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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悲把两道水淋淋的美艳目光,直盯在东方曙那张并不俊美,但却十分雄豪英武的脸庞之上,口内啧啧赞道:“东方大侠好豪情,好胆气啊!你真是男子中的男子,英雄上的英雄……”

东方曙眉峰一蹙,摇手叫道:“上官姑娘,等到有清闲工夫之际,我们再相互捧场,如今,且让我领略清歌,欣赏妙舞!”

上官悲听得东方曙要想领略清歌,欣赏妙舞,忽地眼波一转,向他含笑问道:“东方大侠,请说句老实话儿,我上官悲的容貌如何?”

东方曙毫不思索地,冲口答道:“美艳不可方物……”

一语才出,上官悲便摇头接道:“美艳虽还略具几分,但不可方物四字,却令我愧不敢受!

“因为论美,星环玉女楚飞香胜我何止十倍?说艳,则我的一位要好姐妹淘,更令我望而生惭,自觉形秽!”

东方曙想起从东方亮口中所闻之语,遂目光一扫问道:“上官姑娘的姐妹淘?是不是那位与你同住在这销魂水榭之中的摩伽师太?”

上官悲似出意外地,“呀”了一声叫道:“东方大侠竟知道我摩伽姐姐么?好,我来为你们引介一下,关于敬酒以后的妙舞清歌,就由我摩伽姐姐,显点神通,伺候伺候你吧!”

她说话之时,两道目光始终暗瞟东方曙脸上神色,似是在作甚观察?

其实,东方曙早就知道上官悲虽然用银壶银杯,以示无他,却仍在酒儿之中,藏了鬼花样!

酒中,并非下了甚么穿肠剧毒!

却是下了无色、无味、无臭的独门秘炼媚药!

如今,上官悲既在观察对方脸上神情,期望知道药力已否生效?

东方曙违故意将计就计地,把眉头微微一蹙,身上也略作极轻微的抖颤,并似勉强以定力克制,来了个一颤便止!

上官悲偷瞟见了这种情状,不禁喜上眉梢,脸儿微偏,向左面的内室室门,曼声叫道:“摩伽姐姐,你出来吧!

“让东方大侠看看你真正不可方物的绝艳容光,并领略你那妙绝四海八荒的帐中音,和天魔舞吧!”

说到帐中音之际,上官悲的鼻中,先自发出了一阵呻吟声息!

这种声息,并不高亢。

更非凝了真气,发自内力,但那种咿哦呻吟之声,却比任何“狮子吼”、“天龙禅唱”、“玄门清音”等释道两家的上乘内家神功,都更容易使人为之心悸神摇!

东方曙刚才乃是伪装,如今却当真眉头一蹙,身上一颤,连丹田之间,也微微一震,升起了一股热气!

他暗叫一声“不妙”,心想这“帐中音”果是穷淫极秽之声,仅由上官悲鼻内低低一哼,已有如此厉害。

若是精擅此道的摩伽师太,亲自施展起来,倘再以放荡形骸,不着寸缕的“天魔艳舞”,互相配合,则威势之强,何止十倍?

不知自己是否仅凭定力,可以抗衡得住?

他的心中,已在暗暗打鼓,但左壁内室之中,却不见有人走出。

上官悲先是有点奇诧的“咦”了一声?

旋又以为摩伽师太是在着意修饰,遂收了鼻中妙音,笑声叫道:“摩伽姐姐,你大概震于天星圣手盛名,要为东方大侠好好打扮打扮!

“其实,有相争如无相,连我身上这件薄纱,似乎都觉多余?干脆裸裎相见,不是坦白得多?连少时跳起天魔舞来,也免得脱衣服了!”

她既然这等说法,东方曙便更自暗暗叫苦,心想少时从左壁内室中所出现的摩伽师太,定已妙相毕呈,一丝不挂……

念犹未毕,人已出现。

却远非东方曙意料情况,那位摩伽师太不仅身上披了件相当宽大的紫色缁衣,遮蔽了每一寸肌肤。

甚至以及极为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连头上脸上,也以一方巨型紫色绢帕,扎住蒙起来呢!

上官悲看得方自愕然?

