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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伏羽听得愕然接口问道:“华妹这‘误不了事’之语,竟属何指?莫非‘峨嵋’寻药一举,还有甚么日期限制不成?”

虞本华微笑道:“‘峨嵋’寻药,到没有甚么时日限制,但伏羽兄不要忘了,你曾告诉过我,已和‘洞庭玄蛟’刘沛然约定,于明年暮春三月,同去‘江苏太湖’,参加‘五湖飞龙’项子扬所召开的‘名马英雄会’,大丈夫似乎应该不轻然诺的呢?”

张伏羽点头道:“不错,不错,有这回事,等我们‘峨嵋’事了,最好能雇只大船,载着马儿,由水路取道,顺三峡,下荆襄!到‘洞庭湖’约了刘沛然,放马江南,同去‘太湖’赴会!这样走法,在时间上,尤有余裕,也可把我景仰已甚久的几处天下美景,游览得差不多了。”

虞本华笑道:“没有问题,寻常马儿,或许会登船怕水,禁不起三峡风波,但我的‘小红马’和你的‘千里菊花青’,却全是通灵龙驹,没有这种顾虑!若能找着一位老练高明船夫,还可以请他施展特殊操船技术,在舟经‘巫山’之时,设法拢一拢岸,勾留上一日半日。”

张伏羽道:“华妹要拢岸勾留则甚,莫非想和我游遍‘巫山十二峰’么?”

虞本华虽觉“游遍巫山十二峰”之语,有点刺耳,但知张伏羽绝非轻薄之人,乃是无心语病,遂嫣然一笑说道:“巫山烟云,远看缥缈,襄王神话,听来旖旎,其实若登山游览,却也未必有多大奇处。我之想在‘巫山’拢岸,只是藉路过之便,想探望探望一位亲戚长辈而已!”

张伏羽“哦”了一声诧道:“华妹在‘巫山’还有亲戚?……”

虞本华道:“有位年龄比我要大上二十来岁的绝代美人,因情场挫折,灰心一切,独自隐居‘巫山’,她叫‘金发嫦娥’独孤月如……”

张伏羽听得好生惊奇说道:“她既号‘金发嫦娥’,必也具有媲美华妹的一头‘金发’,但独孤二字,似乎乃是胡姓?……”

虞本华螓首微颔,娇笑说道:“我告诉过伏羽兄吧?我虽具大宛血统,却是父华母夷,故而‘虞’是‘汉’姓并以‘本华’为名,至于‘独孤’二字,乃是母族姓氏!‘金发嫦娥’独孤月如虽非嫡亲,但算来也要是我的一位姨母!”

张伏羽因虞本华对独孤月如既称“姨母”,自然只好改了称呼问道:“这位独孤老人家,既具绝世容光,怎会又在情场之中,受了挫折?”

虞本华叹道:“漂亮不一定准幸福啊?我姨母独孤月如,是与一位‘绝情剑客’杜丹相恋,但好事偏偏多磨,有情人未成眷属,其中并有个‘勾魂毒女’慕容如月在千方百计地,加以破坏……”

张伏羽骇然道:“慕容如月?这‘慕容’复姓,不多见啊?……”

虞本华噘起小嘴叫道:“伏羽兄千万莫把茄子缠到冬瓜上去!慕容如月所姓的‘慕容’,是‘坏慕容’,和我师傅慕容仙子的‘好慕容’,绝对薰莸异器,冰炭分炉,不是一码子事!……”

张伏羽失笑道:“华妹莫要误会,我只是说‘慕容’复姓,江湖中并不多见而已,哪里敢把声名狼藉的‘勾魂毒女’,和师母‘三环仙子’,当成一家人呢?……”

两人略为谈笑,便策马转道,向“四川”境内驰去。

虞本华因张伏羽初出江湖,亟于吸收各种知识,加强阅历,遂除了凡遇名山胜景,无不尽兴登临之外,并尽量选择茶馆酒肆等人多嘴杂之处,打尖落脚,以求体会各种情趣。

虽然,他们均有一身绝技,想找事而不怕事,但虞本华仍因自己“盖天胡姬”四字,已被目为江湖中第一美人,不愿太事招摇,仍用一方厚厚青巾,包扎起过眩眼目,容易惊世骇俗的一头金发!

