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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芳冢慕闻三击掌

韩珏皱眉说道:“一百蟒鞭,为数不少,何况又是由‘血头陀’了明,亲自行刑,怕不把那三位‘罗汉’,打得皮开肉绽了么?”

郁芳年娇笑道:“岂单皮开肉绽,简直死去活来,‘血头陀’了明,遂把他们在‘一线天’内的一座幽秘洞穴之中,命三罗汉边自养伤,边自旦夕面壁,痛下苦功,以备向我寻仇,挽回脸面!假如第二度落败,了明便把他们绝不宽贷地,一个个亲手处死!”

韩珏点头说道:“苦练之下,必成绝艺,我们若再与那‘三罗汉’相遇之时,应该小心一点,不可大意!”

郁芳年道:“我当然不会大意,不过……”

韩珏目光一注,看着郁芳年,扬眉问道:“不过甚么?七妹为何语音忽顿,未说下去?”

郁芳年一双妙目之中,忽又浮动泪光地,幽幽叹道:“不过任凭‘血头陀’了明,再怎高傲好胜,对‘三罗汉’严加督促,他也不会像你我恩师一样,甘于自促天年,把本身功力,转注门下弟子!故而,‘三罗汉’纵下苦功,无非略为长进而已,不至于构成我们的严重威胁!”

一忆师恩,这两位遭遇相同的奇男侠女,又不禁泪眼相看,凄然欲泣!

下了“阴风涧”,尚未到“天寒洞”前,郁芳年又轻轻赞道:“难怪江上青姊姊於临终前,肯以终身相托,与令狐雷定了夫妻名份,这位令狐雷兄,委实对于青姊,是一味情深,毫不虚假的呢!”

韩珏不解问道:“七妹这种感触,是从何而得?”

郁芳年指着四下,缓缓说道:“这‘阴风涧’下,本来荒凉颇甚,杂乱不堪,如今竟变得整齐美观,多半出于令狐雷兄的亲自整理开辟!”

韩珏笑道:“那是当然,他曾经亲口告诉我,纵有天大事儿,也非每月回来一次不可,每次回来,并均住上三至七日!”

郁芳年叹道:“那就对了,大哥请想,令狐兄既然抽空整理环境,其永伴青姊芳魂,在此久居之意,岂非毫无虚假?常言道‘人在人情在,人死而丢开’,像令狐雷兄这生死不渝的真情汉子,着实难得见呢!”

说至此处,凄然一叹,含泪又道:“偏偏天妒良缘,佳人薄命!若是青姊不死,大哥和我,令狐兄和她,岂不是天造地设的……”

韩珏摇手叫道:“七妹不要说了,再说下去我也难过得……”

郁芳年的眼眶珠泪,业已忍不住地,顺颊而落,悲声叫道:“大哥,我知你眷念旧情,心酸想哭,前面已是‘天寒洞’,我把封洞巨石弄开,让你在青姊坟前,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呢!”

话完,崖边把一块封洞大石,缓缓推开,露出了一洞穴。

韩珏走入洞中,果然看见一座坟头,前方碑上,赫然镌的是爱妻江上青之墓,令狐雷泣立字样!

韩珏猛一顿足,热泪泉流,正待向江上青的泉下英灵,通诚祭奠之际,突然发生怪事!

所谓怪事,就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笃驾笃”三记轻响!

郁芳年也有所闻,正待开口,韩珏却把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向她示意噤声!

果然,“笃笃笃”的三声怪响,又复连叩!

这次,韩珏与郁芳年因是静心细听,故而听得分明,知道响声竟是起自坟墓以内!

郁芳年面带惊喜之容,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韩珏耳边悄道:“大哥,你听见没有?墓内似乎有人,莫非我江上青师姊,竟未曾死么?”

韩珏也心中乱跳,以传音密语答道:“这三声连叩,好像是甚约定暗号?我且来试一试!”

说完,也伸手在墓上“笃笃笃”地,敲了三记!

