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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东山,万道金光里,一辆马车冲破轻纱般的薄雾,顺着蜿蜒曲折的道路,盘旋地向洞宫山腰驰去!

车辕上那个老态龙钟,身形佝偻的车把式,左手控缰,右手挥舞着一枝丈余皮鞭,清脆的鞭声,划破清晨的宁静,传出老远!

车前,四名锦衣大汉神情木然,健步如飞,导着马车缓缓前进!

这正是那昔年名震武林的“大漠驼叟”,今日“闽西八洞”洞主的车把式查老爹查雷与洞主司徒霜座前的“四大护法”!

那低垂软帘的车篷中,不用说就是那独孤钰与司徒霜了!

约有盏茶的功夫,马车已抵山腰,这条盘旋上升的道路突然一分为二,一条横贯洞宫,盘旋东下,一条纵沿连绵岗峦向南延伸,一望无尽!

“啪!”一声清脆鞭响,缓驰马车突然在分叉路口停下!

车方停稳,车篷内倏地传出一个银铃般话声:“老爹,这么快就到了吗?”

查老爹哈哈一笑,说道:“丫头,这不过是暂别短离,何必……让那小子下车吧!”

车篷内话声顿寂,紧接着车帘掀处,独孤钰一跃而下,回身微一抱拳,说道:“数日来沿途多蒙姑娘照顾,在下……。”

司徒霜探首车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道:“会短离长,别离在即,这就是你现在所要说的话儿吗?”

独孤钰呆了一呆,苦笑说道:“在下纵有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但望姑娘多多保重,在下此行若是顺利,不久当必赶回闽西探望!”

司徒霜黛眉微微一蹙,道:“不久?你难道不能说个确定的日子吗?”

独孤钰苦笑道:“此行顺利与否尚难预卜,在下若是说出确定日期,届时万一不能如愿反为不美,所以只能说待在下武艺习成,当即兼程赶回闽西!”

司徒霜微笑说道:“只怕届时你会兼程赶赴洞庭倒是真的!”

独孤钰但觉面上一热,默默无语!

司徒霜凄然一笑又道:“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敢怪你,只要到时候你能来看我一趟,我也就满足了!”

独孤钰暗暗一叹,道:“姑娘但请放心,在下必定尽早赶回拜望就是!”

司徒霜妙目凝睇,黯然道:“江湖阴诈,人心叵测,你胸无城府,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我实在放心不下!”

独孤钰强笑说道:“多谢姑娘关注,在下数日来蒙老爹不吝教诲,武学已是今非昔比,只要不遇上太强高手,自信还能应付得了!”

司徒霜深情柔婉地说道:“话虽这么说,但你内力还差,仍要诸多小心,如非万不得已,仍以隐忍为上,须知为了顾全大谋,不得不作小忍!”

独孤钰双眉微轩,道:“多谢姑娘,在下省得!”

司徒霜一叹又道:“你虽天生傲骨,但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曾有跨下之辱,那……。”

查老爹突然一声大笑,说道:“丫头,你有完没有,他又不是三岁孩童,自己此行之重要他焉能不知?时光不早,别耽误了双方的大事?”

司徒霜瞪了查老爹背影一眼,又转向独孤钰幽幽说道:“我若不是大事在身定必陪你直到闽东,如今却只有带着万般悬念,就此分手,但望你牢记我每一句话儿,莫忘武夷峰顶司徒霜秋水欲穿,朝夕盼望,你走吧!”

独孤钰也不禁一阵悲伤袭上心头,暗一咬牙,抱拳说道:“姑娘保重!”

转身大步而去!

方走出两步,忽闻背后一声娇呼:“慢着!”

独孤钰一怔住足,回头问道:“姑娘唤住在下不知还有甚么吩咐!”

司徒霜神情凄然地颤声说道:“你……。”

两串珠泪扑簌簌落下,微一挥手道:“没什么,你走吧!”

皓腕一缩,车帘垂下!

独孤钰呆呆地凝注车篷片刻,黯然一叹,再次转身离去!

只听背后“啪!”地一声清脆鞭响,紧接着辘辘车声已起!

他不禁又驻足回望,马车已自驶出两三丈外,忽听查老爹扬声说道:“娃儿,此行不成,勿忘即刻赶返,老驼子等着你!”

独孤钰挥臂答道:“多谢老爹,晚辈知道!”

话声未落,马车忽然加速疾驰,转眼已出百丈以外!

独孤钰想起数日相聚之情,不禁怅然,一直望着马车消失不见,方自一声长叹,转身向东飞奔而去!

这一条路,横贯洞宫,直通东侧山下,路在山腰间,两旁崇山连绵,峻岭插天,偶而几处水声,几阵鸟鸣外,寂静若死,渺无人迹!

独孤钰一路思潮如涌,心中一片混乱,只是埋头顺着蜿蜒路旁,放步疾奔!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阵嬉笑声由不远处传来,独孤钰自沉思中惊醒,倏然住足,星目四望,暗忖:此处何来女子嬉笑之声,莫非有人筑庐左近……。

正思忖间,已见身侧十余丈外一条浓荫夹道,蜿蜒而下的山道上并肩走下一男一女!

二人均已年届中旬,男的一袭青衫,作文士打扮颇称俊秀,但面上显得有点阴鸷!

女的一身赤红劲装!背插一管玉箫,容貌美艳妖娆,举止轻佻放荡,将一颗乌云微蓬的头斜倚在中年文士的肩头上,状似娇慵无力!

那中年文士,却将一条右臂紧紧地搂在女的蛇腰间,任性嬉笑,肆无忌惮!

独孤钰看在眼内,不由剑眉一蹙,暗暗忖道:看来这一男一女绝非什么好路数,虽说四野无人,但光天化日之下究属不雅……。

这一男一女显然没有料到在这洞宫连绵群山之中还会碰上第三者,六目交投,神色间都是微微一愕,嬉笑顿止,迅即分开!

独孤钰一见对方神色,已知自己这一驻足观望业已犯了忌讳,虽说无意,但对方那不堪入目的猥亵情状被人撞见,究属难堪,再要不走势必引出麻烦?

当下微一轩眉,只做未见,低头继续向前走去!

方走出几步,只听背后一声冷笑,一个冰冷声音说道:“朋友,你还想走吗?”

独孤钰心中一震,情知麻烦已临,但想起司徒霜言犹在耳,乃仍装作未闻,足不停步地向前去!

背后又是一声狼嚎般狂笑:“朋友不必装聋作哑,再不停步,休怪郝某人要出手强行留驾了!”

独孤钰剑眉一轩,就待停步,转而一想,与这些人不值计较,自己何不多忍一下,牙一咬,仍然向前走去,转瞬走出二十余丈!

忽闻背后一声娇笑:“这人莫非是个聋子,可惜那小模样儿!”

话声方落,紧接着一声冷哼,独孤钰仍不理会,但一桩事儿却使得他心神大震,不得倏然驻足!

原来他只顾强自忍耐,低头疾行,猛觉香风迎面扑来,忙地举目一看,但见自身前不到一尺赫然伫立着那妖媚冶荡的红衣女子,那中年文士则面目冷峻地负立站立一丈以外!

心中大震之下,硬生生的刹住身形,只差半尺险些撞到那红衣女子一个曲线玲珑的丰满胴体上!

独孤钰刹住身形,急退数步,剑眉双挑,尚未说话!

