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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慕韩知各派袭击五行帮时间已到,立即向九顶山赶去,到达山前时,时已深夜,才走进山口,忽听一声霹雳大震,一道蓝森森旗火直腾云霄,在天上散成漫天花雨。

紧跟着四面八方霹雳之声不绝,无数道旗火升起空中,识出这些旗火是邛崃派的霹雳旗火,知武林各派现已发动突击,忙与诸葛蕙二人,各将全身功力施出,向山内疾奔而入。

正奔间,忽见眼前人影一闪,迎面一块石后转出三个年轻道士,将去路阻住,有一个道士喝道:“来人止步,今晚此山列为禁地,任何人等,不得出入。”

廉慕韩“呛当”一声,反手将背后紫鸯剑掣在手中,指着对方问道:“阳关大道,怎的不准人行走,尔等何人,竟敢无故阻路?”

有一个道士冷冷答道:“今晚是五行帮瓦解之日,你二人如非敌非友,乘早滚,若想强闯,莫说咱崆峒门下要将你们留下了。”

诸葛蕙自幼随她父亲在山中长大,骄横已惯,哪里听得下这几句话,红影一闪,挡在廉慕韩身前,娇喝道:“我就是要闯,你们能把我怎样!”

那个道士一声冷笑,说道:“不信你就闯闯看!”

诸葛蕙未再言语,娇躯微晃,出手就是家传武学中的狠招,刷刷刷一连三式,将那说话的道士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听石后有一宏亮声音说道:“女施主休要发狠,崆峒十三剑中的混元剑李明月在此候驾!”

随声由石后走出一个背负长剑的中年道士,生得体形高大,十分威猛。

诸葛蕙一声嗤笑,说道:“我管你什么十三剑不十三剑,今天是闯定了!”

右手一起,又是三个怪招,向这自称混元剑的人身前袭去。

这李明月可不像刚才那个年轻道士那般不济,双腿如桩,原地不动,“叭、叭、叭”三声脆响,将攻来三招完全挡过,口中冷笑道:“这种邪门歪道的武功,算得了什么。”

诸葛蕙心中大怒,喝道:“叫你这名门正派的人领教我这邪门掌法!”

立将家传的一套“擒龙十八掌”,源源施出,玉掌时徐时疾,徐时如同清风拂面,细水长流,疾时好似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李明月见她是个年轻女子,存有轻敌之心,长剑并未出鞘,心中想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辈,凭我这双肉掌,就可将你擒下。

五招一过,觉出对方实力不弱,非比寻常,立将轻敌之念收去,将全身功力聚积掌上,施出崆峒派名震武林的“大圣掌法”。

诸葛蕙的轻功在她掌法以上,见敌人这套掌法甚是沉猛,立将身法展开,就见红影飘动,势如穿花蝴蝶,又似戏水游龙,竟与李明月打了个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那边三个年轻道士各将长剑拔出,剑光激闪,直奔向廉慕韩。

廉慕韩紫鸯剑一摆,紫气氲氤,光芒吞吐,“当”的一声,就将最先奔来的那个道士长剑削断。

三个道士见他持的是支神兵利器,惊得各自向后退出一步,少顷,有人喝道:“这小子手中剑是支珍品,咱们把它夺下献给掌门人,岂不是一件大功!”

刚才那被削断剑的道士,持着那支断剑,又当先攻上,其他两个,自左右袭到。

廉慕韩将剑法展开,前刺,后拦,上劈,下架,一片剑气,时如流光泻地,时若紫虹掠空,逼得这三个道士围着他团团乱转。

这三个道士是崆峒派末代弟子,本来武功不高,这次到来是专为把风瞭哨用的,先前他们还想夺人家剑,现在变得自身难保。

三人又苦撑了一刻,听廉慕韩一声大喝,剑幕中飞出一脚,将一个道士踢出一丈多远,跌在地上。

又是“当”的一声,另一个道士长剑被削成四寸长,廉慕韩左手将他右肩抓住,一翻一甩,庞大身形被摔出七八丈远,总算他轻功尚佳,一个“旱地拔葱”,幸未跌倒。

只剩下最先被削断剑那人,手中一紧,那截断剑竟被对方夺过,又是“砰”的一声,被对方一招“铁牛耕地”,扫得迎面跌倒。

廉慕韩将紫鸯剑一收,指着三人喝道:“小爷手下留情,不伤你们,赶快去吧。”

这三个年轻道士心中真是想跑,但他们的师伯正在一边与那红衣女子动手,又不敢跑,一个个全是面红如血,呆立当场。

就在这时,远处又赶来五个年轻道士,各持长剑,吆吆喝喝的到了近前,有一个年纪稍长的,道士向先前战败的三人喝道:“师弟们,一齐上!”

一声暴喝,八人一拱而上,只见廉慕韩前进后退,指东打西,一团紫色光华,舞得风雨不透,这八个道士使尽绝招,仍不能取胜,渐渐又被廉慕韩逼得团团乱转。

八人正在危急,忽听空中有人喝道:“无用的东西,还不退下!”

一条人影由空中激射而下,却是个手持马尾拂尘,鬓眉灰白、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这人一到,李明月及八个年轻道士一齐虚晃一招,向圈外跃出。

诸葛蕙看见这人来到,先是秀眉一皱,随又展开,娇笑道:“来人可是崆峒派长老姜白石姜老前辈?”

