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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权充香饵钓金鳌

郁芳年目射寒芒,冷笑地道:“不提起‘血符门’还好!提起‘血符门’来,我恨不能寝你之皮,食你之肉!”

话落,眉剔,扬起左掌,伸出食中二指,向郭少威凌空点去!

郭少威看出郁芳年目中仇火太浓,知道不妙,赶紧以一式“落花飘絮”向左疾闪!

这“马面阎罗”的一身功力,着实不俗,居然被他闪开,逃过一劫!

郁芳年指风到处,巨响惊人,院墙之上,硬被她击出了一个径尺透明大洞!

郭少威惊魂欲绝之下,知命子业已看清情形势,一旁笑道:“郭兄,你认命吧!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又道是:‘天道好还,冤家路狭’,今夜既然到达,这位方老弟又怎能不向你讨还三年之前那笔血债?”

郭少威如坠五里黑雾中,向郁芳年略一摇手,愕然叫道:“且慢,方朋友,我要把话问明,郭少威何时何处,与你结仇?”

郁芳年想起前师江子超身遭惨死之事,银牙一挫,星目中泪光隐隐,突地厉声答道:“郭少威,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洛阳的江家庄’中之事?”

郭少威大感意外地,目注郁芳年道:“你……你……你是‘中州剑派’的门派门下弟子?”

郁芳年点头说道:“不错,洛阳大侠万里追风江子超是我去世恩师!”

郭少威闻言把两道充满惊讶目光紧钉在郁芳年的身上!

郁芳年问道:“你这样看我则甚?”

郭少威惊讶之故,是不相信江子超的弟子之中,竟有郁芳年这等身手的出色人物?但却不便明言,遂换个方式说道:“江子超的‘中州剑派’弟子以内,好像没有姓方之人,何况三年前,洛阳一战……”

他本来想说“洛阳一战”几乎业已把“中州”门下,全数杀光,但又恐激怒郁芳年,故而说到“洛阳一战……”便即倏然住口!

郁芳年果然怒道:“胡说,我哪有冒认师门之理,你赶快说出昔日主持‘洛阳’之事的‘追魂手’曹刚和‘崆峒人魔’尤一葵,‘丑仙猿’公羊白,以及参与行凶的‘骷髅三绝’黎震宇,燕山‘聋哑双凶’西门强、西门烈兄弟,如今踪迹何在?”

郭少威一听郁芳年说出这些人名,便知面前这紫衣书生,确是“中州”弟子,遂目注郁芳年,点头说道:“方朋友,我如今相信你是中州剑派门下,但也知道三年前的‘洛阳’一会你却绝不在场!”

郁芳年诧然问道:“此话怎讲?”

郭少威道:“因为燕山‘聋哑双凶’西门强、西门烈兄弟,当时便丧命于蓦然出现的‘通神羽士’李长玄的手内,你若在场,怎会再复问起?”

郁芳年当时确实因被“神铃长拂震西大”悟因师太带走,不曾看“通神羽士”李长玄曾追杀曹刚,并携回六颗人头之事,遂冷笑一声说道:“就算西门兄弟已死,其余几个人呢?尤其是那罪魁祸首的‘追魂手’曹刚现在何处?”

郭少威道:“我家曹令主供职‘血符门’总坛,无事轻不外出!”

郁芳年喝道:“说!你们‘血符门’的总坛是设在何处?”

郭少威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方朋友的这项问题,恕我不能答覆,否则,我便犯了‘血符门’的规戒,要受到割舌之刑!”

郁芳年目射厉芒,沉声叱道:“你若说了,‘血符门主’不过割你之舌;若是不说,我却要割你之头,你不妨先权衡一下‘头’、‘舌’轻重,再决定说或不说?”

郭少威明知今夜之事,非经苦斗无法过门,遂凶性又发地,狞笑说道:“方朋友莫夸大话,你若想割我郭少威的项上人头,恐怕还不太容易?”

郁芳年怒道:“不信你试试!”

语音才落,紫衫微飘,便欺近郭少威的身前,右臂一伸,向这马面阎罗当胸抓去!

这种出手方式,不像是在对付强敌,却像是儿童嬉戏?

换句话说,也就是郁芳年这当胸一抓,简直不成章法,漏洞太多!