那红衣女子却意态娇慵地款款走前两步,一双水汪汪的媚波,凝注独孤钰娇笑说道:“哟!瞧不出你还满机警地,我又不会吃人,怕什么?”

独孤钰蹙起眉头,正眼也不看她一下,遥向那中年文士拱手说道:“尊驾无端拦阻在下去路,不知有何指教!”

中年文士冷笑一声,那红衣女子却又自娇笑说道:“你这人儿真是怪的可以,拦着你的分明是我,他站得那么老远,你找他干什么?”

那中年文士阴笑说道:“五妹,你且退后,让愚兄来问个清楚!”

红衣女子回眸一笑道:“哟!敢情你瞧着又不舒服了,是吗?这么一个小雏儿你也吃醋!”

妖媚无限地瞟了独孤钰一眼,扭动腰肢缓步走了开去!

独孤钰强忍怒火,拱手说道:“尊驾如有教言,就请快说,在下有急事在身,还要赶路!”

中年文士冷哼说道:“朋友走得了与否尚难预卜,又何必如此着急?请问贵姓大名?”

独孤钰对那前一句话儿只当未闻,拱手说道:“有劳动问,在下杜玉!”

中年文士冷冷说道:“我道是那位高人,原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货色,阁下夹此洞宫有何贵干?”

独孤钰强忍怒气说道:“在下只是路过,并非特意来此!”

中年文士冷哼一声道:“阁下可知这洞宫百里以内远在半月以前已被列为禁区了?”

独孤钰一怔说道:“这个在下倒是不知,敢问是何人下此禁令?”

中年文士冷冷说道:“就是区区在下!”

独孤钰道:“尊驾怎么称呼?”

中年文士道:“‘狼心秀士’郝元通!”

独孤钰心头暗震,忖道:曾听四位叔叔说,“南荒六凶”一向不履中原,这“狼心秀士”竟怎地跑来洞宫,看来那红衣女子必是“蛇蝎魔女”柳真真了……。

当下却故作不知,微一拱手,说道:“原来是郝朋友,既然如此,在下下次不走洞宫就是!”

中年文士冷冷一笑,道:“朋友说得轻松,无奈你已踏入禁区!”

独孤钰心知对方是被自己无意撞见他与“蛇蝎魔女”柳真真那种不堪入目的猥亵之情而恼羞成怒,故意找借口刁难自己,心中虽然极为愤怒,但想到学艺未成,大仇未报,不宜多惹麻烦,略作沉吟,毅然说道:“既然郝朋友不能宽恕在下初犯,那么在下就此原路退回,绕道而行,想必能蒙俯允!”

中年文士阴阴一笑,摇头说道:“朋友想得太天真了,无论如何你已是踏入禁区,就是你原路退回也已迟了!”

独孤钰见麻烦难以避免,当下冷冷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是如此,就请郝朋友示下高见!”

中年文士狞笑说道:“这不就是了吗?郝某人先告诉朋友一声,凡无故擅入禁区者死!今念朋友无知初犯,郝某人不愿为己过甚,只要朋友将两只招子留下,即可免去一死!”

独孤钰再也忍耐不住,剑眉一挑,冷笑说道:“大丈夫死而何惧,在下对生死二字看得很轻,不过那要看是怎么个死法,似这般莫须有的妄加罪名,在下不敢领受,郝朋友休要欺人太甚。须知在下只是处处容忍,并非畏事之辈,若是郝朋友坚持非要在下留下两只眼珠,那么郝朋友自己来拿去就是了!”

“蛇蝎魔女”柳真真妙目中则闪过一片异采,那中年文士装束的“狼心秀士”郝元通已自双目凶芒暴射,狞笑连连地道:“朋友快人快语,郝某人佩服得紧,既然如此,郝某人就试试朋友这一双招子是否长在太岁头上!”

一声阴笑,双臂缓缓举起,十指弯曲加钩,一步一步地向独孤钰迫近!

独孤钰早就听“青城四友”说过,“南荒六凶”生性残忍毒辣,且各具一身诡异奇高的武功,称霸南荒,使得中原武林为之侧目,如今一见郝元通平举双爪一步一步地迫来,情知难以幸免,却有心一试“驼叟”查雷传给他的那几手绝学的威力,暗一咬牙,将所有功力凝聚双臂,准备全力一拼!

他虽自知一身功力远较对方为差,但天生傲骨,自是绝不甘心束手就缚!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距离,一寸一寸地接近!

郝元通面上狞笑越来越浓!

独孤钰那冠玉般俊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星目圆睁,目光凝注强敌,外表一丝惧色也无,骨子里郝元通每踏进一步,就生似踏在他心上一样,渐渐地,他两个掌心渗出汗来,一颗心也随之越提越高!

他知道他绝不能死,他也知道他侥幸的希望很小,甚至可以说极为渺茫,但是,就为了他绝不能死,他不得不冒险放手一搏!

郝元通在数尺外倏然住足,一声狞笑,双臂暴长,两只利爪闪电般向独孤钰面门递来,诡异毒辣,快捷绝伦!

独孤钰心头一懔,剑眉挑处,身形飞旋,右臂一抛,一掌化为七掌,分袭郝元通身前七处大穴,诡异快捷较之郝元通竟毫不逊色!

郝元通自以为对付一个名不经传的年轻后辈,必然是手到擒来,哪知对方不但身手灵妙,即是招式也是诡异难防,一招落空,方待变招,回味对方招式,猛地忆起一人,脸色一变,如遭电殛,霍地抽身暴退一丈以外,满目诧异,神色阴晴不定地凝注独孤钰沉声问道:“朋友,这‘浮光掠影’身法与‘回空七旋斩’掌招是由何处学来?”

独孤钰呆了一呆,暗忖:好犀利的眼光……。

他哪知这“浮光掠影”与“回空七旋斩”乃是“大汉驼叟”查雷昔年仗以成名的两项绝学,武林中稍有名声者无人不识!

当下冷冷一笑,道:“这似乎并无告诉阁下的必要!”

郝元通阴阴一笑,道:“朋友,在郝某人面前最好少卖关子,你和那查驼子怎么称呼!”

独孤钰略作思忖,挑眉说道:“阁下不必有所顾忌,在下从不知道这么一位人物!”

郝元通磔磔怪笑道:“朋友,你错了,郝某人六兄妹早欲找那查驼子一清昔年旧帐,无奈踏遍四海八荒未见那老驼子踪影,郝某人六兄妹以为那老鬼已然名登鬼籍了,却不料他仍然龟缩在世上,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打了你这小子不愁他不出来,如今郝某人不仅要留下你一对招子,就是你一条小命儿也得给我留下,拿命来吧!”

一声凄厉长笑,身形电闪飞扑而至,人未到,数道凌厉指风夹带轻微尖啸已自破空袭向独孤钰周身大穴!

至此,独孤钰始恍悟对方是与查老爹有仇,并非慑于他昔日威名,情知要糟,未容转念,已觉凌厉指风压体,心中一懔,急又使“浮光掠彭”牙形连闪,尽管这绝世身法奥妙无伦,但郝元通名列“南荒六凶”之四,岂是等闲,就在独孤钰身形连闪的最后一闪上,只听“嗤!”地一声轻响,一袭儒衫,腋下已被指风洞穿一孔,再差毫发,势必血溅当场,饶是加此,一条左臂内侧仍是被凌厉指风擦破一块,皮开肉绽,鲜血涔涔而下,疼痛难当!

