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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困巨魔巧设迷踪阵

萧弄玉娇笑说道:“我要你去见太叔师叔,便是想使你从他口中,获知一切隐情,毋须我亲口多作解释,难道你还有甚不太高兴地准备责询我么?”

司徒玉笑道:“我怎会对姊姊有甚询?只是问问你,那位假扮孟仙子,而功力奇高的前辈人物,究竟是谁?”

萧弄玉摇头说道:“这位前辈究竟是谁?我也茫无所知,只猜得出是我师傅的知交至好,才会如此激于义忿想代我师傅有所报仇雪恨。”

司徒玉点头说道:“对,适才那位前辈一听说孟仙子现居‘泰山’,便急急赶去相会,足见交情甚笃。”

语音至此微顿,忽然又向萧弄玉诧声说道:“玉姊,你既以凤钗为证,说明身份,那位前辈为何还要与你对上一掌?”

萧弄玉叹道:“这就是那位前辈的精细之处,因为证物可以窃取,功力无法假冒,故而她在见了凤钗以后,仍与我对上一掌,考验考验我一身武学,是否出于‘柔情仙子’的独门传授?”

司徒玉至此方全告恍然,连连颔首,使萧弄玉把两道似水目光,盯在司徒玉的俊脸之上,娇笑叫道:“玉弟,你对我盘问半天,如今该我问问你了。”

司徒玉笑道:“姊姊要问什么?”

萧弄玉扬眉说道:“那位‘天魔妖女’玉娇娥,对你爱意甚深,她不会错过良机的,在一路之间……”

司徒玉皱眉接道:“姊姊又来乱吃飞醋,你从玉娇娥恨我入骨的神情以上,便可看出我对她如何?难道小弟还会辜负玉姊的一片深情,而作出什么对不起你之事?”

萧弄玉微微一笑,摇手说道:“玉弟莫急,我信得过你,我问你经过情形之意,是想从中推敲出些有关重大秘密。”

司徒玉闻言,扬眉叫道:“玉姊,‘天魔妖女’玉娇娥身上,到没有什么事儿,值得推敲,但我在这一路中,遇见两个怪人,却值得研究研究。”

萧弄玉道:“不管不值得,你且把离开‘天魔府’一切经过,说给我听,不许有半字遗漏。”

司徒玉无可奈何,只得遵从萧弄玉之命,把自己经历各情,细说一遍。

萧弄玉眉峰深蹙,点头说道:“这段天宏着实怪异得费人神思,照你说来,他的一身所学,高不可测?”

司徒玉道:“当然高不可测,他竟能借点穴之学,在我体中留下‘太乙真气’,帮我冲破‘生死玄关’,打通‘督任二脉’,这岂是寻常武林人物,可以办得到么?”

萧弄玉微笑说道:“如此说来,这段天宏与你必有密切关系,因为若是陌生之人,怎肯为你煞费苦心地暗中相助?”

司徒玉点头说道:“尤其那段天宏竟能取得我所失的师门至宝‘玉龙软剑’,并予以相赠,更是令我不胜惊奇,不胜感激。”

萧弄玉看他一眼,娇笑说道:“玉弟心目中的第二位怪人是谁?”

司徒玉道:“我在赶赴‘括苍山迷魂峡’的一路之上,遭遇不少埋伏,最后被困入‘绝户阵’中,由十来名凶人毒物,群起猛烈袭击。”

萧弄玉听得颇为担忧地“呀”了一声,道:“玉弟虽已功力大增,并有‘玉龙软剑’重归掌握,但应付起这等局面,必仍惊险万状。”

司徒玉赧然叹道:“岂仅惊险万状,简直是手忙脚乱,应付不暇,险遭毒手,但就在这千钧一发惊险危急关头,意外救星,又复翩然而至。”

萧弄玉道:“这救星不是那段天宏么?”

司徒玉摇头答道:“不是,是位约莫三十来岁,风神绝世,功力高不可测的白衣书生。”

萧弄玉秀眉微扬,讶然问道:“玉弟认为那白衣书生的功力高不可测?”

司徒玉应声答道:“当然,姊姊可曾见过一种罕世恶兽,名为‘西藏黄猩’?”

萧弄玉略摇螓首说道:“我不会见过,但却听过,这种‘西藏黄猩’,力大无穷,爪赛钢钩,全身刀枪不入。”

司徒玉笑道:“姊姊说得一点不错,我应付其他凶人,到还可以,对于这只‘西藏黄猩’,却伤透脑筋,但那白衣书生只把儒衫大袖,轻轻一拂,便将‘西藏黄猩’,拂得凌空飞出两丈有余,跌下千尺绝壁。”

萧弄玉闻言之下,骇然说道:“照玉弟这样形容起来,那位面神绝世的白衣书生,其武功火候之高,已与你我师尊可以仿佛?”

司徒玉赧然笑道:“小弟从师以来,家师便在病中,故而对于他老人家的绝艺神功,尚未亲眼见过……”

萧弄玉婿然笑道:“你未见过,我却知道,那白衣书生的功力之高,绝不下于‘海岳游仙’,或‘柔情仙子’,但当世武林中,怎会突然出现了这等陌生高手?”

司徒玉剑眉一挑,朗声说道:“三山五岳,实多异人,如今已有不少厉害凶邪,纷纷出世,则正派高手应该出山主持江湖正义的了。”

萧弄玉笑道:“好,我们暂时不来研究这白衣书生,及段天宏等两个怪人……”

司徒玉听出萧弄玉言外有意,接口笑道:“玉姊打算研究什么事儿?”

萧弄玉妙目之中,神光如电地,扬眉说道:“自然是研究那阴谋集团的领袖人物,到底是谁?以及‘巨斧樵夫’卜义仁,被囚何处?设法营救。”

司徒玉道:“关于营救‘巨斧樵夫’之事,不是已有‘罗浮梅叟’、‘寒江钓雪翁’等‘神州三逸’……”

萧弄玉不等司徒玉话完,便笑了一笑说:“营救人手,自然越多越好,何况……”

司徒玉见她语音忽顿,愕然问道:“何况什么?姊姊怎不说将下去?”

萧弄玉梨涡微现,嫣然笑道:“何况对付那些狠辣刁钻的阴谋集团人物,必须以牙还牙,比他们更狠辣刁钻,方足胜任,‘罗浮梅叟’等‘神州三逸’,老成有余,机变不足……”

司徒玉听至此处,接口道:“玉姊,你这样评断之下,莫非自己承认,也非常狠辣刁钻的么?”