那位一身紫色缁衣的摩伽师太,业已走到上官悲的身后,抬起右手,去解脸上所绑的紫色绢帕!

摩伽师太这一抬手,大感愕然之人,便变成东方曙了。

因为,既抬手,必然露手,使东方曙看见她右手中指之上,戴了一只上铸凸星的巨型黑色指环!

这只巨型黑色指环,分明是楚飞香的寒铁五星环,也是星环玉女片刻从不离身的成名心爱之物!

怎么会御在这与上官悲沆瀣一气的淫尼摩伽师太指上?

难道自己走后,流云谷中凶邪,又有入侵袭滕家酒店。

楚飞香身中“百毒冷魂针”下,无力抗拒,又已遭遇了更大祸变?不然,这枚寒铁五星环怎……

这时,上官悲似也从愕然之后,又想出了甚么不对劲来?

她霍然转身,向那一身紫色缁衣的摩伽师太,失声问道:“你……你不是我的摩伽姐姐,是……是甚么人?……”

摩伽师太原本就伸手去解遮盖头脸的紫色绢帕,经上官悲如此一问,遂把动作加快起来了!

紫色绢帕一解,惊得上官悲和东方曙,一正一邪,两位均有相当身份,和相当坚强定力的武林高手,全都“呀”了一声,各退半步!

因为,紫色绢帕所遮蔽下的,不单不是位青丝已削的光头尼姑。

那张脸庞儿,并美得出奇,正是曾令上官悲对之自惭形秽,东方曙刚才还以为她已遭大劫而替她提心吊胆的星环玉女楚飞香。

上官悲面对楚飞香的绝美容颜,如见鬼魅的,失声叫道:“不……不可能啊?‘百毒冷魂针’的独门解药,还在东方曙的手上。

“你……你……你怎么可能业已恢复,从滕家酒店,到了此处,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把我摩伽姐姐制住?

“莫非这地处江南的天目山内,竟然也出产了孕育千载冰魂的罕世圣药‘朱红雪莲’不成?……”

楚飞香虽被上官悲以“百毒冷魂针”暗加算计,但脸上却并未带甚怒容,先伸手点了对方穴道。

她一面脱去外披紫色宽大缁衣,一面嫣然笑道:“听你这样说话,适才交给东方兄的,竟是真的‘百毒冷魂针’独门解药。

“看在这一点上,我不单留你活命,并还给你一个可以在明日大会上和我公平较技的机会……”

这时候,东方曙又取出适才上官悲所给的那两粒赤红丹药来,目注视楚飞香,似欲发言说话。

楚飞香十分慧黠解意的,扬眉叫道:“东方兄不必开口,我知道你第一件事是关心我,想问我所中‘百毒冷魂针’毒,已否祛除干净,是不是仍需独门解药?

“第二件事是要骂我,想问我既已脱险,为何还故弄狡狯?先来‘销魂水榭’,扮甚么摩伽师太,使你为我提心吊胆……”

东方曙见楚飞香笑语生春,神情自若,显然确已无事,心头上一块大石头,此时方告落地。

他微微一笑说道:“骂是不敢,但楚姑娘弄此狡狯,用意显然不在逗我着急,其中必另有原因?”

楚飞香笑道:“这是我一位好朋友的主意,她认为人在背后,才见真情,不妨用这种身外化身妙策,亲临其境。

“看看东方兄这位热血男儿,肝胆汉子,为了解救我的灾厄,究竟是要牺牲到甚么样程度呢?”

东方曙听了楚飞香话中的“人在背后,才见真情”之语,不禁脸上微热,心头也有点“卜卜”作跳!

楚飞香边自发话,边自从这销魂水榭中另外找出一套酒具,斟了一大杯酒儿,双手捧向东方曙道:“东方兄,我要敬你一杯,请你宽恕我故弄狡狯,曾经使你替我好生着急之罪呢!”

东方曙伸手接酒之际,目光微注酒色。

楚飞香笑道:“东方兄放心,这杯酒儿,绝对没有问题,但你方才为了急于替我取得‘百毒冷魂针’的独门解药,而大胆喝干的第一杯酒,却大有问题……”

东方曙左手持杯,右手往自己脚下一指,只见他左脚所着鞋袜,均已湿透,脚下地上,也是一片酒渍!

