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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悲秀眉双扬,应声答道:“我想请楚姑娘在拳掌方面,略加指点,但在彼此尚未开始切磋之前,还有一项近乎失敬的狂妄请求……”

“尽管说吧!由于上官姑娘适才相当大方的友善表现,大概不论你这请求,有多狂妄?我也不至于令你失望就是!”

上官悲笑道:“闻得江湖人言,星环玉女乃武林绝色,但我今日所见,却是位妒煞卫玠的翩翩美少年,未免有雾里庐山之叹,可否……”

她的话犹未了,楚飞香已向罗碧玉笑道:“罗婆婆,我暂借你的卧房一用……”

语声尾音,犹在店堂荡漾,白衣人影,已消失在罗碧玉所起居的内室门口,留在东方曙与上官悲酒桌之间的,只是一片极幽雅的淡淡香气!

上官悲苦笑一声,向东方曙举杯叫道:“东方大侠,上官悲颇有自知之明,秋萤爝火,怎比皓月清光?

“我此举只在借词瞻仰星环玉女的绝代仙容,决非不识进退,妄图较技!因为,仅仅以楚姑娘所展露的这手‘天香无法身影’而论,便已足使我连她一角衣衫,都沾不上了!”

突然,春风再飘!

楚飞香接口笑道:“上官姑娘,你不要误信江湖传言,楚飞香虽非丑妇,只具中姿,要当得起‘绝代仙容’之评,大概当世武林中,只有一人,就是我那位至交好友,淳于冷月妹子!”

原来,楚飞香好快手脚,就这转瞬之间,业已恢复女妆,朱唇皓齿,明秀难描,云发花容,窈窕绝世。

她回到店堂酒桌之前,那份天人颜色,那种秋水风神,委实使东方曙看得目光发直,上官悲看得自惭形秽!

上官悲盯住改妆以后的楚飞香,看了好大一会儿,“呀”了一声问道:“楚姑娘,你……你不是在说客气话吧?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淳于冷月怎么可能会比你还要好看?”

楚飞香失笑道:“她比我好看多了,不论在文才、武功、风神、貌相等任何一方面上,我替我那淳于妹子,提鞋都不够格!”

语音落后,向店堂空处,走了两步,楚飞香对上官悲招手道:“来来来,我们试试身手吧,但是不必把时间拖得太长,彼此以百合为限,倘若到时胜负未分,便算以平手终局!”

上官悲摇头苦笑道:“不必了,我自知鸡肋难当尊拳……”

楚飞香不容她往下再说,便含笑接道:“无须客气,我早就久仰百毒门中的‘五鬼阴风手’,暨‘摧魂白骨爪’,有极为霸道的凌厉威力!上官姑娘对此必曾精研,千万莫要看不起我楚飞香,请尽力赐教才是!”

上官悲听得楚飞香这等说法,情知无法推却,遂也一面离座,一面向东方曙笑道:“东方大侠,第二阵仍旧烦请你担任公证人。

“帮我们记个招数,看看我上官悲以旁门左道的下流邪学,能不能在楚姑娘手下,走满百合?”

东方曙目中神光一朗,正色说道:“武学无分邪正,施为只在人心,上官姑娘必须先把侠魔二字抛开,心灵上方可毫无杂念,手脚间也可不受牵制!”

上官悲拱手笑道:“多谢高明指点,上官悲获益非浅!今日真可以说是:纵然连阵败,胜用十年功了!”

说至此处,她果然听从东方曙之言,暂把侠魔二字抛开,全心全力地,意欲施展百毒门的两宗诡异绝艺,与楚飞香斗上百合!

所谓“诡异”,无须等施展招式,只在上官悲把两只手儿,一齐伸出她黑衣大袖,舒开十指之际,便已可见端倪!

上官悲的右掌五指,有点发黑。

黑的程度,越往指尖越深,到了五根手指的第一节上,已经黑得闪光,几乎成了乌金色泽!

但右掌掌心部位,就是一片煞白。

白得没有半丝血色,白得几乎不像是一只人手!