萧弄玉失笑说道:“遇文王,谈礼仪,逢桀纣,动干戈,狠辣刁钻,并非坏事,只看你的动机如何?用途如何而已。”

司徒玉道:“玉姊姊既抒高论,莫非业已成竹在胸,有什么狠辣手段、刁钻办法,来对付那群万恶凶徒?”

萧弄玉目光一闪,盯在司徒玉的俊脸之上,含笑问道:“玉弟,你记不记得那‘笑面煞星’胡彬,在临死以前的最后一句话儿?”

司徒玉想了想答道:“那时‘罗浮梅叟’曾耐寒老人家,问他‘巨斧樵夫’被囚何处?‘笑面煞星’胡彬只答了一个‘勾’字,便告慘遭毒手。”

萧弄玉微笑说道:“玉弟如今进步多了,你对这个勾有什么想法?”

司徒玉皱眉答道:“我认为这个‘勾’字,范围不广,似乎只能与‘勾漏山’,扯得上一些关系。”

萧弄玉继续笑道:“我也是如此判断的,但玉弟认为‘笑面煞星’胡彬此语,是假是真?有无价值?”

司徒玉晓得玉姊姊辞锋如剑,不肯饶人,故而未敢率然作答,略一寻思,方自说道:“不论是真是假,均有相当价值,小弟并认为多半只真不假。”

萧弄玉道:“玉弟请分析给我听听,是真,价值何在?是假,价值何在?你又从何认定胡彬这死前之言,是真多于假呢?”

司徒玉点了点头,轩眉答道:“倘若是真?则‘巨斧樵夫’卜义仁老人家,确实被囚于‘勾漏山’中,我们自然要去设法营救。”

萧弄玉道:“假呢?”

司徒玉俊目之中,神光如电答道:“倘若是假?则‘笑面煞星’胡彬,定是想引诱我们前往‘勾漏山’内,上甚恶当?据此,再加推理,那阴谋集团的领袖人物,或阴谋集团的重要巢穴,必在‘勾漏山’中,我们涉险之余,不难获得些关系重大的马迹蛛丝,岂非同样具有价值。”

萧弄玉抚掌娇笑赞道:“高论!高论!常言道:‘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看!’玉弟果出此言,委实进步不小。”

司徒玉被她玉姊姊夸赞得有点飘飘然地,继续得意微笑说道:“至于小弟判断‘笑面煞星’胡彬此言,多半是真非假之故,在于他才说了一个‘勾’字,便被杀死灭口,显然那阴谋集团,还有什么准备工作,未曾完成,才不愿使胡彬过早吐露机密。”

萧弄玉道:“玉弟分析得头头是道,极甚嘉许,但我还可以为你补充一桩资料。”

司徒玉问道:“什么资料?”

萧弄玉笑道:“就是那根把‘笑面煞星’胡彬,置于死地的蓝色毒针‘阎王刺’。”

司徒玉一皱眉,萧弄玉又复笑道:“玉弟难道忘了,‘放鹤老人’林胜逋老人家不是说过这种‘阎王刺’,是昔年‘勾漏派’掌门人‘毒指神君’俞一飞,和他师弟‘毒心郎君’沈通洗所用的独门暗器。”

司徒玉瞿然说道:“对了,又与‘勾漏’有关,足见得‘笑面煞星’胡彬,死前所说的那个‘勾’字,确有价值。”

萧弄玉拉着司徒玉手儿,娇笑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司徒玉道:“走向何处?是去‘勾漏山’么?”

萧弄玉嫣然笑道:“当然,他们若设网儿,我们便去如鱼投网,他们若未设网儿,我们便去张网捕鱼。”

司徒玉仿佛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仅有他与萧弄玉二人的“无名洞”,遂搂紧玉姊姊的纤腰,涎着脸儿叫道:“玉姊姊,‘勾漏山’离此并不太远,我们待……待会儿再……”

萧弄玉微伸玉指,在他额角上戳了一下,娇笑说道:“玉弟莫想胡闹,如今关于你师傅洗雪沉冤,为我师傅报仇雪恨之事,业已从一片茫然中,渐露曙光。我们还是把握机会,赶办正事要紧。”

司徒玉俊脸一红,剑眉双剔地,点头笑道:“好,在罗愿为比翼鸟,在网愿为比目鱼,我就与玉姊姊,一同赶去‘勾漏’,来个自投罗网,到看那些狠辣刁钻,穷凶极恶之辈,能斗得过我智慧如海的玉姊姊么?”

萧弄玉一面与司徒玉相偕走出“无名洞”,一面微笑道:“玉弟不要骂人,嘴里放干净些,若和那群魔崽仔们,比斗狠辣刁钻,我还有点与举,但若比斗穷凶极恶,却敬谢不遑的了。”

两人于说笑之下,走出洞外,只见这“无名洞”外的山谷之中,业已又成了一片凄惨迹象。

先前,由于此处谷中的白骨成堆,来者必死,才被武林人物,称之为“南荒死谷”。

但那假扮“柔情仙子”孟冰心的不知名之人,于“括苍迷宫”一役以后,似已主意改变,把谷中白骨尽除,整理得景色清幽,成为绝好隐居所在。

谁知适才谷上万斤大石一坠,竟又把谷中景物,毁去大半,重行恢复了昔日凄惨状况,只少了那些狰狞白骨而已。

司徒玉看在眼中,自然感慨颇多,一声长叹。

萧弄玉知道他叹气之意,含笑叫道:“玉弟不要伤感,我到蛮喜欢这座山谷和谷中洞府,他年……”

司徒玉体会出玉姊姊言中之意,喜得剑眉双扬,接口笑道:“是否他年恩仇了了以后,姊姊要和我重整此处景物,偕老其中么?”

萧弄玉倜倘大方,毫不羞涩,只向司徒玉白了一眼,嘴角微披,哂然说道:“我到是有此愿,但你这位‘大情侠’能肯老老实实地,于弱水三千之中,只取一瓢饮么?”

司徒玉俊脸一红,皱眉叫道:“玉姊……”

谁知“玉姊”二字才出,萧弄玉脸色变处,向他扬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破空生啸,蕴力极强,逼得司徒玉莫名其妙地,不得不诧然闪避。

就在司徒玉闪身避掌之际,耳中听得“刷、刷、刷”三声破空微响。

萧弄玉右手一扬,从手中现出一面玄争钝牌。

只见空中蓝芒电闪,那面玄争钝牌之上,便即“叮叮”连响。

司徒玉这时才知有人暗算,不禁勃然大怒,向那蓝芒来处,注目看去。

那蓝芒是来自一片削壁顶端,壁上灰影电闪,便告失去踪迹。

这时,萧弄玉递过那面玄色钝牌,娇笑叫道:“玉弟,你看。”

司徒玉接过玄色钝牌,知是磁石所制,牌上紧紧吸着三根蓝色小针,与把“笑面煞星”胡彬置于死地之物,毫无二致。他触目惊心之下,失声叫道:“是‘阎王刺’。”

萧弄玉冷然一笑,点头说道:“不错,但‘阎王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发放‘阎王刺’之人的深邃狠毒心机,他居然直到此时,仍守在谷上,对我们加以暗算。”

司徒玉皱眉说道:“比我们先出洞的‘神州三逸’,不知是否也……”

萧弄玉摇了摇头接口说道:“我认为对方不肯打草惊蛇,因为根据迹象判断,阴谋集团所亟除去之人,似是你我,不是‘神州四逸’。”

司徒玉蹙眉问道:“我们的份量,能重过三位老人家么?”

