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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换了常人,对这种声息,怎会注意?

但滕子丹江湖老到,却一听便知那振翼作响的鸟儿,并不十分巨大,似是传书飞鸽之属?……

他目光细转,只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把语音提高叫道:“贾掌柜的安歇了么?……”

贾拨云立即从房内走出,见是滕子丹刚刚由隔院走来,遂含笑问道:“是哪一位找我?滕老请屋里喝茶,楚姑娘中毒之事如何?她侠名极大,内功修为必甚湛深,不会有大碍的吧?”

滕子丹的演戏天才,自然高明,装出一副愁烦形相,苦笑答道:“东方大侠便因楚姑娘中毒难去心烦,与傅局主、韩总镖头,在大厅遣闷,特命在下来请贾掌柜的,带坛好酒,前去共同举杯!”

贾拨云闻言,回房取了一只紫色酒坛,交给滕子丹道:“滕老请把酒儿取去,我则不奉陪了!

“一来神思已倦,想要歇息,二来我言词口舌一向笨拙,在东方大侠心情欠佳之下,容易把他得罪,反而彼此尴尬!”

滕子丹也不勉强,接了那只紫色酒坛,便向贾拨云称谢别过。

到了酒店大厅,一说经过。

东方曙便冷笑道:“贾拨云不来饮酒也好,滕老所巧闻飞鸟振翼声息,必非无因,九尾天狐,差不多快现本相的了……”

说至此处,改以内家传音密语,向滕子丹耳边嘱道:“稍时我与借用罗婆婆形相的楚贤妹,去赴岭上初更之约。

“滕老则请与傅局主,韩总镖头,在店中多加警戒!因为,我觉得对方既有飞鸽,便于传讯!

“则岭上许不醉、何小青等搜魂双煞兄妹的噩耗一来,贾拨云情急之下,或许会对罗婆婆所乔装中毒晕睡在床的楚贤妹,再度施展甚么更恶辣的下流手段?”

滕子丹悚然一惊,颔首说道:“东方大侠顾虑得是,但请尽管放心,不单傅局主与韩总镖头,均怀上乘绝艺。

“连我滕老六和浑家罗婆子,也不是过份省油的灯!贾拨云和贾忠主仆,若当真起甚鬼蜮心肠?便难免自招没趣,要落得灰头土脸的了!”

话完,便即开坛!

滕子丹因对贾拨云已怀戒意,遂对这坛酒儿,察看得特别小心。

直等确定毫无任何问题,实是一坛品质绝佳的上乘美酒之后,才肯让东方曙、傅家骏、暨韩龙骏等,举杯入口。

等到把这坛酒儿,喝得十尽七八。

罗碧玉也甩着她那头飘萧白发,走入大厅!

滕子丹双眉一皱,压低语音叫道:“老婆子,你应该扮作楚姑娘的形相,躺在她的房中装睡,为何却跑来大厅作甚?莫非也酒瘾发作了,知道此处有上好的货色,想来混上几杯酒喝喝?”

罗碧玉白了滕子丹一眼道:“我不是想混酒喝,是觉得如今距离初更之约,业已为时不远,应该陪同东方大侠去岭上贱约,正式会斗许不醉和何小青了!”

罗碧玉这一开口发话,真让滕子丹,甚至东方曙,都吃了一惊,为之目瞪口呆?

原来,这位走进大厅的罗碧玉,竟是楚飞香所扮?

不单在外形上,她扮得十分神似。

甚至连语音动作方面,也模仿得唯妙唯肖!

直到最后一语“正式会斗一下许不醉和何小青了……”之际,楚飞香才故意露出自己的曼妙本音。

使东方曙等,由衷惊赞她的乔装本领!

东方曙见楚飞香业已易容妥当,又毫无破绽,遂放下酒杯,向傅家骏笑道:“二弟是留守此处?还是与我们……”

傅家骏想不到东方曙会有此一问,赶紧接口笑道:“留守似乎无须多人,有韩总镖头与滕老夫妻,已足应付一切突然变故!小弟想看看热闹,追随大哥和……”

虽然,这大厅之中,并无外人,但傅家骏仍相当小心,在“追随大哥和三妹……”一语中的“三妹”二字,欲吐未吐之际,硬给顿住未曾说出。

那道山岭,距离旅店并不甚远。

三人到达岭头,恰好是初更时分!