在韩珏连敲三记以后,墓中果然有低微人语之声,缓缓说道:“咦!这次时间未到,你为何竟提前回来?”

这两句话儿,把韩珏和郁芳年,听得好不惊奇,相互怔住!

第一,他们惊的是所料不差,墓中果然有人!

第二,他们惊的是所料不对,墓中语音虽低,却听出不是江上青,是个男子。

第三,他们惊的是对方业已问话,自己究竟怎样回答,一加答话之下,岂不漏了马脚?

不答不行,答又无从答起,这委实是个难题!

郁芳年灵机一动,想出了缓兵之计。

她一面又复伸手在墓上敲了三记,一面用蚁语传声功力,与韩珏商议道:“大哥,这人是谁?他为何住在江上青墓内?我们应该怎样……”

她的传音未毕,墓中人语又起,惶然叫道:“你怎样不答话?莫非遇上厉害对头受了伤么?”

跟着一阵“隆隆”之声,墓前一方石块自行陷落,现出一个洞穴。

这次对方语音提高,更令韩珏、郁芳年,听得清楚,是个男子,不是“神针侠女”江上青!

但事已至此,不管怎样,也非把这桩哑谜,揭破不可!

故而,墓前洞穴才开,韩珏与郁芳年两人,便自飞身纵落。

他们相当细心,是郁芳年先纵入韩珏怀中,由他抱起,然后飘身入穴。

这样,才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和令狐雷归来的情况吻合。

穴下,是条不太长的通道。

走完这不太长的通道,有间关着门的石室。

韩珏略一踌躇,郁芳年在他怀中,作了个伸手扣门姿式。

韩珏略一点头,郁芳年遂又伸手在门外笃笃笃地扣了三记。

以前两次,他们都是连扣三次,扣的非常成功,谁知道这次竟是彻底失败?

笃笃笃三记,刚刚扣罢,石室之中,便有人厉声叫道:“门外到底是谁?”

这话中的“到底”两字,使韩珏与郁芳年二人,知道终仍露了马脚!

他们因想不出适当答话,遂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应声。

石室中人冷笑又道:“你还想掩饰,你若是我亲人,为何到了此处,还扣门?难道不知我瘫痪在榻,无法行动么?”

韩珏闻言,知道事机已泄,遂索性放下郁芳年,推门走进。

石室门户,果不虚掩,一推便开,室中范围不小,收拾得雅洁异常,东角一张软榻之上,躺着一个红衣书生。

儒衫色泽,青蓝黄白均多,红色却是少也。

韩珏一见这件红色儒衫,再等看清榻上人的面目,越发惊得呆住!

原来这榻上的红衣书生,竟是血公子令狐雷?

令狐雷初见韩珏、郁芳年,也是一惊,旋即定了定神,在榻上撑起半截身躯,靠在壁上,抱拳问道:“你们是……韩珏兄、郁芳年姑娘?”

韩珏诧道:“令狐兄,我们在‘洛阳江家庄’,别未多久,你……你怎么认不清小弟了呢?”

令狐雷长叹一声,摇头说道:“韩兄,你大概还被瞒在鼓里,在‘洛阳’重修‘江家庄’,中兴‘中州剑派’,并广行善举,建造‘洛阳桥’,被中州黎庶,目为万家生佛之人,并不是我令狐雷呀!”

韩珏茫然问道:“不是令狐兄?他……他是谁呢?”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在韩珏尚满腹狐疑之际,郁芳年已然恍然叫道:“大哥,我明白了,在洛阳江家庄中的令狐雷兄,是我江上青师姊所扮!”

韩珏被郁芳年一言提醒,连连点头,“呀”了一声说道:“对,对,果然是她,我真想不到青妹竟……竟如此苦心孤诣?”

说到后来,韩珏难禁伤感俊目之中,居然泪光浮动?

令狐雷更是声泪皆下地,抽咽说道:“她……她真是苦心孤诣,使……使我这半身瘫痪的残废之人,居然大获美名,委实叫我令狐雷纵令粉身碎骨也……也……对她报答不尽!”

