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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一声霹雳,起自当头,有人高声叫道:“大伯父,你……你怎么样了?……”

围住赵维铭,正待猛下毒手的大内侍卫们,听得这声大喝,不禁一齐回头望去。

院墙上,玉树临风似的,卓立着一个英俊少年,满面泪痕,咬牙切齿,神色愤怒之极……手中并紧握一柄寒光森然短匕,益增英武之态!

这少年叫了声“大伯父”后,便立即扑往赵维铭处,并凌空出手,打向那群大内侍卫。

一蓬星光点点暗器!

由于他的轻功身法,都相当不俗。

惊得那群大内侍卫,都哄然往四处一退!

这时,又有四五条人影,俱作大内侍卫装束,随后越墙而入!

原来,他们是尾随那英俊少而来,一到院中,便急急高声喊道:“这就是‘小王子’呀,大伙儿赶快把他围着,千万莫再让他跑了!”

舒泰挨了钢骨折扇,内伤着实不轻,再竭尽余力,用出三根喂毒铁翎箭后,人更难支。

正想偷闲止血接骨,并略为运气调元,但听了“这就是小王子……”之语,不禁又精神一振,生恐手下有所鲁莽偾事,赶紧嘱咐道:“大伙注意一些,千万莫要误伤了‘小王子’……”

后来的几名大内侍卫,这才发现连副领班“催命神鞭”舒泰,都受了重伤,遂一齐赶至,慰问扶持。

并由其中一名禀道:“启禀副座,‘小王子’把咱们弟兄,伤了好几个呢……”

舒泰无力多言,只骂了一声:“废话!”

这“废话”之意,是指“小王子”纵然伤得再多,甚至于杀得再多,也不许他们加以报复……

那几名大内侍卫,自然懂得舒泰之意,不禁面面相觑!

舒泰急于赶紧自行调息疗伤,挥手叱道:“快去,快去,你们替我把‘小王子’好好围住,等……”

说至此处,他已无力再言,赶紧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那几名大内侍卫,奉命之下,虽然转身围住英武少年,但却站得远远的。

因为他们业已吃过苦头,知道这少年相当厉害,手中匕首更锋芒绝世,无坚不摧,倘若靠得太近,稍不留心,便会被他搠一个血淋淋的透明窟窿!

那英武少年,正是苗原的次子苗兴汉!

此时,他已到了赵维铭的身旁,俯身把赵维铭扶着,坐了起来,颤声问道:“大伯父,您……您这是怎么样了?”

赵维铭悠悠醒转,老眼一睁,见是二弟苗原的次子兴汉,不由愕道:“汉儿,你怎么还没有走?你……你娘呢?……”

苗兴汉听赵维铭提到他娘,不禁泪珠立坠,凄声答道:“我娘已经死了!”

赵维铭神情痛苦,失声一叹!

苗兴汉闪动两只含泪大眼,刚要扫视四外,赵维铭突在苍白面颊上,泛起一丝桃红,向他摇头说道:“汉儿,不必看了,但须记着这笔血海深仇,你九叔,你爹和你大哥,都统统完了……”

回光反照,不会太久,这位“千手神掌”,伤毒并发,也在苗兴汉的怀中,奄然断气!

可怜,苗兴汉年纪轻轻,突受如此沉重打击,虽然此身尚在敌人重围之中,也有点忘其所以号啕痛哭起来!

那般大内侍卫,见苗兴汉哭得似已出神,遂又悄悄围拢,想趁机把他制倒,以立大功!轻放下赵维铭的尸体,收声止泪。

手握赵维铭送给他的“天虹宝刃”,站起身形,虎目一瞪,厉声喝道:“你们这群狗东西,谁敢过来,谁就没命!”

他这一发威,众大内侍卫,立被震住!

原因在于舒泰业已传令不准伤了“王子”,而苗兴汉武艺不弱,手中“天虹宝刃”,更锋利无匹。

这种只能挨宰,不能伤人的注定倒楣架儿,谁愿意打?