谁知她虽避免招摇,但入川不远后,仍有不少江湖人物,一见张伏羽,便纷纷仔细打量,均肃然起敬,抱拳躬身,称其为“天山小飞侠”。

这种情况,把张伏羽弄得目瞪口呆地,在到了一座茶馆中,品茗之际,向虞本华苦笑说道:“华妹,真是怪事,我尚未闯荡,怎么便在江湖中成了名了?这‘天山小飞侠’五字,从何而来?”

虞本华娇笑道:“一点都不错啊,你师父狄老人家,是久享大名的‘天山飞侠’,你不是名副其实的‘天山小飞侠’么?”

张伏羽道:“这些川中江湖人物,分明与我风萍未识,怎能在略微打量之下,便看出我来自‘北天山冷魂峪’,艺出恩师门下?我又不曾在此把‘天禽百解’、‘大衍周天神剑’,以及‘乾罡玄震’神功等三种所学的师傅独门绝艺,有所显露啊?”

虞本华先也被他问得一怔,但微一寻思以后,便嫣然笑道:“谁说你不曾显露?在‘血影教’总坛的‘血魂大宴’之上,血影教主马一真的‘毒血神掌’,不是在你‘乾罡玄震’神功的‘回元反震’以下,吃了大亏,并身受内伤,嘴角溢血的么?”

张伏羽皱眉道:“华妹怎又提起过去之事?‘断头崖’距离‘天山’不远,此处却已是‘四川’了啊?……”

虞本华道:“人口流言,往往比我‘汗血马’的四只蹄儿,还要跑得快啊,我认为在‘女诸葛’黄一屏极具智慧、颇识大体的劝说之下,‘血影教’定已解散,教众流散江湖,被问起‘血影教’何以解散之故,还不绘影,把你形容得宛如天神一般?故而,我认为‘天山小飞侠’五字,不单已震四川,便到了苏、广、东南诸省,也会成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了!”

张伏羽玉面微红,苦笑说道:“大破‘血影教’,完全是令狐芳师姊之力,怎好意思由我掠美?……”

话犹未了,原本坐在西窗品茗的一位六七十岁的葛衣老者,突然离坐走到张伏羽的面前,向他深施一礼,抱拳笑道:“这位可是‘天山飞侠’狄九公大侠的门下高足张伏羽张少侠么?”

张伏羽离座还礼,抱拳笑道:“在下正是张伏羽,请教老人家上姓高名?并有何事见教?”

葛衣老者笑道:“老朽姓梁,单名一个‘拓’字,因世居‘峨嵋’,并知少侠侠肝义胆,身怀绝技,遂想奉恳少侠,游踪若路过‘峨嵋’,可否小展身手,为山民除一大害?”

张伏羽尚未有所表示,虞本华已先向梁拓笑道:“梁老人家请说得清楚一点,‘峨嵋山’中,出了甚么大害?是人?是兽?抑或毒蛇?怪虫?真若为害甚烈,我们又力所能及,便专为此事,跑趟‘峨嵋’,也必有以报命!”

梁拓闻言,相当高兴地,拈须笑道:“在峨嵋金顶之后,有道崖壁陡峭绝壑,壑中盛产多种名贵灵异药材,但前往壑中的采药山民,往往只觉眼前红丝一闪,便告失去下落,永远失去踪迹……”

张伏羽听至此处,皱眉问道:“这种能够杀人的‘一闪红丝’,究竟是蛇?是虫?还是江湖人物的所用暗器兵刃?”