右掌如此,左掌则恰好反是。

左掌是整只手掌发黑,越接近掌心的部位,黑得色泽越深,五根手指则不单惨白得毫无血色,并连皮肉都微微下陷,贴在骨上。

好像突然瘦了许多,形似一只鸟爪模样!

楚飞香当然知道上官悲的双手形状,平时决非如此。

这是她深知楚飞香难斗,不敢轻敌,在交手前,已把所练邪门功力,提到极致的诡异现象!

根据所见情况,上官悲右手练的是“五鬼阴风手”,左手练的是“白骨摧魂爪”,这“毒门”中毒擅的两种功力。虽然威震江湖,但对自己,却还并不构成威胁。

非仅不构成威胁,甚至于自己还练有两桩神功,对于这等邪门恶毒功力,特具克制破解作用!

不过这等邪门恶毒功力,平时对敌,虽威势颇为凌厉,但若一遇到更高明的佛门神功,或玄门绝艺,予以宠制破解,却多半会反伤施展邪门毒功本人,轻也残废,重则连性命立告报销!

上官悲虽出身不正,容貌相当美艳,刚才在行为表现上,也尚有可取之处,自己已对她起了惺惺相惜心意。

这一阵拳掌交锋,不同于第一阵的各以暗器手法献技,倒要留些分寸,莫令此女重伤,以免她下不了台,才好慢慢度化,收归正道?

楚飞香主意打定,向上官悲含笑叫道:“上官姑娘真不错啊,你这五鬼阴风手,和白骨摧魂爪的功力,纵然未达到十二层的登峰造极程度,看来最少也已练到第九层了!来来来,请尽情施展。

“请莫吝高明,让我开开眼界!楚飞香绝非自诩,打人的功夫,或欠凌厉?但在挨打的功夫方面,却颇有专长!”

上官悲双眉微挑,目中闪射出一种奇异眼色笑道:“好,以蛙窥天,以蠡测海,上官悲遵命放肆!”

话音落处,右掌微推,一片阴凉中带有腥气的内力暗劲,在数尺以外,向楚飞香当胸涌去!

这第一招“推窗望月”,上官悲不是近身发掌实击,她是隔空吐劲,以玄功内力出手。

东方曙看得悚然一惊!

他不是惊于上官悲的掌力之毒,劲气之强,而是惊于她发掌之前的那两道眼神,不单单诡异。

并似还带有一种非经细心体会绝难发现的阴森杀气!

东方曙的惊心未毕,上官悲跟着心惊!

因为,楚飞香对于她这第一招以“五鬼阴风手”力的隔空遥击,是既未闪身躲避,也未照样发出甚么玄功劲气,加以截拒。

只是仍自面含微笑,若无其事地,俏生生垂手岸立。

“五鬼阴风手”所化那片阴凉中带有腥气的内力暗劲,好似在到达楚飞香身前尺许处,便转了方向。

或是被一种神奇力量,化诸无形,竟连楚飞香一角白衣,都未拂动,更别想改变丝毫这位星环玉女亭亭俏立的曼妙姿态!

上官悲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楚姑娘,原来你竟是佛门弟子,练得有无相神功,甚至于不坏身法……”

楚飞香嫣然笑道:“算不了甚么啊!上官姑娘只消一用白骨摧魂爪,来个实际进手,就可能把我逼得徒无相转为有相的落下乘了!”

上官悲再度挑眉叫道:“不见棺材不流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也可以说是不登泰山,不知天下之大,楚姑娘请教训教训我,接我一招冤魂索命!”

这回,上官悲不单是探身出手,发了突招,并还有点狂妄地,竟硬抢中宫,直踏洪门,伸左掌递向楚飞香发腹之间。

五指在前,手掌在后,仿佛想等指尖沾上对方肢体,才突登掌心,施展出极为强劲,能碎人脏腑的“小天星”内力!

楚飞香因上官悲既是突击,遂也右掌微翻,还了一式“驱云逐雾”,仿佛丝毫不惧上官悲的“白骨摧魂爪”,或“小天星”内力。

与上官悲递来左掌,接在一处。

就在她们双掌将交未交之前,远方突传来一缕尖锐笛声!