但是岭头一片相当适宜打斗的石坪之上,空旷的,静静的,并未见到许不醉、何小青二人踪影?

东方曙“咦”了一声,皱眉说道:“这事奇怪,许不醉因有自炼解毒药物,作为倚仗,意欲对我们恣意敲诈,怎会胆怯失约?……”

话方至此,他因耳音极敏,业已听得有人在岭下登峰,遂向楚飞香所扮的罗碧玉,含笑说道:“有人来了。

“但是又奇怪,怎么来者只有一人,许不醉与何小青这蓝煞、青煞之中,究竟是哪一煞不曾赶到?……”

语音落处,一条人影,果然飞上岭头。

但这条人影的所穿衣色,居然非青非蓝,竟是一位年约十八九岁,容貌相当美艳的红衣女子!

这红衣女子并非空手,她手中挽了一只不知中贮何物,鼓腾腾的紫色绝大革囊。

她飘登岭头时,所用的轻功身法,居然是武林中一向少见的“天龙御风”,加杂着“凌空虚渡”!

她上到岭头,目光一扫先到岭上的三人,便向当中巍立的东方曙,略一抱拳,扬眉笑说道:“江湖中闻名已久,侥幸今夜识荆,尊驾就是天星圣手东方曙吧!”

东方曙淡然道道:“姑娘何人?找我东方曙何事?难道竟是许不醉、何小青搜魂双煞兄妹的身后靠山,代他们来赴今夜之约?”

红衣女子嘴角微披,以一种相当高傲的不屑神色说道:“搜魂七煞兄妹,算是些甚么东西?

“他们怎配请我作他们的靠山?我是偶然得知许不醉和何小青用卑鄙下流手没,暗算了星环玉女楚飞香。

“想藉此对东方大侠,暨双骏镖局,加以某种勒索,心中颇为不平,特意来此管管闲事的……”

东方曙摆手道:“姑娘不必管闲事了,东方曙等虽然无能,也还不至于听凭那些下三滥的凶邪之辈,加以随意勒索!”

红衣女子虽碰了一个软钉子,仍无愠色,含笑又道:“我知道无论是星环玉女,或天星圣手,都是大侠襟怀,不肯轻受人恩,但我这桩闲事,业已管定,无法中途缩手,却又怎么办呢?”

楚飞香所扮的罗碧玉,以苍老语音笑道:“我罗碧玉请教一声,姑娘对于这桩闲事,是怎么管法,又是怎样会非管不可,中途缩不回手?”

红衣女子笑了一笑,突然伸手扯开那只绝大皮囊的囊口活扣,把皮囊往外一抖!

一阵血光,带着一阵血腥气味腾处,从革囊中滚出了两颗人头!

东方曙等目光微注,他和楚飞香所扮罗碧玉的脸上,立现出惊讶之色!

傅家骏更是一呆,这两颗人头分明是许不醉和何小青他们兄妹,怎么会让红衣女子带了来?

他转向东方曙问道:“大哥,这怎么回事?这两颗人头正是搜魂双煞许不醉和何小青么!”

东方曙微一颔首答道:“正是他们,不会有错,如今我该与这位身穿红衣,爱管闲事的姑娘,算算帐了!”

红衣女子听得柳眉一剔,目注东方曙道:“好一位名震江湖的白道侠义天星圣手,怎么竟有点像黑道人物般,蛮不讲理啊?

“我替你们杀掉了两名下流恶寇,换不来半句感谢之语,反而要找我算帐,这是从哪儿说起?”

东方曙冷冷笑道:“江湖有云:‘好汉作事好汉当,哪儿丢的哪儿找!’我楚飞香贤妹,日间误中凶邪算计。

“东方曙约定今夜替她找场,经姑娘这一横刀插手,我还到哪里去找许不醉、何小青等搜魂双煞兄妹?至于他们秘炼的独门解药,更是断了指望……”

红衣女子“哎呀”一声,玉颊微红说道:“听东方大侠这样说来,我确实出手得略嫌鲁莽……”

东方曙不等她往下再讲,便拱手问道:“请教芳名?”

红衣女子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夏侯孤烟……”

这四个字儿,使东方曙听得一怔,接口问道:“当代武林之中,复姓夏侯之人,不会很多啊!