但她方才的凌空一指,和举袖一拂,业已先声夺人,使郭少威心神微怵,竟不知道对方这不成章法的当胸一抓之中,到底含蕴有多少玄奇变化?应该怎样应付?

就在郭少威微怵,略一迟疑的刹那之问,陡然觉得全身一紧,仿佛被一阵无形真气吸住?

郭少威神魂俱冒,赶紧凝足全身劲力,用双足足跟蹬地,猛然往后一窜!

在他以为,那股吸住自己的无形真气太强,自己虽全力后窜,也未必准能挣扎得脱?

谁知事出意料,郭少威猛力一窜之下,郁芳年的掌心无形真气,竟又自动收了回去!

这样一来,郭少威的猛窜之力,完全用空,哪里还收得住势?

身在院中,仰身猛向后窜,恰好一头撞到了“知命观”的院墙之上!

尚幸郭少威的内力颇强,早年又曾练过“油锤贯顶”功夫,不曾撞得脑袋开花,“砰”然巨震之下,却把院墙撞塌了好大一块!

郭少威头虽未裂,不但也眼前发黑,双目雷鸣,几乎立即晕倒!

郁芳年眼见他这副狼狈形相,好整无暇地失声笑叫道:“郭大香主,我还未准备杀你,你怎么就撞墙自尽?”

郭少威又惊,又愧,又羞,又恼之下,勉强一定心神,看见郁芳年,不仅满面哂笑,卓立原地,未动分毫,右掌中并抓着几片衣裳!

再看自己胸前,却在内外衣上,均现出一个纤美掌形破洞!

这种功力,太惊人了,假如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真可能被抓得破肚开膛,连心肝脏腑都一齐流出!

郁芳年闲,郭少威慌,另外一位在旁观战的知命子的心中,则充满了无穷感慨!

他暗想自己本来以为“马面阎罗”郭少威,已是武林罕见的一流高手!

如今在这自称方霞的紫衫书生手下,郭少威简直成了笼中之鸟,网中之鱼和灵猫爪下的小耗子一般,根本听凭戏弄,完全失去了抗拒还手的能力!

由此可见,武学之道,委实海阔渊深,无穷无尽,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自己那点微薄功夫……

知命子的感慨未了,郁芳年已以一种揶揄口气,向郭少威叫道:“喂,堂堂‘血符门’的郭大香主,你有没有勇气再敢接我一招?”

郭少威心中虽然不好意思低头,但口中委实已没有勇气,再有硬话!

郁芳年哂然一笑冷冷说道:“威震三湘的‘马面阎罗’原来也只有这点骨头!如今我再问你一句‘血符门’总坛何在?”

郭少威好生尴尬,觉得答又不妥,不答又复不敢!

郁芳年笑道:“你考虑一下好了,答了要割‘舌头’,不答要割‘人头’,依我相劝,你还是拿出点骨气来,誓死效忠‘血符门’,坚定不泄机密,让我割下头来,好跟随马面牛头,去向阎罗报到!”

在郁芳年发话调侃之间,郭少威终于微转凶睛,拿定主意。

等到郁芳年语音一顿,郭少威便摇头说道:“方朋友,你猜错了,‘血符门’业已公然与武林各派争雄,总坛所在已不是高度机密!”

郁芳年咦了一声问道:“你方不是说谁若泄漏这项机密,便犯了‘血符门’的规戒,要受‘割舌之刑’么?”

郭少威道:“那是‘血符门’立门开派之初,如今情况不同,这项规戒业已自然消灭!”

郁芳年向郭少威投了一瞥鄙夷不屑目光,嘴角微披说道:“好!你总算替自己铺了一层台阶,如今就请你顺着台阶下吧!”

说至此处,脸色一沉,双目凝威地,向郭少威厉声叫道:“说,郭少威!你们‘血符门’的总坛,是设在何处?”

郭少威一张长长马脸,既羞得由白透红,又气得由红里透白地,暗咬钢牙,应声答道:“是在‘中条山’的黄蜂谷内!”

知命子双眉一轩,正待发话,郁芳年却向郭少威摇手叫道:“我有话在先,你既乖乖答我所问,我便暂时饶了你这条狗命,等下次相见,再报复洛阳之仇!”