跟着,便双掌互接,上官悲掌心一登,把所凝聚的“小天星”内力,发了出去!

腾……腾……腾……

事情怪了,楚飞香不怕“五鬼阴风手”,却似挨不起“白骨摧魂爪”,不单口中低低“哼”了一声,身躯也摇摇晃晃的,足下连退四步!

楚飞香被震得后退,上官悲似乎应该向前追击,以期收到更大战果!

不然,她在得势之下,不单不向前追击,并且反往后退,柳腰一拧,黑衣电飘,竟退出了滕家酒店!

东方曙见自己所发觉的上官悲目中阴恶杀机,果然现出端倪,不禁虎目圆睁的怒叱一声,便欲随后追去!

楚飞香娇躯发颤,玉容惨白地,摇手叫道:“东方兄不要追她,这种‘百毒冷魂针’的毒力,发作得太过快速,我……我……我有点受不住了……”

东方曙本已出了滕家酒店店门,闻言大惊,身形一滞!

上官悲趁机接连几纵,身形隐入山林,但却传音及远地,向东方曙叫道:“东方曙,我限你于今日午末之前,到流云谷销魂水榭找我,我或许看你面子,给她解药。

“否则,星环玉女便从此在阳世除名,去往阴间报到,淳于冷月身边,也减去一颗星,少了一位好朋友了!”

声寂,人杳,不见半点踪迹!

东方曙一面恨得暗咬钢牙,一面扭回头来,向楚飞香问道:“楚姑娘,你究竟中的是甚么毒力?

“那根‘百毒冷魂针’,早就被罗婆婆换掉,她用来刺你见血的,只是一根普通绣花针啊!”

楚飞香苦笑道:“东方兄,你我都是君子性格君子可欺之以方,上官悲第一招‘五鬼阴风手’乃是虚攻。

“第二招‘白骨摧魂针’也非实击,她真正阴恶之处,是在第二招的左手指缝之间,暗藏了另外一根‘百毒冷魂针’啊……”

边自发话,边自把已受针伤,血渍殷然的右掌,向东方曙扬了一扬,但人也随即不支,“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东方曙知道她绝对不会做作,赶紧抢到楚飞香身边,为她诊察脉息,发现她果已肌肤如冰,中毒极深!

他不禁双眉愁锁,向滕子丹叫道:“膝老四,你的那瓶‘毒龙散’,是当年百毒天尊仗以傲世的三大秘药之一,虽具其毒,也可以毒攻毒!能不能……”

膝子丹懂得东方曙想向自己索取“毒龙散”,解救楚来香,遂愁容满面,接口叫道:“启禀东方大侠,‘毒龙散’倒是现成的!

“但用来解救‘百毒冷魂针’的毒力,却恐药不对症!万……万一有所差池,岂……岂不误了大事,使楚姑娘脏腑成冰,绾魂无术……”

东方曙“哼”了一声,功力微凝,方欲伸手按向楚飞香的后心。

罗碧玉急叫道:“不行,‘百毒冷魂针’的毒力特殊,又复霸道无伦,东方大侠只一输入纯阳真气,欲加克制,便使楚姑娘香消玉殒!”

东方曙大吃一惊,缩手问道:“依罗婆婆之意,应该怎么办呢?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

罗碧玉不等东方曙话完,便接口苦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东方大侠请暂忍一口恶气!

“照上官悲适才传音所说,走趟流云谷的销魂水榭,找找她吧!并要争取时间,回来得越快越好!”

东方曙既诊察出楚飞香体内中毒情势着实险恶!又看透滕子丹、罗碧玉夫妇确已改过知非,不可能再与上官悲沆瀣一气,算计自己,遂心头电转,略衡利害,苦笑一声,点头说道:“好,我走趟流云谷销魂水榭,看看上官悲究竟摆下些甚么阵仗?

“不论能否取得解药,均会尽速赶回,楚姑娘眼前的安危,便奉托滕老四和罗婆婆了!但愿她吉人天相,度脱此厄,则无论是我东方曙,或楚姑娘的手帕至交淳于冷月姑娘,都对贤梁孟万分感谢!”