“夏侯姑娘既具此罕见复姓,又以孤烟为名,会不会与武林三月之中的夏侯孤月有关系呢?”

夏侯孤烟点头笑道:“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夏侯孤月是我堂兄……”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

目光深注在东方曙那并不怎样俊美,却相当雄豪,充满男性性格的脸庞之上,嫣然笑道:“东方大侠,你是不是与我堂兄有甚过节?看来对他成见甚深?要知道复姓夏侯虽属同一宗考。

“但堂兄妹之间,关系却并不一定太近,孤月、孤烟,更未必便融洽无间,而沆瀣一气呀!”

楚飞香听出这夏侯孤烟的话外有话,为了避免双方直接把事弄僵,遂一旁含笑道:“夏侯孤月虽在天目山流云谷中,以极为毒辣手段,把数十位黑白两道的英雄豪杰,害得身化劫灰。

“使我们不得不在幸逃大难之余,为那些屈死冤魂,向他要点公道!但既以侠义自居,作事必须讲理。

“这笔血债,只能向孤月清算,不会对孤烟追索,慢说你与他只是堂房兄妹,便是嫡亲手足,尚有贤愚不同,岂可一概并论?”

好位星环玉女,确实便捷口舌。

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不单把与夏侯孤月间的所结过节,解释明白,并替这位突然多管闲事,杀了许不醉、何小青等。

虽有,一身媚气,却没有多大邪气的夏侯孤烟,圆住场面,免得使她无法下台,又成为节外生枝之局!

果然,夏侯孤烟在听完楚飞香所说话儿之后,面带愧色,向东方曙抱拳问道:“东方大侠,请恕夏侯孤烟交浅言深。

“要向你请教一件事儿,星环玉女楚飞香所中毒力,是否非搜魂七煞兄妹等,所秘炼的独门解药不救?”

东方曙方一皱眉,傅家骏已接口答道:“事实如此,那是四种以上奇毒之物的综合毒力,决非寻常药物,所能疗法见效。”

他不是随便接口,是经过慎重考虑,深知东方曙与楚飞香在当代武林中,侠誉太高,若让他们来对对夏侯孤烟,故作谎言,似有不便,莫如由自自己代答,反而无甚顾虑。

夏侯孤烟两道极美极媚,而又亮如闪电的眼神,在傅家骏相当英俊的脸宠儿上,盯了一盯!

然后她扬眉问道:“尊驾何人?”

楚飞香道:“这是楚飞香姑娘的师兄傅家骏,也就是负责保送此次长途镖货的双骏镖局局主!”

镖局局主名位,似乎并不惊人。但另外那种“楚飞香姑娘的师兄”的身份,却听得夏侯孤烟为之目光一亮!

她不单在神色上对傅家骏另眼相看,言语中也立刻客气不少,目注傅家骏笑道:“傅兄,星环玉女不是常人,本身修为,定近金刚不坏!

“加上更有天星圣手东方大侠在旁悉心尽力维护,虽然暂未获得独门解药,但三数日间,定应维持得过!”

傅家骏不得不演戏的,佯作想了一想,点头说道:“我认为三日之内,大致无妨,但三日后的情况变化,却是难讲?夏侯姑娘突然问此则甚?”

夏侯孤烟双颊上突现惭怒交迸之色,苦笑道:“我既伸手管了闲事,使你们无法从许不醉何小青的身上,获得楚飞香所需解药,自然应设法加以补救!问话之意是需要知道我还有多久时间,可以利用?……”

言语至此略顿,右掌先扬,以极鄙弃极恨毒的神情,凝聚劈空劲力,把许不醉、何小青两颗人头,击成纷裂散碎。

然后,嘴角微披又道:“东方大侠、罗婆婆、傅兄,夏侯孤烟再对你揭破一项阴谋,让你们看看。

“盖代英雄往往是否会敌不过江湖鬼蜮?同时,也藉此可以说明我何以激于义愤,对许不醉、何小青兄妹,下了这等辣手!”

话完,再度扬掌吐劲!

这次,是击向这片石坪崖边的一株小小枯树!

“喀擦”一声,枯树被内家劲力一撞即折。

树腹之中,竟贮有五六根火药引信!

东方曙上次在流云谷中,已大大吃过地雷火药苦头,一见之下,失声叫道:“难道这片岭头石地之上,也遍设了地雷火药?”