韩珏劝道:“令狐兄不要这等说法,你们已是夫妻,何必还谈甚么感激报答……”

令狐雷不等韩珏话完,便即摇手叫道:“韩兄不要误会,我和江上青,既无夫妻之名,更无夫妻之实!”

韩珏诧道:“此话从何说起?连这墓碑之上,也是自他亲手所题‘爱妻江上青……’”

令狐雷叫道:“这……这是她的一厢情愿!”

韩珏闻言,不悦说道:“其么叫‘一厢情愿’?是我江上青师妹,配不上你令狐雷兄?还是令狐雷兄看不起她呢?”

令狐雷垂泪叫道:“韩兄你完全错会意了,江上青是绝代娇娃,更对我恩义太重,我怎会看不起她,只是自惭形秽,不愿这残废之躯,耽误了她的终身而已!”

郁芳年见韩珏目中泪光犹存,令狐雷脸上,更是满布纵横泪迹,不禁摇头笑道:“大哥,令狐兄,你们两位真是,我江上青师姊既然健在,应该万分高兴才是,怎么竟成了流泪眼观流泪眼呢?”

令狐雷脸上一红,举袖拭去颊上的纵横泪渍,向韩珏抱拳叫道:“韩兄来得正好,小弟有一事相求!”

韩珏道:“我们是道义之交,关系非浅,令狐兄但有所嘱,无不遵办,哪里用得着相求二字?”

令狐雷先呼了一口长气,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据我所知,韩兄与江上青本是竹马青梅的一双情侣……”

韩珏接口说道:“这是过去的事了,令狐雷还提它则甚?如今我已与我郁七妹互结同心!”

说至此处,并故意挽着郁方年的纤腰,表现得极为亲热!

令狐雷向他们两人,看了一眼,扬眉说道:“事迁人在,则过去的仍可使它回来!小弟所谓‘相求’之事,便是请韩兄与江上青再续前缘,或请郁姑娘,大量相容,来个姊妹同心,英皇共事……”

韩珏气得全身微微发抖地,目注令狐雷道:“令狐兄,你自己呢?”

令狐雷凄然说道:“江上青对我如此情深义重,我怎……怎忍让他随我这废人,埋没青春?仔细思量之下,觉得只有让她重投入韩兄怀抱,才是理想归缩!”

郁芳年娇笑说道:“令狐兄,这才是你一相情愿之举,我江上青师姐,早已对你钟情,她……她会愿意么?”

令狐雷目中微闪异芒,扬眉说道:“只要韩兄与郁姑娘点头,我有办法使江上青愿意!”

郁芳年表示不信地,嘴角微披说道:“我不相信令狐兄会有办法……”

令狐雷不等郁芳年说完,便即双眉一挑接口说道:“我这办法,绝对有效,是让江上青断了指望!”

一语方毕,便扬头撞向石壁!

幸亏韩珏早已料到令狐雷久病心烦,会有这种求解脱之举,身形一闪,便把令狐雷抱住,摇头叹道:“令狐兄,你太胡涂!江上青如今对你是何等深情?她若发现你已求解脱,岂不必然也立即殉情自尽?”

令狐雷似乎不曾考虑及此,瞪目说道:“我……我……”

郁芳年更来得妙,她根本不去劝解,只是目注令狐雷,朗声叫道:“令狐兄我有一桩问题,不知你敢不敢据实答复?”

令狐雷双眉一挑,昂然说道:“三年多之前,确有不少见不得人,说不出口之事。但如今被江上青感劝得气质颇有变化,到也是无不可对人言了!”

郁芳点头笑道:“好,我来问你,你究竟爱不爱我江上青师姊?”

令狐雷想不到郁芳年竟是这么一问,不禁向韩珏看了一眼!

韩珏笑道:“人好好色,理之常情,令狐雷直说无妨!”

令狐雷闻言,遂不再心存任何顾虑地,朗然答道:“爱!”

