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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八达岭在京城西北百里左右,临近居庸关。由居庸关经过青龙桥,再向西北即到八达岭,形势极为险峻。

栖霞寺就在八达岭山下,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庙宇,连远在百里之外的各地善男信女,也经常络绎不绝地前来烧香拜庙,因此,虽然地点偏僻了些,却是香火鼎盛。

易兴汉一早便由客栈出发,本想施展轻功赶路,却又顾虑到引起路人生疑,因之,直到过午未时将尽,才到达栖霞寺。

虽然走了将近一天,但他却并未着急,据他预料,戚巡抚和两名番僧至少还要五六天后才能到达京城,这是因为戚凤翔带了不少随行人员,几乎每个驿站都要停留,而他和宇文婉儿却是一路赶来,在时间上自然提前了不少。

他也入境随俗的买了些香纸,先行朝拜过神明,再去拜访寺内住持。

他的叩拜神明,不外是乞求神明保佑得能把母亲顺利救出。

栖霞寺住持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法名智凡。

智凡禅师见易兴汉虽是个孩子,却并不怠慢,亲自延入禅堂待茶。

易兴汉惦记着宇文婉儿在客栈牵挂,三五句话后,便问起侯公公的近况。

智凡方丈见易兴汉问起侯公公,便觉出面前这少年来路不凡,哦了一声道:“小施主是侯公公的什么人?”

易兴汉早已编好了说词,肃容答道:“侯公公宠晚辈外祖父的一位堂兄弟,晚辈这次从故乡来,顺便带了一封信给他老人家。”

智凡方丈蹙起两道白眉道:“侯公公已经有半个月没来烧香了,小施主为什么不到官里去找他?”

易兴汉道:“宫里警卫森严,一般百姓根本无法接近,晚辈如何进得去。”

智凡住持道:“说的也是,可是小施主怎知侯公公和敝寺有来往呢?”

易兴汉道:“他老人家有时候也有家书,曾提起过常到贵寺来,而且将来年老无法再在宫中侍皇上后,还准备就在贵寺养老呢。”

智凡方丈见易兴汉这些事都知道,态度越发亲切,因为侯公公对栖震寺曾捐过巨额香火钱,栖震寺早就为他准备好专用的净室,易兴汉既是侯公公的亲戚,越发不能怠慢,他默了一默道:“小施主不如把信交给老衲代转吧,料想他这几天必定会来。”

易兴汉顿了顿道:“晚辈除了有信,也希望能面见他老人家,这信还是当面交的好。”

智凡方丈略一沉吟道:“这样吧,敝寺后天正是法会之期,预料侯公公一定会来,小施主不妨暂时在敝寺住下,有关食宿,老衲自当妥善招待。”

在栖霞寺躭误两天,易兴汉自是等得及,预料戚凤翔和两名番僧不可能来得这么快,但宇文婉儿一个人留在客栈里,岂不等得心焦,她是个毫无江湖阅历的少女,万一出了事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真后悔该让宇文婉儿一起前来,若能两人同住在栖霞寺,利用等候侯公公的这段时间,在附近游玩游玩,必定别有一番情趣。

智凡方丈见易兴汉并未表示意见,再道:“小施主的意下如何?”

易兴汉道:“晚辈京里还有事,就在后天再来一趟吧。”

智凡方丈摇头道:“现在离后天只有一天多的时间,小施主除了往返,哪里还有时间办事?”

易兴汉道:“家父还在京里等着,晚辈必须回去向他老人家讲一声。”

智凡方丈见易兴汉坚持要走,也就不便强留。

易兴汉离开栖霞寺,走到天晚,再施起轻功,大约一更过后,便到达客栈。

宇文婉儿果然已急得芳心如焚,当易兴汉说明原因后,两人才各自就寝。

次日,两人就在京城近郊各处走了一趟。

为了能在上午赶到栖霞寺,游毕归来后,易兴汉提前休息,三更过后,就起床赶路。

果然在早餐刚过,便赶到了栖霞寺。

他原先只以为自己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岂知来到寺门外,远远就发觉连寺前广场都挤满了人,这是因为他的路程太远,有的人且在头天晚上便已住进了寺内客房或附近民家。

他挤进寺内,依然焚香化纸许了个心愿,然后再去拜见智凡方丈。

智凡方丈今天是最忙碌的一日,好在侯公公是寺里僧侣们都熟悉的人,经过打听,当真令他喜出望外,侯公公果然来了。

那僧人把易兴汉带到侯公公专用的净室,向里指了指道:“侯公公就在里面,小施主自己进去见他吧!”

