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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中国超人当众许诺言 日本朋友通灵讲“卦象”

有了这项合乎期望的承诺,钓鱼迷们,已无须再推派代表与会,遂由新闻记者、体育专家、和珠宝商等,与沙净先生,另作研商,他们则立刻就和钩友中村医生,互商下一次矶钩、船钩的时间、地点以及要不要指定甚么特殊鱼族目标。

中村医生刚对大家说明,为了顾虑沙净先生的健康情况,最好在三个月后,再让他从事剧烈运动;但沙僧自知又获菩萨慈悲,病况已更有起色,并在快速恢复之中,遂含笑宣布,自己游日之期,不会太长,加上身体情况,已大半复原,要中村医生无须顾虑地,应该把两次“钩游”,都安排在一个月内。

钓鱼迷们的期望,完全落实,沙僧遂在极为热烈,并含有祝福早日康复意味的掌声中离座,去和新闻记者、体育专家,曁珠宝商们,举行另一场会议。

体育专家们把握先机,单刀直入地,首先向沙净先生请敎,可不可以为日本对他万分敬佩的广大羣众,再作一次类似上次在香港那种震憾全世界的“特殊体能表演”?

沙僧立知其意地,嘴角微披,哂然笑道:“你们是不是舍不得上次送给我的十万美金?或是你们的天皇陛下、太子阁下,突然食指大动,想吃‘沙净杀西米’了?”

一名口才辩给的体育专家笑道:“十万美金的为数‘太以戋戋’,根本不必再提,天皇陛下与太子阁下,向以‘仁爱’为本,也不会为了腹之欲,而期望沙净先生,有甚不幸。我们只是为了敬佩沙净先生神奇体能的广大日本羣众,期望能有此眼福。”

沙僧笑道:“话说得好,我就答应作一场公开表演吧,但方式不必和上次相同,最好要变点花样。”

那名体育专家,大喜点头接道:“能变花样更好!表演的方式、时间、地点,全由沙净先生自定义,即令需要甚么酬劳费用,也请沙净先生不必客气,尽管提出,我们遵照支付,必令沙净先生满意就是。”

他这末后两语,说得太狂,充份表现出一副“银子挂帅”的暴发户有钱嘴脸!

沙僧听得难免心中有气,暗忖既然如此,自己就索性让这些眼皮子甚浅的日本财阀,尽量惊奇一番,并不必客气地,收上一笔厚厚酬劳,移作其他的有益之用。

念头旣定,略为想了一想,目注那位体育专家,扬眉问道:“我知道日本是经济大国,有的是钱,中国有句俗谚,叫做‘有钱可使鬼推磨’,我想在‘竞速’一事之上,加点新鲜花样,所需用的器材,你们会不会感觉困难,一定办得到吧?”

那名体育专家应声说道:“应该办得到的,沙净先生请宣布内容好么,且让大家听听,你要在表演你的惊世游泳速度之上,添加甚么有趣新鲜花样?”

沙僧闪动目光,向那羣有的紧握原子笔,准备速记,有的高举摄影机,想抢镜头的新闻记者们,看了一眼,朗声发话道:“你们先用一艘高速摩托快艇,艇后拖上一大包血腥气息极澳,但也价値极高之物,经过海面定点,再在快艇刚过之际放出一条、或数量不限的多条鲨鱼,鲨鱼嗜血必然狂追,我也同时纵身入海,与快艇曁鲨鱼竞速,看看是否能够抢先取得快艇所拖的那包东西。事先,当众签约,我若泳速不够,葬身鲨鱼口中,是全出志愿,咎由自取;但若能抢先取得快艇所拖之物,则那包旣带浓重血腥,又具极高价値的东西,便作为我的酬劳彩头。”

沙僧说话时,摄影机闪光不停,原子笔簌簌连响,那些记者们着实被沙僧所发豪语,和这种旣极有趣又极惊险的表演方式所震,谁都想赶紧电传新闻稿和沙净先生的发话照片,为所服务的报社,抢它一个优先独家报导!

几位体育专家们,见沙僧作此承诺,几乎乐得昏倒,便立即再钉一句,问沙僧何时可以开始?