郁芳年嫣然一笑,又自问道:“爱到甚么程度?”

令狐雷如今已不再忸怩,应声答道:“爱的铭心刻骨,甘愿为她作一切牺牲!”

郁芳年点头笑道:“对,除非不爱,要爱就应该如此爱个彻底……”

深切语音微顿,向令狐雷含笑注目又道:“令狐兄,你如今这欲求解脱之举,是不是深怨以残病之躯,耽误了我江上青师妹的青春……”

令狐雷含泪答道:“我的确这种想法,也以为这种想法,是一种牺牲性的奉献!但经韩兄明教之后,觉得这种想法可能是桩错误?”

郁芳年笑道:“并非可能是桩错误,而是根本就是错误,更是一桩足以害得我江上青师姊为之伤心断肠的极严重错误!”

令狐雷的一张俊脸,窘得几乎与所着儒衫,成了同样色泽!

郁芳年缓缓笑道:“我再问,如你今身无残疾,翩翩浊世,依然张绪当年,则你对于我江上青师姊又采取何种态度?”

令狐雷摇头叹道:“这是梦想……”

郁芳年笑道:“令狐兄请答应我问,不要管是梦想?抑或现实?”

令狐雷目光一亮,苦笑说道:“假如我能复原,慢说江上青今业已对我钟情,便算现在与韩兄互相亲争的状态之中,我也要尽力周旋到底!”

韩珏也不明白郁芳年葫芦之中,究竟卖的是甚药,一旁含笑叫道:“七妹你对令狐兄所提的问题问完了么?”

郁芳年道:“我的问题业已问完,但却还要问一问令狐兄的致病之由!”

令狐雷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与‘崆峒人魔’尤一葵,动手之时,中了他甚么阴毒暗算?”

韩珏点头说道:“不错,尤一葵,再度前往‘洛阳江家庄’,被我擒住,业已问出,他是对令狐兄施展一种慢性发作的‘散骨阴气’!”

令狐雷叹了叹道:“当时,我一心救江上青,根本未曾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把她藏在‘天寒洞’内,略为自治,便赶去‘崆峒’,偷了我祖母的一株‘朱灵草’,和一册‘血神经’,转回‘吕梁’,谁知江上青刚刚复原,脱离鬼域,我却下半身突然瘫痪,动弹不得!”

郁芳年侧顾韩珏娇笑说道:“大哥我想客串一次,作作医生!”

韩珏“哦”了一声,扬眉说道:“这种瘫痪宿疾,任何医家,均视为辣手之症,难道七妹竟能……”

郁芳年娇笑接道:“我不是有术,而是有药,遂想试上一试!”

边自说话,边自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玉瓶,向韩珏晃了一晃。

韩珏认识这只小小玉瓶,讶然说道:“这不是七妹从‘血符门主’林素心‘万妙堂’中,所盗来的‘软骨奇毒’解药么?”

郁芳年点头笑道:“我认为‘崆峒人魔’尤一葵,既是‘血符门’中人物,则他所施‘散骨阴气’可能与林素心的‘软骨奇毒’,属于同一路数,我们既有此解药在手,何妨试对令狐兄瘫痪之症,试上一试?”

韩珏略一寻思,表示同意说道:“对,试试也好,即令无功,也不至有甚害处?”

郁芳年笑道:“用这解药,能为令狐兄治愈毒疾自然最好,万一无效,我们也可回转‘江家庄’向尤一葵逼供,定可令他说出解救令狐兄之法!”

韩珏连连点头,遂向令狐雷说明自己与郁芳年,涉险“血符门”,盗得这瓶“软骨奇毒”解药的一切经过。

令狐雷听完心中大喜,在枕上颔首说道:“多谢韩兄与郁姑娘……”

郁芳年笑道:“令狐兄,我们患难相共,已是一家人,你以后是叫我‘七妹’,叫他‘大哥’,我也叫你‘二哥’好么?”

