,敢对我家公子无礼!”

刘玉茵抬起头,伸手抓了一把筷子欲要再射,裴翔威忙按住她的手说道:“玉妹,何苦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呢?原谅他们罢!”刘玉茵点头放下筷子,再也不理他们如何盯着自己。

黑脸汉子见状大怒,霍地站起身想要发作,白衣青年打手势叫他坐下,拿过刘玉茵射来的竹筷用布抹拭干净,起身行到她前面,两手捧上竹筷,说道:“这位漂亮美丽的姑娘,小可谨替姑娘送筷子回来,适才小可的下人对姑娘多有得罪,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们。”刘玉茵看也不看他一眼,给他一个软钉子碰。

白衣青年毫不在意,不请自坐,拉开板发坐下,将竹筷放在一旁,继续道:“在下是江南第一世家欧阳世家的传人,江湖上人称‘银剑神龙’,我单名一个浩字,烟波浩渺的浩。姑娘,你的芳名可否见告?我长这么大了,只见过两个真正的美人,一个就是姑娘你,一个是……”他想女子天性爱美,听人称赞是没有不喜欢的,他说有两个美人而不说一个美人,用意是想激起对方的好奇心和争竞心,如此他就可以趁机认识对方,可是刘玉茵一点表情也没有,使他无法再说下去了。

刘玉茵见他终于闭嘴,有意气他,将螓首移近裴翔威,神态亲密地道:“威哥哥,这附近是不是有只疯狗?刚才叫了好半天,不知怎的现在不叫了?”

裴翔威知其言中所指,道:“你人大了,说话还这么孩子气。”向欧阳浩点首表示歉意。

欧汤浩怒视裴翔威一眼,起身走出茶铺,沉声道:“杀了那只疯狗!”

他的四个手下齐声答应,黑脸汉子抓起自己所使的一对铜锤的锤柄,抢先说道:“我来!”跳到裴翔威身后,右手铜锤砸裴翔威的脑袋,左手铜锤撞裴翔威腰间,直似非把他锤烂不可。

裴翔威不料欧阳浩如此狠辣,微怒道:“玩真的?”右手掌心朝天托住铜锤,左手掌在后挡住铜锤,左掌心内劲外吐,黑脸大汉登登登连退三步。

他的同伴看他吃了亏,抄起兵器围上,使判官笔的手指裴翔威道:“瞧不出你还是个会家子。”一个使钩镰枪的站在裴翔威左后方,趁同伴说话之际,钩刺裴翔威后心。

刘玉茵睹状惊叫:“小心!”抓起筷子射向使钩镰枪的双目,黑脸汉子举锤替同伴挡下竹筷。

裴翔威在刘玉茵叫“小心”的同时,随手把一枝竹筷甩向使钩镰枪之人的小腹。

使钩镰枪之人眼见竹筷来势疾速,离小腹只有数寸光景,他已顾不得伤敌,只得先收回枪杆击落竹筷。

使判官笔的见裴翔威均在一招之间便逼退自己的两名同伴,身手实在了得,说道:“年轻人,好俊的身手,小心了!”他“了”字方出,他和他的同伴,四个人四样兵器,铜锤、钩镰枪、判官笔、斩马刀,全一齐往裴翔威身上招呼。

这四人是江南第一世家的“十八罗汉”,这四人武功尤其高于其他十四人,他们在武林中素有“血罗汉”之称,许多武林高手都死在这四人的联手合击之下,如今他们如法炮制,打算一举击毙裴翔威。

裴翔威不敢轻敌,抽出缅刀,端坐不动,挥刀挡格,四人一阵急攻不下,联手合击中露出了破绽,裴翔威抓住机会还攻四刀,四个血罗汉被迫收招后撤。

欧阳浩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冷冷地道:“难道你们四个还打一个不赢?”四个血罗汉听他这么说,只好喘口气,上步再攻。

刘玉茵气愤愤的叫道:“你们四个打一个,要不要脸?”

欧阳浩道:“美丽的姑娘,你别担心,那小子的武功还可以,一时之间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坐在那里可有些危险。”

刘玉茵瞪他一眼,冷哼一声,转头向裴翔威道:“威哥哥,快把他们打败。”

裴翔威摇摇头,意思是说,我跟他们无怨无仇,何必为难他们?