独孤钰惊怒之余,哪还顾得这些微伤势,丝毫未敢分神,暴喝一声,“回空七旋斩”再次使出,七只掌影弥空翻飞,迎着郝元通扑来身形疾袭而去!

“回空七旋斩”不愧绝学,势路难分,虚实莫辨,郝元通虽是名列“南荒六凶”却也不敢硬接,冷哼一声,身形微闪,方待暴施杀手,忽闻“叭!”地一声,右肩上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这原本应该不死也得重伤,而今由于独孤钰功力不够,仅打得对方一阵酸痛难当,郝元通心神狂震,讶然欲绝地二次抽身暴退,目光闪烁地凝注独孤钰默不作声!

独孤钰一招得手,心中暗喜,正待变招连攻,睹状却不由一怔,暗忖:这郝源通名列“南荒元凶”,残酷毒辣,武林共知,怎地竟被自己一掌就打得不敢再上了……。

他心中诧异,却不知郝元通此际诧异较他尤甚!

独孤钰只是诧异郝元通为什么瞪目楞立,而不再次进扑!

郝元通却是讶然不解对方这年轻后生为何对他手下留情,本是不死也得重伤的一掌,只打得他仅感一阵酸麻!

巧就巧在独孤钰虽然茫然,但表面上却是一付安祥神态,凝注郝元通默然不语。

片刻过去,忽闻“蛇蝎魔女”柳真真一声娇笑说道:“四哥,你这是发的哪门楞呀?既已不想把他留下,干脆就放了他,找那老的去,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儿呢?”

郝元通恍若未闻,冷哼一声,突然劈出一掌,一片狂飙也似的排山劲气疾向独孤钰怒卷而到!

独孤钰心知自己内力绝难望人项背,见情心中惊懔,哪敢硬接,仍使“浮光掠影”一闪避过!

郝元通怒声冷笑说道:“朋友,你既是那老鬼门下,为何不敢硬接郝某人一掌!”

独孤钰剑眉一轩,方待发话,突然心中一动,冷冷说道:“阁下别以为自己掌力雄浑,须知在下还未将之放在眼内,你何不想想,若是在下适才掌上稍加几成真力,你如今还能击出这自以为了不起的一掌吗?”

郝元通脸色微变地冷冷说道:“朋友休要得好卖乖,敌我相搏,岂有手下留情一说,郝某人不领你这个情!”

独孤钰心中暗惊,表面上却仍冷冷一笑说道:“领情与否但凭阁下,在下与你近日无冤,远日无仇,并不打算取你性命却是真的!”

郝元通呆了一呆,尚未答话。

独孤钰又自微微一笑,轩眉说道:“阁下想必是认定在下与一位姓查的前辈有何关连,你再看看在下这一招又是传自何人?”

儒袖轻挥,一招“露华倒影”使了出来!

郝元通脸色又是一变,道:“这是‘青城四友’司徒永华的‘露华倒影’,朋友,你到底……。”

独孤钰淡淡一笑,说道:“郝朋友不必多问,日后在下当必造访南荒,届时郝朋友即可知道在下来历,如无教言,在下告辞!”

微一拱手,强捺胸中激动,大步向前行去!

走过郝元通身边时,郝元通一侧身,让开去路,说道:“朋友既非查驼子门下,郝某人谨谢留情之德,他日有暇,还请杜朋友如言前往南荒一行,容郝某人一尽地主之谊!”

独孤钰一笑说道:“郝朋友放心,这南荒之约,在下迟早必践!”

又微一拱手,继续前行!

只听身后郝元通又扬声说道:“杜朋友慢走,恕郝某人兄妹不能远送!”

独孤钰哪敢多与搭讪,故作未闻,头也不回疾行而去!

一直走了盏茶功夫方始吁了一口大气,轻挥一把冷汗,暗笑说道:“这郝元通素称狡黠刁滑,想不到今日却被自己这么轻易地便瞒过……。”

猛觉腋下一阵钻心刺痛,低头一看,不由大震,原来一条雪白的儒衫衣袖,几乎已经尽赤,滴滴鲜血犹自涔涔而下!

一股杀机直冲顶门,冷哼一声,咬牙说道:“为了老爹,为了自己,这南荒之行,看来势在难免了……。”

一轩眉头,“嘶!”地一声自下摆上扯下一角布条,将伤口包扎妥当,昂起头,放步向前疾奔!

走不多久,独孤钰居高临下,已可望见一片无垠的草原,静静地躺在洞宫山下!

他精神一振,一身疲劳伤痛顿时为之一消,停下脚步,举目向下眺望。

但见长溪如带,在日光下鳞鳞生光,四五村落散布于草原之间,炊烟袅袅上升,委实称得上一幅绝佳图画!

独孤钰看到四起炊烟,才想到时刻已届晌午,腹中不由起了一丝饥饿之感,再一细看,面前这条下山道路直通近山脚处一片密林,穿过密林想必即可抵达山下。

当下长吁一口大气,举步向那片密林奔去。

不到一会功夫,已至林缘,独孤钰毫不犹豫,顺着山路直奔林中。

甫入林中不到十丈,突闻一声娇笑由前方传来:“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现在才来?真叫人望穿秋水了!”

独孤钰为之一怔,倏然住足,举目四望,林内空荡荡地,哪有一丝人迹,心想这大概不是对自己说的。

正沉吟间,突然又是一声娇笑响起道:“怎么,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人在这里,你竟看不见吗?”

嗲声嗲气,娇媚动人!

独孤钰呆了一呆,已知对方是冲着自己发话,当下轩眉说道:“林内是哪位姑娘?请现身容在下一见如何?”

语声方落,娇声又起:“哟,你这人怎地这么健忘,你我才分手不到半日,怎就记不得我了,设若一日不见,你不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才怪!”

独孤钰惑然之下,以为是司徒霜隐身林内相戏,微微一笑,方待答话,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司徒霜分明有事要南行,绝不可能跑来此处,再说司徒霜纵然热情大胆,但她那话声却不至这么娇滴媚荡,正感诧异间,突然忆起一人,心中一震,脱口说道:“林内莫非是柳姑娘吗?”

只听一阵放荡娇笑道:“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我,我倒是错怪你啦!”

一团红影自密林深处疾射而出,在独孤钰面前一丈处俏然站定,搔首弄姿,媚眼连抛,可不就是那“南荒六凶”中的“蛇蝎魔女”柳真真!

她一双春情扬溢的眼波凝注独孤钰不言不动!

独孤钰一见果是这位魔女,心中不由作慌,星目环顾,不知所措。

柳真真一轩黛眉,娇笑说道:“你看什么?放心,我那四哥此际早已远在百里之外了,否则我怎能一个人儿跑到这儿苦苦等你!”

独孤钰闻言说不出是喜是忧,虽说对方只有一人自己便不惧应付,但却深知这位魔女远较郝元通难缠,而且由她那表情语气中更可知道她心怀鬼胎,说不定会对自己怎么样。

心中一紧,故作糊涂地强笑说道:“柳姑娘来此守候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柳真真荡笑说道:“哟!你这人真是,我好不容易摆脱我那四哥跑来此处相候,你真的不知道为了什么?”

独孤钰尴尬地说道:“在下愚昧,实在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柳真真迷起媚目说道:“瞧不出你还真会装,我想多看看你,你知道吗?”

独孤钰面上一热,轩眉说道:“在下已然说过,日后定当专程赴南荒造访……。”

柳真真一笑接道:“日后是日后,现在是现在,我可没那份耐性久等!”