萧弄玉道:“当然不会,但其中恐怕有特殊原因。”

司徒玉不懂其意,诧声问道:“玉姊姊请把这‘特殊原因’四字,稍加解释。”

萧弄玉答道:“所谓特殊原因,就是那阴谋集团显然恐惧我们会探悉机密,平反昔年冤案,使双方师尊,重归旧好,联袂而出,殷荡群魔。”

司徒玉扬眉叫道:“对极,对极,我希望我和玉姊姊,能够促成此事。”

萧弄玉白他一眼,悻嗔说道:“任重道远,前途艰险异常,玉弟既怀大志,便须时朗零明,不可以胡闹发昏,若像你适那样懵懂疏神,岂非业已死在对方的‘阎王刺’下?”

司徒玉俊脸通红,赧然叫道:“玉姊,我如今功力精进,耳力目力,自也随之加强,方才怎……怎会毫无所觉?你是怎会及时发现对方阴谋的呢?”

萧弄玉失笑说道:“此事并非怪你耳目之力不济,对方机歹毒,在出手之前,确实毫无声息,我也无法觉察,但福善衲淫,天道不爽,就在他刚一抬手之际,被我瞥见了壁下投影,当时,情势急迫,警告不及,只好一面借取‘天磁玄零牌’,一面打你一掌。”

司徒玉恍然笑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不信自己会如此不济。”

萧弄玉正色说道:“此去‘勾漏山’,可能寸寸有险,步步惊魂,玉弟应该时时小心,刻刻防敌,把别的心思,收起来些。”

司徒玉俊脸微红,点头说道:“玉姊金玉良言,小弟敬谨受教……”

话方至此,倏然又不所觉,剑眉双挑,向左前方凌空劈出一掌。

但掌力才发,却被萧弄玉拉着手儿,向右急闪,并高声叫道:“玉弟怎又鲁莽,遇敌入伏之际,最忌不够镇定,这东西打它不得。”

原来,司徒玉发现左前方一片密藤掩蔽之内,射出三点赤红星光,向自己与萧弄玉冉冉飞来,遂凝劲扬掌,准备把那三点红星,凌空声落。

如今,经萧弄玉一拉,自然随同她向右闪避,所发劈空掌力,也就失去闪头,不会击中那三点红星。

但司徒玉所发劈空掌力,虽未击中红星,那三点红星,却在司徒玉及萧弄玉适才立身之处,纷纷凌空自爆。

火雨星飞,威势好不强烈骇人,左近草树,被烧得一片焦赤。

司徒玉怒火难遏,目注三点红星来处的峰腰密林之中,厉声叫道:“无耻鼠辈,你怎么只会暗地伤人,敢不敢明面现身,与我放手一搏?”

峰腰密林之中,那有应声,只是一片死寂,好似根本无人光景。

萧弄玉见司徒玉气得剑眉倒剔,满面飞红,不禁拉着他面继续前行,一面失笑说道:“玉弟不要生气,这些魑魅魍魉,行为虽卑鄙无耻,花样却属极多,我们一路之间,有得受呢!”

司徒玉悻然举步,余怒未息地,向萧弄玉苦笑一声,皱眉叫道:“玉姊,刚才那三点红星,爆炸时威力极强,火光并有粘性,颇象是已死武林奇客‘七巧手’班鲁所制‘磷光雷火弹’的模样?”

萧弄玉向司徒玉看了一眼,微颔螓首,美绝天人地嫣然笑道:“玉弟猜得不错,那东西正是‘磷光雷火弹’,我才向你提出警告,碰它不得。”

司徒玉愕然说道:“风闻‘七巧手’班鲁所制‘七巧暗器’太歹毒,深恐贻害江湖,遂于死时,随身殉葬,怎会又有‘磷光雷火弹’,出现武林的呢?”

萧弄玉笑道:“这般武林凶人,既极卑鄙无耻,便什么事儿都会做得岀来,他们若是发现‘七巧手’班鲁的埋骨佳城,还不给他来个毫不客气的翻尸盗墓么?”

司徒玉失惊说道:“玉姊这种判断,大有可能,则那阴谋集团中的万恶凶徒,所获‘七巧暗器’,恐怕不止这‘磷光雷火弹’一种的了。”

萧弄玉点头说道:“当然不止种,故而我们这‘勾漏’之行,务须特别小心谨慎。”

两人边谈边行,业已走了不少路儿,司徒玉目光瞥处,看见左前方林边崖下,有一角酒旗,迎见招展,遂向萧弄玉含笑叫道:“玉姊,你饿不饿,我好象有点饿呢!”

萧弄玉失笑说道:“饿就是饿,还有什么好象不好象的,你大概有点嘴馋,我们到那山野酒店之中,去吃喝一顿便了。”

司徒玉连连点头,两人便相偕走进酒店。

那酒店既然开设在山野之中,自然规模甚小,连酒保,带厨师、掌柜,均是由一人兼职。

店家见有主顾上门,忙自擦拭桌椅,摆置杯筷,满面堆笑,招待得异常亲切。

司徒玉微笑说道:“店家,你把店中所有的好酒好菜,尽量拿来,少间多算酒钱就是。”

店家“喏喏”连声,赶紧送来了一壶白酒和豆干、咸蛋、花生米等下酒之物。

司徒玉看得方一蹙眉,萧弄玉便娇笑说道:“玉弟将就些吧,山野酒店之中,不过就是这些东西,你若想吃大鱼大肉,须等到了镇集才有。”

话方至此,厨下一股浓香,飘入酒座之内。

司徒玉扬眉笑道:“玉姊你闻,这是红烧鸡么?”

萧弄玉尚未答言,那店家业已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菜儿走来,含笑说道:“相公,这不是红烧鸡,是红烧雉鸡,风味美得很呢!”