楚飞香点头笑道:“我知道东方兄神功绝世,对于克毒一道,并向有专长!你早知对方故意以银壶银杯释疑,酒中定有花样,遂暗从脚下,逼出体外了!但是江湖险恶,鬼蜮难防的。

“摩伽妖尼与上官悲所特制药酒中,确无毒质,但媚力极强,只一下喉入腹,便告深留脏腑,暗蕴丹田,决非用一般运功方式,可加彻底逼祛!”

东方曙此时方想起自己方才微闻上官悲鼻内所呻吟的“帐中音”后,体内果然立生异状,不禁一身冷汗!

楚飞香又斟了一杯酒儿,擎在自己手中,向东方曙含笑叫道:“由此可见,东方兄刚才为了救我,是多么冒险?

“居然把生命、品誉,都作了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小妹人在内室,目睹之余,能不衔恩?能不感激?这杯酒儿,应不应该发自衷肠的,敬敬你呢?”

又称“东方兄”,又复自称“小妹”,这两位英雄侠女间的关系,立刻又拉近了,亲热许多!

星环玉女如此措词,天星圣手东方曙岂会不识抬举?

两人立刻互相碰杯,一倾而尽!

但酒才下喉,东方曙便眉头微蹙说道:“刚才我就觉得酒色太清,如今更觉出酒味香冽得有点过份?……”

楚飞香失笑道:“东方兄,你怎么了?你应该不至于怀疑我也会在这杯酒儿中,对你弄些甚么花样?”

东方曙苦笑道:“楚姑娘……”

他方才出口,楚飞香便给了他一瞥极妩媚的白眼,佯嗔接道:“不要再生生分分‘姑娘、姑娘’的了!

“星环玉女,品誉尚正,楚飞香也薄负微姿,叫我一声香妹,或飞香妹子,大概还不至于构成对你天星圣手多大委曲?”

东方曙虽然不是小白脸一类,衣香鬓影到处留情的风流人物,但对于楚飞香如此佳人,若是丝毫不起爱慕之心,也属违衷之论。

何况,楚飞香既已说得如此露骨,倘再不识抬举,非单良缘不再,好事难谐。

并且会构成对于一向目高于顶的星环玉女莫大侮辱,说不定彼此竟成了深仇,那真是从何说起!

故而,楚飞香眼眶微红,神情委屈的语音刚了。

东方曙便极为知趣,把握机会的接口笑道:“香妹怎的这等说法,我会怀疑你在酒中对我要花样么?只是觉得这杯酒儿,风味特殊,与众不同,美妙得竟是生平初次尝试……”

楚飞香双现梨涡,娇笑说道:“东方兄真是杜康知青!既遇内行人,只好尽诉衷肠话吧,我的一位好朋友,因知‘百毒冷魂针’太以厉害,生恐东方兄销魂水榭求药之行,万一若有迟误,后果堪虞!

“遂为了万全起见,甘舍她身边所藏的一朵罕世灵药‘朱红雪莲’,为我祛毒保命!我仅仅服食半朵,‘百毒冷魂针’的阴恶毒力便解。

“因知东方兄适才太过豪迈,脏腑间也中算计,便把所剩下的半朵朱红雪莲化入那杯酒儿之中,孝敬你了!”

东方曙听得目注楚飞香,眼光中流露出异样神采。

楚飞香嫣然笑道:“东方兄,你莫要不高兴,怪我擅专……”

东方曙长叹一声,苦笑接道:“我会不高兴?我是太高兴了!东方曙不是木石之人,也懂得朱红雪莲的罕世价值,香妹以如此深情对我……”

楚飞香娇笑道:“你呢,你对我情不深么?为了救我,明知淫秽无比的销魂水榭,也不顾一切的赶来。

“为了取得‘百毒冷魂针’的独门解药,明知中有阴恶花样的毒酒,也毫不考虑的举杯就口,一倾而尽……”

她是一面娇笑接话,一面向东方曙秋波凝注地,缓缓伸过柔荑。

东方曙懂得此时的最佳答覆,不是语言,而是也照样伸出手去,与楚飞香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四手相握,灵犀互通之下!