这老道士抬头一看,面色略缓,颔首答道:“不错,你如何识得山人?”

诸葛蕙笑道:“晚辈是诸葛明之女,前辈难道忘怀了?”

这被称做姜白石的老道士说道:“原来是诸葛姑娘,看在你父面上,不将你们留下,速去勿留!”

诸葛蕙鼓着小腮帮子说道:“我们如果回去,那我们何必来了。”

姜白石冷冷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是闯定了?”

诸葛蕙娇笑道:“在老前辈面前,岂敢强闯。”

姜白石迷惑的问道:“你不强闯,又打算怎样?”

诸葛蕙答道:“想请老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姜白石听得哈哈大笑,说道:“说得好轻松,本派负责监视这座山口,如将你们放过,怎生向其他各门派交待,只要你们能胜得山人,我必放你们过去。”

诸葛蕙故意奉承道:“老前辈是当代有数高人,与晚辈等动手,岂不怕失了身份,同时,合我二人之力,也难挡得老前辈三招。”

姜白石面色又缓,说道:“任务在身,谈不上什么身份不身份了,不是我轻视你们,合你们二人之力,恐怕连山人一招也挡不着,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诸葛蕙是打蛇随棍上,立刻接口道:“老前辈一言九鼎,如晚辈等能挡得住一招,又当如何?”

姜白石这时才知坠入诸葛蕙的圈套,只得咬牙说道:“你们如档得住山人一招,我就放你们过去。”

诸葛蕙向廉慕韩施了一个眼色,廉慕韩人虽忠厚,但极聪明,脑筋一转,已知其意,向诸葛蕙笑了笑,并未言语。

诸葛蕙转脸向姜白石笑道:“老前辈请动手吧,尚祈手下留情。”

二人立时全神戒备,准备同时行动。

姜白石功力极高,哪里把这两个年轻人放在眼内,冷哼一声,道:“你们注意,山人要出手了!”

他原地未动,手中拂尘同外一指,一股内劲由拂尘顶端透出,一阵裂帛似的啸声,卷地而起,声势浩荡,十分惊人。

拂尘才指,诸葛蕙、廉慕韩二人身形疾起,向左右跃开,又各一个转身,就向山中跑去。

姜白石见他们不招不架,竟想撒赖,一声大喝:“慢走!”

一式“神龙天空”,由二人头上疾掠而过,身形落地,又将二人去路阻住。

身旁诸葛蕙未容姜白石开口,先发制人的说道:“哟,老前辈竟想撒赖,你不是说躲得过一招就放我们过去吗?”

姜白石听她竟说自己撒赖,不由哈哈大笑,说道:“刚才说的是你们必须挡得住山人一招,才能放你们过去,你们不招不架,岂能算数,我还是那句老话,只要你们能硬挡得住我的一招,我仍放你们过去。”

诸葛蕙,脑筋一转,主意已定,故意向廉慕韩说道:“干脆咱们回去吧,他既想撒赖,就是我们能硬挡得住一招,他还是要赖。”

说至此处,转头向姜白石说道:“晚辈回去后,必将此事传遍江湖,使天下人均知道老前辈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姜白石见她如此刁钻,心中又爱又气,微一沉吟,一声长叹,说道:“算你厉害,放你们过去!”

身形一闪,将小路让开,诸葛蕙格格一笑,说道:“多谢老前辈!”

在笑声中,与廉慕韩疾向山中奔入。

翻过一个山头,又走了一程,忽见迎路坐着一个胖大和尚,山路原就又狭又险,这和尚在当中一坐,恰把去路阻住。

二人走近一看,这和尚生得环目虬髯,看不出有多大年龄,身着黑布僧袍,斜披大红织金袈裟,神态粗野,甚是惊人。

诸葛蕙低声向廉慕韩说道:“哟,这和尚活像庙里的十八罗汉中的伏虎罗汉。”

声音说得非常低微,却被这僧人听在耳内,他仰头一阵哈哈大笑,声震山野,四谷皆鸣,由这阵笑声就可听出此人功力极厚。

笑罢,他粗声说道:“老衲不过是个参野禅的凡僧,怎敢与那伏虎罗汉相比。”

声如霹雳,震得二人耳膜很痛。

诸葛蕙面容一肃,说道:“老前辈虽非伏虎罗汉,一见便知是位功力绝世,心地慈善的得道高僧,晚辈这里参见了。”

这僧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得意已极,说道:“你这姑娘倒满有意思,我们素不相识,你怎知道我的功力绝世,心地慈善?”

诸葛蕙听他语气,知这人喜欢被人奉承,索性说道:“晚辈虽不识前辈,但久闻武林中有一位如此像貌的得道高僧,确是有口皆碑,人人赞扬,所以一见便知定是前辈。”

这老僧十分认真的问道:“江湖中对老僧如何赞扬,快说。”

诸葛蕙小脸一绷,故意正色说道:“他们说老前辈一生从未做过错事,年轻时,行侠仗义,扶弱除强,年老后更德高望重,专门提携后进,今天晚辈等与老前辈相遇,感觉无上光荣,今后尚请老前辈不吝珠玉,时赐教诲,只是……他们说老前辈有个毛病……”

廉慕韩在旁听她最后把尺牍上面的词句都背诵出来,心中暗笑不止。

这老僧却听得不住点头,后来听说自己有个毛病,忙问道:“我有什么毛病,快说!”