刘玉茵叹口气道:“傻哥哥,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却还跟人家客气。”

四人又急攻数招,使斩马刀的突然退后,裴翔威微感奇怪,钩镰枪已向小腿钩来。裴翔威提脚向枪杆落踏,此时,使斩马刀的挥刀一扫,斩断裴翔威所坐板凳的椅脚,两柄铜锤自上砸下防他上跃,斩马刀封住后面,判官笔则飞射裴翔威头脸、胸腹。

于此情况下,裴翔威不能再只守不攻,落脚加快,一脚踏住枪杆,旋身令刀尖对准使钩镰枪之人,然后进前一步,喝道:“撤手!”

刀尖前逼而来,他只好乖乖的丢枪后退。

裴翔威这一进前,顺势避开了飞射过来的判官笔。

裴翔威再倏然回身探臂抓住一只仍在空中飞射的判官笔,反手回掷。

使判官笔的掷射出手中的兵器后,从腰间又抽出一对判官笔在手,他见自己射出的的兵器为裴翔威掷回,怔神间,举起判官笔交叉封架,二股力道循臂而下,撞得他肺腑一口气停闭了一瞬。

裴翔威掷出判官笔后看也不看,挥刀砍向使斩马刀之人,待他挡格,裴翔威松手放刀,右手一拳打在他胸膛,打得他两眼发黑,才再接住落下的缅刀。

使锤的双锤仍护在胸前不及出招,便给裴翔威左手一拳击在他右手的铜锤上,内劲震得他握不住锤柄,铜锤砰的落地,把地面打了一个洞。

裴翔威向四个血罗汉抱拳道:“在下绝无意得罪各位,尚请四位海涵。”

四人见裴翔威胜而不骄,都对他起了好感,也抱拳还礼道:‘不敢。”继而想到小主人在旁,赶忙收礼垂手并立一侧。

欧阳浩向四人哼一声,再向裴翔威瞪一眼,问刘玉茵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刘玉茵也瞪他一眼,才说道:“他是我哥哥。”

欧阳浩道:“是亲哥哥。”

刘玉茵道:“你管他是轻是重,你想拿他试你的枰吗?”四周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欧阳浩脸色变得颇为难看,他向手下四人示意,他的四名手下舞动兵器跨出去驱赶围观的人群,乡人行客惊忙走避,唯恐身上捱他们的家伙,只剩下几个站在远处路旁的。

欧阳浩道:“在下对姑娘绝无歹意,在下只是想和姑娘交个朋友,并遂请姑娘到舍下盘桓几天而已。适才发生的误会,在下在此向姑娘赔礼。”他说完后拱手长揖。

刘玉茵闪身让开,不受他的礼。她望裴翔威一眼,眼神中尽是顽皮的神情,裴翔威知她又想逗欧阳浩了,他想阻止,刘玉茵已先一步开口了,她道:“要姑娘我跟你做朋友可以,你要是能够在武功上打败他,我就跟你去,到你那个江南第一世家去看看。”说完后,笑着对裴翔威道:“威哥,我这个法子不错罢?”

裴翔威道:“不错?你存心要整我嘛!你昨天的温柔乖顺全变走啦?欧阳公子乃当今江南第一世家的少主人,我怎么是他的对手!”

刘玉茵赌气说道:“你不跟他比可以,只要你说一句:‘我打不赢你,我认输。’我就跟他走。”

裴翔威推拒不得,无奈地道:“好吧!我跟他比就是了。”

刘玉茵拍手叫好,她道:“欧阳公子,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欧阳浩自裴翔威先前显露的武功,已知他身手不差,甚至不在自己之下,故他收起轻敌之心,正容道:“姑娘你所提的方法很好,但不知要比什么?以及如何比法?”

刘玉茵道:“你号称‘银剑神龙’,自然剑法精妙得很,你就以剑法和我威哥哥比个高下。我们以五十招为限,只比武功招式,不比内力,也不可伤到对方。”她说不比内力,是因为她顾虑到裴翔威,怕他在内力上输了给对方。

欧阳浩作个手势,请裴翔威到茶铺外空地上比较武功,他拔剑在手,道:“这位公子请问贵姓?”

裴翔威道:“在下姓裴。”

欧阳浩道:“嗯,裴公子,待会请你小心些,请问你用什么兵刃?”