夏侯孤烟冷笑道:“搜魂双煞兄妹对这一带,地理极熟,早知左近只有此处,适于约会,遂事前先作恶毒安排。

“今宵双方相会,倘东方大侠等不肯就范,他们设法找个借口离开,地裂山崩,火药继爆,岂不令盖代英雄,空化南柯一梦?”

东方曙与楚飞香均是惊弓之鸟,四目相看,不禁一身冷汗!

夏侯孤烟又道:“常言道‘暗室欺心,神目如电’!许不醉、何小青兄妹正在自鸣得意时。

“却不料竟被我这局外人无心听见,激于义愤,恨他们过份阴毒,下手除凶,想带了人头,来与心仪已久的天星圣手、星环玉女等,藉此交结!但偏偏我话未听全,出手太早,不知楚姑娘先中奇毒。

“以致未能先把甚么独门解药,弄到手中,如今只好再去找其余的搜魂五煞兄妹,想想办法!……”

说至此处,向傅家骏把手一拱,嫣然笑道:“傅兄,拜托你与东方大侠,在这三日中尽力维护令师妹楚姑娘的安全。

“并且继续缓缓前行,夏侯孤烟自诩尚有两条快腿,和几分手段,三日之后,前途当有报命!”

傅家骏笑道:“搜魂七煞之中,蓝煞许不醉与青煞何小青已死,其余五煞,未必人在近处?夏侯姑娘向他们寻取独门解药之举,若有困难?……”

话方至此,夏侯孤烟人已化为一片红云,飘往岭下。

但半空中却传来她相当甜媚的娇脆语音笑道:“好汉作事好汉当,好娘们,也应如此的啊!

“傅兄与东方大侠、罗婆婆等,请好好照拂楚姑娘,夏侯孤烟会为我自己所作错的事儿负责,三日之内,前途再报命请罪!”

话音歜处,人影已远。

居然来得突兀,去得干脆?

东方曙先检视枯树腹中的火药引信,见根根都是真物,并均深通岭腹,知晓许不醉等预埋地雷之举,果非虚语。

不禁目注楚飞香,摇头叹道:“香妹,你看江湖鬼蜮,够多险恶?往往修为再深,经验再富,也会毫无用处,饮恨于宵小手中!

“今夜若非平白冒出一位夏侯孤烟,我们决不肯对许不醉、何小青兄妹,有所妥协,岂非大劫难逃,并死得碎骨粉身,不明不白!”

楚飞香因已无人在侧,遂恢复了本来语音,并改了称呼,向傅家骏笑道:“傅师兄,你对夏侯孤烟的观感如何?”

傅家骏道:“初见即散,哪里谈得上有甚观感?我只觉得这位姑娘作起事来,只凭直觉,略嫌鲁莽,但也可以赞她一声豪爽不俗!”

楚飞香笑道:“关于姿容方面呢?男孩子看女孩子,必会有其特殊着眼之处,傅师兄的观点如何?”

傅家骏想不到楚飞香竟会有这么一问,遂略作寻思,正色答道:“容貌绝艳,身材一流,但她那双眼睛,却媚字高于美字!

“故而,好色登徒子们,在夏侯孤烟的媚目流盼之下,必将色授魂飞!正人君子却反而会望而生怯,会敬而远之,避免和她亲近!”

楚飞香连连点头,娇笑说道:“高论,高论,果然看得甚深,答得也直,但傅师兄,小妹要请教一声!

“为了降魔卫道,能不能稍用权谋,请正人君子在无伤大雅的有限度情况之下,来个客串登徒子呢?……”

傅家骏不解道:“楚师妹此话怎讲?请直说吧,何必还要我苦猜哑谜?”

楚飞香笑道:“好,我来直说,傅师兄应该知道男孩子对女孩子,最容易注意到的,乃是对方外貌,但女孩子对女孩子,却除了外貌之外,更容易了解内心……”

傅家骏颔首道:“这话有相当哲理……”

楚飞香笑道:“傅师兄既承认我能了解夏侯孤烟内心,我这就告诉你一件会令你又惊又喜。

“但是惊的成分,又必稍多于喜的秘密吧,夏侯孤烟对你一见生情,也就是她已经爱上你了!”

傅家骏耳根烘的一热,俊脸也立即飞红!