郭少威闻言,如同牢内死囚,忽逢大赦,慌不迭地转身便走!

郁芳年一声断喝:“慢点,替我站住!”

郭少威全身一颤,不敢不听地,回过头来,失声问道:“方朋友,你……你说话算……算是不算?”

郁芳年冷笑说道:“我向来一言九鼎,今日说过放你,便不杀你!但你在此间,尚留下一条人命血债,并把颜道长的‘知命观’屋宇门墙,有所损坏,难道毫无交代一走了之?”

郭少威涨红着一张马脸,向院角道僮死尸,瞥了一眼,嗫嚅问道:“方朋友,你……你要我怎样交代?”

郁芳年道:“经此一来以后,颜道长可能已不会再住在此间,你把你身边所带金银珠宝完全取出,我请颜道长连同他的‘知命观’的屋宇,一并赠与村民,使这贫苦荒村,略受其惠!”

郁芳年其实另有深心,但这表而上的题目,却出得相当自然正大!

郭少威怎敢违拗,只好从腰间解下一袋金珠,然后鼠窜而去!

知命子见他一走,转面对郁芳年道:“方施主,郭少威所说‘中条山黄蜂谷’的地点,恐怕不实,并蕴有凶谋?因为我发现他在答话之前,曾经双睛乱转!”

郁芳年点头笑道:“道长看得不错,我也知晓郭少威所言不实!”

知命子愕然问道:“施主既知郭少威所言不实,为何还放他走去?”

郁芳年笑道:“杀郭少威,毫无价值,我是故意放他逃走,这叫做‘纵马归巢’之计!”

知命子恍然说道:“方施主是打算从这郭少威的身上,追寻他的同党?”

郁芳年点点头,目闪寒芒答道:“不单同党,我要追杀他们的黄袍令主,‘追魂手’曹刚,并把整个‘血符门’都一齐歼去灭除!”

知命子不解问道:“方施主既要追踪郭少威,怎不快!……”

郁芳年不等知命子说完,便自向他摇手微笑说道:“道长有所不知,郭少威这贼子相当机警,他虽仓皇逸去,但离观不远,便即伏在暗处,看我是否追踪?如今尚无其他动作,我要等他逃出百丈,然后追踪,才不会他有所发觉!”

知命子闻言,不禁暗佩郁芳年的耳力之聪,真已到了无微弗察地步!

郁芳年又微笑道:“道长你可知道我刚才为何抓破郭少威的内外衣裳,和逼光他身上金银珠宝之意?”

知命子当年也是绿林中人,自然一点便透,惊赞说道:“呀,方施主心思周密,真正高明,你把郭少威内外衣裳抓破,身上金珠逼空,便是使他于离山之后定必急于投奔同党!”

郁芳年扬眉笑道:“对了!正是此意,但郭少威这贼,直到如今,尚伏在暗处未走!……”

语音至此,双眉忽挑,神情上起了变化!

知命子低声问道:“是不是郭少威有了动静?”

郁芳年点头笑道:“他是边走边停,边自回头探望,道长若是不信,无妨到门边悄悄一看!”

说完,遂把知命子拉到门边悄悄向外注目。

知命子将信将疑地,走到门边,悄然注目之下,才知道郁芳年的耳力之强,着实惊人!

因为郭少威果然是鹳伏鸯行,悄悄行动,并在每纵出三五丈后,便回头止步,藏在暗中,窥探“知命观”方面动静?

约莫驰出五六十丈以后,郭少威方始放心,拔足狂奔,不再回头。

郁芳年笑道:“我该追他去了,江湖间风险太多,颜道长既已孽海回头,还望韬光隐晦善自珍重!”

说话声中,紫色儒衫闪处已如一缕轻烟,飘出知命观外。

郭少威心意行动,被郁芳年跟个正着!

他衣破囊空之下,正是急于投奔同党,但又恐那名叫方霞的紫衣书生,跟踪追蹑故而在逃出“知命观”后,立即蛰伏不动!

但蛰伏良久,又边行边自回头地,逃出五六十丈,而始终未见“知命观”中,有甚动静之际,郭少威也就放宽心肠,不再有甚顾虑?