除非有人能用“隔空点穴”手段,在苗兴汉疏神之际,悄悄下手,否则,既想擒人,又必须使他毫无伤损,真是谈何容易?

但“隔空点穴”,属于上乘功夫,只有舒泰一人具此造诣,如今舒泰也伤势颇重,正在调息行功。

众大内侍卫一时无策之下,只得又皱眉散退。

苗兴汉见群敌又退,目光电扫四外,果然发现了乃父苗原,乃兄苗复明,以及九叔“霹雳斧”铁刚的遇难尸体!

他心如刀绞,凄然叫了声“爹”,便往苗原遗体走去。

因知苗原业已遇难,苗兴汉并未再抱起苗原尸身,细察情况。

只俯身从苗原手中,取下尚自紧握的惯用长剑,心中祷道:“爹爹英灵不远,请佑汉儿,以你所用长剑,替您老人家报仇雪恨……”

心中默祷一毕,“天虹宝刃”交在左手,右手紧握长剑,站起身来,目眦欲裂地,神光慑人地,环视众大内侍卫,厉声问道:“我爹爹生前常说好汉作事好汉当!你们不要孬种,是谁对我爹爹下的毒手?”

众大内侍卫,哪里有人应声?

苗兴汉接连问了三声,他们才不约而同地,把目光一致望向舒泰。

舒泰被赵维铭破命相搏,拉他垫背,挨了一记钢骨扇,委实内伤极重。

如今虽经服药绸息,也不过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见状情知苗兴汉即将对自己发难,赶紧企图有所挽回的,急急叫道:“殿下是当今皇上骨血,那叛逆‘飞霜剑’苗原,不……不……不是殿下的亲……亲……亲……生之父……”

这句话儿,使苗兴汉为之大愕!

因为今夜事变一起,他便被苗原调遣,随母逃走,以至连爹爹改姓避仇,由“苗原”变成“田厚”的一段情节,都不知晓!

今夜他一直感到奇怪,这些清廷鹰犬,一直都说自己是“王子”,只想抓住自己,却不敢出手伤害。

如今这负伤在身,似是伤了爹爹的“头儿”模样的人,更干脆直指自己是当今皇上骨血,真是从何说起?

自己父亲,明明姓田名厚,到了他们口中,却变成了“飞霜剑”苗原?

反清复明,确是父亲自幼便对自己耳提面命,教训必须终身服膺的民族大义,可见,田家与清廷水火不容!

自己从小在田家接受抚教,若说不是田厚之子,已难相信,再和鞑子皇帝,有什血统关系,简直有莫大荒唐!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毫无可能……

他想至此处,双眉一扬,截断了舒泰的话头,怒道:“你简直胡说八道!我田兴汉是堂堂汉族子孙,田家素与清廷,誓不两立,一旦有了机缘,非把那鞑子皇帝,捉来抽筋剥皮不可!”

一般人被认成“王子殿下”,多半会夤缘富贵。

田兴汉却不忘父教,一番话儿,说得大义凛然,豪气干云!

舒泰大急道:“殿下错了,我……我……给殿下一项确切证明……”

他所谓的“确切证明”,是想说出田兴汉一项外人无法知晓的身体特征,以证明这位“殿下”确是当今天子乾隆皇帝的亲生骨血!

但田兴汉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儿,也不容许舒泰一再噜里噜苏,立即瞋目喝道:“住口,你们这般鹰犬,杀我全家,你这猪狗,更害死了我的爹爹,简直罪该万死!最好的证明,便是赶快把心肝挖出来,让我看一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一面厉声说话,一面绝招出手!

苗兴汉所发的绝招,就是苗原的成名绝学“一剑飞霜”!

前文虽曾交代,说明兴汉资质绝好,已获乃父真传,但年岁毕竟太轻,比起乃父苗原,火候终有欠缺!