司徒玉笑道:“店家,你身兼酒保、厨师、掌柜三职,还会打猎,真是多才多艺。”

店家陪笑说道:“相公过奖,这雉鸡不是我射得来的。”

萧弄玉“咦”了一声问道:“不是你射得来的,难道是它自己飞到你的锅里来的?”

店家答道:“是刚才一位客人,自己带来,亲手入厨烹治,吃了一半,留下一半,小人不舍得自用,遂端给相公、姑娘,尝试尝试。”

萧弄玉秀眉微轩,向店家问道:“那客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店家应声答道:“是位极年轻漂亮的白衣姑娘。”

这时,司徒玉正举箸挟了一块雉鸡翅膀,向口中送去。

萧弄玉一声断喝道:“玉弟且慢,不许吃这红烧雉鸡。”

司徒玉闻言,抬眼注视萧弄玉,满面惊愕神色。

萧弄玉也不多话,只从发间拔下一根银簪,插入那碗红烧雉鸡之内。

司徒玉见银簪一沾红烧雉鸡汤汁,便是黑色,不禁悚然叫道:“好险,多亏姊姊细心原来鸡中有毒?”

那店家吓得簌簌发抖,脸色惨白地颤声叫道:“这……这是从……从何说起?那……那位客人也吃了一半,她怎……怎么没中毒呢?”

萧弄玉向店家含笑安慰说道:“店家不要害怕,酒钱照给,我们不会怪你。”

经这一来,司徒玉也无兴吃喝,丢了一锭碎银,便与萧弄玉继续上路。

萧弄玉微笑说道:“这事也太以凑巧,若非玉弟问起那店家是否还会打猎?他便不至于说出雉鸡是由客人带来,亲手入厨烹治,引起我的怀疑。”

司徒玉体会出玉姊姊恐自己惭愧,才故意把功劳推在自己头上,不禁好生感激地,赧然笑道:“姊姊别再这样费心思了,我承认我粗心大意,若非被你一再提醒,在‘阎王刺’、‘磷光雷火弹’及‘雉鸡藏毒’之下,业已死过三次。”

萧弄玉笑道:“那也并不见得,你一人独去‘仙霞’,还不是从群魔环伺之中,闯过一层层的危险埋伏,及时赶到‘括苍’,参与‘神州四逸’和‘神州四凶’决斗的‘中秋大会。”

司徒玉拉着萧弄玉的柔夷素手,含笑叫道:“玉姊,说来真是奇怪,我自己单独应付一切因难之际,好象也颇为机警,但一和你在一起,却立即产生倚赖心理,变得笨了许多。”

萧弄玉听他说得有趣,不禁嫣然笑道:“玉弟且消除倚赖心理,发挥你的聪明,猜猜那在雉鸡之中藏毒,要想暗害我们的白衣女子是谁?”

司徒玉略一思忖,扬眉答道:“我认为不是‘天魔冰女’玉娇娃,便是‘天魔妖女’玉娇娥,不会出她姊妹之一。”

萧弄玉点头说道:“猜得有理,我也是这样想法,但‘天魔冰女’玉娇娥的成份,可能较大。”

司徒玉道:“玉姊,你到底把那‘天魔冰女’玉娇娃,囚禁何处?”

萧弄玉微笑说道:“我根据人找远处,不找近处的心理作用,就把玉娇娃藏在‘天魔府’的附近。”

司徒玉皱眉问道:“那她跑不掉么?”

萧弄玉娇笑答道:“跑不掉,我在‘天魔府’附近的山腰之中,发现了一座秘密墓穴,墓中地势极广,饮食之物齐全,又布有巧妙奇门阵法,玉娇娃更被我点了穴道,不能作剧烈行动地禁闭其内,怎么跑得掉呢?”

司徒玉闻言之下,剑眉深锁,似在用心思索。

萧弄玉含笑叫道:“玉弟,你在想些什么?”

司徒玉俊目双张,神光电闪答道:“我认为暗害我们的神秘白衣女子,可能是‘天魔冰女’玉娇娃,而非‘天魔妖女’玉娇娥。”

萧弄玉目注司徒玉,扬眉笑道:“玉弟从何立论?”

司徒玉道:“我是起了一种联想,作了一项假设。”

萧弄玉“哦”了一声,继续问道:“联想起于何事?假设又是什么?”

司徒玉缓缓答道:“联想起于‘磷光雷火弹’是‘七巧手’班鲁的埋骨佳城。”

萧弄玉听得怔了一怔,失声叫道:“哎呀!玉弟这种假设大有可能,那堵墓之中的各项布置,皆极精巧,这样说来,我竟帮了‘天魔冰女’玉娇娃的大忙,使她因祸得福。”

司徒玉苦笑说道:“多半如此,不然怎会有各种巧合迹象。”

萧弄玉双眉一挑,目闪神光地娇笑说道:“是她也好,只要那白衣女子是‘天魔冰女’玉娇娃,则她便不会始终暗箭伤人,前途必将现身,与我明面一斗。”

司徒玉点头笑道:“我同意姊姊的看法,玉娇娃骄傲绝伦,我们设法激她出现。”

萧弄玉从秀眉妙目之间,浮现出一种神秘表情,忽然挽着司徒玉的手臂,朗声喝道:“大情侠,大情侠,双双挽手江湖踏,踏碎天魔冰女魂,要把八荒四海五岳二山一齐压……”

司徒玉悟出萧弄玉神色交化之故,可能是有所发现,才故意作歌激敌,遂在一旁猛敲边鼓地,抚掌狂笑说道:“玉姊这‘踏碎天魔冰女魂’之语,说得委实丝毫不差,那‘天魔冰女’玉娇娃,纵或侥悻未死,也必对你畏怯已极,一闻‘白衣龙女’萧弄玉七字,便将魂飞胆落的呢!”

萧弄玉见司徒玉居然能体会出自己心意,互相配合地吹一唱地来,不禁妙目流波,向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之中,含蕴着万斛深情,自然也流露岀会心嘉许意味。

司徒玉有点栩栩然,飘飘乎地骨头轻了起来,立把萧弄玉的素手挽得更紧一些,似乎要想亲热亲热。

萧弄玉微一抖手,不单挣脱,反把司徒玉震得退了两步。

司徒玉又羞又惊,因玉姊姊一向倜倘大方,对于自己情不自禁时的轻怜蜜爱,向所不拒,今日为何竟凛若冰霜地给自己碰了一个钉子?