裴翔威抽出缅刀道:“在下就以刀法请欧阳兄指教,我这刀长三尺半,请欧阳兄留意。”

欧阳浩道:“没关系。”他听刘玉茵要己以剑法与裴翔威比,便认定自己必胜无疑。

因为他欧阳家九九八十一路的千花万蝶剑法乃武林中之一绝,他父亲欧阳不平以此剑法独步武林,一生鲜遇敌手,他自己迄今以此剑法也击败了不少武林高手,他不以为裴翔威的武功会比那些败在他手下的人好多少,故而他自信满满的脸上流溢着得意,正因为他认定裴翔威必败,才对他客气了起来。

欧阳浩身体微侧,左肩在前,剑尖斜指向裴翔威面前地面,他左手的剑诀贴右臂指着裴翔威。

裴翔威双足相距半尺,像常人站立一般正面朝人,右手握着的缅刀垂贴在右腿后。两人相距丈余,目光交互对视。

欧阳浩看裴翔威的架式破绽甚多,可攻之处不少,但他的眼神澄定,使欧阳浩不敢贸然出招。

千花万蝶剑法以变化繁复取胜,剑法中包含了许多引人露出破绽的虚招,如今裴翔威自露破绽,所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反令欧阳浩不敢出剑来攻。

实则裴翔威并非有意如此,而是“神雕堂”的武功皆喜卖个破绽诱敌来攻,继而以轻功身法反攻敌人的弱点。

欧阳浩久等不耐,左脚踏前一步,手中剑的剑尖也提高了一寸,他见裴翔威依旧不动,便又踏前一步,他的剑从原来的指向地面,变成了斜指裴翔威双膝。

裴翔威仍静静的看着欧阳浩,教欧阳浩感到不舒服。

欧阳浩踏前两步后,便也凝立不动。

刘玉茵知两人虽未开始交手,却已如在弦之箭,随时可离弦而去,她心情为裴翔威紧张担心,此刻她内心正在责备自己的行为害得他身处险地,她愈来愈怕他会输掉,不是担心自己要履行承诺,而是怕他伤在欧阳浩的剑下,虽说好不准伤人,但怎知欧阳浩不会假做失手?刘玉茵关心情切,不觉地走上两步。

她这一动,吸引了欧阳浩的注意,欧阳浩看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心中妒意涌起,心想:“难道本公子竟比眼前这小子不如?”他自负风流潇洒,不少的女子都渴望得到他的青睐,而刘玉茵却一点也不在意他,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欧阳浩冷然道:“本公子以为五十招太多了,就以廿招决胜负好了。”

裴翔威闻言一呆,道:“这不好罢?”

欧阳浩漠然一撇嘴角,道:“就如此决定了。”他将剑身转动,日光经剑身的反射,照向裴翔威双目。

裴翔威闭眼躲开,欧阳浩悄然欺近,手腕一沉一翻,剑尖向裴翔威的小腹割去。

刘玉茵惊喊:“危险!”

远处观看的几名大汉不约而同地道:“好歹毒的心计。”

裴翔威连忙跃退一步,睁开双眼,欧阳浩紧跟上来,剑尖离他小腹不及两寸远,裴翔威为势所逼,只得再退一步。欧阳浩进一步,他退一步,欧阳浩追进八步,裴翔威也退了八步,欧阳浩进一步,数一声:“第三招。”

“第四招”“第五招”……一步算一招,一下就过了八招。

欧阳浩开口要再数第九招,裴翔威右手提刀一竖,架开剑,说道:“这才是第九招。”

欧阳浩险色微变,剑招也变快,每一剑刺出时好像有两三支剑同时刺出,裴翔威不理会他如何出剑,刀锋总是缠向他握剑的手腕,使得欧阳浩的剑招总是不能不于中途变招。

数招过后,欧阳浩剑式一变,身形飘动,如蝴蝶穿花般的倏忽东西,手中剑则斜拢于身后而不出招。

裴翔威仍如起始时一样,缅刀斜靠于右腿后。

远处一名满脸虬髯,灰衣劲装汉子,对在他身旁的两名青年道:“你们注意看欧阳浩的剑招,他已动了杀机,想伤对方了。他们欧阳家的最后三路剑法统称为‘彩蝶舞翼’,剑招诡异狠辣,发必伤人。”

其中一名圆脸青年道:“师父,您知道这么多,能否助那人一臂之力?”

虬髯汉子凄然一笑道:“为师的一条左臂,就是被他砍的。”

场中欧阳浩忽而靠近裴翔威,忽而远离,如此数次,第五次欺近时,他是在裴翔威身后,他进到离裴翔威背心三尺,便朝后飘退,退到六尺远,足尖一点,暴射而前,挺剑直刺裴翔威背心。

他满心以为此次必可得手,眼前人影一闪,他刺了个空,蓦然抬头,便见到裴翔威人在半空挥刀劈落,他匆匆举剑上架,并向后迅速飘退。

他刚退后,即觉得右手腕一麻,剑脱手落地。

欧阳浩怔立当场,两眼茫茫的看着落在前面六尺的长剑。

他的四名随从血罗汉,奔到他身周,问道:“少主人,你没事罢?”