沙僧笑道:“快艇虽是现成之物,但甚么样的彩头,才有血腥气息,并具备极高値,却需加以研究。鲨鱼、或鲨鱼羣,也须预先准备。只要你们那一天准备妥当,做够宣传,就在那天开始。我自知身体情况,业已复原,可以随时待命。”

一位体育专家抚掌赞道:“沙净先生所建议的这种表演竞速方式,着实太精彩,太美妙了。但不知你在徒手潜海方面,又有甚么花样?是不是也能有此相当的……”

沙僧双眉一轩,截断了他的话题,朗声说道:“我要来一个‘大海捞针’!”

这“大海捞针”四字,眞把在座诸人,听得直眉瞪眼的,一齐怔住。

沙僧嘴角微披,扬眉又道:“你们订做一根普通筷子粗细长短的特制钢针,在针上镌好暗记,选择一处你们认为适当的日本较深海域,由与会参观羣众,推出代表,当场掷入海中;廿分钟后,我再不穿潜水衣,不带水肺地,徒手潜海,约莫一百五十分钟左右,便可从那片海域水底,捞回这根特制钢针,上岸缴卷。”

一名只看过新闻报导,未曾目睹沙僧前在香港表演的体育专家,听得眉头深蹙,失声叫道:“徒手潜下深海,时间能长达一百五十分钟,还要在‘海底寻针’!简直属于神能,绝对远远超越任何人的体能。沙净先生,你说得太玄奇了,你……你……是否有点吹嘘?眞……眞……眞个办得到么?”

沙僧笑道:“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那名体育专家也豪情勃发问道:“怎样赌法?用甚么作为赌注?”

沙僧目光电扫全场,昂然说道:“赌法当然是以成败定输赢!我的赌注,就是我‘自己的生命’!假如我无法在一百五十分钟之内,从海底寻得那根‘特制钢针’,便无颜再出水面,可以请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在第二日的报刊上,替沙净发讣闻了。”

乖乖!这“赌注”下得多重!话儿也讲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那位体育专家,弄得胆顗心惊,几乎不敢接碴地,口中期期艾艾说道:“我……我……”

沙僧笑道:“你不要怕!你的‘赌注’,可以自行提出!我并不要你和我份量相等,反正日本人‘银子挂帅,有的是钱’!你可以等我从海底捞针,上岸缴卷之时,提供一个能使所有在场羣众,都能无异议代我同意的‘奖金数字’!”

果然,沙僧才一表示“钱可代命”,那位体育专家的神情立吿轻松,向他含笑问道:“沙净先生,我用‘十亿日圆’,作为‘赌注’,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沙僧对于“数字观念”,不太清楚,遂向中村医生看了一眼,意在探询对方所提的“数目”是否合理?

中村医生不便正面作答,遂相当技巧地,含笑说道:“这‘赌注奖金’数目,最好暂时虚悬,我觉得沙净先生刚才说得极好,你旣为满足到场羣众的‘眼福’,那样潜海卖命,便让羣众来为你决定‘奖金’,岂不相当合理?反正,羣众的眼睛,一定雪亮,他们会相当公平,决不会亏待你这位体育天才、羣众偶像…”

好,竞速,潜海等两椿表演原则,业已获致“共识”,时间方面,则需视“准备情况”,进一步的互商以后,再作决定!

如今的重头戏,轮到那几位“珠宝商”了,他们的代表,向沙僧笑道:“闻得沙净先生新获千年老蚌所孕的稀世明珠、不知……”沙僧自从听得有珠宝商不辞远路赶来,便知对方目的何在。遂取出北海龙王敖兑特别赠送自己,以壮日游行色的那三颗稀世明珠,放在桌上笑道:“明珠在此,那只千年老蚌,身体极为巨大,所孕明珠甚多,我费了不少力气,把老蚌捉住,可惜才取了三粒珠儿,便被饭冢太郞会长的钓鱼钩,钩住衣领钓起,以致被那只已入掌握的千年老蚌逃走……”

中村医生因与会长饭冢太郞,是经常一同钓鱼的感情亲密战友,见沙僧当众提起此事,遂为饭冢太郞设法缓颊地,含笑道:“这是无心之失。饭冢太郞会长已向沙净先生郑重道歉,并愿意提出一亿日圆,作为损害赔偿,沙净先生能不能原谅他呢?”

沙僧方自莞尔一笑,那位“珠宝商”的代表,已向沙僧堆起笑脸说道:“沙净先生,我们是专门作珠宝生意,常言道:‘在商言商’,请敎沙净先生,肯不肯把这三粒明珠,割爱相让?”