他俊脸通红,正待问故,萧弄玉已以“蚁语传音”功力,向他悄悄叫道:“玉弟怎又蒙蔽零智?你看看左边峭壁之上。”

司徒玉循着萧弄玉的指示,目光注处,心中又是一惊,脸上又是一热。

原来前途左边一片七八丈高的峭壁之上,一并排地,出现了五位女子。

这五位女子,全都不是陌生人,正是“杏花凶女”匡无艳、“蛇心鬼女”阎小青、“蛮山毛女”熊纯纯、“天魔冰女”玉娇娃等“神州四凶”,以及玉娇娃的姊姊,“天魔妖女”玉娇娥。

就在司徒玉向上注目之际,“神州四凶”与玉娇娥,一齐各展身法,飘然下壁。

萧弄玉见敌势颇众,遂向司徒玉略一招手,叫他与自己并立一处,凝神准备。

不消片刻,五名红粉凶人,全至面前,首先由那颇为刁蛮的“蛮山毛女”熊纯纯,冷笑问道:“刚才那‘踏碎天魔冰女魂,要把八荒四海五岳三山一齐压’的狂妄歌儿,是谁唱的?”

萧弄玉微笑说道:“是我唱的。”

熊纯纯哂然叱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萧弄玉毫不动怒,笑吟吟地答道:“踏碎天魔冰女魂的是我,要把八荒四海五岳二山一齐压的,是我,在‘括苍迷宫’之前,假扮玉娇娃,参与‘神州四凶’,使你们毫无所觉的,也是我,我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你有点不服气么?”

熊纯纯素以口角机伶,辞锋犀利自诩,如今却觉对方比自己越发机伶犀利,不禁老羞成怒地厉声喝道:“当然不服气,你敢不敢和我放手一搏?”

萧弄玉哂然失笑说道:“我知道你们‘神州四凶’之中,若论武功造诣,首推‘天魔冰女’玉娇娃,你且问问她,是不是我手下败将?”

玉娇娃闻言从冰冷雪白的脸色之上,飞现一片红霞,但却强自隐忍,不曾答话。

熊纯纯狞笑说道:“萧弄玉,你休要得意,我玉小妹是在毫无防备之下,才被你略占便宜,今日有意寻仇,你就要认识‘天魔冰女’的厉害,大大吃苦头了。”

萧弄玉秀眉微挑,嫣然一笑说道:“天魔冰女就算有点厉害,又何必要你来张牙舞爪?难道你这全身长毛,活象只母猴子般的‘蛮山’小丫头,也有什么厉害不成?”

熊纯纯被萧弄玉讥诮得脸色通红,勃然大怒地,厉声叫道:“不信你就试试。”

这位“蛮山毛女”,一向对敌辄占先机,如今更因深知萧弄玉厉害,语音才落,辣手便发。

所谓“辣手”,仍是她那根令人疏忽难防的垂腰长辫,熊纯纯“不信你就试试”之语刚刚脱口,螓首一摇,发辫即从脑后飞起,向萧弄玉左肩砸到。

萧弄玉对于她这一手,早有认识,故意装作猝出意外,哎呀”一声,似乎闪避不及。

熊纯纯心中暗喜,劲运四梢地,使那条钢鞭似的发辫,加速下砸。

直到发辫将到未到的一刹那间,萧弄玉才右掌微翻,用一种快得令人难信的“仙女摘花”手法,把那根又黑又粗的长长发辫,一把捞住。

右手捞住发辫,左手却当胸微翻,向“蛮山毛女”熊纯纯腹前,虚印一掌。

一股奇强无比的无形劲气,当空冲来,逼得熊纯纯不敢抗拒,非向后退不可。

若退,发辫被人捞住,根本退身不得,若不退,则受不住当胸无形罡气,必然非伤即死。

常言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蛮山毛女”熊纯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便作了如上决断。

为了性命,愿不得头发,熊纯纯只得力聚右掌,一抬手,先把自己的头发辫截断,然后退出丈许。

萧弄玉也不追击,只是手中玩弄着那根发辫,冷笑叫道:“熊纯纯,为了名符其实起见,你今后最好把‘蛮山毛女’外号,改成‘蛮山秃女’。”

熊纯纯气得厉啸一声,正待飞扑相拼,“蛇心鬼女”阎小青却摇手叫道:“三妹不要行动,让我来会会这‘白衣龙女’。”

萧弄玉望着“蛇心鬼女”阎小青,点了点头,微笑说道:“蛇儿难斗,鬼蜮难缠,你或许会比那‘蛮山秃女’熊纯纯,高明一些。”

这“蛮山秃女”四字,太以刺耳,直把这熊纯纯,听得咬牙切齿,狞视萧弄玉,目中似欲喷火。

萧弄玉见了熊纯纯这副神色,哂然一笑,不加理会,只向“蛇心鬼女”阎小青问道:“阎小青,你要和我比斗些什么功力?”

阎小青冷冰冰地答道:“我们互以兵刃动手,一分胜负好么?”

这“蛇心鬼女”,果甚聪明,她看出“蛮山毛女”熊纯纯似乎受不住萧弄玉的掌力一击,遂想改以独门兵刃克敌制胜。

司徒玉一来不愿使萧弄玉连斗二人,二来若比兵刃,自己的“玉龙软剑”,锋芒绝世,必占相当优势,遂一旁接口叫道:“玉姊,这一阵让我……”

话刚出口,萧弄玉便摇头笑道:“玉弟,你只替我掠阵便了,我今日定要单人独自地斗败‘神州四凶’,并把另一位‘天魔妖女’玉娇娥,当作饶头,免得她们坐井观天,不知宇宙之大。”

萧弄玉这一卖狂,司徒玉自然不便与她相争,退了两步,替玉姊姊凝神掠阵。

阎小青从袖中摸出一条黑白相间,长约四尺,粗若人指的头形如铲怪蛇,右手持着蛇尾,左手持着蛇头,向萧弄玉扬眉叫道:“这条‘黑白铲’,就是我的兵刃,你呢?怎不把兵刃亮出?”

萧弄玉把手中那根熊纯纯的发辫,抖了一抖,微笑说道:“我的兵刃早就在此,这叫做‘蛮山秃鞭’,端的威力无穷,你那条‘黑白铲’,恐怕有点禁不起呢?”

熊纯纯听得萧弄玉又向自己借词讥笑,不由气得全身颤抖。

这时,在“神州四凶”中,排行居长的“杏花凶女”匡无艳,却把熊纯纯招手叫到身边,向她耳边不知说些什么?