令狐雷孤独寂寞已久,一旦获得如此真挚友情,不禁感动得目中泪光涟涟,悲声叫道:“大哥,七妹,倘若真能仰仗这瓶解药,使我复原如旧,则小弟有生之日……”

郁芳年一噘小嘴,截断令狐雷的话头,佯嗔说道:“二哥,大家已是一家人了,还用再说这等客套语么?”

韩珏也自笑道:“初次不究,二弟若敢再犯,我就要执行大哥权威,对你严加处罚的了!”

令狐雷心中一阵温暖,反而鼻间一酸,珠泪泉流而落!

郁芳年索性坐上软榻,偎着令狐雷,取出自己的香巾,替他轻轻拭去满颊泪痕,柔声叫道:“二哥,你不要过份激动,且请定一定神,我马上就要喂你试服解药了呢!”

令狐雷连连点头,徐徐阖上双目。

韩珏目注郁芳年颔首微笑,表示赞许她对于令狐雷的亲切态度!

郁芳年请韩珏倒了一杯水来,便服侍令狐雷,服下瓶中解药。

韩珏等令狐雷服了药后,含笑叫道:“二弟,你是行家,应该知道药力是否对症,若是对症,赶紧告我,我好与七妹设法帮助药力加强加快发挥,若不对症,也请速告,我们好采取应变处置!”

令狐雷略一点头,闭目不语!

约莫过了顿饭光阴,他霍然睁开双目,神光湛然地,向韩珏、郁芳年笑叫道:“大哥,七妹这解药好似对症,业已生出效用,我……我的下半身有感觉了!”

韩珏、郁芳年闻言,自然心中狂喜!

他们早有准备,立即两人齐伸右掌地,按上令狐雷的双肩!

然后,功力暗吐,便有两股温和暖流,从体外缓缓传入令狐雷体内,游行于四肢百骸之间,引导药力,迅速发挥作用!

令狐雷在精神上本已获得莫大安慰,再加上这药力神功的双重疗治,不禁栩栩欲化,遍体皆舒,自然而然地,已然沉酣梦境!

他虽然睡着,韩珏与郁芳年却不敢偷闲,仍然绵绵不断地,向令狐雷体内传入内家真气!

他们何等功力,居然也在额上见了汗渍!

直等韩珏、郁芳年,双双满头大汗之际,令狐雷方自一觉醒转。

他双目微睁,见了韩珏、郁芳年的劳累情况,不禁感激得含泪叫道:“大哥,七妹,你……你们对我实……实在太……”

郁芳年嫣然一笑,截断令狐雷的话头,扬眉叫道:“二哥,我们是甚么交情?你不必再说甚么世俗话儿,我只问你,你瘫痪已久的下半身,究竟好了没有?”

令狐雷笑道:“大哥,七妹,不惜损耗真元,隔体传功对我大加助力,我只觉百脉皆舒,气机活泼,大概不单下半身瘫痪已愈,可能连功力也颇有长进了呢?”

语音甫落,右手微扬,向六七尺外的石壁,虚空按了一下!

未见任何疾风劲气,破空作啸,但那石壁之上,却极为清晰地,现出了一只掌印!

韩珏连连点头,微笑说道:“二弟这手‘隔空印石’既不见任何剑拔弩张之势,壁上掌印更深浅一致极为均匀,足证你虽人在病中,对于内功修为,却绝未荒废,否则,我与七妹纵令不惜损耗,全力助你,也未必能使你这快痊愈?”

郁芳年娇笑道:“如今又不是要与强敌拼斗,你们却谈说功力进境则甚?”

转过头妙目流波地看着令狐雷,扬眉叫道:“二哥,你既好了,便请下榻走两步,给我看看!”

令狐雷含笑说道:“常言道:‘英雄只怕病来磨’,如今在药力功力,双重疗治之下,沉疴已愈,慢说是走上两步,便是百丈高峰,难漂弱水,也难不住我令狐雷了!”

话完飘身下榻,在韩珏与郁芳年面前,负手徘徊,果然毫无病态!