诸葛蕙正色答道:“他们说老前辈因为后来声望越高,身份也越高,变成不屑与后辈动手,这岂不是个毛病!”

这老僧双目圆瞪,忙自辩护道:“凭我这种身份,怎能与后辈动手,这是我的长处,怎能说是毛病,真乃岂有此理!”

诸葛蕙向廉慕韩施一个眼色,属笑道:“是呀,我和老前辈想法相同,不与后辈动手正是你的长处,怎能说是毛病呢。”

在娇笑声中,和廉慕韩由他身前绕过,站到靠山里的那一边,又笑道:“老前辈可真是个好人,说了半天我还没请教你的尊号。”

这老僧哈哈笑道:“老衲圆通,人称虬髯罗汉的便是。”

这圆通禅师是衡山派中硕果仅存的前辈长老,论辈份是当代掌门人的师叔祖,弥勒功已练至由实化虚的境界,只是性格粗率,喜欢奉承,平时不大过问江湖是非。

这次因为敌人太强,才由掌门人将他请下山来,现在先被派在这里监视这条小路,准备在事态紧急时再请他出面动手。

廉慕韩听他就是亡父生前时常提及的虬髯罗汉,大吃一惊,心中想道:这次武林各派竟出全力袭击五行帮,看来今夜这场搏斗必极惨烈,五行帮在措手不及之下,岂不危险万分。

诸葛蕙又是一声娇笑,说道:“我说老前辈像个罗汉,果然就是个罗汉。”

说着和廉慕韩一步一停的向山里慢慢走去,口中继续说道:“只是老前辈最近做了一件大错事!”

圆通禅师最忌人家当面指着他的错误,厉声喝道:“我做了什么错事,你如不说出个名堂来,别说我剥了你的皮!”

诸葛蕙格格笑道:“我偏不说,你猜猜看。”

圆通禅师果然低头陷入沉思,这并不是他容易受骗,因一个人如果年纪大了,总有些返老还童的性格,他性本粗鲁,被诸葛蕙这一引逗,所以竟真的想起来。

他虽眼睁睁的看他们向后走去,并不怕他们逃走,凭他这身功力,任对方逃得再远,他也能把他们追上。

诸葛蕙见他正在低头沉思,轻轻将廉慕韩扯了一下,二人立时拔脚飞奔,向不远一座密林跑去。

才进林内,林前人影一闪,圆通禅师已到,向林内喝道:“你们就是躲在林中,我也可以把你们抓出来。”

就听诸葛蕙在林中笑道:“告诉你吧,你最近做的错事就是不应到九顶山来。”

圆通禅师这时发怒如狂,双臂一探,就将前面两株大树连根拔起,接着左一根,右一根,片刻之间,竟被他如拔草般的将大小树木拔了有五六十株,听他口中喝道:“我将这座树林拔光,看你们躲到哪里去!”

廉慕韩等二人在林中躲躲藏藏,见他仍继续拔起,急向林后跑去,林后是一道山沟,二人跃入沟中,顺着沟向前奔去,奔了一程,见那老和尚并未随后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廉慕韩对这山中地形并不熟悉,这一乱跑,迷失了方向,东转西回,越走越迷,无奈何,只得将身停住,说道:“似此胡走乱闯,怎能寻到五行帮总舵,待我爬上山顶,辨识方向,再行前进。”

未待诸葛蕙答言,立向山上奔去,正走入山腰中一丛矮树内,忽听山下诸葛蕙一声惊叫,心知不好,急又翻回山下,只见草木依旧,竟失去了她的踪影。

忙四下寻找,均未寻到,心中忖道:“何人有这么快的身法,难道是那圆通禅师再赶来将他擒来。”

忽听空中一声长笑,一条人影疾泻而下,廉慕韩蓦地一惊,急忙向后跃出一步,将掌中剑护在身前,闪目望去,一看之下,不禁心中大喜。

来人也将廉慕韩看清,微微一愕,立刻向前一步,躬身抱拳说道:“原来是帮主驾到,今夜强敌环伺,请随我来。”

这人正是帮中第五第副帮主黑骷髅,因今夜变生突然,奉令出来查探来敌虚实,行经此地,见山沟中站着一人,以为是敌人,立即赶来,这才与廉慕韩相会。

廉慕韩向他问道:“我尚有一同行女伴,刚才失踪,不知老前辈可曾见到?”

黑骷髅肃然说道:“今夜来敌甚多,事态颇为严重,待属下先将帮主送回总舵,再慢慢寻她便了。”

右臂一伸,将廉慕韩轻轻托起,喝了声:“帮主小心!”

人如脱弦弩箭,疾射而起,翻山穿林,如履平地,走的全是僻静之处,并未遇上敌人,不久,五行帮总舵的庞大庄院,已经在望。

将到庄前,倏然停身,隐身在一丛茅草内,将廉慕韩轻轻放下,用手向庄前指了指,二人同时向前望去。

这时庄门大开,灯火全灭,门外并无护庄之人,庄内一片静悄,乍看之下,颇像一座无人居住的大庄院。

在庄门外不远处,却站着十几个敌人,僧道俗俱全,廉慕韩看出站在当中的三个老人,正是白鹭道人,邛崃派掌门人阴若虚,及崆峒派的姜白石,另外还有个中年道士,却是那华山派代理棠门人,华山八剑之首的玄机道人。

白鹭道人手中提着一个用硬纸装成的鸟嘴形圆筒,在那里指指点点的正和其他众人说话。

忽然他把那圆筒的尖端对向嘴前,振声向庄内喊道:“五行帮听着,速请你们正副帮主出来答话!”