楚飞香摇手笑道:“傅兄不必耳热,更不必脸红,英朗君子,淑女好逑,和关雎首咏一样。

“既能见诸经书,便非罪恶之事!听我告你证明,夏侯孤烟每次看你,目光中都含有一种和别人不同的特殊意味,她临行时所打招呼,也是把‘傅兄’二字,摆在‘东方大侠、罗婆婆’的前面……”

傅家骏忙道:“那是……”

楚飞香不等他开口,便即接道:“那是情意上的轻重,不是身份上的高低!撇开我这假罗婆婆不谈。

“傅师兄双骏镖局的局主身份,在江湖人物的眼中,决不会高于天星圣手东方曙东方大侠的……”

傅家骏因无辞可辩,遂索性不辩,向楚飞香苦笑问道:“楚师妹,你想出甚怪招?要我怎么作法?”

楚飞香娇笑道:“傅师兄是一局之主,家大业大,和我们这等纯江湖人不同,我必须先请教一声,你家中有没有娶了嫂子?或是心上佳人?”

傅家骏俊脸又红,摇头为答。

楚飞香笑道:“名树还没有根,事情便少了顾忌!倘我看法不错,夏侯孤烟前途再见以后,必会对你痴缠,傅师兄无妨稍假词色,略与委蛇……”

语音至此略顿,突然提高几度,正色目注傅家骏道:“傅师兄请注意,我说的是略与委蛇,不是虚与委蛇!

“因为夏侯孤烟虽非正道淑女,本质似尚不恶!若能在傅师兄循循善诱,真情感化之下,或许可成为一朵长依君子的浊水青莲!败子回头,既称金不换,则艳女收心,也可以叫作‘玉无瑕’吧!……”

傅家骏苦笑道:“楚师妹不必大绕圈子,请说你的最高目的!”

楚飞香毫不嘻皮笑脸的,正色答道:“最高目的,就是降魔卫道四字!我们的最大对手,就是踪迹如谜,功力极高,动向难测,武林三月中的邪派主脑,夏侯孤月!

“请想,夏侯孤烟是他堂妹,我们若获此女归心,无论在任何角度上,都会有,有形无形的各种便利……”

傅家骏仍自剑眉深蹙。

东方曙一旁笑道:“傅二弟,经香妹这一分析,你似乎义不容辞了吧?”

傅家骏苦着脸儿道:“我不是想辞,是觉得用感情当作欺骗,把女孩子用为工具之举,总略嫌有欠光明……”

楚飞香失笑道:“傅师兄,傅二哥,你既是光明君子,便把欺骗和工具等用意取消,单单纯纯地接受夏侯孤烟的独垂青眼了吧!

“别忘了我刚才曾加说明,不是叫你虚与委蛇,并没有要你虚情假意的,玩弄欺骗她的感情呢……”

笑语至此,一道冲天烟火,突然从他们所居旅店方向,冲天高高飞起!

傅家骏惊道:“韩龙骏兄怎么突放烟火,向我报警,难道蓝煞、青煞已死,旅店之中,还会出意外?”

楚飞香惧然道:“那不一定,在万恶凶徒等的无耻行为之下,甚么样的怪事,都可能发生的。

“韩总镖头既以烟火传警,我们莫在此处,胡乱忖度,还是尽速赶回去,才是正理的事呢……”

话方至此,又是一道烟火,冲天飞起!

傅家骏见韩龙骏竟连放两道烟火,知晓情况委实紧急,遂顾不得再与东方曙、楚飞香等凭空研究。

傅家骏说了声:“大哥、三妹,我们赶回去吧,看看旅店之中,究竟发生了甚么样的紧急严重情况?”

语音犹在空中飘荡,人已化成一缕轻烟,纵下岭头。

东方曙与楚飞香怎肯让傅家骏单独行动,也就立即随后追踪。

三人同时赶回旅店。

这片岭头,距离旅店虽不太远,也有一段路程,饶他们足下迅速,但等回到旅店之中,却见血渍遍地,战况业已结束!

东方曙、傅家骏、楚飞香先瞥见一名趟子手,搀扶着全身浴血的韩龙骏,但韩龙骏却脸色惨白,左臂已断!

另外一具横尸在旅店跨院中的惨死之人,则是贾拨云的车夫贾忠!