话完,向滕子丹、碧碧玉夫妇,目闪神光,微一抱拳,人便出了滕家酒店,又复赶回流云谷了。

东方曙此举,把一个业已身中奇毒,人事不知,正在渐渐骨髓成冰的星环玉女楚飞香,托给滕子丹、罗碧玉夫妇,难免没有几分冒险?

但时机紧迫,情况险恶。

使他在别无选择下,被逼不得不赌此一局,孤注一掷!

并且,在当前的微妙局面下,他还不宜以名头艺业迫制对方,刺激滕氏夫妻,故而,虽然多提出一位楚飞香的手帕至交淳于冷月之名,却把话儿说得相当婉转,不含丝毫的威胁之意。

只说“但使楚姑娘能脱此厄,则不论是我东方曙,或是淳于冷月,均会对贤梁孟万分得感谢!”

东方曙颇费苦心,拿话暗点滕子丹、罗碧玉夫妻,要尽心尽力,照顾身中奇毒的楚飞香后,自己足下,逐渐加快,宛如电掣云飘。

哪消多久,便到了流云谷口。

这一回,他虽然丝毫未加易容,是以天星圣手东方曙的本来面目前来,却也不愿公然入谷。

原因在于天星圣手的武林威望太大,他若公然入谷,只一报名,便将引起不少无谓应酬,难以避免。

也必会延误去到销魂水榭,向上官悲索讨“百毒冷魂针”的解药之事。

既不明拜,只有暗闯!

好在虽因星光月影大会的会期就在明日,所谓太上谷主又已回转,谷口值班接待,暨担任警戒的人手,均复大大加强。

但东方曙一身绝艺,造诣太高,他要不动声色的,进入流云谷中,仍告轻易如愿!

入谷虽然不难,但因地势欠熟,要想找寻甚么销魂水榭?却又不易!

东方曙起初以为既称水榭,定是建在甚么池潭或溪流之上,但蹑足潜踪的,寻了一会,却偏偏看不见半点水光?

更是听不见丝毫的水响?

无奈之下,随手抓了一名谷中送菜侍者,逼问销魂水榭何在?但所获得的答案,却是连连摇头,说根本未听说过。

东方曙知道这名侍者可能是因身份太低,层次不够,决非不肯透露,遂只得面带苦笑地,把他先点了三、四个时辰后,会自行苏解的晕穴,再复把他藏入暗处,以免其有所声张,误了自己急事。

刚把这侍者藏好,东方曙的脸上,忽由苦笑转为微笑!

他微笑之故,是发现机会来了。

无巧不巧地,撞着一个熟人,心中遂有把握,这一回,决不至于再复会“问道于盲”的事!

所谓熟人,不是面貌熟,只是身材有点熟,这人并在脸庞正中,少了一只鼻子!

列入不会突然少只鼻子,这人定是在百花楼中,因假扮东方曙扮得太像,而被他以柳叶绵丝剑削掉鼻子,加以惩戒的千面神魔东方亮。

东方曙业已知道东方亮的身份,是流云谷中的一位香主,当然立刻面带微笑,暗忖不愁对力再不知道销魂水榭何在?

东方曙认得东方亮,东方亮认不认得东方曙呢?

当然认识,由于东方亮就在昨日曾刻意装扮过对方。

故而一见东方曙极具男子雄杰气概的英姿之下,立知来者是谁?身上打了一个哆嗦,掉头就跑!

东方曙冷笑一声,微凝威震江湖的“天星搜魂指”力,先把东方亮身前一块青石,击成四分五裂。

然后厉声叫道:“东方亮,识相一点,乖乖答我所问,否则,我若让你跑得出五步以外,便不叫天星圣手!”

东方亮果然丝毫不敢倔强,立即止步,转过身形,抱拳问道:“东方大侠有何事垂询呢?”

东方曙懒得和他多作废话,直截了当问道:“这流云谷中,有没有座销魂水榭?”

东方亮颔首道:“有,有,但不知东方大侠要找上官悲姑娘?还是寻那位上官姑娘更美更艳的摩伽师太?”