直等驰去数里,郭少威方略为止步,回头再复探望。

这时“知命观”早已不见,夜色如墨之中,一片茫然,毫无异状!

郭少威吐了一口长气,心神略定,再度展足狂奔。

奔出十五六里,到了一片村镇尽头的一座庄院之内。

这庄院房舍不少,气派颇大,郭少威来到庄门,先发厉啸,接连三啸,方越过庄墙,直扑后宅。

后宅的人,似早睡觉,被郭少威啸声惊动之后,方自亮起灯火。

郭少威落身院内,目注正房叫道:“黄大哥……”

三字才吐,正房房门已开,一位瘦削老者,披衣走出,见了郭少威狼狈神情,不禁愕然问道:“郭贤弟,你……你这是,怎么样了?来来来,我们厅中答话。”

说完,便拉着郭少威的手儿,向道大厅之上走去。

郭少威满面惭惶,赧然叹道:“黄大哥,真想不到三年前洛阳一役,我以为除了被‘血公子’令狐雷,救走江子超之女江上青外,‘中州剑派’俱已全灭,谁知……”

黄姓老者插口问道:“郭贤弟突提此事则甚?难道遇见了甚么扎手人物,要替江子超报仇雪恨?”

两人走入大厅落座,黄姓老者见郭少威衣服破损,遂招呼送茶庄来,取衣与他更换。

如今,郁芳年早已跟踪而至,藏在厅外檐下,偷听三人谈话。

郭少威一面更衣,一面把自己在“知命观”中所遇,向黄姓老者说了一遍。黄姓老者听完经过,皱眉说道:“这事有点奇怪,照郭贤弟所说,那自称方霞的紫衫书生,几乎具有傲视武林的一流身手?”

郭少威叹道:“一流身手四字,恐怕不足形容,并该说是‘第一流中第一流’,依小弟看来,慢说你我,就是本门中‘五大令主’照样非是敌手!”

黄姓老者诧道:“贤弟既然不行,我这‘生死掌’黄隆,自然也不足再道,但……凭‘万里追风客’江子超那点能为,他如何调教得出方霞这等弟子?”

郁芳年在檐下偷听,本就觉得这黄姓老语音陌生,再等他报出生死掌黄隆名字,更知此人虽是血符门党羽,却未参与三年前洛阳江家庄之役。

既非仇敌,自己便不必多所杀戮,打草惊蛇,只要能窃听黄隆与郭少威谈话之中,查出两件事儿,便于愿已足!

第一件事,是“血公子”令狐雷的下落。

第二件事,“血符门”总坛究竟是否在郭少威所说的“中条山黄蜂谷”内?

郁芳年思忖之间,郭少威又向黄隆叫道:“黄大哥,小弟也有与你同样想法,觉得‘中川剑派’门下,似乎出不了那等人物?”

黄隆忽似想起甚事?脱口“哎呀”一声!

郭少威道:“大哥为何吃惊?”

黄隆道:“那方霞既是中州门下弟子,贤弟又是参与‘洛阳血案’之人,他……他怎肯不报前仇,放你逃走?”

郭少威满脸愧容,答道:“一来,方霞认为本门黄袍令主‘追魂手’曹刚,才是亲手杀害他师傅江子超的主要仇家,二来,小弟又答应了他的交换条件……”

黄隆问道:“甚么条件?”

郭少威道:“方霞因欲追寻曹令主报仇,遂向小弟逼问本门总坛所在。”

黄隆惊道:“贤弟说了没有?虽然本门如今业已傲视武林各派,但门主定有严规,凡泄露重要机密与外人者,一律须受割舌之刑的呢!”

郭少威苦着脸说道:“说了要受割舌之刑,不说要受割头之惨,小弟权衡轻重以下,灵机一动,有了妙策!”

黄隆哦了一声,扬眉问道:“贤弟有何妙策,我到以为你事难两全,几乎……”

郭少威目闪凶芒,狞笑接道:“小弟装着畏死贪生,苟全性命,告诉那方霞小贼,本门总坛是设在‘中条山黄蜂谷’内!”

郁芳年闻言,知道自己与知命子均猜得不错,郭少威所说,果非实话!