独孤钰缓退一步,道:“姑娘既无其他教言,在下有急事在身……。”

柳真真格格一笑,说道:“怎么?就想走?哪有这么急的事儿?我在这儿苦苦等候半日,望眼欲穿,好歹你也得陪我一会儿呀!”

独孤钰情知无法善了,剑眉一挑,淡淡说道:“在下并未请姑娘来此相候,姑娘乃成名多年的前辈高人,何必对在下一味相戏,在下不欲多言,请姑娘让开道路!”

柳真真娇笑说道:“说的好,这确是出乎我的自愿,但你要知道,这情形十分难得,能使我出乎自愿的放眼武林尚找不出几个,不过我对这种事向来不愿勉强,勉强了便索然无味,你如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路这么宽,你不会从旁边过去吗?”

独孤钰闻言心中一松,暗一咬牙,一句话不说,大步向前行去!

柳真真果然不加阻止,任凭独孤钰向前行去!

但就在独孤钰行经柳真真身边之际,柳真真却突然一声娇笑,蛇腰一扭,将整个娇躯向独孤钰面前撞来!

独孤钰料不到柳真真如此言出无信,心中一惊,要过让已是不及,顿时被柳真真撞个满怀,他慌乱之下,正想抽身,柳真真却又趁机在他那冠玉般面上拧了一把,飘身退后,荡笑说道:“哟!你这脸皮竟比我们女人家还嫩嘛!”

独孤钰玉面飞红,星目圆睁,剑眉倒剔地沉声说道:“我只道你是个成名多年的前辈高人,却不料竟然这般言而无信,寡廉鲜耻,如再不让开,休怪我要出手得罪了!”

柳真真脸色一变,但随即又媚眼含春地荡笑说道:“何必生这么大气嘛,须知这种送上门来的便宜事别人求还求不到呢,看你像个读书人,怎么却是一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岂不闻,食色性也,这种事还谈什么廉耻,你那两手玩艺儿只能瞒得过我那懵懂一时的四哥,却瞒不了我,半日之前我如果出言点破,你如今焉有命在,你若要出手请只管出手,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样地得罪法儿!”

独孤钰闻言又惊又气,暗忖:她既已看出我内功薄弱,真的动起手来,只怕今日万难讨得了好,若是落在这魔女之手,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我堂堂须眉,顶天立地,岂能容她凌辱……。

思忖未了,只听柳真真一声娇笑说道:“怎么?你怎么不动手啊?”

独孤钰剑眉怒挑,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柳真真道:“我相信你终究有怜香惜玉之心!”

独孤钰咬牙说道:“你休徒逞口舌轻薄,我虽自知不是你的敌手,但要我束手就缚却无异是痴人说梦,今日纵是拼个流血五步,头断尸横,你也别想辱我分毫!”

柳真真一笑说道:“好高的傲气,只是我还舍不得让你死呢!”

独孤钰怒声说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柳真真道:“我不逼你,但我也绝不轻易放过你,你要动手就只管动手!”

独孤钰哪里还能再忍,将心一横,凝足力道,一声:“柳真真,你休要迫人太甚!”

身不由主向后疾退!

柳真真媚目含春,格格一笑,说道:“你这人真是,怎么还未想通,世上多少留恋事儿,你怎么这样死心眼!”

依然轻摆蛇腰亦步亦趋地迫了过来!

独孤钰直急得额头见汗,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喝:“柳真真,你若再行进逼,为保全一生清白,说不得我只有一死了之!”

“你这人真迂腐的可以,人生几何,及时行乐,只要你尝了一次销魂滋味,只怕叫你死也舍不得了,再说这事再无第三者知晓,又何损你一生清白!”

独孤钰俊面发白,剑眉怒挑,厉喝说道:“柳真真,你实在无耻到了极点,以你这等武林败类!……。”

柳真真突然一声荡笑,说道:“你能骂什么就只管骂好了,我柳真真有生以来从不知廉耻为何物,只要你能听我一次话,你就是骂我千百句我也心甘情愿!”

独孤钰闻言为之气得身形疾颤。

暗忖:看来自己今日势难幸免,虽然自己大仇未报,不能轻生,但若白白遭受这魔女凌辱,倒真不如一死。

将心一横,倏然住足,星目尽赤,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厉声说道:“柳真真,你迫人太甚,我自恨无力为天下武林除此败类,不过我死为厉鬼亦必向你索命!”

扬起右掌疾向自己天灵盖拍下!

柳真真没有料到独孤钰真会轻身自绝,睹状神情一震,惶然道:“你也不怕人心疼!”

玉手疾抬,一缕指风直袭独孤钰左臂肘节,与此同时,蛇腰一扭,飞扑过来!

独孤钰哪还知道躲闪,但觉右肘一阵酸麻,一条右臂顿时无力垂下,正自一惊,柳真真已夹带一阵香风扑到,一时悲愤交集,心胆俱裂,大喝一声,方待有所举动。

柳真真却已又是一声荡笑:“小冤家,乖乖地给我躺下吧!”

手抬处,一指点中独孤钰“昏穴”。

独孤钰只觉眼前一黑,随即人事不省。

柳真真双臂一圈,恰好将他渐倒的身形抱个正着,并趁势在他那冠玉般俊面上吻了一下,荡笑说道:“小冤家,还倔强不?待会儿只消一颗‘素女丸’,我就不信真个神女有情,襄王无梦!”

眉目间一阵春情荡漾,又连连在独孤钰面上吻了几下,一阵娇笑,挟着独孤钰飞掠而去!

柳真真身形方逝,密林深处突然响起一个苍劲语声:“老二,看见了没有,这孽种颇似他那死鬼父亲呢?”

另一冰冷话声冷笑说道:“这又有何用,柳真真一身媚功恐怕并不下于姜妙真呢!”

“依你之见?”

“救他!”

“救他?”

“不错,救他!”

“我们直接出面?”

“老大,你大概老糊涂了,我们怎能直接出面!”

“那么……。”

“我们不能通知那丫头吗?”

“你是说那司徒霜?”

“除了她别人不敢轻捋六凶虎须!”

“她会相信我们吗?”

“那丫头机智过人,我们只能暗中想办法通知她,却不能直接向她面告!”

“谁去?”

“老三!”

“老三和她朝过面!”

“不妨,这次并不和她再次朝面,况且只有老三那等机智方足以达成此一任务!”

“那么我去通知老三!”

“要快!”

“怎么?”

“设若让那魔女夺去这小子童贞,你我兄弟多年心血岂不毁于一旦!”

“我知道了,那件事呢?”

“那件事暂缓一时,因为我们必须使这孽种亲眼看到现场惨状!”

“我去了,你呢?”

“缀着柳真真!”

“好!半月后碰头!”

一阵衣袂飘风声由近而远!终至不闻!

密林内又回复一片如死沉寂……

一辆马车扬尘疾驰,由一条平坦宽阔的大道上直指戴云山麓!

这辆马车正是由查老爹驾御,“四大护法”前导,威震武林“闽西八洞”洞主司徒霜所乘的那一辆!

戴云山腰一块占地百亩,傍山面水的平地上,座落着一片气势宏伟的房舍,平地周围成环状围着一排漆黑木桩,木桩之尖端,各插着一面杏黄三角小旗,小旗之上又各绣有一个龙飞凤舞的漆黑大字:“韦”!