欧阳浩缓缓摇首道:“你们走开,别来烦我!”

裴翔威见他如此在意胜负,心下不由歉然,收起缅刀,过去拾起长剑,两手平持,上前说道:“欧阳兄,适才多有得罪,还请你包涵。”

欧阳浩一时却不接剑,对裴翔威笑兮兮地道:“对!对!”右手抓住剑柄,左手骤然一掌拍在裴翔威胸口,右手抓剑平挥,在裴翔威胸膛划出一道尺长的伤口。

裴翔威中掌后便疾往后退,体内内力流动,也弹开了一点剑锋,故伤口虽长,幸好仅是皮肉之伤。

刘玉茵急急奔到裴翔威身边,抓着他的手臂,焦急地问道:“你有没有怎样?”

裴翔威微笑道:“不碍事,只是一点皮肉轻伤。”

刘玉茵道:“幸好!幸好!老天爷保佑,阿弥陀佛。”她转过身,戟指,怒道:“你这个人怎这么坏?卑鄙无耻。看是个人,却尽做歹毒手段!”

欧阳浩手指裴翔威道:“姑娘,请你先别生气,你先问他是在第几招上踢落我手中长剑的。”

裴翔威道:“是在第十八招上。”

欧阳浩道:“这不就是了。原先是说五十招定输嬴,后来在下建议改为廿招,裴公子也答应了。他在第十八招上踢落我手中的剑,他没说我输了,因而我们还有两招未比,方才我拍他一掌,攻他一剑,只能算一招,我们还有一招未用,你怎能说在下卑鄙?”

刘玉茵明知他强辞夺理,却苦于无法反驳,过了一会,她才说道:“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不伤人的吗?你言而无信,你还有什么话说!”

欧阳浩笑道:“姑娘,我可没有答应你不伤人!裴公子,我们还有一招未比呢!”

裴翔威道:“没错,我们是还有一招未比。玉妹,请你让开一下。”

刘玉茵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看裴翔威胸前的衣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悲声道:“你不要跟他比了好不好?”

裴翔威语声坚决地道:“不行,这么一来我便算是输了给他,我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

刘玉茵心里是又难过又高兴,难过的是裴翔威受了伤,高兴的是他对自己的关心。

一个人自远处说道:“欧阳公子,这一招由我跟你比可行?”

众人望去,两个人徐徐走来,身上所着青袍袖口滚有红色的云边,说话的是其中一个瘦长脸的。

欧阳浩看到他们袖口的镶边,问道:“两位可是神雕堂的?”

瘦长脸汉子道:“欧阳公子好眼力,我是八大护法中的元节,他是毕朽。”

欧阳浩道:“我的眼力可差得紧,竟没认出两位是有名的护法高手,实在抱歉!”

神雕堂在这十几年里规模强大了许多,在江湖上已是个相当大的帮会,堂里人才济济,武林中的帮派少有能与之抗衡的。

八大护法在神雕堂是专门负责铲除与之为敌的人,至今为止,他们八人还未遇过他们要除去的人仍能活着的,故而江湖上的人在背后皆说他们是“八魔”,他们知道后,还大赞叫他们“八魔”的人颇有见识。

十几年来,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已有四五百个之多。

元节呵呵一笑道:“近年我们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欧阳公子没认出来是很正常的。”

欧阳浩道:“裴公子,这两位可是你的朋友?”

裴翔威道:“不是,在下没有神雕堂的朋友。”

毕朽眉头一紧,有点不高兴了。

元节道:“四海之内皆兄弟,裴小哥的事,老夫想在中间做个和事佬,欧阳公子答应吗?”他口说“裴小哥”的用意显是要笼络裴翔威。

欧阳浩收剑归鞘道:“在下就看在两位护法的面上,揭过此事。”欧阳浩抱一抱拳,领着血罗汉上马而去。

元节道:“裴公子,你的伤势似乎不轻,我来帮你包扎一下。”

裴翔威退后两步,说道:“不敢有劳两位,在下自己来。”向吓得躲在一旁的茶铺老板讨了两块布,撕成布条,刘玉茵帮他点穴止血包扎。

毕朽是八魔里脾气最坏的,他瞧裴翔威拒己两人好意,心头早已有气,再看他这样,忍不住怒哼一声,说道:“我先走一步。”扭头大步走开。

元节笑道:“我这个伙伴脾气就是不好,裴公子,我还有事待办,失陪了。”

裴翔威孢拳道:“两位好走。”

元节到树下牵过坐骑,上马追上毕朽,并骑而行。

裴翔威请掌柜伙计送来饭菜,坐下吃饭。

刘玉茵道:“刚才那两个神雕堂的护法有意与你结纳,你为何不理呢?”