东方曙冷然道:“别管我要找谁?你只告诉我销魂水榭何在?”

东方亮伸手往左前方一指,陪笑答道:“左前方约莫二十来丈以外的那片排云峭壁,名叫销魂壁。

“壁下有个又深又黑洞穴,名叫销魂洞,入洞十丈,洞势忽开,并积有一片池水,名叫销魂池,池上水榭……”

东方曙听至此处,觉得已无须再问,遂飞出一指,把东方亮点倒在地!

东方亮穴道被制,口不能言,但却目注东方曙,仿佛在眼神中有所申诉,似乎是抱怨自己已据实而言,何以仍遭受这等待遇?

东方曙懂得他目中含意,冷然说道:“一来我此去销魂水榭,事关重要,不容许你通报风太狂、高晶,或甚么太上谷主等人,前来打扰!

“二来与你们这些邪魔歪道打交道,我上当也上得多了,尚不知那既长且黑的销魂洞中,有甚么阴险花样,恶毒安排?

“把你制了穴道,提在手中,虽仅香主一名,身份尚微,不够资格充当人质,却可当做一面度厄消灾的挡筛牌呢!”

东方亮听得东方曙这样一说,便知自己性命已休,必遭惨死!

但他如今连想叹口气儿,都叹不出来,只有心内惨然地,从眼角逼出了两行泪水!

东方曙急于争取时间,哪里还去理会东方亮的神色变化,一把将他挟起,便往左前方的排云峭壁驰去。

到了壁下,果然发现有个仅容一人出入的黑暗洞穴。

东方曙一来艺高胆大,二来急于见着上官悲,为楚飞香索取“百毒冷魂针”的对症解药,三来更有东方亮作为挡箭牌,遂毫无考虑地,推着东方亮,进入销魂洞内。

洞径既仄又黑,但却并无甚么意料中的恶毒埋伏!

安然无事的,行约十丈,僵仄洞势,忽然开展,也由空中透下光亮,使人看出眼前是片亩许方圆池水。

池上则建了一座帘幕深垂,灯光隐约的两层玲珑水榭。

东方曙找了个略为隐蔽所在,把穴道被制的东方亮,置卧其间含笑说道:“我要上这销魂水榭办事去了,东方香主请再委屈一会儿!

“纵令我少时因走得太快,无暇顾及,你这被制穴道,在过了三个时辰左右之际,也会自行稍解!”

东方亮无法答话,只有暗咬钢牙!

东方曙见那销魂水榭与岸边虽未设桥,但距离不远,仅约两丈,遂真气微提,一式“神龙渡海”,便几乎掠着销魂池水水面。

纵得并不太高的,到了水榭之上。

他刚刚点足那销魂水榭相当精美的曲槛雕栏,水榭中便响起上官悲刁而且娇的嗲媚语音叫道:“是东方大侠吗?

“你来得好快?流云谷中的一切自诩高明措置,对于天星圣手来说,简直是贻笑大方,宛如虚设!”

随着话声,一道黑色珠帘,慢慢卷起。

立有一片柔和但却相当明亮的灯光,和一片嗅来令人神往心泰,舒服无比的特殊幽雅香气,同时传到了东方曙的目内鼻内!

上官悲也换了衣服,就在那道高卷珠帘之下,当门而立。

说她换了衣服固对,但若说她脱了衣服,也不算错。

因为,上官悲是把清晨所着的那件黑色长衣,换成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轻纱!

而轻纱之内,则双峰怒茁,岭梅堆云,雪股粉臀,柔嘉毕露,甚至连茸茸芳草,都毫未遮掩!

她根本是一丝不挂!

换在平时,东方曙不是沉下脸来,怒斥无耻,便是掩目却步,回头便走!

但今天情况不同,他仅从销魂水榭的命名之上,便已猜出上官悲要向自己所摆的,定是这等不堪入目的风流阵仗。

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了!

何况,冒险至此,所为何来?

在“百毒冷魂针”的对症独门解药,未曾到手之前,再难堪的场面,也只好硬起头皮,闯它一闯!