萧弄玉着实不愧为“柔情仙子”孟冰心的得意传人,她在面对“蛇心鬼女”阎小青,凝神待敌之下,竟以眼角余光,把匡无艳、熊纯纯二人的神情,也自看得清清楚楚。

她趁着阎小青尚未向自己进攻之际,暗以“曦音传声”功力,对司徒玉耳边叫道:“玉弟,小心一些,那‘杏花凶女’匡无艳与‘蛮山毛女’熊纯纯,两人鬼崇密议,目光并异常凶狞地凝注在你的身上,可能会乘我应敌不暇之际,对你施展什么卑鄙恶毒手段。”

司徒玉微一点头,也以传声密语,悄然答道:“玉姊放心,小弟也有发现,对方倘若过份卑鄙,我只好大开杀戒的了。”

萧弄玉秀眉略扬,正待再向司徒玉嘱咐几句,对面的“蛇心鬼女”,业已发动攻击。

阎小青凝劲已久,竟把手中“黑白铲”怪蛇,抖得笔直,一式“巫峡归舟”,向萧弄玉的丹田点到。

萧弄玉左脚微退半步,身体向右轻旋,把这式“巫峡归舟”避开,一招“子胥鞭楚”,抢起手中发辫,觑准“蛇心鬼女”阎小青的左肩砸落。

阎小青一声轻笑,手中“黑白铲”怪蛇的蛇头突然折转往上斜穿,带着四尺长的蛇身,往萧弄玉砸来发辫缠去。

按照武林人物的一般动手情况,兵刃被缠,属于大忌,多半要遭败绩。

但萧弄玉或许是艺高人胆大,居然不肯换招变式,竟让阎小青如愿以偿地用“黑白铲”怪蛇,把那根发辫,紧紧缠住。

兵刃既已互缠,双方自应凝劲互夺才对。

谁知萧弄玉虽用力猛夺,阎小青却不会照样施为,她却轻轻把手一松。

一个用力夺,一个松了手,白然是阁小青的那条“黑白铲”,被夺得凌空飞出。

司徒玉方自看得略觉不解,认为“蛇心鬼女”阎小青的那条“黑白铲”,被夺得凌空飞出。

司徒玉方自看得略觉不解,认为“蛇心鬼女”阎小青,名列“神州四凶”,不应如此不济之际,阎小青一声狞笑,厉声叫道:“萧弄玉,鬼丫头,你上当了。”

说话声中,左袖之内又飞出一条同样的“黑白铲”怪蛇,向萧弄玉当胸点去。

萧弄玉夺走对方兵刃,力量用空,胸前门户,自然大开,那里避得了阎小青第二条“黑白铲”的意外飞啮?

何况,被夺走的那条“黑白铲”怪蛇,又发挥它本身威力凶性,半空中蛇身一屈,也向萧弄玉的肩头扫来。

司徒玉看得亡魂俱冒,一声大喝道:“玉姊,千万小心。”

他虽从旁提酲,惜已嫌迟,两条“黑白铲”怪蛇,业已在萧弄玉的胸间、肩头,各自咬中一口。

阎小青一阵“桀桀”狞笑,万分得意地扬眉叫道:“司徒玉,你为你的玉姊觅地埋尸吧,我这‘黑白铲’怪蛇,是罕世异种,奇毒无伦,啮人见血立死,她既上了我的当,被蛇儿咬中……”

话方至此,萧弄玉突然向她微微一笑,意存讥讽地,嘴角略披问道:“阎小青,你何必得意卖狂得太早一些,怎不看看清楚,充竟是我上了你的当?还是你上了我的当呢?”

阎小青闻言,心中骇然,定睛一看之下,不禁惊怒交集地,赶紧退回本阵。

原来,咬中萧弄玉肩头的那条“黑白铲”怪蛇,业已从这“白衣龙女”身上,奄搭搭的滑下地来,毫无生气。

咬中萧弄玉胸前,尚被阎小青握在手内的那条“黑白铲”,则不知何时,蛇头已被炸碎,流得一地血渍。

阎小青原是行家,恍然顿悟,知道“白衣龙女”萧弄玉的一身武学,着实奇高,这故意被啮,反而借机除去自己最心爱的两条罕世毒蛇之举,用的竟是内家极上乘的“罡气反震”功力。

她对敌之际,一向知机,发现萧弄玉功力太高,非己能敌之后,并不拼命胡来,只是强忍惊怒,悄悄退回本阵。

萧弄玉美绝天人地嫣然一笑,向“天魔冰女”玉娇娃叫道:“玉娇娃,‘神州四凶’之中,大概只有你还配与我比划比划,不必再让你那些大姊、二姊……”

话方至此,“天魔冰女”玉娇娃,脸色如冰地向她姊姊“天魔妖女”玉娇娥扬眉叫道:“娥姊,我们联手齐上,以本门绝艺‘天魔和合掌法’与这萧弄玉拼力一搏。”

萧弄玉抚掌娇笑说道:“欢迎,欢迎,你们姊妹若是联手上阵,或许可以使我打得痛快一点。”

玉娇娥、玉娇娃姊妹二人,果然双双缓步出阵,并由玉娇娃冷然就道:“萧弄玉,你不要卖狂,只要你能在我姊妹的‘天魔和合掌法’之下,支撑上五百回合,我姊妹便永世不再在武林露面。”

萧弄玉听得对方竟说出如此大话,不禁心中一动,向玉娇娥、玉娇娃姊妹,仔细看了两眼。

这时,玉娇娥、玉娇娃姊妹,并未开出什么门户,只是手挽手儿地,并肩而立。

萧弄玉见她们意态闲暇,仿佛若有所恃,遂也不肯过份轻敌燥进,秀眉微扬,含笑问道:“你姊妹准备好了没有,怎么还不出手?”

“我们两个,打你一个,业已占了便宜,不会再抢先机,你就先进手吧!”

萧弄玉深知武林中功行各异,有的必须抢占先机,才易发挥威力,有的则需落后手,方能随机应变,设法制敌,这玉娇娥、玉娇娃姊妹的“天魔和合掌法”,可能就是甘居被动一类,并非对自己意存客气。

想至此处,她秀眉双扬,点头笑道:“好,我就占先,你们接我一掌。”