易兴汉哪里还顾得冒昧,迈步就走了进去。

这净室是里外两间,他在外面房间站住,故意轻咳了一声。

很快的便有一名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由这人年纪已老却颔下无须看来,不难料定就是侯公公。

侯公公是位身材瘦小,但看来却颇为精明的老人,他离开皇宫进寺烧香,自然是换了便服,除了嘴巴光秃秃的,和一般人并没什么两样。

易兴汉想到对方是“江湖九义”的大恩人,更是自己的大恩人,连忙翻身跪倒在地道:“晚辈拜见侯公公!”

侯公公急急趋前两步,搀起易兴汉,亲切无比地道:“快起来,快起来,你可是从咱们家乡来的?你外祖父是谁?你又是谁家的孩子?”

原来侯公公是昨晚乘轿来的,今晨一早到达栖霞寺,智凡方丈就告诉了他前天易兴汉来访的经过。

他不等对方开口,便把易兴汉拉到里面房间坐下,一面忙着沏茶。

不难想见,他身在深宫几十年,一旦有故乡人前来探望,心里是多么高兴。

这反而使易兴汉大为尴尬,干咳了声道:“晚辈不是你老人家的故乡人,而是来探望家母的。”

侯公公霎时心坎一凉,哦了声道:“那么小兄弟究竟是什么人?”

易兴汉道:“家父是江湖九义中的老七,晚辈名叫易兴汉。”

侯公公先是一惊,继是一喜,迫不及待地道:“莫非你是江宫人的遗腹子,在太湖被苗原老弟夫妇一手养大的?苗原老弟他们还好么?”

听侯公公的语气,显然并不清楚苗原等人已全数遇害,更不知道“金笛书生”易朋还活在世上。

易兴汉含泪点点头道:“晚辈正是在太湖‘隐园’为苗二伯父一手养大的,原来公公不知,苗二伯父已全家遇害了,仅剩下一位最小的女儿凤飞小妹,但至今也下落不明。”

接着,立即把“隐园”、“铁瓦寺”两役经过以及在白云崖邂逅父亲和三伯父常乐天与北上准备营救母亲的经过仔细叙述了一遍。

侯公公听到“隐园”和“铁瓦寺”群豪壮烈牺牲之事,也不禁老泪盈眶,唏嘘不已,最后得知易朋和常乐天仍在人间,不觉又为之稍感安慰。

许久,才长长叹一口气道:“真想不到,皇上带去的人,会对苗老弟全家以及各门各派高人,几乎赶尽杀绝!”

易兴汉也含着泪水道:“晚辈此刻只求公公能设法赐予协助,使晚辈达成营教家母出宫的心愿!”

岂知侯公公却忽现面色凝重,大感为难地摇了摇头道:“孩子,你只要早来一天就好了!”

易兴汉吃了一惊道:“莫非已发生了什么变故?”

侯公公再叹口气道:“令堂倒没有什么变故,而是阿波罗和达哈两名喇嘛已经回京了,听说他们正是要把令堂接到江南的,你一定知道,皇上至今还一直认为你是他亲生的殿下。”

易兴汉大感愕然地道:“晚辈在徐州时,那两名番僧也正随戚巡抚刚到徐州,他们押运着好几车宝物,怎会来得这么快呢?”

侯公公道:“两名番僧昨夜到京时,我正准备往栖霞寺来,虽和他们匆匆见过一面,却来不及多谈,据他们说,在徐州时忽然奉到皇上旨意,要他们日夜兼程将宝物送到宫中,因之这些天他们都走得十分辛苦。”

易兴汉跺了跺脚道:“其实晚辈是在大前天就到了,若当时能采取行动,一切还来得及,只是那时又见不到公公。”

侯公公紧锁着双眉道:“也许这是天意吧,若不是皇上要令堂到南方去,即便那两名番僧回来也无所谓,但现在不同了,说不定那两名番僧会自动参与冷宫的守护,你既然在‘铁瓦寺’见过他们的身手,一定知道他们的武功厉害,尤其这两人的‘追魂钹’和‘七宝金幢’,既是武功,也是妖法邪术,你的本领再好,也绝对难以对付。”

易兴汉长长吁了口气道:“晚辈千里迢迢,由九华山赶到京城,总不能空着回去,至少也要和家母见上一面,万一不幸遇上那两名,纵然丧身在他们手下,也在所不惜。”

侯公公神态黯然地苦思了半晌,视线再投注到易兴汉脸上道:“这样吧,我回宫后,再想想办法,只要有机可乘,随时通知你,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这总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

易兴汉急急问道:“不知公公如何通知晚辈?”