有了这种原因,东方曙虽见上官悲等于是袒裼裸裎的卷帘迓客,也佯如未见,毫不在意地。

一面大踏步走进销魂水榭,一面便开门见山,扬眉笑道:“东方曙敬奉芳命,来求‘百毒冷魂针’独门解药,但不知上官姑娘卖不卖我这点面子?”

水榭中酒菜早已备好。

上官悲伸手提客就座,娇笑答道:“东方大侠的金面,当然要卖,何况我与那位星环玉女楚飞香姑娘,又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但常言道得好,‘投之桃李,报以琼瑶’,我若也要东方大侠卖我一点面子,你却肯不肯呢?”

东方曙虎目双睁,正色答道:“只要上不逆天理,下不背人情……”

“人情……”二字刚刚出口,上官悲便摇手说道:“莫要想得那等严重,我所谓的面子,只是要奉敬东方大侠一杯酒儿,以及请你欣赏一段妙舞,再听上一曲清歌而已!”

东方曙当然知道这一杯敬酒,和一段妙舞,一曲清歌,绝对是不容易消受之物!

但因欲达到目的,便岸然答道:“东方曙不会过份不识抬举,有负上官姑娘美意!但我要求你先给解药,后领佳酿,再赏清歌妙舞!”

上官悲听完东方曙所提出的要求之后,点头笑道:“好,东方大侠果然豪迈绝世,你爽快,我也爽快。

“‘百毒冷魂针’的独门解药在此,你拿去滕家酒店,给楚飞香姑娘服上两粒,那位暗器手法方面,着实精妙得令人佩服的星环玉女,管保就没有事了!”

随着她笑语之声,玉掌伸处,掌心上托了两粒比梧桐子略大的赤红色丹药,便向东方曙递过。

东方曙想不到所求之事,竟如此轻易如愿?一时之间,竟怔了一怔,并未立即伸手去接呢!

上官悲笑道:“东方大侠怎么不伸手呢?难道你怀疑这是假货,不是解药?抑或认为我故技重施!

“竟在指缝中间,暗夹了‘百毒冷魂针’,又像对付星环玉女楚飞香那般,也把你刺上一下?”

东方曙暗忖:骂人不如捧人,遂扬眉笑道:“我知道上官姑娘既掌握‘白骨符令’和‘勾魂法线’,至少也是位百毒门中的临时门主身份,你不会过份下流,用两粒假药,来欺骗我的。”

上官悲银牙微咬下唇,瞟他一眼,娇笑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接过去吧!多谢东方大侠,看重我这临时掌门。

“上官悲更知道天星圣手是绝对不轻然诺的豪侠英雄,我不怕你拿了解药,拔腿便走,而食言背信了!

“不肯欣赏我为你特别准备的妙舞清歌,和饮干那一杯陈达百年,并经过特别调配的奇香敬酒!”

经她这样一说,东方曙果然立即从上官悲手上,把那两粒赤红色丹药,接了过去,轩眉朗声叫道:“上官姑娘酒来,东方曙生平嗜酒如命!

“我一听得陈达百年四字,喉咙已经痒煞,恨不得,你要敬我的,不是一杯,而是一觥才好!”

上官悲边自取出一只银壶,一只巨大银杯,准备为东方曙斟酒,边自媚眼飞抛,吃吃笑道:“东方大侠这话可有点言不由衷吧?

“你哪里是喉内酒虫作祟,而是生恐回转滕家酒店太晚,耽误为楚飞香姑娘祛毒绾魂之事……”

说话之间,已为东方曙把银质巨杯斟满。

那种奇香酒气,果极芳冽诱人,她并媚笑又道:“东方大侠,你可知道我为何特地用银壶,换银杯么?”

东方曙用鼻连嗅几次,狂笑说道:“上官姑娘不必如此殷勤,东方曙铜浇肝胆,铁铸心肠,生平从不知道怕为何物?只要酒好,你便在壶中杯中,加上些鹤红鸩毒,我也照干不误!”

说到“照干不误!”举杯就口,一仰脖儿,便把杯中所斟满的奇香美酒,喝了个点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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