梁拓叹道:“一来由于从无活口回报,二来连死者尸骨,也从未发现,遇的‘神秘红丝’,究属何种性质,根本毫无所知,只替它起了个‘血影丝’的外号……”。

张伏羽叹道:“毫无资料线索,这事太难办了……”

梁拓接道:“在别人说来,委实艰难,但在张少侠的侠驾之前,似乎另当别论,那么凶狠厉害,威震西北边陲的‘血影教’,尚且在张少侠的绝艺神功之下,瓦解冰消,你会惧怕甚么‘血影丝’么?”

虞本华一旁听得抚掌娇笑说道:“有理,有理!梁老人家但放宽心,我代表我张伏羽兄,答允你所作请托,一定走趟‘峨嵋金顶’,瞻仰名山胜景,佛光神灯,并为‘峨嵋山民’,设法除掉那为祸已久,杀人于无形的‘血影丝’吧!”

梁拓拱手笑道:“多谢张少侠与虞女侠仁心侠胆,豪气干云,老朽谨代表‘峨嵋山民’,尤其那些必须经常出没于幽崖绝壑的猎户、樵夫,以及采药维生之人,深致谢意,并有微物相赠……”

张伏羽连摇双手,皱眉说道:“梁老人家不必有所出手,在下生平不善矫情,此次江湖游侠,取道川中之意,本来便欲一览‘峨嵋’胜景!设法除去‘血影丝’,不过是顺手当为小事,哪里妄自言功,接受甚么酬赠?……”

他这里正豪情勃发,慷慨却酬,虞本华却突然娇笑说道:“伏羽且慢自鸣清高,拒人千里,据我看来,梁老人家要送给你的东西,多半与容易铲除‘血影丝’有关,决不是甚么令人见而生厌的黄白俗物!……”

梁拓看她一眼,点头笑道:“虞姑娘慧质天生,聪明绝顶,你在人情世故方面,看来比张少侠要通达多了!……”

边自说话,边从怀中摸出一粒珠儿,向张伏羽含笑递去。

有了虞本华的那番话儿在先,张伏羽只得伸手接过,见那珠儿,虽有龙眼大小,却色灰暗,无甚光泽,不知其有甚价值?暨妙用何在?

梁拓一见张伏羽脸上神色,已知其心中所惑,遂含笑说道:“此珠乃一‘身毒老僧’远游‘峨嵋’,与老朽茶棋交厚,临别时,郑重所赠!说是极为难得的罕世异宝,嘱老朽佩带身边,定可遇难呈祥,显出妙用!……”

张伏羽听梁拓把这颗甚不起眼的珠儿,说得如此神奇贵重,遂又起了不敢收受之念,意欲双手捧还。

梁拓笑道:“张少侠千万莫辞,一来我退出江湖已久,身上毫无恩怨料缠;二来年已古稀,不涉山林险处,根本无需此珠起甚‘遇难呈祥’作用!你则游侠江湖,卫道降魔,身撄锋镝!此次又慨允往‘峨嵋金顶’左近,铲除那尚不知究竟何物的‘血影丝’无形杀手!老朽除了此珠以外,别无可助之处,你就不能让我略尽微力,以求心之所安么?”

张伏羽因人家说得情词恳切,不便再推,遂于连声称谢之后,把那粒不知作用的“无名宝珠”,揣进自己怀内。

虞本华妙目一转,扬眉笑道:“伏羽兄,此去‘峨嵋’路尚不近,等到达地头后,更须先妥为安顿马匹,然后入山,始可毫无牵挂的,尽兴畅游,并寻找‘血影丝’,加以铲除……”

话方至此,梁拓已向系在茶馆门外的“汗血马”和“千里菊花青”,看了两眼,含笑接道:“张少侠与虞姑娘的代步坐骑,乃罕见龙驹,不宜托付给凡俗店家,老朽来为你们介绍一个比较妥当的寄马之处如何?”