韩珏见状,满心安慰地,面浮微笑。

郁芳年的一双妙目的眼角之上,则垂下了晶莹泪珠!

令狐雷诧道:“七妹你……你……你为何突然伤心?”

郁芳年含泪娇笑,风神韵绝地慰然答道:“二哥,你说错了,我不是伤心,是在高兴……”

说至此处,微叹一声又道:“我见了二哥康复,不过高兴得掉下泪来,若是换了江上青师姊,则不知要高兴到甚么地步?至少也会和你互相拥抱,来上一场放声大哭!”

令狐雷听得俊脸微红,想起江上青对于自己的无限深情,不禁也心中一酸,倏然泪落!

韩珏虽然懂得令狐雷落泪之举,不是悲伤,是种安慰程度极高的莫大享受,但仍含笑说道:“二弟康复,乃是大喜之事,怎的与七妹成了流泪眼睛流泪眼呢?我们应该赶紧回转‘洛阳江家庄’,也好让江上青师姊,大出意外地,分享一些偷快!”

郁芳年点头笑道:“大哥说得对,二哥若是此间无事,我们就赶紧走吧!”

令狐雷目光一转,含笑说道:“我在此间无须耽搁,大哥七妹,请稍待一会,等我易容改装以后,便即同返洛阳!”

郁芳年道:“二哥要易容改扮则甚?如今你这‘血公子’令狐雷名号,已成中州黎庶的万家生佛,并驰誉四海八荒,无论走到哪里,都吃香得很呢!”

令狐雷颔首笑道:“我知道七妹说的,全是实情,但我暂时还不愿意使江上青知道我已由‘冢内活尸’复原如旧……”

话犹未了,郁芳年秀眉双剔,瞠目叱道:“二哥,你知道我江上青师姊,对于你旦夕关怀,无时或释!你怎么还要把复原如旧之事,瞒着她呢?你……你委实太……太没良心……”

令狐雷叹道:“七妹,我不会没有良心,所以这样作法,正是感恩太深,想安排一种美妙境界,然后再揭破真情!使她能获得最高享受!”

郁芳年目注令狐雷道:“二哥请讲,我要听听你所安排的,究竟是甚么美妙境界?”

令狐雷向韩珏笑道:“大哥业已知道江上青无论有天大事儿缠身,都于每隔一月之后,定要回转此洞,和我相见!”

韩珏点头说道:“不错,这是她生恐你独处孤坟,太以寂寞,才定期赶回略加慰籍,并增补饮食及用物等等……”

令狐雷道:“我此去江家庄,改换另一副形貌,不使江上青得知实情,等她回转‘天寒洞’时才抢先赶到在此等她,她定会获得无上慰籍,意外惊喜!”

郁芳年静静听完,点头说道:“二哥若能和青姊,在这孤坟秘室之中,尽诉衷曲揭破实情,确是一种极为凄美的极高境界!我赞成你……”

语言至此忽顿,目注令狐雷含笑说道:“二哥既然如此,你何必赶去‘洛阳江家庄’,不如就在这里等候我江上青师姊……”

令狐雷尚未答话,韩珏已在一旁笑道:“七妹,你这建议不行,不行的原因共有两点!”

郁芳年看他一眼,扬眉叫道:“大哥请讲,我愿意听听这两点原因?”

韩珏笑道:“第一,令狐二弟在这孤坟秘室中,卧病数年,定必闷寂已极!病不好时,没有办法,如今既告痊愈,你便在叫他在此停留上盏茶时分,他也会觉得如坐针毡!”

令狐雷点头说道:“大哥此言,简直是如见小弟肺腑!”

韩珏继续说道:“第二,令狐二弟虽然暂时不愿江上青师妹知晓他康复之讯,但他对于江上青师妹,却是刻骨相思,恨不得越早相见越好!哪里还耐得住性儿,在此作枯寂等待?”