侯公公道:“当然你要告诉我住在哪里?”

易兴汉道:“晚辈住在正阳门外的皇都客栈。”

侯公公想了想道:“看样子我必须马上回宫,明天一早就派人和你联络,不过若令堂已经随两名番僧南下,那就一切计划成空了。”

“公公派到客栈和晚辈联络的人,最好先规定下暗号!”

“这人身穿便服,年纪三十左右,手里拿着一把紫色折扇。”

易兴汉指了指身上道:“晚辈仍是这身衣服,像晚辈这种年纪住客栈的不多,相信很容易识别。”

侯公公道:“你现在就回去吧,我也马上就走。”

易兴汉返回正阳门外皇都客栈,又是天色将晚。

在两天多的时间里,他往返八达岭栖霞寺两次,走了四百里左右的路程,而且都是步行,够得上疲惫不堪。

他和宇文婉儿用过晚餐,把得见侯公公的经过说明以后,便提前休息。

次日醒来,早餐后,易兴汉担心侯公公派来的人不易找到自己,便先行到客栈门外等候。

当然,他不能老站在那里,故意在对街走来走去,一面留神这边进入客栈的客人。

直到近午时分,终于发现有个年在三十上下,右手拿着一把紫色折扇的人来到客栈门口,只是此人左手却提了一个大包袱。

易兴汉急急奔了过去,来到那人身后,低声问道:“这位大哥可是侯公公派来的?”

那人回过头来,哦了一声道:“你可是易少侠?”

易兴汉大喜道:“不敢,小弟正是易兴汉。”

他说着在前带路,直把那人引到自己房内,一边忙着沏茶招待。

原来这人叫得禄,是服侍侯公公的一名小太监。

侯公公在宫内照料乾隆起居几十年,在太监中身分地位甚高,下面还有不少服侍他的小太监,而得禄因受侯公公提拔爱护,早已是侯公公的心腹。

得禄喝了口茶道:“咱家叫得禄,侯公公已决定要易少侠晚饭后进入冷宫。”

易兴汉喜出望外道:“可是小弟要如何才能进得去呢?”

得禄道:“冷宫虽然也在后宫禁地之内,但地点却较为偏僻,是在一处花园的尽头,而且住在那里的嫔妃宫人,依然每人都有一所跨院,花园后侧,有门可通,易少侠不妨由后门进入,便可和令堂江宫人会面了。”

易兴汉顿了顿道:“可是后门必有守门的,花园内可能也有大内高手轮流巡夜,想混进去必定仍不容易?”

得禄道:“侯公公早顾虑到这一层,他老人家已准备把守门人暂时引开,至于巡夜的大内高手,他们只能在花园巡视,非有必要,不敢进入冷宫之内,并不妨碍易少侠和令堂相会。”

听得禄的语气,侯公公似乎只希望易兴汉和江如苹能母子相会,并不希望他把江如苹带走,事实上以侯公公的处境,他能帮忙到这种地步,易兴汉已是感恩不尽了。

他略一沉吟,不觉望向得禄放在桌上那只包袱道:“公公带来的包袱,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得禄匆匆打开包袱,最上面赫然是一套太监用的衣服。

他递给易兴汉道:“侯公公顾虑周密,为防万一,又为易少侠准备了这套咱们在宫中穿用的衣服,穿在身上,即便有人看到,也不致生疑。”

易兴汉对侯公公如此相助之情,越发感激动容,再望向包袱内另一层东西道:“里面还有些什么呢?”

得禄并未立即回答,向窗外望了一眼道:“据侯公公说,易少侠曾告诉他另有一位宇文姑娘也来了,怎么不见人呢?”

易兴汉道:“她在自己房里,是否要把她叫来和公公见见?”