虞本华大喜道:“老人家既然久居‘峨嵋山’中,早年又曾在江湖行走,则左近地面,定多好友,但不知……”

梁拓不等虞本华再往下说,便接口笑道:“两位到了‘嵋山县城’,可找‘嵋山镖局’的总镖头‘金沙掌’邓昭,就说是我旧友,因有事‘峨嵋’,托他代为照管马匹,便可免去后顾之虑!甚至于或许需甚人力支援之际,‘嵋山镖局’也必义不容辞,听凭调度!”

虞本华见诸事业已交代完毕,遂与张伏羽向梁拓告别,出得茶馆,双双纵辔而去。

张伏羽在马上与虞本华并辔而驰,含笑问道:“华妹,你对梁拓老人家送给我的那粒珠儿,有何看法?”

虞本华笑道:“我不是‘辨宝回子’,不识此珠妙用,只有一点直觉上的感触……”

张伏羽笑道:“梁老人家曾夸赞华妹慧质天生,聪明绝顶的啊!我颇愿领教领教慧质聪明之人的直觉高见?”

虞本华道:“我觉得那粒珠儿既非滴溜滚圆,似乎又略有棱角,又复色泽黯淡,毫无珠光,根本是不是一粒‘珠儿’,尚自难说!”

张伏羽失笑道:“我的直觉感触,也和华妹差不多啊!但华妹不妨试你的绝顶聪明,判断一下,那颗据称可以“遇难呈祥’的护身宝物,倘若不是‘珠儿’,却是件甚么东西?”

虞本华被他问得翻着两只大眼,想了一会,似有所得的,扬眉叫道:“伏羽兄,常言道:‘树由根脚起,水从源处流’,那东西的前一手来路,既是位‘身毒老僧’,我还想来个‘大胆假设’……”

张伏羽道:“好,华妹先来个‘大胆假设’,然后,我们再设法‘小心求证’!”

虞本华苦笑道:“‘大胆假设’容易,但若想‘小心求证’,可难了!因为我在想那东西既然来自‘身毒’,会不会是一粒被佛国人士所相当重视的‘特大号舍利子’呢?”

张伏羽剑眉双轩,抚掌笑道:“华妹真不愧有‘聪明绝顶’之赞!被你这一提醒,我也觉得那略具棱角,毫无光泽之物,真有点像是一粒‘特大号的舍利子’呢!”

虞本华忽又扬眉叫道:“我又有个主意了,途中若是遇上甚么猛兽,或奇毒蛇虫,伏羽兄暂慢施展,你师傅的绝艺,足以‘万劫毋愁’的‘乾罡玄震’神功,不妨先把那粒东西,取将出来,看它能不能吓退蛇虫猛兽,当真具有‘身毒老僧’向梁老人家所吹嘘的‘遇难呈祥’作用,这应该也属于‘小心求证’的方法之一!”

张伏羽失笑道:“华妹虽然聪明,但这次所出的,却恐真是一个‘馊主意’了!‘佛家舍利’,辟邪或具灵效,若说能辟蛇虫猛兽,却似太过神奇?万一东西尚未取出,却先蛇虫猛兽,咬上一口,岂不倒了大楣?要在‘小心求证’之上,加了一个‘不’字!”

虞本华听他说得有趣,不禁为之“咯咯”失笑!

心中有事,跨下又系千里龙驹,哪消多久,便到“嵋山”。

梁拓老人说得不错,“嵋山镖局”在“嵋山县城”之中,是独一无二的金字招牌,屋宇高大,气势着实不小!

由于张伏羽与虞本华,抵达嵋山之后,曾寻人探问镖局所在,是及他们才到镖局门口,“金沙掌”邓昭已毫无总镖头架子的,亲自迎了出来,含笑抱拳问道:“两位乃何方贵客?请恕邓昭眼拙,并请教见访‘嵋山镖局’之意,是有生意交办?抑或对邓昭本人,有甚指点?……”

原来,“嵋山镖局”的眼线讯息方面,相当灵活!才有面生人物,入境问讯,镖局之中,便已接获密报。

邓昭久走江湖,起初以为来人不是有镖货交保押货,便是曾在线上有所开罪的江湖高手,前来寻事……

但等亲自迎出,双方才一见面,邓昭便把心中起初的两种假设,完全推翻!