由两根铁柱,一块横匾所构成的宏伟大门上端,由左至右横写四个笔力苍劲,铁划银钩的篆体大字:“戴云山庄”!

门口,两边分立着八名状至威猛,神情肃穆,一式紫色劲装的抱刀大汉。

距离戴云山庄大门二三十丈外是一条宽约十丈的深涧,涧水由峰顶下泻,奔腾汹涌直冲山下!

庄门外的涧岸上,一块厚逾半尺的巨大木桥,此时正由两根儿臂般粗的铁链高高悬吊空中!

司徒霜乘坐的那辆马车,由那条平坦宽阔的大道上直驰涧边,在距涧边不到一丈处缓缓停下!

四个前导锦袍大汉大步转至车边,齐一躬身,说道:“启禀姑娘,‘戴云山庄’已到!”

车篷内司徒霜“嗯!”了一声说道:“那韦晓岚出来了么?”

“启禀姑娘,涧桥高悬,未见那‘玉面神龙’出来!”

车内司徒霜冷哼一声,道:“好大的架子!与我传话!”

四个锦衣大汉轰雷般一声:“遵命!”

转身大步走至涧边,提气发话道:“‘闽西八洞’洞主依约前来拜庄!”

这“四大护法”功力俱臻一流,这一提气齐声传话,只震得群山齐应,历久不绝!

话声方落,但闻一阵辘辘巨响,那块高高悬着的巨大木桥已自缓缓放落。

紧接着一声龙吟般长笑自庄内传出,其势惊人,直透云表,笑声中,一白二青,三条人影自山庄深处凭空拔起,空中一个疾旋,齐齐向木桥上电射而来!

三条人影一敛,木桥上顿时多了三个人儿!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神采飞扬,俊美英挺,面挂微笑的白衣文士!

身后并肩站着的则是两个银髯飘扬,精神矍铄的青衣老人!

“四大护法”目睹这三人的绝世身法,不禁悚然动容,同时躬身说道:“‘闽西八洞’‘四大护法’见过庄主!”

查老爹却木然静坐,恍若未睹!

白衣文士双目神光电闪,不经意地瞥了查老爹一眼,玉面上一丝怒色一闪即隐,转向四个锦袍大汉一笑摆手说道:“久仰‘四大护法’威猛神勇,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四个锦袍大汉齐齐一声:“庄主夸奖!”

微侧身形,让开一条道路!

白衣文士星目一注车篷,微微一笑,大步上前,朗声说道:“韦晓岚迎接芳驾来迟,尚祈雅量海涵!”

车篷内司徒霜一声娇笑说道:“韦庄主说哪里话来,司徒霜武林末流,有劳韦庄主大驾亲迎已属无上荣宠!”

白衣文士剑眉微挑,一笑说道:“姑娘口才犀利,韦晓岚心仪已久,今日一见,强过耳闻,姑娘敢莫是怪韦晓岚迎驾来迟么?”

车内司徒霜娇笑说道:“岂敢,倒是司徒霜久仰韦庄主文武双绝,傲视群伦,适才韦庄主所使绝世身法,更叫司徒霜好生佩服!”

白衣文士微微一愕,随即玉面上泛起一片飞红,朗笑说道:“单凭姑娘这份敏锐听觉就使韦晓岚自叹不如,急于迎驾,唯恐稍晚,姑娘幸勿见笑!”

司徒霜脆笑说道:“司徒霜只恨未能及时亲目瞻仰,哪敢见笑!”

白衣文士呆了一呆,强笑说道:“桥已放下,姑娘怎不驱车直入!”

司徒霜道:“身临威震武林,名扬遐迩的‘戴云山庄’,司徒霜纵有天胆,未奉韦庄主令谕,也不敢驱车迳闯!”

白衣文士一笑说道:“‘戴云山庄’虽然稍有名气,但比之‘闽西八洞’却委实差如天壤,别若云泥,姑娘既是执意谦虚,韦晓岚就恭迎姑娘下车!”

司徒霜娇笑说道:“韦庄主对司徒霜一个武林末流如此客气,司徒霜殊不敢当!”

玉手一掀车帘,轻挪娇躯,缓缓下车!

白衣文士入目司徒霜那如花俏丽,神情一震,脱口说道:“姑娘绝代风华,直使韦晓岚有置身广寒之感,得迎谲仙,何幸如之!”

司徒霜妙目微转,淡笑说道:“韦庄主出口成章,果然不愧文武双绝之誉!”

白衣文士玉面一红,赧笑说道:“韦晓岚平日才口两拙,若非见到姑娘焉有如此灵感!”

司徒霜淡淡一笑,妙目略作环顾,点头说道:“依山面水,形势天成,龙潭虎穴,固若金汤,‘戴云山庄’能够名扬遐迩,威震武林,诚非偶然!”

白衣文士呆了一呆,扬眉说道:“这些不成气候的布置只能防防寻常人物,遇上姑娘这等高人,只消玉手轻弹,‘戴云山庄’只是一堆腐粉!”

司徒霜轻笑说道:“‘戴云山庄’铜墙铁壁,高手如云,奇人辈出,再加上韦庄主的雄才大略,司徒霜不想自取灭亡!”

白衣文士扬眉一笑说道:“姑娘言重了,若是姑娘愿意,韦晓岚愿意将‘戴云山庄’双手奉上!”

司徒霜看了白衣文士一眼,淡笑说道:“果然如此,司徒霜恐将折寿十年……。”

白衣文士深注司徒霜一眼,星目中异采一闪,说道:“韦晓岚话出肺腑,句句由衷,姑娘又何必取笑,设若贵我双方能联手武林,何愁……。”

司徒霜突然脆笑一声说道:“韦庄主传召司徒霜来此,敢莫就是为了此事?”

白衣文士赧然笑道:“姑娘言重,韦晓岚何敢当得传召二字,只是诚意奉邀,薄酌接待,另外尚有一桩大事拟与姑娘相商!”

司徒霜嫣然一笑道:“这么说来,韦庄主也承认此事为其中之一啦?”

白衣文士点头说道:“姑娘说得不错!”

司徒霜扬眉一笑说道:“另外一桩事儿司徒霜虽然还不知道,但由韦庄主口称大事想来,必是非同小可!”

白衣文士略作沉吟说道:“此处非谈话之所,即请姑娘移玉入庄细叙吧!”

司徒霜微笑说道:“有道是:‘客随主便’,庄主有谕,司徒霜焉敢不遵!”

白衣文士星目中一丝异采一闪即隐,含笑摆手说道:“请!”

司徒霜摇头说道:“司徒霜不敢僭越,庄主请!”

白衣文士道:“那么韦晓岚就请与姑娘并肩入庄!”

司徒霜嫣然一笑,轻轻点头,回身吩咐道:“‘四大护法’随我入庄,老爹在此稍候!”

白衣文士呆了一呆,说道:“韦晓岚敢请贵随从一并入庄!”

司徒霜笑道:“多谢庄主美意,这位老人家性情古怪,还是留他在此处的好!”

白衣文士犹待再说,却见司徒霜已自款步向桥上走去。

当下只好作罢,举步赶上。

面目冷峻,垂手肃立桥上的两名青衣老人一见白衣文士与司徒霜并肩行来,缓缓向旁边退开数步!

白衣文士陪着司徒霜来至二青衣老人身边,一笑说道:“二位速来见过司徒姑娘!”