语音落后,把“蛮山毛女”熊纯纯的那条发辫,掖在腰间,右掌微扬,以一招“浪拍洪崖”,向玉娇娃当胸拍去。

玉家姊妹,仍是挽手而立,并未分开。

但玉娇娥对于萧弄玉这招攻向乃妹玉娇娃的“浪拍洪崖”,却根本视若无睹。

玉娇娃也既不闪,又不避,她右手与玉娇娥,仍自相挽不动,只是翻左掌,硬接来势。

萧弄玉上次在“天魔府”内,制服玉娇娃时,早已试出这位“天魔冰女”,要比自己差了三成功力。

因而,她在这招“浪拍洪崖”之上,约莫凝聚了八成功力。

谁知,双掌一接,劲气如涛地,排空四拂之下,竟成了轩轾难分的铢两悉称局面。

萧弄玉恍然悟出,难怪玉家姊妹要携手儿地,并肩应敌,原来她们是借掌心传动,把二人功力,合而为一,对付自己。

她为了证实自己猜想,遂再度发掌,改向“天魔妖女”玉娇娥攻去。

萧弄玉在第二招上,不增不减,仍用了八成劲力。

玉娇娥果也不闪不避,与适才玉娇娃的动作,完全一样地,翻掌硬接。

第二次的双方对掌,与第一次略有不同,萧弄玉居然似见逊色,被震得退了半步。

这种情况,并不是表示萧弄玉已落下风,只是表示玉家姊妹尚有余勇可卖,在第二掌加了力量。

萧弄玉面含微笑,心头雪亮,知道自己所猜想的丝毫不错。

因为玉家姊妹之中,姊姊玉娇娥的功力,远逊于妹妹玉娇娃,如今这种现象,分明是玉娇娃把功力隔掌传给她姊姊,和合施为所致。

萧弄玉弄清对方所弄玄虚之后,秀眉挑处,娇笑一声,三度出手。

这次她陡加两成内劲,以十成功力,发出一招“双推日月”,用左右双掌同时分攻玉娇娥、玉娇娃姊妹。

萧弄玉不仅艺高胆大,心思也灵巧已极,她认为在自己双掌分攻之下,看到玉家姊妹怎样再能投机取巧地合二人之力,对付自己?

谁知掌力才发,玉娇娥、玉娇娃手儿松处,姊妺左右双分,娇躯电闪,不单避过萧弄玉的凌厉攻势,反向这位“白衣龙女”,发动逆袭。

萧弄玉又复试出玉家姊妹这种“天魔和合掌法”,具有分合妙用,合则可对并力御敌,分则可以使人不暇兼顾的迅疾诡厉招术,发动攻势,以求克敌制胜,遂扬眉娇笑喝道,“好套分合由心、攻守兼顾的‘天魔和合掌法’,你姊妹且尽展所能,我们今天非分出强弱输赢,不许住手。”

说话声中,娇躯电闪,玉掌狂挥,化成一双翩翩白凤般,与“天魔冰女”玉家姊妹,各不相让地斗在一处。

司徒玉虽然早已知道玉姊姊的一身功力,但却直到如今,才目睹萧弄玉遇上强敌,施展看家本领。

他一面看得惊心荡魄,一面心中暗忖:“幸亏自己遇着那名叫段天宏的怪人,打通‘督任二脉’,冲破‘生死玄关’,近来功力大进,尚可勉强追随玉姊姊,否则若是比她相差太多,岂不难以为情?”

念犹未了,忽然瞥见“蛮山毛女”熊纯纯,闪身向左纵去,并对自己伸手招了一招。

司徒玉那甘示弱,飘身纵过,剑眉微挑,对熊纯纯冷笑问道:“你鬼鬼崇崇地招手唤我则甚?莫非又想耍些什么花样?”

熊纯纯伸手一指玉家姊妹与萧弄玉,斗得浮扬空际的一片战场,狞笑说道:“你看,她们斗得多么热闹,我们又何必寂寞?”

司徒玉俊目闪光,向熊纯纯看了一眼,淡淡问道:“听你这样说话,是想和我过过手么?”

熊纯纯点头笑道:“不错,我想领教领教,但倘若你害怕我时……”

司徒玉听得以一阵震天狂笑,截断熊纯纯的话头,扬眉说道:“在下总再不才,也不至于惧怕一个新近被人把头发弄光的‘蛮山秃女’。”

这两句话儿,说得颇够刻薄,把这脸皮极厚的“蛮山毛女”熊纯纯讥刺得满面通红。

不单脸红,熊纯纯并且眼红,冷冷哼了一声,星眸喷火地向司徒玉“左太阳穴”部位,玉指疾伸,如飞点到。

司徒玉哂然说道:“如何?所谓‘神州四凶’,所谓‘蛮山毛女’,不过只会这些偷偷摸摸的下流手法,我认为“可鄙’是实,‘可怕’则属未必。”

说话声中,略一探头,避开熊纯纯的点来手指,向右方横跨两步。

熊纯纯面红耳赤,厉声叫道:“司徒玉,你不要嘴硬骨头酥,为什么不敢还手?”

司徒玉哂然一笑,扬眉答道:“我不是不敢还手,只是不屑还手,象你这等全身长毛的秃头蛮女,大概不配挡我的出手一击。”

话方至此,一片劲风,从他身后猛袭而至。

司徒玉听风辨位,足下一旋,身形闪出八尺,见是“蛇心鬼女”阎小青,冷不妨地向他发动暗袭。

他剑眉双剔,正待喝问,那“蛇心鬼女”阎小青,却已格格娇笑说道:“阁下既如此自负,我便也参加一份,‘蛮山毛女’与“蛇心鬼女’联手施为之下,大概可以配得上和你搏斗一番了吧?”

司徒玉目光微瞥,见“天魔双女”玉家姊妹与“白衣龙女”萧弄玉,势均力敌,斗得方酣,一时似尚虽以分出胜负。那位“杏花凶女”匡无艳,则在狞笑观阵。

他发觉自己与熊纯纯、阎小青,只一动手,便难再注意匡无艳的举措,万一这“杏花凶女”竟对玉姊姊乘机施甚阴谋,下甚辣手,岂非大甚忧虑?

想至此外,豪情勃发地,剑眉一挑,手指匡无艳,朗声微笑说道:“既然你们知道非要联手合力,才配和我一搏,则又何必使那‘杏花凶女’匡无艳,单独闲着。”

语音甫落,匡无艳便缓步走过,目注司徒玉摇了摇头,失笑说道:“好骄傲的小子,听你之言,莫非作死发狂,想要一人独斗我们姊妹三个?”