对方男女二人,年龄虽不甚少,均仅二十许人,但那份毫无尘俗的器宇风华,哪里会是甚么江湖黑道人物?

再由对方跨下一白一青两匹马儿看来,分明全属万金难得的千里神驹,也绝非寻常商所有,更何况在两人的眉宇丰采之间,也找不出半丝市侩气息!

故而,这位总镖头虽仍询问对方的身分来意?但语气礼貌之间,已越发显得谦敬。

主人既已询问,张伏羽怎能不答,抱拳还礼,含笑答道:“邓总镖头不必过分谦光,在下张伏羽,这是敝师妹虞……”

不等他为虞本华报名,邓昭在闻得“张伏羽”三字以后,已惊诧得喜容满面,先一迭声关照手下,赶快大厅摆宴,并连连拱手笑道:“张少侠荡平‘血影邪教’,不单侠誉已震江湖,也是边陲武林人物的万家生佛!邓昭得报经过,正恨无缘拜识,不料少侠与虞姑娘的金身大驾,这巧便光降‘嵋山’。来来来,快请大厅待酒,邓昭要以窖藏陈酿致敬,为少侠的莫大功德,恭贺几杯!……”

话完,并命镖局的值勤趟子手们,把马匹牵去前头,告以这是罕世难见的千里龙驹,前头以上好草料,为以照顾!

虞本华一面在邓昭陪同之下,走往镖局大厅,一面向张伏羽娇笑说道:“伏羽兄,我那两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的诗儿,借用得并非溢美了吧?第一个‘血影’之灭,已使你成了大名,如今且看看是否能把第二个‘血影’除掉,使你再增功德?……”

邓昭陪侍举步,听得不禁吓了一跳问道:“哎呀,邓昭怎么如此孤陋寡闻?请教虞姑娘,江湖中还有第二个‘血影教’么?”

虞本华笑道:“邓总镖头莫要错会了意,我刚才所说的第二个‘血影’,并非指江湖中尚有第二个由牛鬼蛇神们,啸聚而成的‘血影教’,并尚不知它究竟是人?是物?是蛇?是虫?只知道叫‘血影丝’呢……”

此时业已进入大厅,厅中并业已摆设盛筵,邓昭遂肃客上座,并似格外吃惊地,向虞本华问道:“‘血影丝’?是不是‘峨嵋山’中,‘金顶’左近,时常于绝壑或削壁间,偶然出现,杀人而不见血的‘血影丝’?”

张伏羽正苦于所获得有关“血影丝”的资料太少,闻言之下,急急问道:“邓总镖头也熟悉这‘峨嵋金顶’左近的‘血影丝’么?”

邓昭苦笑道:“知是知道,不甚熟悉,但本局中却已有一名身手不弱的得力镖师,丧生于‘血影丝’下,后来虽于绝壑以下,寻得枯尸,全身血液,似已被甚恶物吸干,我才有说它‘杀人不见血’之语!”

虞本华道:“邓总镖头认不认识一位梁拓老人?”

邓昭点头道:“当然认识,我还应该称呼梁老人家一声‘师叔’……”

虞本华笑道:“我和张伏羽师兄,在四川境内的某一处茶馆中,偶然得识梁老人家,便是受他所托,专来此地,设法歼灭‘血影丝’,为‘峨嵋山民’,消灾除害,故而欲对邓总镖头,求助二事,一是乘马入山,驰骋于‘金顶’等高峻险厄之处,恐有不便,想把我的一匹‘大宛汗血马’,和伏羽兄的‘千里菊花青’,暂时寄养贵局。一是请邓总镖头尽量提供有关‘血影丝’的已知资料!”