二青衣老人神情木然,各自跨出一步躬身齐道:“‘戴云山庄’左右巡察见过司徒姑娘!”

司徒霜嫣然一笑,还礼说道:“司徒霜后学晚辈,二位老人家万勿多礼!”

白衣文士道:“司徒姑娘问须如此谦虚!”

司徒霜道:“这两位老人家德高望重,司徒霜身为晚辈,焉敢放肆!”

白衣文士见她似知两老底细,神色微微一变,转向二个青衣老人道:“烦请二位先行进庄准备酒席!”

两个青衣老人躬身而退,闪电般奔入庄内。

司徒霜不经意地微瞥二青衣老人背影一眼,道:“有其主必有其属下,这两位老人家一身功力怕不犹在一流以上!”

白衣文士一笑说道:“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有渎姑娘清眼,倒是姑娘这四位护法令人佩服!”

司徒霜娇笑说道:“韦庄主勿乃太谦,庄主高人,当知司徒霜这四护法功力低逊二位老人家多多!”

白衣文士尴尬地一笑,默然不语!

走过木桥,司徒霜一瞥两根儿臂般粗细的铁链,微笑说道:“韦庄主不愧匠心独具,这座木桥若是高高悬起,委实令人有进出不得之感!”

白衣文士脸色又是微微一变,笑道:“若是对姑娘这等绝代高手来说,这种木桥无异形同虚设,韦晓岚不过为了便利本庄上下进出及预防一些寻常脚色而已!”

司徒霜妙目一转,又娇笑说道:“庄主谬奖了,如果庄主不放下此桥,只怕司徒霜禁受不住涧中快逾奔马,吸力极强的刀轮飞涡!”

白衣文士神色剧震,强颜笑道:“姑娘眼力惊人,看来‘戴云山庄’已如姑娘指掌了!”

司徒霜扬眉笑道:“哪里话,一个人多知道一些事儿,总比少知道一些的好!”

白衣文士强笑点头说道:“姑娘的是高见,但韦晓岚却以为才多人妒,高明神恶,姑娘以为然否?”

司徒霜点头说道:“多谢庄主关怀,不过司徒霜以为所谓多才人妒,只是指那些真正多才之人常遭一些真小人,伪君子所妒,至于见闻肤浅,胸无城府,愚昧笨拙如司徒霜,想必不致遭到文武双绝,才智过人的韦庄主所妒!”

白衣文士尴尬一笑,道:“姑娘好犀利的口才!”

司徒霜笑道:“彼此,彼此!”

这一回合唇舌之战,显然司徒霜已稳占上风,谈笑间,二人抵庄门,只听一声轰雷般暴喝,八名抱刀大汉齐齐躬身撤刀为礼!

司徒霜神色泰然,款步而入!

一进庄门,司徒霜却不由心头微震,只是丝毫没有形之于色。

原来庄内遍植奇花异草,形成环状,将山庄中央的一片房舍圈围在内,仅有一条二人并肩通行的青石小道直通山庄内部!

那些栽植奇花异草的花圃更是形状不一,排列奇异,其间并摆放着一盆盆半人高的盆花。

而每一个盆花之旁又都矗立着一尊嵯峨怪石,石色如泼墨,闪闪发光!

花圃围绕中的房屋也成环状,互相毗连!

那成环状排列的房屋中央,有一座楼房建筑得特别宏伟,檐牙喙高,巨柱盘龙,气象万千!

敢情“戴云山庄”内的亭台楼榭,一草一木,无不暗含生克妙理,九宫八卦,而且极为高明,显然出自异士之手!

那矗立于花圃间的根根漆黑怪石,赫然也竟是世间罕见,北天山特产,千年神兵难损分毫的“墨玉”!

司徒霜虽然有此发现,表面上却仍保持着一付安样泰然神态,穿过那些遍植奇花异草的花圃时,娇靥上更流露出一种女孩儿家爱花天性的惊喜之色!

白衣文士偷瞥一眼,含笑说道:“这些花儿均是韦晓岚不惜重金由四方购植而来,姑娘若是喜爱,日后当命人送上几株!”

司徒霜娇笑说道:“司徒霜怎敢掠人所爱!”

白衣文士,“玉面神龙”韦晓岚一笑说道:“但能赠于爱花之人,韦晓岚毫不吝啬,美人名花,相得益彰!”

司徒霜淡淡一笑,说道:“司徒霜庸脂俗粉,蒲柳之姿,哪能与名花相提并论……。”

韦晓岚摇头接道:“韦晓岚这‘戴云山庄’内,每日奇花异卉斗艳争胜,令人目不暇击,爱不忍离,但今日姑娘芳驾降临,却使群芳黯然失色,足见……。”

司徒霜淡淡一笑,挑眉说道:“韦庄主,今日你我才是初次见面!”

韦晓岚玉面一红,强笑说道:“韦晓岚句句由衷,望姑娘勿以轻薄视之!”

司徒霜嫣然笑道:“岂敢,司徒霜倍觉荣宠!”

韦晓岚窘迫一笑,说道:“姑娘再如此说,韦晓岚行将无地自容,姑娘请自选几株,明日韦晓岚当差专人飞骑送往贵洞!”

司徒霜微一摇头,说道:“司徒霜庸俗不堪,怎敢白白糟蹋这些千金难换的异种花卉,庄主好意,司徒霜心领,再说,移去几株花儿,破坏了这片花圃的完整岂不太以可惜!”

她嫣然一笑,款步向前行进!

她这一句话儿说得很是轻松,但却听得韦晓岚神色骤变,当时愣住!

司徒霜走了数步,半转娇躯,故意呆了一呆,讶然说道:“怎么?韦庄主莫非责怪司徒霜不识抬举吗?”

韦晓岚倏觉失态,忙地一笑,边走边道:“姑娘万勿误会,韦晓岚只是为自己情面不够而感到惆怅!”

司徒霜嫣然笑道:“若果真如此,司徒霜罪过大了,既然庄主执意要送,司徒霜只好敬领,不过司徒霜不敢再劳动贵下,稍时命‘四护法’动手选掘几株好了!”

韦晓岚神情一震,急急说道:“这万万使不得,怎好劳动四位护法,韦晓岚自当命下人们动手!”

司徒霜摇头庄容说道:“韦庄主若再如此客气,司徒霜更不敢要了!”

韦晓岚闻言大急,强笑说道:“这事待会再说不迟,好在姑娘并不是即刻返驾……”

话锋一转,又道:“大厅中早已预备妥当,水酒佳肴,不成敬意,姑娘请!”

司徒霜本意不过是想将这位一向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玉面神龙”作弄一番,让他知道厉害,并非存心要破去他那苦心设计的生克布置,闻言心知韦晓岚是有意左右而言他,当下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转过娇躯,款步前行!

韦晓岚暗吁一口大气,玉面上掠过一丝异样神色,大步赶上。陪着司徒霜走向居中那座二层楼房。

大厅前青石阶上,两名青衣老人早已肃立相迎!

司徒霜走进大厅,妙目微瞟,已将整个大厅摆设悉收眼底。

但见大厅内画栋雕梁,宽敞雅致,一色红毡铺地,高悬一十六盏琉璃宫灯,四壁分挂字画,琳琅满目,美不胜收,而且多系出自韦晓岚本人手笔!

大厅中央早已摆好一桌丰盛筵席,山珍海味,银壶玉杯!