连喊了三次,五行帮总舵中仍是黑暗沉沉,并无动静。

他又喊道:“我们先后喊了二十多次,你们无人答话,难道全死了不成,如再不出来,休说我们杀进庄去,将你们总舵烧成平地!”

有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站在一旁说道:“白鹭道兄别喊了,咱们别中了人家的空城计,干脆闯进庄去,杀他个鸡犬不宁。”

白鹭道人回过身来,将那传声筒立在地上,说道:“贫道不是胆小,这五行帮确是不可轻视,那次他们只来了几个人,就把敝派及邛崃派制住,各位如不信,请问阴兄,便知分晓。”

阴若虚在旁接口说道:“白鹭道兄所言非虚,我们不可轻敌。”

那瘦小枯干的老者冷笑一声,说道:“白鹭道兄是这次发英雄帖之主人,既然如此惧敌,何必多此一举,如再磨延时间,在下要失陪了。”

另有一个,面容清癯的老僧在旁笑道:“冷兄请息怒,敝派前掌门人及终南双老均是在邛崃山中被五行帮新帮主那个姓廉的小子暗算身亡,请看在同是武林八大门派份上,暂请留步。”

说话的这老僧是峨嵋派的继任掌门人净性大师,那个被称作冷兄的枯瘦老者,是衡山派掌门人的师叔,也就是刚才拔树追赶廉慕韩二人的那个虬髯罗汉的师侄,人称枯竹野叟的冷秋蝉。

阴若虚在旁听峨嵋派掌门人仅提到武林八大门派,未将邛崃派列入,气得冷哼一声。

冷秋蝉听到这声冷哼,心甚不悦,横目说道:“阴若虚,你冷哼什么,今天若不是合力对付五行帮,凭你也配和我们站在一处!”

阴若虚冷冷答道:“敝派虽是不在八大门派以内,但三百年来,尚能立足江湖,你们衡山派有什么了不起,阴某尚未把阁下放在眼内。”

冷秋蝉才欲答言,旁边终南派掌门人闭眼神佛古龙飞上前一步,向阴若虚说道:“阁下既然目中无人,本座倒想领教领教。”

阴若虚双手一翻,由襟下取出二物,一手托着毒汁喷射器,一手托着蛇头软棒,横目四视,说道:“本派向来独树一帜,倒不怕你们联手对付。”

白鹭道人见他们彼此剑拔弩张,动手在即,心中虽也想将邛崃派消灭,但现在强敌当前岂可自己人先行动手混战!

忙向三人稽首陪笑说道:“三位暂息怒,强敌尚未消灭,不可作此意气之争。”

旁边少林寺派来的罗汉堂首座普法大师、武当名宿铁伞先生陶云溪、崆峒派长老姜白石一齐说道:“白鹭道兄此言甚是,三位应以大局为重,不可因小事先行动手。”

阴若虚这才愤愤的将手中二物放入襟下,一场纠纷,始方平息。

少顷,白鹭道人向阴若虚说道:“阴兄,何不将霹雳旗火向庄中投入一枚,以试虚实?”

阴若虚怒气已息,闻言取出一个方形铁匣,劲凝右臂,一声呼啸,将铁匣向庄门内投入,就听庄中一声霹雳大震,一道蓝森森的旗火直冲天上,在这短暂闪光之下,看出庄门内空无一人,难道是座空庄?

众人正在犹豫,忽见庄门上的小楼内亮光一闪,竟有人点上灯,灯火甚是明亮,照得小楼内,人物毕现,景象分明。

楼内只有一个人,背向而立,这人穿着特别,头戴天师冠,一身蓝缎绣金八卦衣,手中尚持着一只羽毛扇,因面部向内,不知他是何人。

这人身形慢慢移动,走到一个小桌后,缓缓转过身来,就听琴声叮咚,弹出一片噪音,就是不懂音律之人也能听出这人根本不会弹琴。

庄前众人一齐闪目向这人面孔上望去,见这人一脸穷酸像,奇的是在他嘴前尚截着一副唱戏用的黑色长须。

这人似是不知庄外已布满敌人,弹了一会琴,琴声倏停,哈哈大笑,朗声自语道:“山人不喜音律,弹得好不难听也!”

又迈开四方步,走向楼前,将用中羽毛扇摸了摸,旁若无人的大声唱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忽听得城外人马乱纷纷……”

声如破锣,十分刺耳,唱的却是空城计中的戏词,分明他是以诸葛孔明自居了。

只唱了两句,又是哈哈大笑,大声说道:“山人不喜歌咏,唱得好不难听也!”

接着又唱道:“我也曾差人去打听,却原来是一群胆小如鼠,无事生非的武林后辈到我庄前来胡行……”

庄前众人见这人举止奇怪,并未出手暗袭,后见他如此调戏,忍无可忍,白鹭道人一声大喝:“楼上小辈闭上你的乌嘴,速叫你们正副帮主出来答话!”