邓昭喜形于色接道:“既有两位侠驾,专为此事而来,峨嵋山民的消灾除害之日,定不在远,本局那位镖师的殉难英灵,也可九泉含笑,梁师叔功德不小!……”

语音略顿,一面以极佳陈酿,为张伏羽、虞本华斟酒,一面苦笑又道:“关于寄马之举,乃是易事,邓昭自会命属下悉心照料,两位但放宽心,但提供有关‘血影丝’资料之举,却难以满意协助,邓昭直到如今,只在煞费苦心中,查出了一桩答案!”

张伏羽动容道:“既已煞费苦心,必具重大价值,邓总镖头快请明白见告。”

邓昭举酒杯敬客,彼此干了一杯后,方皱眉缓缓说道:“邓某遍访先后被‘血影丝’所害的死者遗属,再综合本局镖师的殉难情况加以研究,方获得一项结论,便是他们都死于风雨凄迷之下!……”

虞本华听出邓昭言外之意,立即接口问道:“换句话说,便是那‘杀人不见血’的‘血影丝’,容易于气候阴湿之下出现,对人行凶肆虐!”

邓昭颔首道:“虞姑娘说得不错,我认为那种怪异凶毒的‘血影丝’,至少比较在气候阴湿之下,容易出现活动……”

张伏羽随口问道:“那些被‘血影丝’所害之人的遗尸上,所发现的是甚么样的伤痕?”

邓昭苦笑道:“寻常山民,均无余力,故皆未寻回尸骨,本局虽人手较多,选了个红日高照的天气良好时刻,在壑下寻得殉难镖师遗体,却毫无任何伤痕,只是全身血肉枯干,好似被甚厉害凶毒之物,生生吸净模样!……”

张伏羽道:“邓总镖头,我想请你派名手下弟兄,把我和虞师妹,引领到发现贵局那位殉难镖师遗体的绝壑之下……”

邓昭扬眉接道:“不必另外派人,就由邓昭亲自奉陪……”

张伏羽接口道:“不敢当啊!总镖头乃一局之主,各种业务,均需你亲自处理……”

邓昭边为张伏羽、虞本华提壶斟酒,边自笑道:“张少侠说哪里话来?两位能为‘峨嵋’除害之事,奔波涉险,邓昭又哪里敢对引路襄助之举,有所偷懒辞劳?镖局的一般事务,有两位副总镖头,可以处理,万一临时有甚大宗镖货上门,或发生甚么急事,也可派遣急足,前往‘金顶’左近报讯,故而等两位略进酒饭之后,我们就可以去了!”

邓昭既然这等说法,张伏羽与虞本华自然也就不便再拦这位总镖头的一片义举好心。

于是,邓昭在丰盛菜肴美酒的殷勤招待之余,并吩咐属下备妥了三份饮水、干粮等,入山需用之物。

邓昭本人除了以“金沙掌”力成名外,并精于九九八十一路“判官笔”法,以及十二柄“月牙飞刀”,但因此行是入山除害,并非拼斗甚么江湖恶徒,故而特地不用那管擅于打穴点穴的“判官笔”,改以一枝比较灵巧,削铁如泥的软钢缅刀,围在腰间。

他自己收拾妥了兵刃、暗器,笑问张伏羽、虞本华有甚所需?张伏羽含笑摇头,虞本华却因见那“月牙飞刀”,光泽如银,制作得相当美观灵巧,遂表示若库存尚多,不妨替自己准备几柄。

邓昭立即命人再取一只皮袋,解开袋口,露出排插袋中的微弯刀柄,含笑说道:“这种‘月牙刀’刀身不重,非用旋飞巧劲,难以及远,暨发挥锐利锋刃威力……”

虞本华因深知对于这等镖客身分的江湖人物,最好是表现实力,才可使其心悦诚服,遂不等邓昭说完,便自接口笑道:“邓总镖头,我想向你借用一根木棍,和一位胆大之人,试验一下这种从未用过的‘月牙飞刀’手法,倘有谬误,你可以立加指正!”

镖行中人,谁不好事?尤其张伏羽、虞本华于大破“血影教”后,声威新震江湖,谁不想能有机缘,瞻仰瞻仰他们的武林绝艺!