司徒霜看在眼内,对一些豪华摆设倒未在意,独对那四壁分悬的字画,禁不住暗暗赞叹,这“玉面神龙”果不愧文武双绝,端的万中难选其一!

忽闻韦晓岚一声轻笑说道:“这些俗物有渎姑娘清眼,姑娘快请入座吧!”

司徒霜摇头说道:“韦庄主确属高人,这些豪华摆设姑且不说,单看那一株吐香老梅,非有极深火候,绝难画就!”

韦晓岚道:“涂鸦之作在姑娘面前能算得甚么,今后倒是要请姑娘不吝金玉,多予指教!”

司徒霜嫣然笑道:“韦庄主文武双绝,足夸四海,实不应如此谦虚!”

轻移莲步,欣然入座!

韦晓岚随之入座,说道:“韦晓岚过去确实颇以一身业艺自许,但今日在姑娘面前却只觉有如沧海之一栗,颇有不胜渺小之感!”

司徒霜淡淡一笑,未予答讪!

韦晓岚嘏然转过头去,招呼司徒霜的“四大护法”与他那“戴云山庄”二巡察一起入座!

这六人齐齐告罪入座。

韦晓岚站起身子,亲为司徒霜把盏,并为“四人护法”,“左右二巡察”各斟满一杯,笑道:“这头一杯酒韦晓岚略表敬意,此杯以后,除司徒姑娘仍由韦晓岚继续效劳外,当有专人侍候各位!”

说罢一声轻喝:“来人!”

一排锦屏之后,应声转出四个青衣小婢,疾步走了过来,垂手立于六人身后!

司徒霜微微一笑道:“司徒霜斗胆有个浅见,不知庄主可能接纳?”

韦晓岚道:“姑娘有何高见请只管示下,韦晓岚无不照办!”

司徒霜说声:言重,微笑道:“今日在座俱是武林中人,想必不喜一般俗礼,故司徒霜建议各人自斟自酌……。”

韦晓岚突然一声朗笑,说道:“姑娘不愧雅人,韦晓岚从命就是!”

微一挥手,四名青衣小婢行礼退去!

司徒霜睹状一笑又道:“多谢庄主,司徒霜尚有个不清之请,自第一杯起,司徒霜但以三杯为限,超过此数,司徒霜只有方命……。”

韦晓岚呆了一呆,挑眉说道:“今日得蒙姑娘玉趾降临,韦晓岚私心殊觉荣宠,姑娘此话莫非嫌……。”

司徒霜微一摇头,娇笑道:“韦庄主幸勿误曾,正因今日盛会难得,司徒霜酒量极浅,不敢豪饮,以免酒后失态,得罪主人,不清之处,还请俯允。”

韦晓岚略作沉吟,道:“既然如是,韦晓岚不敢坚持,不过……。”

司徒霜忙又娇笑接道:“多谢庄主,司徒霜尚有最后一个请求!”

韦晓岚呆了一呆,道:“姑娘请讲,请求二字殊不敢当!”

司徒霜淡淡一笑道:“今日此宴,言明相商大事,故司徒霜轻车简从,仅带‘四大护法’同来,庄主若不放心,司徒霜可将他们四人支出庄外!”

韦晓岚一怔,诧声说道:“姑娘何出此言?韦晓岚诚意奉邀,哪有……。”

话未说完,司徒霜突又一声娇笑道:“既然庄主信得过司徒霜,诚意相邀,又何必在那锦屏之后暗藏高手,加以‘保护’!”

此言一出,韦晓岚神色骤变,尚未有所表示。

“四大护法”已自齐齐一声冷哼,霍地站起。

司徒霜娇靥一沉,轻叱道:“吴刚,你四人还不与我坐下,韦庄主名重武林,刚正磊落,今日之会属乃杯酒言欢,共商大事,用不着你们多操心!”

“四大护法”不敢违背,应声坐下。

韦晓岚面色连变,突然一声暴喝:“你们还不与我滚出来!”

话声方落,锦屏后果然畏畏缩缩地走出五名劲装大汉,神情惶然,垂首肃立!

韦晓岚玉面煞白,目射神光,怒声说道:“未奉令谕,擅自行动,败我英名,你等可知已犯何罪吗?”

内中一人颤声说道:“属下等知道,但……。”

“住口!”韦晓岚一声怒喝,说道:“既知身犯问罪,毋须我再多言,你五人自己动手吧!”

五名劲装大汉身形一阵剧颤,同声说道:“请庄主慈悲!”

齐一翻腕,五柄解腕尖刀各向自己咽喉抹去!

司徒霜突然一声轻笑,玉手疾挥,五缕劲风分袭五人执刀之手!

一阵铮铮轻响,五柄解腕尖刀纷纷堕地,五名劲装大汉身形颤抖,默然垂首。

韦晓岚一怔说道:“韦晓岚欲正庄规,姑娘为何……。”

司徒霜淡淡一笑,轩眉说道:“请恕司徒霜斗胆放肆,他五人卫主心切,情有可原,还请庄主赐给司徒霜一个薄面!”

韦晓岚面现难色,蹙眉说道:“姑娘之命韦晓岚本应遵从,无奈庄规森严……。”

司徒霜突然一笑说道:“国法尚不外人情,再说今日此会既属杯酒言欢,共商大事,就不宜有刀光血影出现会前,否则,司徒霜还能留得下去吗?”

韦晓岚略作沉吟道:“既是姑娘这么说,韦晓岚不敢不从……。”

转向五个劲装大汉沉声说道:“未奉令谕,私自冒然行事,触我庄规,败我英名,本当严惩不贷,但今日之会非比寻常,又有司徒姑娘金面,姑且饶你们一次,还不赶紧上前谢过司徒姑娘!”

五名劲装大汉一声:“多谢庄主不死大恩!”

齐步上前,向司徒霜深深一躬,尚未说话。

司徒霜已自避席说道:“祸由我起,害得五位受惊,司徒霜不敢受此一礼!”

五名劲装大汉满面感激之色地齐齐深注司徒霜一眼,转身疾步退去。

韦晓岚强笑一声,说道:“韦晓岚督下不严,领导无方,惊扰姑娘,私心委实愧疚难安!”

司徒霜微笑说道:“韦庄主说哪里话来,事出误会,倒是司徒霜深感汗颜,此事已成过去,勿因此而影响贵我双方之大事,司徒霜借花献佛,谨以这杯酒消去一天阴霾!”

韦晓岚慨叹说道:“姑娘宽怀大度,韦晓岚敬佩无似,愿以此杯水酒聊表寸心!”

一桌八人齐齐举杯,一场小风波顿时云消雾散!

酒过三巡,司徒霜放下牙箸,一笑说道:“酒已过三,庄主有何大事,可否容司徒霜及早一聆?”

此言一出,“玉面神龙”韦晓岚那张玉面上顿时涌现一片窘迫神色,略作迟疑,说道:“韦晓岚拙于口舌,无法尽道,请容本庄左巡察代为说明……。”

司徒霜嫣然一笑,道:“庄主何必过谦!”

韦晓岚赧然一笑,忙道:“并非韦晓岚过谦,而是此事委实非同小可……。”

居左那位青衣老人突然一声干笑,起立说道:“此事虽然非同小可,但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司徒洞主一点首即可,现在就让老朽为洞主略叙大概!”