这人似被这声大喝吓得一颤,忙一手将嘴前黑色长须取下,露出一嘴黄色短胡,而用羽毛扇指着白鹭道人,说道:“你是何人?这般的大呼小叫,山人的雅兴,被你惊得一扫无余。”

廉慕韩躲在草中,早看出楼上这人是落魄秀士华子云,见他诸般做作,心中暗笑不止。

白鹭道人心中怒极,又喝道:“你这老小子下来,我不把你活劈了,誓不为人。”

华子云在楼上哈哈大笑,说道:“你们有胆就进来,山人庄中藏有百万雄兵,包管叫你们有进无出。

白鹭道人等见他如此镇静,分明有恃无恐,越发不敢闯进庄去。

华子云在楼上不慌不忙的将天师冠取下,将八卦衣脱掉,恢复了原来的服装,手指着白鹭道人喝道:“本帮恢复后,除去那次因接我们帮主到过一次青城山,每日自耕而食,从未涉足江湖是非,今夜你们大举进犯,据我所知,现在闯进本山的各派门下,约有四五百人,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妄想将本帮一鼓消灭,不知是何居心,如不说出个理由来,休说本帮待客简慢,要对各位下逐客令了。”

白鹭道人咬牙道:“那次你们强闯本派,扰乱灵堂,这般奇耻大辱,焉能少忘,还有,四十年前的恶毒帮会,更不能容它死灰复燃。”

华子云哈哈笑道:“四十年时光不短,时过境迁,人事全非,彼一时,此一时,岂可一概而论,本帮这次恢复后,不知有何恶绩,现愿洗耳恭听。”

白鹭道人喝道:“仅这强闯青城一件,就已罪不容诛!”

华子云气定神闲的笑道:“如你不无故强掳本帮新帮主,我们怎会强闯贵派,并且,若不是本帮迎接新帮主,你们青城派恐怕早被邛崃派并吞。”

阴若虚在旁暗中将毒汁喷射器取出,喝道:“小辈休要胡言乱语!”

“嗤”的一声,一蓬毒汁向楼上疾射而去。

华子云双手一抬将小桌举起,恰把毒汁挡住,又将小桌放下,向白鹭道人说道:“像这般无耻的暗算,本帮尚不屑做出,邛崃派既能在江湖中立足,本帮为何就不能恢复?”

终南派掌门人闭眼神佛古龙飞上前一步,双目似闭犹睁的说道:“贵帮新帮主为何在邛崃山中无故将敝派双老,青城,峨嵋两派前掌门人等八人暗算身亡?似这等阴毒手段,天人共愤,怎能再容你们再毒江湖。”

华子云反问道:“敝帮帮主暗算他们可是你亲目所睹?”

古龙飞怒道:“是白鹭道兄亲眼所见。”

华子云转首向白鹭道人问道:“此话当真?”

白鹭道人沉声答道:“本座亲看到贵帮主正在雪中埋藏尸体。”

华子云面色一沉,说道:“这就是了,既非你亲目所见,怎能任意诬赖他人,那次是本帮帮主心地慈善,不愿他们暴尸荒野,这才代为掩埋,难道一念为善,竟犯了武林大忌不成?”

白鹭道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峨嵋派掌门人净性大师念了一声佛,问道:“阁下何人?好口才,老衲不胜钦佩。”

华子云笑道:“在下五行帮军师华子云,人称落魄秀士的便是,刚才所言俱是事实正理,大师谬赞‘好口才’三字,实是愧不敢当。”

衡山派的长老枯竹野冷秋蝉性极狂躁,他们对答时,早就不耐,这时一声大喝,身形如箭,直向楼上扑去,在空中喝道:“待我先把你这舌辩之徒拿下!”

才到楼边,由门后转出两个黑衣老者,四掌齐推,喝了声:“下去!”一阵强劲掌力直向来人涌去。

冷秋蝉未想到门后藏有高手,出其不意,忙用双掌一封,虽将来劲挡住,人却被这股掌力震落楼下。

他仰头向上面喝道:“走小子,你敢出庄一战!”

语音才落,楼上突然灯火熄灭,变得静悄无声。

此时,四面呼啸之声大起,原来是各派带来的门下,正四面八方向这里集中,包围形势已成,五行帮这座庄院越显得孤独而阴沉。

冷秋蝉见楼上一片黑暗,只得气得走回原地,向白鹭道人说道:“这人诡计多端,我们何不将人数适宜分配,由四面攻入庄中,给他来个群打群斗。

白鹭道人点头称是,立与众人低声计议进攻之计。

这时,各派门下已陆续到来,黑骷髅知草中隐藏不佳,仰头一声清啸,用手将廉慕韩一扯,直身立起。

那边众人正在计议,忽闻不远草丛中传来一声清啸,方在一怔,又见立起二人,白鹭道人认出正是那五行帮正副帮主,不知他们又在搞什么诡计,忙向众人低声说道:“各位小心,那立起的人就是五行帮新帮主和四十年前的黑骷髅!”