故而,虞本华,才一提出请求,不单立即有人自告奋勇,取来一根木棍,连那一个姓李,一个姓蔡,两位尚未经邓昭为来客引见的副总镖头,也均赶到大厅之中,观看这场热闹!

虞本华问明那胆大自告奋勇的镖行伙计姓杨,又见他所取来的,是根粗约盈寸的齐眉木棍,遂先对张伏羽嫣然一笑……。

张伏羽知她心意是想略显手段,以取得邓昭信心,遂微一颔首,含笑说道:“华妹尽管出手,请邓总镖头加以指正便了!我从来不用暗器,尤其对这等需用巧劲的上乘手法,才真是大外行呢!”

他为人一向忠厚,因觉得邓昭相待亲切,又是梁拓老人旧交,不应对其过分戏弄,遂藉着答话,暗暗点出,虞本华对于精巧暗器,决非外行,可能还是位大大高手!

虞本华取过齐眉木棍,用自己的描眉黛笔,先画了一条直线,再画了一条横线,最后沿着木棍四周,画了一个圆形,便交还那镖局杨姓伙计,向他笑道:“杨朋友请距我两丈左右,双手持杖,直举胸前,但请尽管放心,我第一刀是直刀,大概嵌棍四分,第二刀是横刀,大概嵌棍六分,第三刀则是回旋刀,虽中棍而绝不嵌棍,无论任何一刀,均不会失了准头,越棍而过,对你构成任何伤害。”

此语一出,满堂鸦雀无声,肃静之极!

因为,“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又道“光棍一点便透”,邓昭暨“嵋山镖局”的李蔡两位副总镖头,均知来客非凡,身怀罕世绝技,静待大开眼界!

这镖局大厅的地势不小,虞本华见那杨姓镖伙,已经在距离自己两丈左右的近门口处,双手持棍,当胸直立,遂从刀袋中,取了三柄“月牙刀”,向邓昭笑道:“邓总镖头,你是此道行家,务望不吝指点,虞本华要班门弄斧,江头卖水,孔夫子门口掉书袋,关老爷驾前耍大刀了……”

话完,略一扬手,“月牙刀”化成三圈旋光,飞起面前,虞本华再极为快速地,取起席上的夹菜银筷,向那三圈旋光,“叮叮叮”的接连三击。

原来她蓄意以艺服人,对那三柄“月牙刀”,竟不用手掷,而是用银筷击发!

“叮叮叮”三响之后,空中寒光旋飞,杨姓镖伙双手所持的齐眉木棍之上,却起了“夺夺”两声!

第一刀是入木四分,直钉棍上,第二刀是入木六分,横钉棍上,第三刀更见巧妙,是眼看业已打中,却突告回旋,绕着齐眉木棍棍身,转了一圈,仍向来路飞回,被虞本华轻轻接在手内!

一声暴雷喝彩,刚刚响起,虞本华便对邓昭拱手笑道:“请邓总镖头把齐眉棍察看一下:第一刀和第二刀的入木深浅,和所中位置,有无差错,以及第三刀是否把那圈眉笔所画轻痕的中央部位,切出一环刀印?……”

邓昭向虞本华满面佩服神色地,抱拳赞道:“邓昭虽吃了这碗镖行饭,却因缘难得,少见高人!今日对虞姑娘的高明手法,真所谓‘叹为观止’!我的‘月牙刀’,不过略见准头,乃是俗技,纵再苦练十年,也难及高明万一,虞姑娘不必再调侃消遣我了!”

虞本华当然也见好就收,取回嵌在齐眉棍上的两柄“月牙刀”,插入“刀袋”,便由总镖头亲自陪同,向“峨嵋山”中进发。

“峨嵋”佛手甚多,又被道家推为有名“洞天”之一,自然景色绝美,清幽脱俗。

慢说张伏羽景仰已久,便连随同她恩师“三环仙子”慕容贞,走过不少名山大川的虞本华,也尚是初游,有了邓昭这位几乎可称为“当方土地”的为之导游,一路指点烟岚,叙述些传说灵异,自然更添情趣!