得禄道:“不必了,包袱里的,另有一套宫女服装,侯公公是为宇文姑娘准备的,不过他老人家的意思,如非必要,宇文姑娘最好不必前去,人多了容易出事。”

易兴汉暗道:“如果只是我和母亲见上一面,婉姐当然可以不去,但要把母亲救出冷宫,婉姐却非去不可,她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好不容易和我一起来到京城,怎可使她失去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忙道:“公公有所不知,宇文姑娘是家母的内侄女,算是至亲,她和小弟千里迢迢赶到京师,目的也是希望和家母见上一面。”

得禄犹豫了半晌,终于点头道:“好吧,这套宫女衣服易少侠就留下吧!”

易兴汉必须在得禄临走之前,一切问清楚,再道:“今夜小弟在进入花园后门之前,侯公公是否还会派人引导?”

得禄道:“那是一定的,咱家就在后门外面负责接引易少侠。”

易兴汉大喜过望,拱手一礼道:“多谢公公鼎力成全,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

得禄站起身道:“咱家该回宫了,晚上见,时间定在一更左右,易少侠务必谨慎小心。”

易兴汉早已在床头准备好两封银子,连忙取出,双手奉与得禄道:“这是小弟的一点小意思,公公万勿推却!”

办事跑腿收礼,尤其替外人办事,在太监们来说,几乎成了规矩,但得禄还是摆了摆手道:“易少侠由南方远来,还是留些盘费要紧,咱家怎可收你的银子?”

易兴汉道:“公公这样说话,莫非嫌轻?”

得禄只好接了过去道:“易少侠这么一说,咱们竟是不得不收了。”

得禄走后,易兴汉随即进入宇文婉儿房间。

宇文婉儿早在隔壁把两人方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见易兴汉进来,便抢着说道:“快把那套宫女衣服拿来让我试试看!”

易兴汉知她已听清一切,回到房中,把宫女服装再送过去,自己又回房试穿太监衣服。

他们两人的身量都已和大人差不多,穿起来当然十分合适。

当易兴汉再度进入宇文婉儿房间时,宇文婉儿已试穿完毕。

两人用过午餐后,易兴汉道:“婉姐请回房休息,小弟还要到外面办件事。”

宇文婉儿茫然问道:“既然晚上有行动,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还出去办的什么事?”

易兴汉随即把两名番僧的妖法邪术以及配合妖法施展的“追魂钹”和“七宝金幢”最忌鸡血的事说了一遍道:“小弟是到外面准备些鸡血晚间之用。”

这是件大事,宇文婉儿忙道:“那么你就快去,要早些回来!”

易兴汉先到竹木店要工匠截了四支长约三寸粗约一寸的竹管,每只竹管又特制了一个盖子,再附有弹簧,竹管里装满鸡血,只要一压弹簧,管盖便可自动打开。

做这四支竹管,也化了不少时间,然后再到鸡鸭市场,现杀了两只大公鸡,回到客栈,宇文婉儿午睡早醒。

等他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已近晚餐时分。

晚餐后,两人把太监和宫女服装各包成一个包裹,兵刃也都藏在衣服之内,事先又看了一遍藏在身上的宫中位置图形,便悄悄离开客栈。

他们绕着宫墙附近来到离花园最近之处,看看四下无人,立即施展轻功,跃进墙去。

在暗处迅快地把太监和宫女的服装穿好,原有衣服仍然罩在里面,继续沿暗处寻路前进。

大约顿饭工夫之后,终于找到了花园后门,但见黑影一闪,出来一人,正是得禄。

得禄早已把后门打开,走在前面低声道:“易少侠和宇文姑娘随咱家来!”

穿进后门,并无人出声查问,易兴汉道:“守门的哪里去了?”

得禄道:“已被侯公公设法引开了。”

这时虽有月光,却被乌云遮住,而冷宫附近,本来就冷冷清清,即便巡夜的,也很少有人走近。何况他们都是太监和宫女装束,即便被人撞上,凭得禄也可应付过去。

转弯抹角,来到一片槐林,槐林深处,隐隐现出灯光。

得禄向灯光之处指了一指道:“江宫人就在里面了,两位请自己进去,咱家在外替你们把风。”

易兴汉此刻早已情绪激动,停下脚步问道:“里面除了我娘,可还有别的人么?”

得禄道:“服侍江宫人的,只有一名宫女,已被江宫人暂时支开了。”

易兴汉哦了一声道:“莫非家母已经知道今晚的事?”