众人顾不得继续计议,一齐凝神蓄势,静待事态发展。

忽听五行帮庄院中一声锣响,七点亮晶晶的光华由庄中疾射而出,两点亮星落向众人与廉慕韩二人之间,另五点亮星却分别落在庄门前及廉慕韩他们身旁。

一声轻爆,这七点亮星一齐冒出大股白烟,顿时烟雾四起,将众人视线挡住,并在廉慕韩二人与庄门之间布成一道烟衖。

阴若虚恐廉慕韩等逃走,双手一翻,机簧一响,大蓬毒汁毒针向他们立身处浓烟中射去,又顺着那条烟衖胡乱的射了一阵,结果均如石沉大海,不见动静。

众人正在惊怔,听庄门前有人朗声说道:“华子云恭迎帮主进入庄中。”

以后再不闻有人说话,不久,那条烟衖渐渐随风散去,已不见廉慕韩及黑骷髅的踪影。

蓦闻庄中飘出一丝怪声,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白鹭道人急向周围各派门下弟子喝道:“这怪声十分厉害,你们赶快盘膝而坐,运功抗拒,否则必被震昏!”

四外诸人多数是青城邛崃门下,上次吃过大亏,未待说完,早就纷纷坐下,闭目调息,少数其他各派门下见他们如此严重,不敢不信,也相继坐下,运功抗拒。

白鹭道人又向身旁众人说道:“各位道兄小心了,在怪声转厉时,我们要严防庄中向外突击。”

话才说完,蓦地庄中又飘出五种怪声,悠扬顿挫,高低不一,一听便知是分别由五个人口中所发出,白鹭道人,阴若虚二人心中大惊,一齐想道:上次一个人的怪声便如此厉害,这次竟由六个人同时发出,那还得了!

心中焦急万分,又无应付之策,白鹭道人低声向阴若虚说道:“贫道这次失算了,在未寻到应付这怪声策略之前,轻举妄动,岂非自寻耻辱!”

阴若虚并未答言,仅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那六种怪声已各折转了两声,似在互相配合,时若裂帛划空,时若五音齐弹,壮烈时若同万马奔腾,幽怨时好似寡妇夜啼,听得众人心旌摇摇,震得四外草木瑟瑟。

陡然六种怪声一齐转厉,好似号角长鸣,不像狂风,周围各派门下已有不少抗拒不住,倒地昏睡,白鹭道人等也全纷纷坐下,运功抗拒。

正当这时,庄中又是一声锣响,由门内飞出十二条人影,怪声同时截然而停。

这十二个人落身场内,是十二个黑衣老者,正是那五行帮的十二路巡山,他们落地后身形未停,立即奔向白鹭道人等人。

这些各派高手精神尚未恢复,见敌人攻到,勉强立起,才欲迎敌,忽听霹雳似的一声大吼,劲风过处,场中现出一个胖大老僧,却是那虬髯罗汉圆通禅师。

原来他先前追赶廉慕韩、诸葛蕙二人,将那座树林完全拔光,到那山沟前,知二人必是顺着山沟逃走,也跃进山沟内一路追去,山沟中歧路甚多,竟与诸葛蕙二人成了分道而奔,追了甚久,不见两人,知道将路追错,心中怒气未息,仍一路向前寻来。

正寻间,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怪声,听出这声音十分厉害,因他功力极厚,并未受到影响,马上循声寻来,不觉到了庄前,恰遇上那十二个黑衣老者向各派高手袭击,这才迎上前来。

现身后,一言未发,即向那十二老者迎去,就听砰砰连声,打得非常激烈。

别看他生性粗鲁,武功却是奇高,一抡猛攻,将那十二个老者逼得连连后退,就听他一声大喝,有四个老者已倒翻而出,乘势双臂一探,又抓到两个老者,向起一抡一甩,两人像两个肉球,被他内庄门内直抛而入。

此时,庄门内一声清啸,一条瘦小人影激射而出,在他身前一折一拔,轻如枯叶般的落在当地,他抬目望去,识出是四十年前的黑骷髅。

一声大吼,伸手就向来人抓去。

黑骷髅身形微闪,将这一抓让过,呵呵笑道:“虬髯罗汉,四十年未见,仍是那般粗野,你可识得我是何人?”

圆通禅师将身停住,说道:“你这小子我怎能不认识,来,我和你大打一架!”

说着不由分说,竟将弥勒功施出,就见腹涨如鼓,猛的往回一收,伸手又向黑骷髅抓去。

黑骷髅原想戏弄于他,未想到他一出手便将弥勒功施出,见这一掌向身前抓来,不闪不避,抬右手就向他手腕点去。

怎知手尚未接触对方手腕,就觉对方手腕间迸出一股潜劲,浑厚异常,那股潜劲竟如决堤狂浪,跟踪急涌而来,一时措手不及,被这股潜劲震得蹬蹬蹬向后退出八步。

幸自己练成的九幽阴功,能防人于无意之间,才觉出不好,立即布满全身,虽被震出,尚未受伤。

发觉对方的弥勒功比四十年前精进甚多,立将九幽阴功凝聚双臂,施出无敌神经中的幽灵步法,身形飙忽,轻如幽灵,双掌幻出漫天掌影,抢攻而上。

虬髯罗汉圆通人粗艺不粗,识出厉害,双腿一曲,一个蹲裆骑马式,双目神光闪闪,两臂挥动,舞出无数条臂膀,乍看之下,好似一尊千手佛像。

一个是佛门中的至高至刚的弥勒功,一是无敌神经中至阴至柔的九幽阴功,两人功力相等,又全是以快打快,只打得锐风如号,劲浪汹涌。

二人动手时,那四个被圆通禅师跌翻的黑衣老者,早就跃起,并未受伤,与原来的六个老者站在一列,在旁掠阵,刚才被抛入庄内的两个老者,也由庄门内走出,站在行列内一同观战。