到了“金顶”左近,一处云雾蓊郁,看不透有多深。

“张少侠,虞姑娘,这道山壑的四周石壁,相当陡峭,又满布肥滑苔藓,若无极好轻功,绝难率意上下……”

话犹未了,虞本华便听出语意,接口问道:“邓总镖头,是不是贵局那位殉难镖师的遗体,就在这壑下发现?”

邓昭方一惨然点头,张伏羽扬眉忽道:“‘嵋山镖局’之中,怕有事了?我好似听得有人在远处呼唤‘总镖头’呢?……”

邓昭虽无所闻,但深知以张伏羽的修为耳力,不致有所听错,遂从身旁取出一根小箭,脱手甩向空中。

“飕”的一声,小箭带着尖锐哨音,暨不太弱的火光烟尾,飞起数丈,藉以表示方向。

不多时后,便有一名镖师,匆匆赶来,向邓昭躬身禀道:“启禀总镖头,有名客商,带来一箱‘红货’,愿付万两镖银,要求保到‘宜昌’,对于这笔生意,接或不接?路程起水?起旱?李、蔡两位副总镖头不敢擅作决定,特命属下赶来,报请总镖头裁夺!……”

邓昭听得方一皱眉,张伏羽在旁笑道:“既然开了镖局,客货上门,哪有不接之理?邓总镖头快请回局,洽谈这笔万两镖银的大生意,此处既到地头,就由我和华妹,负责搜寻‘血影丝’,加以铲除,也正好无须再烦总镖头,多作陪伴的了!”

邓昭正自面有难色,虞本华娇笑又道:“邓总镖头尽管回去理事,我和伏羽兄,铲除‘血影丝’之举情况,必于二三日内,到‘嵋山镖局’报命,并打算对你贡献一桩前往‘宜昌’的特别保镖办法!”

“虞姑娘慧眼灵心,定有妙策!你认为本局若承保那节‘红货’,是走‘水路’?抑取‘旱路’为妥?”

虞本华笑道:“水路旱路,情况不同,因为我张伏羽兄,欲览‘三峡’胜景,假如能有够大船只,载运我们的两匹马儿,便请邓总镖头,赏碗临时饭吃,雇用伏羽兄和我虞本华,担任一趟这项‘红货暗镖’的‘客串趟子手’吧!……”

邓昭大笑道:“我几乎听得不敢相信!若有了你们这种身分,如此手段的‘客串大镖师’,慢说前往‘宜昌’,就是剑树刀山,龙潭虎穴,又有何处不敢闯呢?……”

说至此处,取出一根长约两丈三四的“蛟筋飞抓”,递向张伏羽道:“邓昭遵命回局,命属下妥觅船只,安排张少侠与虞姑娘,载马游峡之事!这根‘蛟筋飞抓’,相当坚固,可载一人重量,请带在手边,上下陡峭石壁之际,偶然或有用处。”

张伏羽不愿拂他盛意,遂随手接过,含笑称谢。

由于虞本华已在“月牙刀”上,当众小露锋芒,使邓昭深知对方功力技艺,比自己高得太多,遂不再担心的,与那镖师,向张、虞二人告别,回转“嵋山镖局”。

张伏羽目送邓昭等身形杳后,向虞本华笑道:“华妹,你智珠活泼,比我聪明,一切都由你发号施令,我们如今应该怎样着手行事?”

虞本华伸手指着那蓬蓬郁郁的满壑云雾,娇笑答道:“那位镖师的遗体,既在壑下发现,我们当然只有冒险犯难的,先下壑了……”

语首略顿,扬眉又道:“既然冒险犯难,便应先做一切做得到的准备,不可丝毫大意!伏羽兄先把梁拓老人所送给你那粒能够‘遇难呈祥’的‘无名宝珠’,取在手中,以便随时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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