东方曙忽然想起一事,向楚飞香含笑问道:“香妹,你那位赠送朱红雪莲,为你祛毒保命的朋友,不……不是普通人吧?”

楚飞香只说了四个字:“淳于冷月!”

东方曙“哎呀”一声,轩眉叫道:“原来是她,难怪有如此出手!我对淳于姑娘的侠誉芳名,钦迟太久,我们快赶回滕家酒店,请香妹替我引见引见!”

楚飞香摇头笑道:“滕家酒店已经变成灰了!东方兄才走不久,酒店中更烈火四起,魔影幢幢。

“若非我淳于妹子及时出现,大展神通,别说我伤毒在身,劫数难逃,就连滕子丹、罗碧玉等二老夫妻,也必惨成火中枯骨!”

东方曙不好意思老是握着楚飞香的柔荑不放,迹涉轻薄,遂慢慢松开自己手儿问道:“这样说来,淳于冷月姑娘也来流云谷了?……”

楚飞香笑道:“明日便是会期,她就今日不来,明日也是必到!不过……”

东方曙诧道:“不过甚么?香妹怎的突然吞吐,不曾说将下去?……”

楚飞香微笑说道:“我那淳于冷月妹子,武功好,文才好,容貌好,身材更好,就是性情方面,不太好缠!

“尤其别人若惹了她时,多半睚眦必报!流云谷方面,既心肠恶毒,派人烧了滕家酒店,据我推测,在星光月影大会的开始之前,这流云谷中,恐怕也难逃一场天火之厄!”

东方曙笑道:“种因得果,报应循环,淳于冷月姑娘即令真向流云谷中,放上一把火,也不过是主持正义,替天行道而已,不能说她错啊!”

楚飞香目注东方曙道:“你的好朋友诸葛朗月呢?明天就是三五当头了,他的侠踪还未现么?”

东方曙边自苦笑摇头,边自取出上官悲所给的那两粒赤红色丹药,撮在三指之间,似欲凝劲毁去?

楚飞香见状,摇手叫道:“不要毁,给我,给我,我吃过‘百毒冷魂针’的苦头,知道冷魂搜髓、百毒煎身滋味,委实太不好受!

“如今虽已仰仗朱红雪莲之力,解了大厄,但却可把这两粒独门解药,保留起来,或许齿有后用,解救其他中毒之人岂不是好事?”

东方曙向那已被楚飞香点制穴道的上官悲,盯了两眼,蹙眉说道:“我是因此女心机,太以阴毒,怕这所谓独门解药,有点靠不住啊?”

楚飞香把那两粒丹药,凑向鼻尖细嗅,并伸出丁香舌尖,微一辨味笑道:“解药大概不会有错!

“因为刚才她是在已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下,认为东方兄必堕她所布风流魔障!根本犯不着再对你耍甚心机,说甚假话?或是给甚假药?”

东方曙见了上官悲在蝉翼薄纱中一丝不挂的那副恶心模样,不禁有点脸红耳热,不敢多看她。

偏过头儿,向楚飞香皱眉问道:“香妹怎样打发这上官悲呢?当真再饶一次,不想伤害她?”

楚飞香笑道:“我答应再给她一次在星光月影大会上,和我公开较技机会,不能够食诺背信吧?东方兄,想一想看,我为何对这上官悲,仿佛特别宽厚?……”

东方曙方一摇头!

楚飞香突向他抛过一瞥娇羞眼色,嫣然笑道:“对于我和东方兄的订交深度来说,上官悲有功劳啊!”

东方曙听楚飞香这等说法,心中又是一甜,知道自己这次的莫千山之行,奇遇颇多,收获不小。

最低限度这位星环玉女楚飞香的百丈情丝,业已无可疑惑的,牢牢系在了自己的身上来了。

“叮!叮!叮!……”

“当!当!当!……”

这声音来处虽远,但极为清越。

令人入耳便知是用上好金玉,敲击所作鸣声!

尤其东方曙和楚飞香两人,上次均曾来过,并曾在流云谷口,试击金钟。

故而东方曙首先听得失声叫道:“这是谷口金钟所作鸣声,另外一种更清脆、更高越的鸣声,莫非竟是玉磬?……”

楚飞香笑道:“我上次试过这金钟尚可以勉强击响,那玉磬却功力难达!足见能令谷口钟磬齐鸣之人,定系绝世高手,大概不是我的淳于妹子,便是你的好朋友,那位被称为六合游龙的诸葛朗月?”