虬髯罗汉圆通禅师打得性起,吼叫连声,怒发如狂,他虽在暴怒之下,双目却清澄似水,招数丝毫不乱。

黑骷髅师兄弟练的是后半本无敌神经,是以练气及防御为主,原来这无敌神经的前半本是重于攻击,内有各种狠毒掌指招数及练法。

后半本除去能使九幽阴功由掌劲中发出外,其他如幽灵步法,鬼影幻形,夺魄魔音均是一种防御或运气的功夫,难以用它与敌短打肉搏。

黑骷髅这时就是仗着那飘忽诡异的幽灵步法,闪过对方无数次猛烈的攻击,施出的却是一套练无敌神经以前的掌法:“骷髅掌七十二式”,九幽阴功透过这套掌法溢出,却也凶猛无比。

二人打了甚久,仍是不分胜负。

白鹭道人在旁看得心惊不已,心想五行帮中仅出来一个黑骷髅,就和己方的唯一高手打了个平手,如另五个骷髅齐出,岂不必败无疑。

正在焦急,蓦地庄中又是两声锣响,那十二个黑衣老者一齐转身,飞似的跃回庄中。

庄中又传出五种怪声,这次怪声一传出,便十分扰人心神,渐渐怪声转厉,如同山崩地裂,四外各派前未晕倒的门下又纷纷倒地,昏睡不醒。

白鹭道人这时真是进退两难,想进自己又没有那高的功力,想退又不能丢下昏睡的门下不管,如果谈和,将来各派又将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心神一分,被那怪声震得一阵头晕,向前踉跄一步,几乎跌倒,忙凝聚心神,缓缓坐下,运功抗拒。

其他众人见他坐下,也纷纷盘膝而坐,场中只剩下虬髯罗汉及黑骷髅仍在恶斗。

这圆通禅师的功力,确是非同小可,施出佛门定力,将那怪声抛之耳外,仍是吼叫连声,猛攻不停,但敌人身形飘忽,始终无法将对方击败。

黑骷髅在那怪声支援之下,仍是不能取胜,急得连连长啸,情势更形紧张。

二人正在相持不下,庄中又是一棒锣响,怪声倏停,庄中忽然灯火齐明,由庄中成两路出来五六十个黑衣劲装大汉,全是左手持着一支火把,右手提出一把厚背薄刃的鬼头刀。

黑衣大汉后面是那十二个黑衣老者,再后面是衣分四色的红黄蓝白四个骷髅,最后缓步而出的正是那五行帮新帮主廉慕韩,只是不见金骷髅及落魄秀士华子云。

这行人走到场内,这些劲装大汉立时行列一分,站成一个圆圈,将场中众人团团围定,他们手中的火把,窜起尺多高的火苗,如同无数火舌在空中乱舞,虽将场中照得明如白昼,但气氛却越发显得神秘而阴沉。

廉慕韩走到场内站定,红黄蓝白四骷髅分站左右,那十二个黑衣老者在他身后一字排开,气象十分严肃。

廉慕韩见黑骷髅及虬髯罗汉仍在恶斗不已,喝了声:“住手!”

黑骷髅应声施出一式怪异的步法,闪出圈外,向虬髯罗汉圆通禅师喝道:“帮主驾到,停时再与你决一雌雄!”

身形动处,到了廉慕韩身旁,在白骷髅下首站定。

圆通禅师抬眼一看,这五行帮主就是先前被自己追赶的那个年轻人,心中微愕,向着廉慕韩,哈哈笑道:“原来你这小子就是帮主,怎的不见那个小姑娘?”

白鹭道人等人自那怪声停后,早就纷纷起立,这时一齐走到圆通禅师身后站定,那圆通禅师竟认识廉慕韩,不觉全是一楞。

廉慕韩听诸葛蕙并未被他擒走,心中大急,尚未答话,忽见山下走来一个蓝衣大汉,面色白中透青,非常难看,双手持着一面黑巾大旗,目中无人的走进场中,将那面大旗向地上一插,在旗旁垂手而立,不言不动。

那面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飘舞招展,在旗上现出五个大白字。

场中众人不分敌我一齐闪目向那旗上望去,见那五个白字是:“毒!毒!毒!毒!毒!”

众人中除廉慕韩,全不知这五个毒字是何用意,均被当前情景怔着。

正在惊异,前面又走来一个大汉,双手也擎着一面绣有五个毒字的黑布大旗,大汉后面有四个大汉抬着一座舆枱,这些人全是面色青白,神情木然,形如行尸走肉,但都是步履轻捷,显然武功颇有根基。

舆枱上坐着一人,五缕长须,黑如墨,面色惨白,毫无表情,这人在兴枱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似乎正在调息入定。