得禄道:“侯公公担心你突然进来,必使江宫人受惊,而且还要就误时间解释,已经在今天下午先告诉她了。”

易兴汉对侯公公如此细心安排,越发既感激又感动。

他向得禄拱了拱手,刚前进了两步,得禄又道:“两位千万别在里面就误太久,万一出了事,不但侯公公担待不了,你们两位也必将大祸临头。”

在这刹那,易兴汉的一颗心,几乎有跳出胸腔的感觉,他在一岁左右便被苗原偷偷带出宫去,在脑海中,连母亲的半点印象都没有,但母子连心,如今即将和母亲见面,他是何等激动,何等兴奋,而在行动上又是何等紧张。

即便随在他身后的宇文婉儿,此刻的一颗心也绷得紧紧地,连大气也不敢喘。

来到宫门,果然宫门是敞着的,易兴汉举步跨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院落。

举目望去,灯光是由正面的屋子发出来的,他来到门口,轻轻咳了一声。

只听一阵悉嗦脚步声响,由里面迅快地走出一个女子身影。

易兴汉已知此刻里面只有母亲一人,急急跪倒在地,激动无比地叫道:“孩儿叩见母亲!”

这女子果然是江如苹,她伸出颤抖的手,迅快地拉起易兴汉,连声音也有些抖动的道:“孩子,快快随娘到里面去!”

易兴汉被母亲拉着一直进入内室,才又第二次跪地拜见。

宇文婉儿也忙着上前见礼。

江如苹声音急促地道:“起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易兴汉站起身来,灯光下,也看清了母亲。

江如苹虽已是接近四十的人,但她天生丽质,看起来风姿绰约,貌美如花,但神韵间又泛现一股莫名的凄楚与憔悴。

她复又紧握着爱子的手,长长吁了口气道:“孩子,这不是做梦吧,今夜我们母子得能相见,同时我也由侯公公那里,得知你父亲和常伯伯太难不死,仍然活在世上,最可悲的,是你苗二伯全家惨遭大内高手杀害……”

她说着,眼泪扑簌簌地顺腮而下。

宇文婉儿想起自己的父母在“天桥”一役被乾隆手下杀得不全尸之事,也不禁在旁珠泪盈眶。

母子两人又谈了半晌,醮楼已打二鼓,江如苹情不自禁紧紧抱住爱子道:“孩子,但愿今夜我们母子相会不是在做梦,可惜的是时间太短了,为了你们能安然脱身,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易兴汉怔了怔道:“娘,难道您不想跟我们一起走?孩儿和婉姐千里迢迢,由九华山赶到京城,又想尽办法冒险进宫,就是要把你老人家救出去的,您怎么现在反而不肯走呢?”

江如苹凄然一笑道:“娘何尝不想到九华山白云崖和你们团聚,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只是大内戒备森严,高手如林,如何闯得出去,娘早已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你们两人白白送掉性命,岂不因小失大,又让我如何向你爹和常伯伯交代,果真如此,他们连仅有的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易兴汉紧拉着母亲的衣襟道:“娘,我和婉姐既然能毫无阻碍的进来,也必然能顺利的出去,你老人家还有什么顾虑的?”

江如苹凄然摇了摇头道:“那是侯公公暗中帮忙,侯公公的意思,也只是让我们母子得能片刻相会,并不敢让你们把我带出去,侯公公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又怎能牵连了他老人家?”

易兴汉几乎声泪俱下地道:“娘若不走,孩儿也情愿死在这里,今夜的事,虽然侯公公插手帮忙,但外人却不得而知,我们走了,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受到牵累。”

江如苹依然摇摇头道:“纵然侯公公不致受到牵累,但你可知道,娘的一身武功,早已被乾隆派手下人废去,再说娘已是受人奸污之人,还有何面目和你爹见面?”

易兴汉情不自禁复又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道:“娘为了我们,这是迫不得已的事,爹这些年来,思念你老人家连性情都已经大变,只有娘和他重聚,他才能恢复往日的欢颜,难道娘就忍心让他痛苦一辈子?至于娘武功被废,孩儿早已知道,以婉姐和孩儿的身手,足可保护着你老人家出宫。”

就在这时,匆匆奔进一人,却是得禄。

易兴汉心知必有事故,急急问道:“公公可是发现了什么?”

得禄神色慌张地道:“易少侠和宇文姑娘快走,方才两名番僧阿波罗和达哈已在附近出现过,若待会儿被他们撞上,那就难以脱身了!”