东方曙道:“我四海萍飘,未见诸葛贤弟已久,这次也是认为他定会参与星光月影大会,才特地赶来莫千山流云谷,想彼此作一畅叙!

“这玉磬、金钟之声,既有可能是诸葛朗月贤弟,或淳于冷月姑娘所为,我们就迎向流云谷口,看一看吧?”

楚飞香颔首笑道:“迎向谷口,原无不可,但那内室之中,还有位比这上官悲更美更艳,脱得全身一丝不挂,像只大白羊似的绝代尤物摩伽师太呢,东方兄难道不想饱饱眼福,顿略一下?”

东方曙脸上一热,双眉一蹙的,苦笑道:“上官悲的这副打扮,已经够恶心了,东方曙尚非世俗色欲之徒。

“再若看见摩伽妖尼的淫邪模样,我或会杀心顿起,来个铁腕诛奸,辣手摧花,给她和上官悲,一人点上一记‘天星搜魂指’了……”

楚飞香白他一眼,掩口失笑道:“我是要你看看人间绝色,开开眼界,谁知东方兄竟心如铁石,不解风流?

“好,反正我把摩伽师太和上官悲所点穴道,到时均会自解,你既想迎向流云谷口,便快点去吧,或许会赶上甚么精彩好戏!”

东方曙原本对这极为淫秽的销魂水榭,十分厌恶,再听得楚飞香如此一说,遂立即毫不留恋地,飘身纵出阁外。

楚飞香自然与他一致行动,但在进入那黑暗水洞中后,却又极为大方,也极为自然的,挽住了东方曙的手儿。

她含笑叫道:“东方兄,听我的话,在江湖鬼蜮之间,事事都应该多加小心,不然,任凭你功力再高,经验再富,往往也会在略一疏神之下,上当饮恨,断送掉半生清誉,一身侠骨!”

东方曙边自与楚飞香手儿相挽,边自大笑道:“我生平虽不妄自菲薄,更不敢妄逞狂傲,香妹怎么突然对我开起教训来了?”

楚飞香“噗嗤”一笑道:“我不是对你开甚教训?只是因为对于上官悲敬你的那杯酒儿,始终不太放心……”

东方曙接口叫道:“还有甚么不放心呢?香妹不是把半朵‘朱红雪莲’都给我化入酒中,喝下腹内,难道还有甚么恶毒之物,无法祛解么?”

楚飞香道:“话虽不错,但东方兄还是找个机会,调气行功,细搜百脏,把全身状况,彻底了解一下,比较来得妥当!

“免得万一在星光月影大会上,跟强敌拼斗之时,突然出了差错,会弄得你手足无措的呀!”

东方曙听出楚飞香虽是对自己一片关怀,遂索性不再前进,止住脚步笑道:“香妹既这等关怀,愚兄从善如流!

“我们便索性就在这颇为僻静的销魂洞内,调气行功,等察毕全身经脉,了解自己以后,再出洞与群雄颉颃!”

话完,便在洞中选个干净所在,盘膝坐了下来。

楚飞香则一来由于洞势十分逼仄,二来彼此把话叫开,称呼已改,两意相投,已不必避其嫌疑。

遂就在东方曙的旁边,和他贴身而坐!

常言道:“福善祸淫,天道不爽”。

谁知这种老生常谈之话,往往竟有奇验?

楚飞香要东方曙调气行功,察看全身经脉情况之语,只是随口而出,谁知东方曙竟如奉纶音,立刻遵行。

这么一来,竟使他和楚飞香这双英雄侠女,逃过了一场几乎人力无法相抗,必将碎骨粉身的莫大灾厄!

东方曙静坐不久,刚刚作了一遍功夫,气转九宫雷府,功行十二层楼。

那位与他贴身而坐的楚飞香,便已有所惊觉,失声叫道:“东……东方兄,你……你怎么有点发……发抖?