微微一顿,深注司徒霜一眼继续道:“此事本应由敝庄主亲自前往闽西拜谒,但老朽兄弟以为洞主武林儿女,绝代巾帼,不能以一般世俗眼光衡度,故而奉邀洞主驾临共商,敝庄主久慕洞主风华盖世,文武双绝,一向以为‘闽西八洞’,‘戴云山庄’如果联手江湖,必能睥睨宇内,大展声威,而洞主若能与敝庄主共掌门户,也是一段千古佳话……。”

司徒霜突然一声娇笑说道:“老人家之意,我明白了,我以为彼此均是武林儿女,用不着作那世俗虚伪之态,老人家可是要为贵庄主向我求亲?”

在座诸人谁也未料到司徒霜会如此直率大胆,青衣老人瞪目结舌,不知所以。

“玉面神龙”韦晓岚则更是俊面通红,神情窘迫,目光中却流露出无限期望!

司徒霜妙目轻扫,嫣然一笑,说道:“司徒霜不愿作违心之论,以韦庄主人品才貌,文武二途,江湖威望,无一不是万中难觅其一;也是女孩子家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似这等人中祥麟,非威凤不足与配,司徒霜庸脂俗粉,蒲柳之姿,自惭形秽……。”

青衣老人急急接道:“姑娘何出此言?老朽兄弟斗胆却以为这是敝庄主高攀!”

司徒霜淡淡一笑,说道:“老人家谬奖,司徒霜深有自知之明!”

青衣老人道:“敝庄主一片真心,洞主万勿玩笑视之!”

司徒霜笑道:“我知道贵庄主一片真心,甚感荣宠,无奈……。”

韦晓岚突然急声道:“无奈什么?姑娘!”

司徒霜想到独孤钰,芳心一甜,嫣然一笑道:“庄主才智过人,当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话儿!”

韦晓岚神情剧震,变色说道:“姑娘是说……。”

司徒霜道:“司徒霜此心已有所属。”

韦晓岚剑眉一挑,说道:“难道我韦晓岚不如他吗?”

司徒霜道:“庄主错了,司徒霜说过庄主人品才貌,武林威望,无一不是万中难选其一,他不过是一介寒儒,哪里及得上庄主,不过我以为这种事不能以此衡论!”

韦晓岚默然不语,半晌方始说道:“姑娘,我可以知道他是谁吗?”

司徒霜道:“我只能告诉庄主他就是他,庄主问他做什么?”

韦晓岚挑眉说道:“韦晓岚羡慕他又嫉妒他,故很想看看他有何过人之处?”

司徒霜淡淡一笑,道:“他也是个平凡之人,而且在庄主手下走不完一招,不过,这是目前的情形,以后我就不敢妄下断语了!”

韦晓岚玉面一红,道:“姑娘不要误会,韦晓岚不是那种人!”

司徒霜笑道:“我不会介意,你就是杀了他也没有用!”

韦晓岚勉强一笑,道:“姑娘当真如此心坚铁石?”

司徒霜见他苦缠不休,淡淡一笑,有意刺激他道:“岂止心坚铁石,简直可谓海枯石烂!”

韦晓岚沉默片刻,道:“若是韦晓岚结识姑娘在先呢?”

司徒霜道:“这很难说,庄主当知男女私情微妙得很,不过那样也许今日司徒霜不会拒绝庄主这份盛情!”

韦晓岚玉面上突起一阵抽搐,半晌方始苦笑说道:“看来韦晓岚福缘不如他深厚,命运如此,夫复何言!”

司徒霜微一摇头,进一步刺激他道:“庄主错了,庄主只能说福缘不如司徒霜深厚!”

韦晓岚呆了一呆,道:“怎么?”

司徒霜道:“因为庄主不是女人,也没有认识他!”

韦晓岚嫉妒地说道:“姑娘看人想必不差!”

司徒霜淡淡一笑,道:“这只是司徒霜自己的看法!”

韦晓岚苦笑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算过去,姑娘……。”

司徒霜淡淡一笑,站起娇躯说道:“司徒霜业已不胜酒力,多蒙款待,请容后谢!”

韦晓岚呆了一呆,道:“怎么?姑娘就要走吗?”

司徒霜点头说道:“所谓‘大事’已有结果,司徒霜正想向庄主告辞!”

韦晓岚神情一黯,默然不语!

适才说话的那名青衣老人却突然轻哼一声,冷冷说道:“洞主若不答应这门亲事,老朽兄弟冰斧砍折,也不能让洞主轻易离去!”

“四大护法”霍地站起,向着两个二青衣老人怒目而视!

司徒霜微一挥手,笑道:“怎么?二位敢是要替贵庄主留客吗?”

居左青衣老人冷哼一声,道:“正是此意,除非洞主能答应此事则又另作别论?”

司徒霜娇笑说道:“否则呢?”

青衣老人变色说道:“洞主今生难离‘戴云山庄’寸步!”

司徒霜淡淡一笑,转向韦晓岚道:“韦庄主,是真的吗?”

韦晓岚闻言大窘,嗫嚅说道:“这,这……。”

司徒霜一笑转向二个青衣老人道:“是否就凭你们二位?”

青衣老人道:“‘戴云山庄’高手如云,能人辈出,只消老朽一声令下,俱会如老朽一般地拼死留驾!”

司徒霜略一挑眉道:“看来你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不怕你生气,‘戴云山庄’除了贵庄主勉强能和司徒霜扯成平手外,其余无一人是司徒霜三招之将!”

二青衣老人霍地振袂说道:“洞主这话不嫌说得太满吗?”

司徒霜道:“我可不这么想,我以为三招还是我多说了!”

二青衣老人突然齐齐一阵狂笑,只震得大厅梁柱吱吱作响,宫灯狂摆,字画飘飞!

“四大护法”勃然变色,暴喝一声,方待有所举动。

司徒霜却微一摆手,娇笑说道:“‘雪山二老’果然名不虚传,这‘三阳真气’委实称得上震天撼地,惊神泣鬼,只可惜遇上了我司徒霜!”

青衣老人神色骤变,说道:“你怎么认得老夫兄弟?”

司徒霜道:“这有何奇,我连二位曾在‘回空七旋斩’下吃足了苦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二青衣老人身形一颤,厉声说道:“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说!”

司徒霜淡淡一笑,尚未说话。

突闻大厅外传来一个苍老的话声:“老头子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见我家洞主,烦请小哥通报一声!”

司徒霜方自呆了一呆,青衣老人已自冷冷一笑道:“来了更好,一个也走不掉……。”

随即扬声向外吩咐道:“让他进来!”

但见查老爹颤巍巍地急步走进厅来,不经意地看了诸人一眼,直奔司徒霜面前,附耳说了几句话。

司徒霜娇躯一震,俏面变色说道:“老爹,可是真的?”

查老爹点头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啦!”

司徒霜面色凝重,紧聚眉锋地猛一点头,尚未说话。

一个青衣老人已经一声冷笑,说道:“只怕你们走不了呢!”

查老爹呆了一呆,讶然看了司徒霜一眼,似待有所发问。

司徒霜却转向韦晓岚挑眉说道:“韦庄主,司徒霜现有燃眉急事,必须即刻告辞,倘若贵庄二位巡察再欲阻拦,司徒霜忍无可忍,只有动手一途了!”

韦晓岚神色连变,嘴唇翕动,欲言又止,终于猛一跺足,不作表示!

司徒霜冷哼一声,挑眉说道:“老爹,我们走,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拦阻于我!”

领着查老爹,四大护法向厅外走出!

两青衣老人突发一阵狂笑,同声说道:“司徒霜,你还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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