厅内的郭少威饮了半杯热茶。目注黄隆,怪笑问道:“黄大哥你认为小弟此举,是不是急中生智,将计就计的巧妙对策?”

黄隆虽然点了点头,但却面有忧容地,沉吟说道:“贤弟对策虽妙,但恐……”

郭少威不等黄隆说完,便即接口笑道:“大哥是否恐怕那方霞明放小弟,暗加追踪,施展‘纵马归巢’之计?”

黄隆答道:“这事太可能了……”

郭少威笑道:“大哥放心,对此小弟早有戒心,一路间特别留神,决不会对大哥有所连累!”

跟着又把自己先在“知命观”外,伏候甚久,见无动静之后,才起身来此情事,加以叙述。

黄隆笑道:“话虽如此,但此地毕竟离‘知命观’不远,贤弟还是不宜勾留早走为妙!”

郭少威向黄隆看了一眼,皱眉问道:“大哥,你要我走向何处?”

黄隆狞笑一声,目闪凶芒答道:“我的意思是:‘既装龙就得像龙,既装虎就得像虎’!”

郭少威是刁猾绝顶的江洋巨寇,自然一点就透,应一声说道:“大哥要我当真前去‘中条山黄蜂谷’么?”

黄隆笑道:“那方霞既肯放你,必有所图,万一他暗地追踪,发现你真去‘中条山黄蜂谷’时,必更深信不疑,岂非立有一场精彩好戏可看?”

郁芳年听出“中条山黄蜂谷”中,果有凶险,便越发凝神倾耳!

郭少威苦笑说道:“大哥此计,虽属绝佳,但小弟无事擅入‘中条山黄蜂谷’,我是找倒霉么?”

黄隆微笑说道:“不要紧,我奉陪贤弟,一同前去就是!”

郭少威大喜问道:“大哥莫非和‘黄蜂谷主’,有甚交情?”

黄隆答道:“虽然见过两面,却无深重交情,但我们可以准备一份厚礼,委称奉了门主之命,向他送礼问安,岂非便掩饰过去?”

郁芳年暗忖,照黄郭二位的语气听来,这“黄蜂谷主”竟是一位连血符门主都对他相当尊重的厉害人物!

恩师苦心传艺,原命自己争雄武林,如今既知有这等人物,到不妨走趟中条,斗他一斗!

黄隆语音一了,郭少威便抚掌笑道:“大哥此计太妙,那‘黄蜂谷主’是何等人物!寻常礼物,他能看得上么?”

黄隆笑道:“常言道,实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送礼必须送得对路,才有价值!我们先能寻得一位绝色美女送往‘中条’,包管‘黄蜂谷主’定会心花怒放对我们另眼相看!”

郭少威道:“大哥庄院之中,是否有绝色美女?”

黄隆摇头说道:“愚兄不好美色,此间侍婢,全是庸脂俗粉,我们于一路上,留神注意,物色一个便了!”

郁芳年在庭外檐下闻言,心中一动,暗忖自己若是恢复女装,由黄隆、郭少威掳去,送往“中条山”,看看所谓“黄蜂谷主”究竟是甚么人物,岂非省却追踪,别有趣味?

念头方定,又听得郭少威狂笑说道:“在路上物色也好,大哥打算何时与小弟启程?”

黄隆笑道:“要走立刻便走,免得夜长梦多!贤弟请稍坐片刻,我到后面收拾一点行囊应用之物。”

郁芳年既知这两名武林凶人心意,只要渡河奔向“中条”,遂先自退出黄隆所居庄院,恢复女装,在途中等待。

她本欲装成文弱女子,但一转念间,又觉气质上头有不同,反而容易露出破绽,遂索性一身劲装,仍是江湖打扮,只把眉目间的勃勃逼人英气,略为收敛一点!

郭少威与黄隆一路无事,到了“黄河”南岸的“茅津渡”口,雇好渡船,正待解缆,忽见有一玄色劲装少女,在岸边张望,似欲找船,不禁目中一亮,向黄隆低声说道:“黄大哥,你看这雌儿怎样?合不合送给‘黄蜂谷主’之用?”

黄隆目光一注,失惊说道:“这雌儿可称绝色,何况身作江湖打扮,好似略通武功,自然是理想礼物!贤弟且去搭讪搭讪,就请她与我们同舟共渡便了!”