易兴汉大惊之下,急急再道:“有劳公公继续到外面监视,我们马上就走!”

他眼见得禄出去,再拉着母亲道:“娘,现在已刻不容缓,快随我们走,有什么要带走的,你老人家就请快快收拾收拾!”

江如苹正在犹豫难决,门外已传来人声。

只听得禄陪笑的声音道:“两位大禅师怎么这时候还不休息?可是有事么?”

回答的赫然是阿波罗的声音:“冷宫之内,今夜必须好好看看守,我们师兄弟两人这次回京,是奉旨把江宫人护送到江南去的,皇命在身,怎敢怠忽,明天上午就要启程,得禄,你不在内廷,来到这里做什么呢?”

得禄道:“我也听到这消息,睡不着觉,特地到附近走动走动。”

阿波罗向门内瞥了一眼道:“怎么里面还亮着灯?江宫人明天就要动身,也该睡了。”

忽听达哈道:“刚才里面好像还有说话的声音,是什么人呢?”

得禄慌忙抢着道:“江宫人身边还有丫环,自然是和丫环说话了。”

达哈摇头道:“好像有男人声音。”

得禄极力表现着镇定道:“大禅师真会说笑话,那怎么可能呢?”

却听阿波罗哼了一声,侧脸吩咐道:“师弟到里面看看去!”

得禄心头一震,急急说道:“两位大禅师可知道宫中早有规定,除咱们太监外,其他人一概不得擅闯嫔妃宫院,不妨由我进去看清如何?”

阿波罗冷声道:“皇上虽有规定,但我们师兄弟是奉旨护送江宫人到江南的,从明天起,就和江宫人不离左右,现在有什么进去不得,何况她明天就要动身,出了事你担待得起么?”

这几句话,说得得禄虽然心头大急,却不敢再出声言语。

达哈毫不犹豫,大步直向里闯去。

他连闯几道门,直接进入内室,只见江如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一名宫女,身前则是一名少年。

原来易兴汉已在这段时间,将太监衣服脱下,恢复了本来模样。

他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急中生智,已有安排。

达哈呆了一呆道:“你是什么人?”

易兴汉笑道:“大和尚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本殿下都不认识了?咱们在衡山‘铁瓦寺’不是见过面么?”

达哈不觉两眼发直,啊了声道:“果然是殿下,可是你在‘铁瓦寺’为什么一直不肯相认?而且还和那些江湖叛逆杀了不少皇上的人?”

易兴汉正色道:“那时本殿下确实弄不清自己的身分,误信了那些江湖叛逆,以致伤了父皇的手下。”

达哈转了转眼珠道:“殿下是怎样已弄清自己的身分?又是怎样这么快就来到京里的呢?”

易兴汉道:“大和尚有所不知,你们押解宝物从江南随戚巡抚动身北上后,本殿下终于被父皇的手下捉到,见了父皇后,弄清身分,父皇念我们母子分别十几年,特准本殿下先行回京探母,同时也告知你们两位大和尚,既然父皇已经找到了本殿下,二位就用不着再辛苦了,家母也不必再去南方了。”

达哈干咳了一声道:“真是巧得很,殿下若晚来一天,我们还真要白辛苦一场。”

易兴汉望向窗外道:“门外好像还有人吧?”

达哈道:“不错,是阿波罗师兄,咱这就去告诉他,明天不必辛苦了,而且皇上又收回了殿下,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说着转身便走。

哪知他脚步刚一起动,便立刻闷哼一声,那高大肥胖的身躯,也紧接着倒了下去,鲜血也跟着霎时淌了满地。

原来易兴汉身上早已准备好几把柳叶飞刀,在达哈未进来时,便已藏在袖内,两人相距不过三五尺远,在奋力一掷之下,从达哈后背直透出前胸。

也许是达哈命中注定如此死法,空有一身奇高莫测武功,竟来不及施展,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江如苹和宇文婉儿也没料到易兴汉会发动得如此之快,事实上易兴汉不趁此时动手,若被对方识破,两名番僧齐齐攻上,他虽准备下鸡血又有何用?