苗原先前曾以这招“一剑飞霜”,对舒泰出手,尚未占得便宜,如今苗兴汉故技重施,照说是必然难以伤敌,无法如望!

理虽如此,事确不然!

苗兴汉奋不顾身的抢步挺剑,寒光电掣,飞霜一起,舒泰连哼都不曾哼出半声,便当真被他开了大膛,心肝五脏,流得遍地!

原因在于舒泰内伤太重,刚刚喘过一口气来,又复勉强发话,人已不支,哪里还逃得过这场劫数?

苗兴汉既已杀红了眼,也复杀疯了心,一脚踢开舒泰尸身,右手长剑,左手“天虹宝刃”,舞成一片漩光。

便要对其余那些大内侍卫,继续痛下杀手!

“师弟住手!”

这声大喝,发自院墙之上——

一条人影,跟着飞坠当场!

苗兴汉先听语声甚熟,已觉心跳,再复侧脸注目,不禁大喜,叫道:“大师哥,你来的正好……

原来,从墙头飞落,现身之人,竟是奉派进京,业已赶回的苗原的大弟子王鲁才。

但苗兴汉“大师哥你来得正好”一语,刚刚出口,蓦然想起这位大师哥方才是大喝“师弟住手!”

不禁厉声叫道:“大师哥,你叫我住手作甚?你没看见赵大伯、铁九叔、爹和大哥,都已横祸飞身,遭了不幸,咱们赶快动手,把这些宛若豺狼的清廷鹰犬宰掉,替爹爹、大哥和大伯、九叔报仇!”

谁知王鲁才却一面连连摇头,一面向苗兴汉正色说道:“师弟,你的真正身份,是高贵无比的王子殿下,这些大内侍卫,乃奉了圣命,来接你进京的,你不可以乱下杀手,伤害他们!”

这番话儿,几乎使苗兴汉听得晕倒!

他万想不到大师哥对父、兄、伯、叔满地遗尸之仇,居然丝毫无动于衷,阻他报仇。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委实大有蹊跷!

想不明白之下,一股怒火,冲上头顶,退了两步,向王鲁才瞋目厉声喝道:“姓王的,你在胡说什么?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冲这句“大师哥”改成“姓王的”语气,苗兴汉似乎打算也要和王鲁才来个互相翻脸动手!

王鲁才神情尴尬地,苦笑说道:“师弟请别冲动,我一时也说不清楚,等你到了京里,一切都自会明白!”

苗兴汉见他仍要自己进京,一时不禁怔住。

王鲁才不再与他答话,疾步向常月娥那边走去。

常月娥在目睹乃夫惨死,家翁身亡之后,因刺激太甚,悲痛欲绝,业已精神不支,斜倚墙角,晕了过去。

经过一段时间,悠悠醒转,双目微睁之下,忽见王鲁才走进,还以为大家均已死去,是在阴曹地府相会。

遂恍惚悲声叫道:“大师哥……大师哥……我们都……都死的好惨……”

王鲁才也不禁一阵心酸,柔声安慰道:“娥妹,不用惊慌,我已赶回,你绝对已脱生天,不妨事了!”

一面发话,一面便欲把常月娥拦腰抱起!

大概由于常月娥这份美貌,引惹得王鲁才平素可能早起遐心,对这位师妹,手脚不太干净?

故而常月娥见他伸手来抱,竟挣扎用手推开,急声怒道:“不,不,我不许你抱,我要拼命!你是大师兄,快帮我共同杀贼!”

王鲁才哪里理她,竟索性趁着常月娥身乏力竭之际,出手如风,点了她的穴道,一把抱起,双足蹬处,飞身越过院墙,顿时没了踪影!