郭少威点了点头,走向船头,向那玄衣少女,含笑叫道:“姑娘若是欲往北岸,便请上船,我们可以同舟共渡。”

这玄衣少女,自然就是郁芳年,她知若是出现过早,可能引得这两个江湖老鬼生疑,故而一直暗随到“茅津渡”口,才佯作找船,正式露面。

郭少威语音一落,郁芳年毫不客气,略抱双拳,扬眉答道:“多谢尊驾方便之德,但彼此萍水相逢,未便打扰,这渡河船钱,我们各出一半好了!”

说完略一飘身,便即纵上船去,她成竹在胸,自然刻意矜持,用的只是寻常轻功身法!

黄隆见状,含笑问道:“姑娘好俊的一身轻功,不知怎样称谓?是在哪派门下学艺?”

郁芳年既不掩饰江湖身份,便以江湖儿女的豪爽性格,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我叫姚明,两位怎样称谓?”

黄隆尚未答话,郭少威便在一旁笑道:“这是我大哥‘生死掌’黄隆,在下姓郭,名少威,有个‘马面阎罗’外号!”

这位“马面阎罗”,空自闯荡多年,江湖经验,极称老辣,却未认出面前这不施脂粉,淡扫蛾眉的绝色,玄衣少女竟就是昨夜在“知命观”中,几乎使自己魂飞魄散的紫衣书生?

郁芳年“哦”了一声,再席抱拳说道:“原来是黄,郭二位,在下多有失敬!”

这是极普通的应酬话,既表示未闻“生死掌”既“马面阎罗”之名,也恰如她所扮涉世未深的雏儿身份!

黄隆笑道:“姚姑娘归宗何派?尚未见告……”

郁芳年趁势微微一叹,接口说道:“我生性好武,除了随先父习练了几年基本功功以外,从未拜过师傅,哪里还谈得上甚么归属宗派?”

郭少威“呀”了一声,以一种关切神色说道:“那真太可惜了,像姚姑娘这等仙姿玉骨,若得良师指点,苦练上三年五载,怕不是当代武林之中,响当当的顶尖人物?”

郁芳年心中暗笑狗贼瞎眼,口中却叹息说道:“郭朋友说得容易,绝学本就难得,明师越发难求……”

黄隆听出有机可乘,目光一亮接口笑道:“姚姑娘,你这番渡河,有无急事?”

郁芳年摇头答道:“无甚急事,我是闻得三晋间的深山大泽,景色既美,又多异人,遂动游赏之念,就便一试机缘,看看是否能遇上甚么肯赐与栽培的武林高手?”

黄隆双眉一掀,“哈哈”大笑!

郁芳年问道:“黄朋友如此发笑则甚?难道我说错了甚么话儿?”

黄隆笑道:“镇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岭头云,归来试对梅花看,春在梢头已十分!这句话儿之意,姚姑娘解得开么?”

郁芳年冰雪聪明,自然闻便知黄隆之意,但却故作略加寻思以后,方扬眉问道:“这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之意,莫非黄朋友与郭朋友,便有意栽培我么?”

黄隆连摇双手,含笑说道:“我弟兄虽在江湖中薄负微名,但若添为人师却辜负了姚姑娘这等绝世姿质!故而在下边才的言中之意,是想为姚姑娘引介一位高明无比的大大明师!”

郁芳年装出先是一怔,然后喜形于色,向黄隆急急问道:“黄朋友,你……你要为我引介的明师是谁?他……他……他有多大本领?”

黄隆微微一笑,见舱中有根酒杯粗细铁棍,遂取过双手一弯,把铁棍弯成铁圈,然后略略一拉,铁棍又恢复原状!

郁芳年矫舌不下地,失惊叫道:“呀!黄朋友便是我渴寻已久的内家绝顶高手,这根铁棍,到你手中,变成面条儿了!”

黄隆微笑说道:“我的这点功夫,算得甚么?我打算为姚姑娘引介的那位明师,至少要比我高明十倍!”

郁芳年急急问道:“黄朋友,你所说之人,究竟是谁?他肯收我作徒弟么?”