这群人并未走入场中,那个手擎大旗的大汉在前引导,围着场中诸人缓缓的绕了一个大圈,然后走入场中肃然而立。

舆枱并未放下,仅那手擎大旗的大汉,将旗向地上一插,恰与先前那面大旗在舆枱前分排左右,被风吹得招展不停,气氛显得十分阴森,沉重。

舆枱上这人,场中人多半认识他,正是那巫山神女峰下的诸葛明,他炼毒的事,除去廉慕韩外,知者甚少,众人见他行为奇异,难分敌我,并未出手阻拦。

原来诸葛明自女儿逃走后不久,就将毒功练成,性格变得十分狠毒,毁家离山之后,想起以后在江湖中需要仆从,恰遇上这六个武林中二流人物,就被用毒药将本性迷失,做了他的舆伕及掌旗人。

在短暂的三个月内,只要探到何处有武林高手聚会,他必赶到,前后被他毒毙的已不下百余人,因他行动飘忽,杀人不留一个活口,江湖上仅传说着常有高手被人毒毙,却始终不知这施毒之人却是何人。

这时,诸葛明在场中坐在舆枱之上,垂目端坐,不言不动,良久,白鹭道人忍耐不住,上前一步,稽首说道:“诸葛兄别来无恙,今日为何如此做作?”

诸葛明闻言,脸上毫无表情,双目微睁,嘿嘿一阵冷笑,笑声悠长冰冷,听得众人由心底透出一股凉意。

笑罢,双目又闭,仍是不言不动。

红骷髅等五人退出江湖四十年,不识他是何人,黑骷髅低声向廉慕韩问道:“启禀帮主,这是何人,为何满身邪气?”

廉慕韩低声答道:“这人是我刚才失踪的女伴之父,因练无敌神经第三绝艺失去人性,此来必无善意,我们应提高警觉才是。”

说话间诸葛明又是一阵阴长冷笑,笑得众人心中毛骨悚然。

众人方在一怔,诸葛明双目倏睁,森冷的眼神环扫全场一周,最后将眼神落在廉慕韩身上,冷冷说道:“本人这次漫游江湖,只要是武林高手,遇者必死,你这小子,念在赠经份上,今夜留你一命,来!赐你一粒解药。”

右指一弹,由掌中射出一粒黑色丹丸,向廉慕韩射去。

廉慕韩忙将丹丸接着,才想纳入怀中,听他又说道:“速将这丹丸服下,不得延误!”

廉慕韩哪里肯服下,只将它纳入怀中,黑骷髅在旁接口说道:“本帮帮主就是中毒,也不需阁下解药。”

诸葛明将眼神转向黑骷髅,冷冷说道:“在下方才绕场一周时,布上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两个时辰以内,场中众人必死无疑,台端自保尚且不及,怎能再为他人解毒!”(校对按:“台端”,唐代侍御史之称。)

此言一出,众人中不分敌我全是暗中过气调息,试探是否中毒,除去红黄蓝白黑五骷髅及虬髯罗汉圆通禅师因功力深厚,尚未觉出异状外,其他众人均觉行血太阳经脉时,腹中略觉阻塞,中毒之说,果然不虚。

衡山派的冷秋蝉性较急躁,一步向前,指着诸葛明大声喝道:“不错,我们确是中毒,但我们尚有两个时辰可活,但阁下的寿命不见得就能活得过目前!”

右手一扬,一阵狂飙直向舆枱上涌去。

诸葛明在舆枱上并未移动,一声冷笑,单掌疾起,卷出一股劲风,与来掌迎个正着,一声大震过后,冷秋蝉身体晃了晃,仍在原地未动。

武当派的陶云溪在旁冷冷说道:“诸葛明,你休自负过甚,我问你可能挡得住我们联手一击?”

一语惊醒梦中人,诸葛明虽然性格大变,但应敌的智慧尚在,他见当前众人不是掌门人就是各派中的长老,每一人的功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如真合力进击,绝非众人敌手,脑中闪电似的几个急转,心中想出一条应敌之策。

他向距离最近的冷秋蝉及陶云溪阴森森一笑,大袖一拂,一层薄雾向这二人当头罩下,二人身形急闪,却均吸入少许,就见二人立时双目发直,神情木然,一言不发呆立当场。

诸葛明伸手取出二粒黑色丹丸,向二人冷冷说道:“你二人先将解药服下,再听我吩咐。”

冷秋蝉、陶云溪二人在这眨眼之间,竟将本性迷失,闻言一齐转过身来,躬身应了一声:“是!”又一齐慢步向前,神情极为恭敬怯意。

二人走到身前,诸葛明每人给了一粒丹丸,说道:“速将丹丸服下!”

二人应了一声:“是。”立把丹丸投入口中。

诸葛明又道:“你二人服此药后,先前的慢性中毒已解,今后对我忠心不二。”

两人立时一齐躬身应道:“我们一定听从命令,忠心不二。”

诸葛明冷冷一笑,说道:“你们先去将那两个掌旗大汉击毙,以后就接掌这两面黑旗,如有一人对我进犯,你们就应誓死抗拒,言尽于此,速来执行任务。”

二人又应了声“是!”一齐转身,各奔去一个掌旗大汉,冷秋蝉单掌一起,将一个大汉胸骨完全震碎,一脚将尸体踢出三丈多远,立在旗下,不言不动。

那边陶云溪一脚将一个大汉扫起空中,使这大汉在空中发出闷哼,口喷鲜血,跌出丈余远,抽搐一阵,始行气绝,他也肃立旗下,不言不动。

场中众人看到诸葛明的迷药竟是这般的厉害,不禁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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