苗兴汉见状,又恼又急,厉声叱道:“姓王的,你别死不要脸!大嫂岂是你能抱的?你……你……你是否反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一家人中,如今只剩下他和常月娥两个活人。

故而为了抢救常月娥,他也顾不得再寻那些清廷鹰犬晦气,也自越过院墙,疾追王鲁才的去向。

但他虽放过清廷鹰犬,那些清廷鹰犬,却不肯把他放过。

原因在于这群大内侍卫的此行主要任务,便是找寻“王子”,诛擒叛逆,反而只属次要了。

本来以为此事好办,只消寻着“王子”,能以好言劝回,自属上策,否则便由舒泰出手,用“隔空点穴”的功力制倒,请回京去,也是奇功!

谁知事情多变,竟在“隐园”,遇上“江湖九义”兄弟,舒泰首先一命呜呼,来的大内侍卫,又或死或伤,损折相当不少!

如今若让“王子”走去,却怎样回京覆命,哪里有第二条将功折罪机会!

常言道:“蛇无头不行”,舒泰既死,论资历论武功,自数“追风剑”霍德威为残存侍卫首脑。

故而,他一见苗兴汉去追王鲁才,不等其他侍卫请示,便赶紧发话叫道:“我们也赶快追,千万不能让王子走掉……”

一面发话,一面带伤腾身,疾追下去。

这群大内侍卫,个个身手不弱。

苗兴汉的剑法内功,虽扎深厚基础,但轻功却并不甚佳,以致在距离“隐园”七八十丈的一处山坡之上,又被众侍卫追上截住,把他圈入核心!

霍德威抢步当先,躬身一礼说道:“殿下恕罪,奴才等情不得已,请殿下最好放下兵刃,及早上马回京,免得皇上盼望!不然的话,为了回覆圣命,奴才们只好有所冒犯的了!”

霍德威虽擅言词,说得既恭敬,又恳切,并暗含威胁。

但苗兴汉却仍然听不进去!

他根本认准苗原夫妇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否定自己是什么与九重天子有血统关系的“王子殿下”!

父母恩情,如山之重,手足之情,如海之深。

这批清廷鹰犬,杀了他的父母兄长,再加上大伯父赵维铭,和九叔铁刚,岂非恨重一天二地,仇深四海三江,根本无法化解!

加上当月娥被王鲁才鬼头鬼脑掳去,自己正在疾追,又被这群东西阻住,真是恨上添恨,怒上加怒!

苗兴汉越想越恨,怒气腾眉叱道:“放屁!小爷是堂堂汉家子孙,立志要驱除鞑虏,收复大明河山!你们这群鹰犬王八蛋,有甚本领,尽管拿出来吧!小爷只要有一寸气在,都必与你们周旋到底……”

话落剑发,语气凛若雷霆,剑气森若冰霜,又复施展出苗原亲传的“飞霜剑法”!

“追风剑”霍德威既是用剑行家,又曾与苗原共事,对苗原剑上造诣,很钦佩,今见苗兴汉以如此年龄,竟把“飞霜剑法”,练到这种地界,不禁大为惊骇!

若在平时,霍德威的火候功力,尚能应付,但如今因先被“千手神掌”赵维铭所伤,一臂已废,却哪里还能招架?

他心知不妙之下,双睛转处,一面向一名马脸汉子叫道:“老吴,别忘了我刚才在路上交代的话,只剩那最后一招,完全看你的……”

可怜霍德威连这句“完全看你的了!”的最后一个了字,都没命说出,便告完蛋大吉!

因为苗兴汉怒极之下,哪里肯容霍德威走开,抢步探臂,长剑挺处,一式“灵蛇吐信”,便由霍德威后背进,前心出,搠了个透明窟窿。

霍德威死在苗兴汉的剑下,那群大内不单不起悲痛,却反而起了一片欢笑之声!

情况,似乎有点反常?

但何以如此反常,却揭晓得极为快速!

因为随着众侍卫的欢笑,空中又起暗器锐啸之声!

苗兴汉的后背部位,“夺夺夺”的连中三记!发暗器打中苗兴汉之人,便是刚才霍德威临死前对他嘱咐的马脸汉子。

此人未入宫前,在西北道上,以一手淬毒暗器成名,“七臂毒判”吴金熊,着实威震黑道!