沙僧笑道:“当然可以,你们应该先仔细看看货色,才好出个价钱。”

那珠宝商的代表,听沙僧肯割爱让售,越发喜形于色,应声接道:“东西不必细看,我们从光色和体积上,到眼便知,乃是极上乘的稀世难得货色。沙净先生若肯割爱,我们愿意出价毎粒五亿日圆。”

沙僧知道当着这么多人,以及不少新闻记者,对方所开俱码,必然尚称公道,不致过分离谱,遂相当豪爽的,点头笑道:“好,我们一言可决,你们把明珠拿去,开两张即期支票来,毎张是五亿日圆。”

珠宝商的代表想不到沙僧丝忽不在价钱方面,有所争竞,遂一面赶紧取出支票簿来,一面陪笑问道:“三粒明珠,每粒五亿,共是十五亿元。两张支票,才开十亿,还有五亿,莫非沙净先生是需要现款?”

沙僧蓄意在这次日本之游中,广结人缘,遂拈了一粒明珠,高高举起笑道:“我只卖两粒,这粒稀世明珠,便赠送贵国的太子王妃,作为我旅游日本之敬。”

这一招,相当漂亮,立刻赢得在场人士的一片掌声!

沙僧又道:“其余两张支票,一张捐助给台湾曁大陆中华子弟来日留学的奖学金,一张捐助给放射能感染的医药研究之用,连同向太子王妃,呈赠一粒明珠之事,都奉请中村大夫,和那位把我从海底钓起来的饭冢太郞会长,代为处理。至于我在海边所说‘要对饭冢会长提出法律诉讼,并予损害赔偿’之语,乃是当时惊气戏言,不单如今作为罢论,并应向饭冢会长致谢,由于他的帮助,我才相当有趣,生面别开的被动登陆日本。”

沙僧作得大方,说得有趣,当然又获得一片对他表示崇敬的更为热烈掌声,尤其是那位旣省了花钱,又颇觉面子十足的饭冢太郞,更乐得闭不拢嘴地,呵呵笑道:“沙净先生,你眞太仁慈、太伟大了。但你旣不肯收受我的主动赔偿,又把辛苦获得的三粒希世明珠,送掉一粒,捐掉两粒,自己岂不……”

沙僧满面笑容,摇手接口说道:“承蒙中村大夫慷慨义诊,我根本没有甚么需用金钱之处,何况,即令我想要‘用钱’,也自信极有把握地,可以在与鲨鱼竞速,从大海捞针等两椿为日本羣众公开表演的事儿上,赢它个十亿二十亿奖金。”

一提到“公开表演”,那些新闻记者的兴趣更浓,沙僧的脸上、身前,更不住镁光连闪。

沙僧笑道:“好,为公开表演大会宣布内容,发动宣传之事,便奉托各位新闻界的朋友。筹备一切用具,寻觅适当地点之事,则奉托几位体育界的专家。只要你们准备妥当,我便立即下海!故而,时间方面,也请新闻界和体育界双方,联合决定。今天的会议,诸事均已有了定论,应该到此为止。”

一名新闻记者高举右手叫道:“慢点!沙净先生,我想请敎一个问题,你这身超越人类,粉碎纪录,近乎神奇的游泳速度和潜水体能,是跟谁学的?并经常在那里练习?”

沙僧笑道:“流……”

他几乎使“流沙河”三字,顺口而出,遂赶紧截断话头,把“流”字改为“留”字,含笑说道:“留……到公开表演完毕,我能够上台领奖之时,再答复你这项问题,才来得比较适当。因为社会太以现实,必须‘成才为王’。万一,我泳速不够,葬身在鲨羣口中,或潜度不深,无法把钢针捞起,则一切都不啻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变成黍颜夸口的‘吹牛大王’,那里还有甚么接受访问,被深入研究价値。”

会议结束,宾客一散,中村医生立刻神情紧张的,向沙僧注目叫道:“沙净先生,你今天的一切表现都好!但那‘随时立即下海’之语,却未免说得有点……”

沙僧笑道:“中村大夫不必紧张,中国有句俗语,叫‘人逢喜气精神爽’,我今天认识了不少新交的日本朋友,心中高兴之下,好像觉得体能已差不多完全恢复,你若不信,何妨再为我检査一次。”