易兴汉正欲把达哈的尸体移开,不想尚未来得及动手,阿波罗已冲了进来。

这时易兴汉再想如法炮制继续骗阿波罗已不可能,情急之下,只得招呼母亲躲到墙角,自己和宇文婉儿双双拔出兵刃,准备来个殊死一搏。

他不等阿波罗施展法宝,迅快地接连洒出两管鸡血。

阿波罗在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洒了满身满脸,那模样看来十分狼狈,但狼狈中却又显得狰狞可怖。

易兴汉不等对方发动攻势,先自猛着胆子,厉声喝道:“大胆阿波罗,你想对本殿下无礼么?还不快快跪下!”

此时的阿波罗,见师弟达哈惨死地上,早已近似疯狂,即便对方真是小王子,他也绝不手下留情,就算乾隆在场,可能也喝止不住他。

当下,右手横剑,左手直指易兴汉,咬牙切齿地暴吼道:“小杂种,你竟敢杀死咱的师弟,现在咱也不管你是谁,一命让你们抵上两命!”

他这几句话,反而使得易兴汉松了口气,因为听他的语气,必不致伤害母亲。

他嘿嘿一笑道:“阿波罗,达哈对本殿下无礼,本殿下杀了他,是他罪有应得,这房间太小,你若不服,咱们只管到外面比划!”

他的用意,不外是诱使阿波罗转身时,以便重施故技。

岂知阿波罗看了达哈的死相,心里早已有数,以达哈的身手,若不中了暗算,怎会毫无反抗无声无息地死去。

他冷冷一笑道:“小杂种,佛爷我那会再上你的当,看剑!”

话声未落,手中剑早已化做无数条森森寒芒,闪电般向易兴汉全身罩来。

易兴汉突感两眼一花,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剑锋究竟指向自己身上何处。

情急之下,只得一咬牙,奋力举剑架了上去。

双剑一接,突见对方剑身上像爆竹般爆开了无数蓝色的火花,声如裂帛,而那蓝色火花竟像任他驱使般地全往易兴汉身上飞舞炸去。

原来阿波罗身上附有一种最歹毒的魔教“阴雷”,既属兵器,也是暗器,只要受到激震,便会自动爆开,而且“阴雷”直奔向对方全身各处,所幸阿波罗身上已沾了鸡血,“阴雷”的威力无形中减低了很多。

纵然如此,易兴汉上身也被炸中好几处,但他却并未受伤,原因是贴身早已穿了“霹雳斧”铁刚所赠的“金丝软甲”。

但他接下一剑之下,右臂却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中剑几乎脱腕飞出,人也向后摔出好几步,背部直撞到墙壁上。

站在一旁的宇文婉儿,手中的燕翎刀,也在阿波罗先前出手同时挥了出去,照样也被对方的魔剑余力扫中,震得她向后摔出两三步,好在因力道较轻未曾震发阴雷,否则,她没有像易兴汉那样的“金丝软甲”护身,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阿波罗一剑震得易兴汉和宇文婉儿两名武功已达一流的高手几乎再无还手之力,威力之猛,连易兴汉也始料不及。

阿波罗岂肯给两人喘息机会,踏步而进,挥剑又攻了上来。

易兴汉和宇文婉儿见情势到了这种地步,虽自知已无幸生之理,但却决定在临死之前,先行拼尽一口余气,因之,反而不再畏惧,不再顾虑,两人各仗兵刃,勇往直前地展开联手合搏。

然而,对方的功力和身手,实在已高得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三五招过后,两人便已渐渐不支。

其实,若以阿波罗的武功而论,易兴汉和宇文婉儿早已该惨死在他剑下,殊不知阿波罗也有顾虑,那就是他仍然对易兴汉的身分半信半疑,因之,不得不极力耐着性子,不敢遽下毒手,他的目的,自然要把两人制服之后,来个生擒活捉。

也正因为如此,易兴汉和宇文婉儿虽然被对方逼得险象环生,却仍能毫发未伤。

忽听一声娇宇文婉儿已被踢翻在地,燕翎刀也脱手飞出。

易兴汉本来已被逼得难以招架,如今失去宇文婉儿的助力,情势自然越发吃紧。

但他越吃紧,对方就越紧吃。

又是三五招过去,易兴汉的长剑也脱手飞出。

这时宇文婉儿虽仍可爬起来继续挣扎着奋战,但又担心激起对方的怒火,反而对易兴汉不利,因为她已看出这番僧仍不敢对易兴汉遽下毒手,若自己再攻上去,不但无济于事,一且激起对方的怒火,那就难保他不顾一切。

江如苹一直紧靠在壁角里,她已失去武功,只能发出娇呼狂喊,希望能减缓阿波罗的攻势。

就在易兴汉即将被擒的刹那,忽听室内门外响起一声清越激扬的佛号。

阿波罗悚然回顾,但见一个手执拂尘,飘然如仙神态间却又威仪逼人的老尼,不知什么时候,已迈步而入。

易兴汉惊喜中失声叫道:“师父,是你老人家来了!”