他用来打中苗兴汉的钉状暗器,名叫“贵妃醉酒”,是吴金熊淬毒暗器中,毒性最轻的一种!

被打中见血者,并不致命,昏昏迷迷,全身乏力,宛如醉酒一般,要等到两个时辰之后,方能无药自解!

霍德威死前,千思万想,觉得只有这种方法,才可毫无损伤地,擒住“王子”,请回“殿下”,建此不世奇功。

故而嘱咐吴金熊,快用这“贵妃醉酒”下手!

如今,苗兴汉刚刚一剑刺死霍德威,陡觉后背连震,不禁大怒,霍的抽剑回身,只见有三枚头尖尾粗的暗绿色钉状之物,从自己背上落了下来,掉在地上!

从侍卫争功心切,又复深知吴金熊的淬毒暗器威力,以为这位“王子殿下”,晕倒在那,遂纷纷合拢往上一围,要争先伸手拿人!

他们向前争先,吴金熊却向后退了两步!

他不反常,也不是功名心淡,而是一向机警!

吴金熊见自己所发三枚“贵妃醉酒”,虽均打中苗兴汉,却不曾嵌在肉内,均从背上掉落,钉尖又不曾带血,情况大异寻常!

他当然想不到苗兴汉身上穿了铁刚送给他的“金丝软甲”,却以为这位“王子殿下”年岁这么轻,便练就了护身内家罡气,吓得心神太震,往后连让两步!

这两步路,让得及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众侍卫往上一围,苗兴汉剑光立掣!

一来,他确具相当身手,二来众侍卫多半功力薰心,一方面有意杀人,一方面等于送死,那等头颅横飞,尸身乱倒的场面,简直就宛如砍瓜切菜!

只有距离稍远,和腿脚稍快的少数几人,见机不妙,赶快拔腿就跑,算是幸逃活命,其中自然包括了“七臂毒判”吴金熊在内!

苗兴汉杀软了手,也乏了身,懒得再加追赶,他既需要喘息、思索,也需要一点清静时间,找个清静地方,好好看些东西!

所谓“东西”,是苗兴汉看见有名被自己砍掉脑袋的大内侍卫身边,散落了一地的书信文件!

他猜得到,也认得出这些书信文件,是从爹爹书房之中,搜寻来的。

他虽知苗原是反清志士,但内里情形,却不甚了解!

偶尔问及,苗原总是指他年纪还小,目前不必知道那么多,等到长成,武功好就自详加告诉,仗为重要臂助!

因此,苗兴汉只知道苗原有九个结拜兄弟。

其中对大伯赵维铭,九叔铁刚,最为熟悉。

因他俩或一年来亠次,或隔年来一次,每次均必盘桓十天半月,并对苗兴汉十分关怀爱护,有所传授!

至于其他六位叔叔,却从未见过,据说有的死了,有的则不知下落?

此外,他还知道丐帮帮主蓝玉和,与父亲往来频密,蓝玉和来时,父亲总是和他在书房闭门密谈,显然与反清复明的大业有关!

因此之故,在家破人亡之下,他发现了这些书信文件,自然打算要寻个清静所在,细看一番!

清静所在,倒是现成,这一地死尸的山坡小林之中,便静悄无人,毫不嘈杂!

看,一定要仔细看,定下心看……

定心细看之下,他果然有几点重要发现:

首先,他寻着上面写着“誓约”两字,残旧不堪的羊皮纸,内容大概为:“余等九人,结为异性兄弟,号称‘江湖九义’,誓为驱除鞑虏,恢复河山奋斗,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有异心,天诛地灭!”

末尾署名,依次是赵维铭、苗原、常乐天、宇文鑫、金文山、甘林、易朋、范宗保,铁刚等九人。

羊皮纸上的字迹,为酱红色泽,显然是歃血为盟,蘸血所书!