东方曙因事情既闹到这般地步?罗碧玉似乎不可能再假装楚飞香,躺在床上,佯装中毒,而不与滕子丹双双出面,替韩龙骏打个接应。遂讶声问道:“韩总镖头,你怎么受伤这么重……”

一语才出,韩龙骏便中气甚弱的,赧然苦笑接道:“我身上带伤,并断一臂,算不得甚么大事!

“严重的是滕老、罗婆婆夫妻,贾掌柜,以及贾掌柜那辆车儿,和车中红货,都被搜魂七煞兄妹,却掠而去……”

傅家骏一面以身边所带极好伤药,喂给韩龙骏服食,并替他敷伤止血,一面诧然问道:“事情怎么会糟到这等地步呢?滕老夫妻,艺业不弱,经验更丰富,更不是一般寻常江湖人啊?……”

韩龙骏叹道:“问题出在对方布置周密,用心太苦,这座旅店中侍应人役,早就暗中换成了搜魂七煞兄妹。

“以致膝老夫妻失防之下,先在饮食中着了道儿,被人控制,我独战群凶,负伤断臂,贾忠被杀,趟子手也死得只剩一人了,贾掌柜的连车带货,遂自然难免全被劫去啊!尚幸的是……”

傅家骏苦笑道:“尚幸甚么?同伴伤亡,人货被劫,我们已经是一败涂地了!这种情况之下,还会有‘尚幸’……么……”

韩龙骏道:“我所谓尚幸的是,搜魂七煞兄妹掳人劫货,忘了夺马,那两匹通灵龙驹,还在后院槽头之上……”

东方曙道:“情况发生重大变化,我和香妹,不愿再借马了,傅二弟请骑龙驹,把韩总镖头送回镖局,处理善后之事……”

傅家骏脸色一正,朗声说道:“我已飞函帐房,收歇镖局,变卖产业,故而韩总镖头由趟子手伴回养伤。

“并由他处理善后,准备赔偿贾掌柜所受损失,以及应付搜魂七煞兄妹可能继之而来的凶狠勒索便可!……”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以极诚恳的神色,和颇抱歉的目光,望着韩龙骏又道:“我与东方大哥、楚三妹,已结金兰。

“东方大哥身中奇毒,非寻常药物可疗,非去苗岭仙娘峒不可!傅家骏不能为了本身事业上一些挫折,便轻忽了东方大哥安危。

“我打算仍陪大哥三妹,万里西行,途中总多个照应,龙骏兄多年知交,肝胆相照,不会怪罪我吧!”

韩龙骏颔首道:“局主放心壮游,失镖赔偿之事,我会向贾掌柜的生意商号负责处理妥善。

“但搜魂七煞兄妹,设计掳去滕老夫妻之意,恐怕不是志在金钱?局主与东方大侠、楚姑娘等,一路之间,恐怕还要小心阴谋,多多谨慎!”

东方曙点头道:“多谢韩总镖头提醒,也请你宽心!不是东方曙自傲,也决非故作狂言,我们也在无意之中,添了帮手。

“搜魂七煞兄妹,得意下只一忘形,必然会倒大楣!龙骏兄养伤期间,或许便能听到一些好消息呢?”

韩龙骏江湖老到,发现东方曙在滕子丹、罗碧玉双双被掳之下,眉宇间,愁意不重,便知他定然胸有成竹,不会信口夸言!

彼此都是江湖豪杰,无须多作客套。

韩龙骏遂不再谦辞,由那一名仅存活命的趟子手伴同,骑了又快又稳的两匹龙驹,返回浙江天目。

傅家骏目送这位曾与自己赚了不少金银,创了偌大事业的江湖伙伴,背影杳后,不禁剑眉双蹙,摇头一叹!

楚飞香笑道:“傅师兄,你在叹甚么气?是在伤悼韩总镖头断臂,双骏镖局收歇,富贵犹如过眼云烟?还是在怀念那位对你青眼独垂的夏侯孤烟?……”

傅家骏摇头苦笑道:“都不对,对于过眼云烟,有何足恋?对于夏侯孤烟,更不敢自作多情,我是……”

说到“我是……”两字,他忽然顿住语音,偷偷瞥了东方曙一眼,神色仿佛有一点点怪异?

楚飞香也不愿被东方曙听见的,改以第三人无法与闻的传音密语,向傅家骏耳边,专注笑道:“傅师兄是为了我把火芝小还丹吃掉,万一东方兄所中的蛊毒或降头,在他腹中作起怪来,会令人无法收拾?”