“以你的修为而论,这是在调气行功之中,决不应该有的现象!莫……莫……莫非上官悲的那杯酒儿之中,果真藏……藏了特殊凶险?你这一调气行功,竟然催发毒力,有……有甚么不对劲么?”

东方曙索性猿臂轻伸,搂住了楚飞香的纤腰,苦笑一声说道:“多谢香妹关怀,我这一调气行功之下,确实发现了两点不大对劲之处?”

楚飞香急叫道:“怎样不对劲呢?快说出来给我听听,不然会把我急死!”

东方曙感激美人情意,把搂住她的手儿,紧了一紧笑道:“第一桩不对劲之处是我的内力忽充,真气顿沛,获益颇不在小……”

在黑暗之中,楚飞香虽没有给他甚么“白眼”,却也微发娇嗔,在东方曙手上,轻轻拧了一把说道:“这算什么不对劲呢?这是你吃了半朵‘朱红雪莲’,应该有的益元现象呀!……”

东方曙叹道:“第一桩不对劲虽然是福,第二桩不对劲却是祸了!我发觉我的五脏六腑之间,多了点活的东西。

“‘朱红雪莲’虽属罕世圣药,但因药不对症,仍未能对于这些活的东西,发挥百分之百的克制灵效——”

楚飞香尖声叫道:“活的东西?那多半竟被我不幸料中……”

东方曙问道:“香妹料中甚么?……”

楚飞香道:“东方兄忘了上官悲曾说那条‘蜈蚣铲’,是她从苗疆带来的么?此女既来自苗疆,又对你动了纠纠君子,艳女好逑的爱慕之念,则不是对你施展‘蛊术’,便是对你下了‘降头’……”

东方曙“哎呀”一声,苦笑说道:“不论是‘蛊术’?或是‘降头’?这两桩东西,确非人力,以及一般普通药力,所能加以克制抗拒……”

楚飞香倒不太慌张,接口说道:“不要紧,虎项金铃,系者总解得下来!我们暂时别去流云谷口看热闹了,还是回转销魂水榭,找那上官悲吧!

“对于祛除‘恶蛊’,解消‘降头’来说,这位上官姑娘的力量,定会比半朵‘朱红雪莲’,强得多了……”

东方曙道:“香妹打算怎样和她谈判?小惠可允,大节莫屈!若是要我和上官悲,或摩伽淫尼,行甚不知羞耻的苟且之事,东方曙便宁使心肝尽被恶蛊啮碎,也要先杀她们,为世除害!”

楚飞香又拧了他一把,吃吃笑道:“东方兄放心,这事交给我办,绝不会让你这天星圣手太受委屈,因为真若让你去和她们鬼混我还舍不得呢?”

这句“我还舍不得呢”的话儿之中,又流露了绵绵情意,使东方曙听得好不窝心!

这双两心已融,两意已投的英雄侠女,刚刚决定不看流云谷口热闹,而欲回转销魂水榭了解东方曙究竟是中了“降头”?或“苗疆恶蛊”并请上官悲为其祛解之际,突然又发生了意料不到之事!

首先是“轰隆”一声巨震,跟着便接着起了接二连三的无数余震!

震动声势,已极可怖。

由于东方曙与楚飞香是置身于地势相当逼仄的销魂洞,四外既无回旋闪避余地,洞顶又有无数大小不一碎石。

被震得不断纷纷坠落,声势便越发怖人,仿佛已到了宇宙末日情况,世界都将告整个毁灭!

东方曙一面把玄功内力,全凝双掌,不住抵挡那些当头纷落乱石,一面向楚飞香苦笑叫道:“香妹,想不到造化弄人,一至于此,看来这场地震天灾,竟要使我们活埋在销魂洞内?”

谁知东方曙虽然苦笑,楚飞香却是真笑。

她竟一把抱住东方曙,笑得好不开心的说道:“东方兄,看开一点,能够和素心人,红颜并骨,也算永生,未必不是乐事?此日东方侣玉女,销魂洞内共销魂……”

话方至此,一片劲风,带着一道新月似的寒光,又自洞顶向他们当头飞落!

楚飞香此时因知生望已绝,只想和东方曙作对同命鸳鸯,有点意乱神迷,根本不曾对四外情况,多作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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