苗兴汉发现誓约,看了誓约,才知父亲等结拜兄弟,号称“江湖九义”,依照列名的排行顺序,自己的父亲,经常被赵大伯等称为“老二”,果然正是“苗原”。

则改名“田厚”之故,显然定是反清复明的风声泄漏,才隐姓埋名,逃避朝廷追捕!

甚令苗兴汉不解的,是丐帮帮主蓝玉和的一封来信!

蓝帮主在这封书信之中,提到了苗原过去在宫中曾任乾隆御前侍卫的事。

苗兴汉见了,自然大惊,暗忖父亲既与清廷势不两立,怎会又身为御前侍卫,委实令人难解?

另外有张纸条,是在宫中侍候乾隆起居的侯公公所书。

纸条中密告乾隆出京,微服私访江南,要苗原纠集志士,相机行刺,莫错过一举震慑鞑子虏,恢复河山的大好机会。

苗兴汉看完侯公公这张飞鸽传书,才明白这两日父亲心事重重,坐卧不宁之故!

前面几项文件,都使苗兴汉了解了一些自己先前所不知道的情事,但还有一封极奇怪的书信,却使他看得万分惊愕!

那封奇异书信,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笔迹娟秀,血泪斑斑,显系女子文墨,信上开头称他父亲苗原为“二哥”,内容大意为:

“……得知汉儿安好,甚慰……

“……十数年来,承蒙兄嫂照顾吾儿,抚育教导,千万辛劳,此等恩情,实山高海深,使吾母子,不知如何以报………

“……吾儿责任重大,父仇待报,母恨待雪,务恳兄嫂,严加管教,督其勤习技业,俾有大成……

“……在汉儿技未大成之前,万勿使其得悉身世之痛,免其幼小心灵,遭受重创,影响习艺情绪……

“……妹忍辱偷生,至今尚不追随其父者,惟望能再见汉儿一面,得睹其通武奋发,卓然有成,则死亦瞑目……”

这封字迹中似为血泪所污,偶有模糊,但大致还可勉强辨识的长长书信末尾,所署的是一个秀美的“苹”字!

苗兴汉一口气把这封有血有泪的长长书信读完,不禁为之怔住!

从信中语气看来,这署名“苹”的女子,分明交了一个名叫“汉儿”的孩子,给苗原夫妇代为教养。

因苗原夫妇膝前,别无幼儿,这个孩子,岂不是自己?

不能想啊……想不通啊……

一想起来,问题实在太多:

难道自己当真不是苗家的孩子……

难道这者名“苹”字的女子,真是自己的生身之母?

自己的父亲是谁?

为什么那些清廷鹰犬,都称自己为“王子殿下”,甚至连那举止怪异的大师哥王鲁才,也视自己是鞑子皇帝的亲生骨肉!

从信中看来,说自己责任重大,父仇母恨,均待报雪,但父亲遭受何祸?应该找谁报仇?母亲忍什么辱?又应该怎样为她雪恨?

那署名“苹”的女子,与苗原夫妇,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从来没听见苗原夫妇提起过这么一个人呢?

既然自己不是苗家的亲骨肉,苗原夫妇为什么对自己特别疼爱,抚养教导,无微不至,委实看得比大哥苗复明,小妹苗凤飞,还要来得宝贵?

但不论苗原夫妇,是不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十几年养育教导之恩,已如天高海深,推以报答!

如今,苗氏一门,罹此惨祸,自己当然应该,但却应该怎样替他们报仇雪恨?

一个温暖和睦家庭,在虎狼爪牙下,转瞬间化为乌有,自己虽幸免于难,却已成为无依无靠,茕极孤独之人,今后将何以自处?

太多!问题着实太多!并且甚难!

不是苗兴汉毫无生活经验的这等童龄之人,所能想得透微,所能设法解决!

他虽然秉性刚强,但想着,想着,也不禁自然而然的,流下了满眶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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