傅家骏颔首道:“这种情况,太有可能的了,不比甚么过眼云烟和夏侯孤烟,更令我皱眉头么?”

他这颔首答话之举,因一时大意,忘了施展传音密语,自然被东方曙听见。

东方曙含笑问道:“甚么事儿才更令二弟皱眉?莫非竟为了我……”

一个“我”字才出,他全身微微一震,两道又浓又黑的入鬓剑眉,倒先行紧紧的皱了起来!

楚飞香首先发觉情况有异,失声问道:“大哥,二哥是为你皱眉,你却是为谁皱眉?难道是降头或蛊毒作怪?腹中当真又有点不大对了?”

东方曙想要答话,居然没有答出口来,只向楚飞香望了一眼,便神情凝重的席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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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域外传奇的故事,讲述武当派北支掌门之子桂华生在西域的传奇经历和其与华玉公主的爱情故事。“天山七剑”之一桂仲明次子桂华生败在天山门人唐晓澜、冯瑛剑下,决心寻访奇人异士,自创剑派。他来到西藏,救下被尼泊尔额尔都王子的围攻白教长老麦士迦南。红教喇嘛藏灵上人与王子勾结,图谋进入冰窟盗宝,被白衣少女华玉赶走了。华玉与桂华生情投意合,结为兄妹。在桂华生的帮助下,华玉打败了前来盗宝的藏灵上人和赤神子等,从冰窟中获得冰魄寒光剑和冰魄神弹两大珍宝。两人相聚数日,恋情暗生,但桂华生始终不知华玉的来历,分手之后不禁怅然若失。桂华生受麦士迦南之托前...
  • 遥控谋杀案

    遥控谋杀案

    倪匡《遥控谋杀案》作者: 倪匡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木兰花和安妮在家中,听见异样的撞击声及爆炸声,安妮看到一辆大房车撞向山边,被熊熊大火包围。奇怪的是,安妮看到有另一辆车子倒退着,驶向那汽车出事的地点。但当它渐渐接近失事汽车时,它的倒退速度突然加速,撞向着火的汽车。一夜之间共有三架汽车在相近地点失事,五人死亡。他们都拥有宝记集团的股份。宝记集团由工业界奇才及发明家陈宝明创立,但陈宝明曾抛售股票予十个人,自己只剩下约百分之二十,丧失了宝记集团的控制权。高翔怀疑这宗谋杀案和复杂的商场斗争有关。
  • 萍踪侠影录

    萍踪侠影录

    《萍踪侠影录》是梁羽生武侠小说的扛鼎之作,亦是梁羽生本人最满意的作品。小说以明代土木堡之变为背景,通过朱明王朝与张士诚后代的矛盾、朝中奸宦与忠臣义士的斗争以及中原与蒙古之间的民族冲突,表现出爱国保民的主题。小说精心塑造了一个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不计世仇,甘愿抛弃荣华富贵、奔波于塞北中原之间,屡建奇功的大侠张丹枫的生动形象。其间穿插了张丹枫与仇家后代女侠云蕾的爱情波折,有机地与家国命运交织在一起,深沉蕴藉,凄怨动人,表达出作者“盈盈一笑,尽把恩仇了”的创作思想,交织成一个豪侠浪漫美好绝伦的传奇。
  • 虎林飘香

    虎林飘香

    安徽虎林武林第一家后裔季伯玉来成都为擎天剑沈振山拜寿,丢失了神龙令,受人嫁祸为杀手“红粉挽歌”,并遭到神秘势力狙杀。被少林悟德大师所救,把他交托给水飘香母女,季伯玉因而认识红颜知己水飘香……后结识大哥关侯,并得关侯好友沐二先生赠予人皮面具,却不料却给洗剑宫主误为自己的丈夫勾漏山主燕然,又被勾漏二丑辛氏兄弟错认成自己的主人,日夜追随他左右。一路上,不断遭遇黑白两路的高人追杀,又与水飘香失散,幸得沈振山的女儿沈芳儿助他脱险,并传授他师门绝技。水飘香被无名岛少岛主竹龙诱走,后乘竹龙醉后悄悄逃走。季伯玉为寻水飘香勇上无名岛,并在一次海上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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