中村医生听得将信将疑之下,当然立刻动手。

沙僧见他一面为自己检査,一面目瞪口呆的惊讶神情,不禁为之失笑道:“中村大夫,难怪你自称因曾受切虏之痛,对治疗放射感染,下过苦功研究,果然医技精绝,是位了不起的专家。”

中村医生红着脸儿,连连摇手叫道:“沙净先生,你若再谬加夸赞,便使我惭愧得罩不住了。我想,你复原得异于一般的神奇速度,决非由于我刚刚开始为你努力的微薄医技,原因多半还在于你自己超迈常人的天赋体能……”

话方至此,室中又突然飘拂一阵祥和旃檀香气。

沙僧赶紧离座,向中村医生所供奉的大士圣像,恭谨拈香。

中村医生突似想起甚事,向沙僧笑道:“沙净先生,你大槪想不到,我除了研究治疗放射能感染,曁一般医技,并酷爱钓鱼以外,还有一项专长……”

沙僧道:“我猜猜看,是不是空手道?或是剑道?”

中村医生摇头笑道:“日本几乎黩武亡国?如今应该养成‘止戈修文’共识,不宜再提倡那些挥拳踢腿,拿刀动剑的事儿。我因笃信‘大士’,曾对观音神课,下过一番功夫,并到中国大陆,参拜一位南海高人求敎,蒙赐秘授指点,往往在一念通诚之下,灵验度高得很呢。”

沙僧听得方“哦”了一声,中村医生又道:“如今我想净手焚香,在‘大士圣像’之前,为沙净先生虔诚卜上一课。”

沙僧诧道:“我有何事,需卜凶吉!中村大夫莫非仍为我的病况……”

中村医生截断他话头笑道:“病况已神奇得接近消失!你如今便要陪我出海钓鱼,我也接纳盛情,不会有所頋虑加以婉拒的了。但无论你有多强自信,与鲨鱼羣作‘血腥竞泳’,总是极险之事。徒手深潜,向‘大海捞针”,总是极难之事。我……我……我有点放心不下,想问问菩萨,需不需要在何等事物上,加以特别注意?”

沙僧怎会说不信“大士”的“广大灵感”?遂立向“圣像”,合掌恭身,通灵默祷。

中村医生也先净手焚香,向一只“八卦盒儿”中,置入五枚“金钱”,虔诚祷吿,把卦盒在香上熏过,双手连摇,再将“金钱”倾出,注目细看“卦象”。

沙僧见他煞有介事,不禁也暗赞对方的信仰之诚,遂静等他看完“卦象”,收了“金钱”,才含笑问道:“中村大夫,菩萨有何灵感指示?我这次“与鲨羣竞速,向大海捞针”的公开表演,究竟吉凶如何?”

中村医生口中喃喃的,接连说了好几声“奇怪”,提笔写了八个汉字,递向沙僧答道:“卦象是‘先顺后逆,凶中有吉!’我根据‘南海秘授’,参详出八个字儿,写供沙净先生熟记,你在下海前后,不妨多加留意。”

沙僧接过一看,看见中村医生所写的八个汉字是:“其厄在已,其授在申!”

中村医生指着那“巳申”二字,苦笑说道:“我刚才连称奇怪,便为了这两个字儿。‘巳’是‘蛇’,海中有‘蛇’,可能捣蛋?令沙净先生‘厄’,到说得通。但‘申’是‘猴子’,甚么样的‘猴子”会下海呢?这‘授在申的’的卦意,是否奇怪得太以令人费解?”

沙僧心中虽在暗赞中村医生的“观音神课”,看来像是当眞有点门道。这个“其援在申”的“申”字,会不会落在“猴哥”头上?但自己那位“猴哥”,神通虽大,却远在美国,似乎不可能会适时凑巧赶来,为自己加以援手,帮甚忙儿?

念方至此,又觉“猴哥”身份不便点明,遂“咦”了一声,向中村医生笑道:“中村大夫,这‘已申’二字,会不会并非暗指十二生肖?而是明指时辰。”

中村医生“哎呀”一声,扬眉笑道:“沙净先生,你眞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了。我会向大会主持建议,尽量避开九点到十一点的‘巳时’,而设法利用三点到五点的‘申时’,才可趋吉避凶,遵照菩萨灵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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