裴翔威道:“玉妹妹,你大概没注意到,在我和欧阳公子未交手前,他二人就已来了,他们要真有心帮我,早就过来劝阻了。我们初入江湖,何人是好是坏并不清楚,凡事小心一点的好。”他不愿说出司徒屯要他办的事和神雕堂有关,以免她知道后担心。

刘玉茵道:“威哥哥,你武功真好,昨天才杀了两个坏蛋,今天又大显神威,打败了欧阳世家的人,可是……可是我害你受了伤。”

裴翔威微笑道:“傻妹妹,这一点小伤,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而且这伤受的值得,我交了一个朋友,你知道吗?”

刘玉茵听他这么说,奇道:“伤受的值得,交了一个朋友?威哥哥,我被你弄糊涂了。”

裴翔威放低声音道:“欧阳公子未出全力,他是故意让我的,他也是故意伤我的。此事万勿张扬,我想他这么做定有深意。”

刘玉茵眼睛瞪得好大,说道:“威哥哥,你……你们……你们以前就认识了?”

裴翔威摇首道:“我也是今天才看到他的。”

刘玉茵沉吟道:“他如此做的目的,似是和神雕堂有关。”

裴翔威道:“或许是吧!不过像这种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还是不卷入的好。”

是晚二更,裴翔威、刘玉茵二人回到了刘清河夫妇及郝刚所住的小镇客栈。

刘清河夫妇乍见爱女平安回来,高兴得舌头打了结似的,半天说不好一个字,两老老眼含泪,竟没注意到一侧的裴翔威。

郝刚悄悄的叫他一起到所居的客房里去,叔侄两人关起房门,面对面坐下,郝刚道:“这次你出去,对自己有几成信心?”

裴翔威道:“侄儿觉得自己经验甚浅,说不上有了信心。”

郝刚道:“信心是可以磨练的,你把路上所遇到的事说出来给为叔的听听。”

裴翔威答应一声,便叙述了一路上所遇到的事情,郝刚听他说和“笑面毒天王”雷一关交手而只略输一筹,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郝刚待裴翔威述说完后,说道:“若为叔的没看错,欧阳浩本以为你是宝香斋的人,是以有心除去你,待见你不是,便利用你布下了一颗棋子,你是否想问我欧阳浩为何要对付宝香斋的人?为叔的只知道欧阳世家的十八罗汉曾和宝香斋的人发生冲突,十八罗汉去年有两人死在洛阳,江湖上的人都说是宝香斋的人干的。欧阳世家有一件事透着古怪,主人欧阳不平在最近三年来,江湖上没有一点他的足迹。至于宝香斋原来是做珠宝香料生意的商号,近些年他们生意愈做愈大,有一年他们在长安的分号被抢,据说损失了五百多万两银子,自此后他们便重金礼聘武林高手保护,几年下来,从原来只有五处分号增加到现在的廿一处分号,称得上是富可敌国。只是我万没想到连雷一关这样的高手都是在他们里面,太意外了。”

裴翔威道:“叔叔,你的武功和他比的话,是谁高些?”

郝刚道:“为叔的没和他交过手,我不知道,但你能在内力上只输他一筹,这已颇为不易。”

裴翔威道:“叔叔,你以前为何不肯教我武功?”

郝刚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是我不肯教你,而是你爹不准你习武。”

接下来便是忆述当年在鲁西所发生的一切。

说完后,郝刚又叹气道:“我只答应你爹不教你武功,但没答应阻止别人不教你武功,你说是不是?”

裴翔威道:“叔叔,侄儿想明天就开始找寻双亲。”

郝刚道:“我赞成,只是人海茫茫,你要从何处找起?难啊!”

裴翔威道:“侄儿不怕,皇天不负苦心人,相信老天爷一定会帮我的。”

郝刚伸右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掌,说道:“老爷和夫人对你如同己出,走前向他们说一声好吗?”裴翔威点头答应。

次晨,裴翔威向刘清河夫妇谈起此事,刘夫人眼眶发红,难过地道:“昨晚玉儿才回来,你今天就要走了,太快了罢!不能缓些日子吗?”

刘清河道:“威儿,你就再陪我们一程吧!”

裴翔威不忍拂逆,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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