原来来人竟是明空神尼。

阿波罗在“铁瓦寺”已会过明空神尼,早知对方一身武学,已达超凡入圣之境,心神大震之下,此时此地,却又不能示弱,不由裂嘴一笑道:“老姑子(姑子即尼姑),你想插手来管这档子闲事?”

明空神尼面色如罩寒霜,冷冷一笑道:“这是正事,也是大事,岂能说成闲事!”

阿波罗两眼凶光暴射,大吼道:“你想怎么样?”

明空神尼缓缓说道:“贫尼数十年不问江湖之事,封剑潜修,自誓今生不开杀戒,但今晚情势所迫,若不杀你,他们三人必将难得活命,杀了你,反而可以救活三条性命,如此看来,贫尼今晚破了杀戒,反而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阿波罗为抢制先机,又是一声暴吼,跃身疾扑而下,魔剑一招“闪电惊雷”,电光石火般斜肩带背劈下。

明空神尼不慌不忙,拂尘微举,轻飘飘地迎了上去。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轻飘飘的拂尘,绕上对方的剑身之后,竟然迫得对方的魔剑悬空动弹不得,就像双方都只亮着架式而不再进招一般。

但见明空神尼右臂微扬,接着,阿波罗的魔剑已脱手飞出。

当阿波罗正要跃身闪躲,那拂尘又回旋过来,正好套上了他的脖子。

明空神尼右腕一抖,只听轰然一声,阿波罗那铁塔般的身躯,早已倒在地上,人头却远远地抛在一边。

易兴汉立即翻身跪倒地上,叫道:“弟子母子们三人多谢师父搭救!”

明空神尼收回拂尘,视线缓缓扫过江如苹、宇文婉儿等三人道:“时间急迫,快快随贫尼离开险地,有话到了外面再说。”

她说完话,转身向外走去,一面又道:“快走,贫尼替你们开路!”

江如苹、宇文婉儿、易兴汉立即紧随而出。

明空神尼似是颇识径路,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拦截。

出了皇城,沿着陋街僻巷又奔行了顿饭工夫,路旁是一座小庙,明空神尼引着众人进入小庙道:“你们在客栈里一定还有东西,回去一人,把东西取回来会齐后再走!”

放在客栈里的行囊,既有黄金,又有银票,当然必须拿回来,宇文婉儿应声而去。

江如苹上前和明空神尼见过礼后,易兴汉这才问道:“师父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明空神尼长长吁了口气道:“为师离开‘铁瓦寺’后,就到了嵩山少林,在少林只就了一天,便赶到九华山白云洞,也因而得遇住在白云崖的令尊和常大侠,据他们说,你已和宇文姑娘先一日动身到京城来了,为师放心不下,也随即赶来准备暗中相助。”

易兴汉默了一默道:“可是师父今晚怎会赶得这么巧?”

明空神尼道:“为师已经到达京城五天了,在客栈找不到你们,只好每天夜晚偷进冷宫花园接应,否则我怎会对里面的环境那样熟悉!”

易兴汉忽然心中一动,急急问道:“师父,弟子上次到达白云洞,怎么里面空无一人,慧因师姐和弟子的小妹凤飞都不见了!”

明空神尼笑道:“她们是到山下参加一处法会,去了几天,正好被你碰上,下次你回白云洞时,就可见到她们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宇文婉儿已提着行囊,赶了回来。

明空神尼道:“咱们这就趁夜走吧,必须在天亮之前,远离京师,有关返回九华山的路线,我已安排好,等离开险地,大家再好好休息。”

于是,一行四人,离开那座小庙,继续在夜路中奔行。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已现出曙光,明空老神尼手指远处山麓一座庵院道:“那处庵院的住持,是贫尼的一名弟子,她此刻可能正准备我们到达,到了那里,就可好好休息了。”

果然,到达庵院前,远远就望见几名女尼,正向着她们不住招手。

这时天已大明,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她们身上,令人有着暖洋洋的感觉。

(全文完,感谢“weiwei277”全文校对,古龙武侠网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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