郭少威心知黄隆之意,一旁帮腔地,接口轩眉笑道:“像姚姑娘这等绝代姿质,可称罕世难觅,任何武林高人见了,也必愿传以衣钵!姚姑娘应该知道,徒弟找明师,固然极难,师传找佳徒,照样极不易呢!”

郁芳年装出一脸高兴地,目注“生死掌”黄隆,含笑问道:“黄朋友,你打算为我引见的这位高人,是否住在甚么边荒大漠……”

黄隆不等郁芳年话完,便即接口笑道:“不是,不是,不是甚么远在天边的边荒大漠,这位高人,就住在过河不远的‘中条山’中,他是‘黄蜂谷主’。”

郁芳年喜道:“就在‘中条山’么?那真太妙的了,但不知道这位‘黄蜂谷主’,是男是女?”

郭少威一旁答道:“是男的,是一位名震八荒四海的有道头陀!”

郁芳年眉头一皱说道:“头陀怎么肯收女弟子呢?黄朋友,和郭朋友应该为我引见一位有道比丘尼,还差不多!”

黄隆哈哈大笑说道:“武林人物,豪迈脱俗,本就不太讲究甚么拘束礼仪,何况‘黄蜂谷主’更是世外高人,哪里会因男女之分,不肯传艺,姚姑娘太多虑了!”

郁芳年本心戏弄群凶,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流露出沉吟神色!

郭少威笑道:“姚姑娘拿定主意,所谓因缘,一纵即逝,你着想习成绝艺,傲视江湖,是千万不能错过这段缘法的呢!”

郁芳年双眉颦蹙,想了一想,向黄隆问道:“这位‘黄蜂谷主’的法号怎样称呼?”

黄隆提起这位“黄蜂谷主”的法号,似乎相当畏怯地,恭身正色答道:“上一字‘了’下一字‘明’!”

“了明”二字,把郁芳年听得全身一震!

因为她知道了明大师,就是名震乾坤,与师傅“神铃长拂震西天”悟因师太几乎齐名的“血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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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聂院长突然发出了一阵沙哑的呛咳声之后,我才蓦然惊醒过来。只听见聂院长在呛咳之后,又说了两句十分奇特的话。他道:“黄金!喇嘛!黄金!喇嘛!”他竟然把“黄金”、“喇嘛”这两句话至少重复了七八次之多。我不禁眉头大皱,完全不明白他这两句说话的涵义。我在柔软的皮椅上看着他,他却只凝视著书房的另一角。我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发觉他凝神看着的是我书房的窗子。
  • 狂龙傲凤
  • 武林大奇案

    武林大奇案

    秦红《武林大奇案》作者: 秦红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一个断头的小娃娃。一具断头的小孩尸体。又一个断头的布娃娃。又一具断头的小孩尸体。这桩怪事发生在七月十五日。七月十五日中元节。中元节就是众鬼打牙祭的日子。传说七月初一开鬼门,七月廿九关鬼门,鬼乃有二十九天活动的时间,阳间乃订七月十五为普渡之日。“修行记”上记载:“七月中元日,地宫降下,定人间善恶,道士于是日夜诵经,饿鬼囚徒亦得解脱……”所以这一天家家户户要备三牲大礼祭祀一番,以免饿鬼生气,惹鬼上身。恶鬼便在这一天到处狂吃狂饮,大打牙祭。有人称呼这类饿鬼为“好兄弟”,莫非有巴结奉承之意?
  • 誓不低头

    誓不低头

    西门丁《誓不低头》作者: 西门丁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会议室内烟雾弥漫,长长的会议桌,坐着八个人,正中的一个,脸色沉重,左边坐着四个人,右边只坐着三个,但中间一张椅子却空着。那八个人,五个人在抽烟卷子;一个以手支颐,一副沉思的模样;一个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坐在正中那个,只见他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副不温不火的神态。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会议室内除了抽烟划火的声音,以及偶尔的咳嗽声外,再无其他声音。正中那个终于打破僵局,只见他掏出袋表,道:“现在是九点廿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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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神纪

    当历史变成传说当传说变成神话当神话都已经斑驳点点当时间的沙尘湮没一切我们的名字,我们的故事,依旧在岁月的长河中传播一如太阳高悬天空,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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