郁芳年妙目凝波,向令狐雷扮个鬼脸,娇笑叫道:“二哥,大哥这第二点理论,大概更是说到你肺腑深处?”

令狐雷深知对于韩珏郁芳年这等人物,只宜率真,不宜娇情,遂丝毫不加掩饰地,应声说道:“我对于青妹,委实想念如狂,我们不必在此多言,赶紧走吧!”

韩珏与郁芳年,立即协同令狐雷于出得洞后,把洞口仍照原样,用石封好。

可怜令狐雷足有三年,未见天日,此次重新得睹平静远野,绿树青山,心情自然愉快到了极点。果然,才过黄河,便从一般百姓口中,听得江上青所造的那座洛阳大桥,已将完工,齐对“血公子”令狐雷的无边功德交相赞誉!

令狐雷听在耳中,愧在脸上,感在心头,越发对江上青相思欲绝!

郁芳年于越过一座山峰,止住脚步,对令狐雷笑道:“二哥,前面已到‘洛阳’,你虽已易容改装,但以还要捏造上一个姓名,才好彼此称呼,对江上青师姊,加以善意欺骗!”

令狐雷想了一想,轩眉答道:“我就叫‘卜二臣’吧!”

郁芳年听得一怔,秀眉微蹙问道:“君子耻为‘二臣’,令狐二哥怎么单单要用这两个字儿作为化名?……”

韩珏一旁笑道:“七妹,你不要断章取义,只论名而不论姓,应该是连姓带名,一同参详,才知道你令狐二哥的这个化名,起得甚有趣味!”

郁芳年被韩珏提醒,把两只充满神光的妙目,转了一转,看着令狐雷,点头笑道:“二哥,我明白了。‘卜二臣’者,‘不二臣’也,你是要向我江上青师姊表示,低首妆台,永为不二之臣!”

令狐雷毫不忸怩地,微笑说道:“不错,我对你江上青师姊,正和大哥对你,完全一样!”

三人一路谈笑,到得“江家庄”前,只见一切房产,均已修葺重建得焕然一新,比昔日未毁之前,更具气派!

但莫敬宏、万人豪,以及冒充令狐雷的江上青,却均不在江家庄内。

韩珏诧然闻言,方知那座费尽江上青心血资材的“洛阳大桥”,恰好完工,莫敬宏等,遂应邀前往,参与通行典礼。

郁芳年闻言,向韩珏笑道:“大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好么?也让令狐二哥看看他自己的这场功德!”

韩珏点头,遂率领令狐雷、郁芳年,同向新落成的“洛阳大桥”走去。

到了地头,通行典礼业已完毕,无数黎庶口中,均歌功颁德地,把“血公子令狐雷”祝为万家生佛!

令狐雷对于江上青全力为自己恢复声誉的一片苦心,委实铭心刻骨,感激得兀立桥头,不知不觉地垂下两行珠泪!

韩珏目光微注,看见莫敬宏等,已从对岸,缓步过桥,遂拉了拉令狐雷的衣角,含笑叫道:“令狐二弟,江师姊快来了,你不要再复伤感,免得漏了马脚!”

令狐雷闻言,赶紧举袖拭去了颊边泪渍。

这时,江上青所扮令狐雷,业已看见韩珏,身形微闪,便即飘身纵过。

人尚未到,话已先传,颇为高兴地,笑声叫道:“韩兄,你本领真大,独闯‘血符门’,不单履险如夷并把郁七妹救出,这一位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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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在飘

    北风怒吼,官途上不见人影,此乃古潼关必经之道,难道凌厉之北风连武林高手也给吓倒?良久,方见一辆破旧不起眼的马车,慢慢驶过来,那车把式年已五十余,精神不振,有神无气,任由马匹慢慢踱步。道上不见一个人影,他竟然好像毫不在意,仍是那副半死不活,慢慢吞吞的模样。终于有反应了,一枝响箭,带着刺耳的声音,落在马车前五六尺。马儿吃惊,蓦地停步。车把式举目向四周看了几眼,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什么人把箭射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