司徒玉冷然答道:“麟踏蚁窟,虎扑羊群,我认为你们纵三人联手,也不至于会对我构成太大威胁。”

匡无艳目中凶芒如电,向阎小青、熊纯纯二女略一扫视,狞笑说道:“阎二妹、熊三妹,我们‘神州四凶’,今天可被人太看扁了。”

阎小青阴森地叫道:“看扁就看扁,要我们联手齐上就联手齐上,先把这狂傲小贼,收拾下来,再帮忙玉四妹等,收拾那泼辣丫头,我就不信凭我们‘神州四凶’,加上‘天魔妖女’玉娇娥,还能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玉龙剑客’,和‘白衣龙女’飞出‘鬼门关’,撞破‘枉死城’去。”

匡无艳听完阎小青所说之语,一阵狞笑,满面凶光,点头说道:“好,就是这么办。”

谁知她才一点头,话犹未了,司徒玉身形欺处,硬抢中宫,右手“斜拨薰笼”,以青衫大袖,拂向并肩而立的阎小青、熊纯纯,右手却“巧探骊宫”,向匡无艳当胸拍到。

原来司徒玉在这刹那之间,心中闪电自忖,觉得对方不怕羞耻的倚众群殴之意已明,自己虽近来功力精进,但若独斗“神州三凶”,纵能取胜,也需拖上相当长的时间,并费却相当气力不可。

一路行来,阴谋集团人物似乎处处设井,步步惊魂,万一除了眼前五名凶女之外,再有后援,则自己与萧弄玉便算本领再大,也必落入绝对不利状况。

如此情况,不宜久耗,只宜速战速决,抢在阴谋集团的后援抵达之前,先解决五名凶女。

但要想速战速决,最好先把匡无艳、熊纯纯、阎小青中一或二制服,避免以一对三形成旷时持久局面。

司徒玉战略一定,遂在匡无艳赞成阎小青倚众群殴之语刚刚出口时,抢先发动攻势。

况且,对方一再暗中偷袭,自己无妨学样施为,不必过份客气。

二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趁着对方得意发话之际,先把这身为“神州四凶”中老大“杏花凶女”匡无艳收拾下来,定会减却以后作战的不少阻力。

故而,司徒玉不单是全力抢攻,在拍向“杏花凶女”匡无艳当胸那一招“巧探骊宫”之上,凝足了师门绝艺“先天一炁”。

“杏花凶女”匡无艳真未想到司徒玉竟会抢先出手,一面于百忙中吐掌相迎,一面狞笑叫道:“哟!想不到你也学会了这种冷不防的……”

语音至此,双掌已接,“蓬”地一声巨响,司徒玉青衫微拂,屹立如山,匡无艳的身躯,则被震得跄踉出六七尺外。

“先天一炁”本是“海岳游仙”梁天奇震骇武林的独门绝艺,司徒玉颇得真传,如今再功行精进,全力施为之下,岂是匡无艳仓卒吐掌所能接架。

阎小青与熊纯纯,正自双双闪避司徒玉左手那招“斜拨薰笼”,见状之下,不禁大吃一惊,由阎小青向匡无艳发话叫道:“匡大姊莫要过份轻视这厮,我们且尽力施为,给他尝尝厉害。”

话音一了,“杏花凶女”匡无艳并未答话,只是脸色铁青,默然不语。

司徒玉心中明白,剑眉双扬,冷笑叫道:“阎小青,你且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看,你们这位匡大姊,还能够回答你的话么?”

阎小青闻言之下,果觉匡无艳神情有异,悚然一惊,叫道:“匡大姊,你……你怎么样了?”

匡无艳怒视司徒玉,眼中似欲喷出火来,嘴角微微牵了一牵。

但她这嘴角微牵之举,并非浮起什么阴森笑意,却是沁出了两缕血渍。

阎小青见状,知道匡无艳所受内伤极重,已难开口答话,遂银牙一咬,石手扬掌,索性把这位结盟大姊,点得颓然晕倒。

熊纯纯失惊中道:“二姊,你……你这是……”

阎小青狞笑接道:“大姊内伤太重,我们暂时无暇医治,遂索性把她点倒,等收抬了司徒玉小贼之后,再替大姊……”

这种措施,本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高明办法,但阎小青话犹未了,便引起了司徒玉的一阵“嘿嘿”冷笑。

阎小青方一怒目,熊纯纯已自怫然叱道:“司徒玉,我匡大姊是在猝然无备之下,才受了内伤,你不自惭愧,还得什么意?发什么笑?”

司徒玉指着阎小青,以一种讪笑神情,哂然说道:“我笑这位‘蛇心鬼女’,名不虚传。”

阎小青厉声叫道:“此话怎讲?”

司徒玉狂笑答道:“不念结盟之义,岂非‘蛇心’?把位虽受内伤,并不致命的‘杏花凶女’匡无艳,平白送入了‘枉死城’中,岂非‘鬼女’?”

阎小青听得心中一颤,赶紧探看晕倒地上的“杏花凶女”匡无艳的伤势。

司徒玉摇头笑道:“不必看了,她被我的‘先天一炁’透入‘将台’,震伤脏腑,应该立服救她伤药,并慢慢舒散胸中淤血,才是救治之道,你却自作聪明,贸然出手,使她伤上加伤,那里还会不被你这粗鲁狠毒的‘蛇心鬼女’送入了‘枉死城’呢?”

阎小青、熊纯纯二女,赶紧双双察看,发现司徒玉所说丝毫不差,“杏花凶女”匡无艳倒地以后,七窍中均溢鲜血,并已绝了气息!

羞怒交迸、悔恨不及之下,阎小青若疯狂,厉啸一声,目中喷火地,向司徒玉飞身便扑。

熊纯纯已知司徒玉功力太高,阎小青单独进手,决非占得便宜,遂取出两件独门兵刃,也向司徒玉扑去。

她这两件独门兵刃,是一条墨黑的“九连环”,与一柄血红的五股短叉,环右叉左,看来颇具相当妙用,特殊威力。

司徒玉见熊纯纯取出兵刃,扬眉一啸,避开两名武林凶女的飞扑来势,闪身退后八尺。

但就在退身的刹那之间,把师门降魔至宝,“玉龙软剑”掣在手内。

这时,阎小青仍想拼命再扑,熊纯纯却向她朗声叫道:“二姊,放清醒些,对方掌力不俗,我们用兵刃取他性命,不必徒手相搏。”

阎小青被熊纯纯这一提醒,立时止步,目中凶芒如电地伸手入怀。

她所用的两条蛇儿,均被萧弄玉除去,故而如今所取出的,也是两件形状奇异的独门兵刃。

右手持的,是一柄通体暗蓝,显然淬有剧毒的蛇形长剑。

左手持的,是一面上画符录的长方玄色令牌。

司徒玉深知这些武林凶女,个个均具独门绝艺,狠毒无伦,虽把“玉龙软剑”掣到手中,仍自全神戒备,绝未含有什么轻敌骄矜之意。

眼看“天魔冰女”玉家姊姊,与萧弄玉斗得正自如火如荼,司徒玉与“蛇心鬼女”阎小青、“蛮山毛女”熊纯纯,也箭在弦上,引满待发之际,突然远远传来了一声宛如狼嚎鬼哭的怪异长啸。

啸声才一入耳,阎小青、熊纯纯首先收势,把“九连环”、“符录牌”等四件独门兵刃,又复揣进怀内。

另一战团之中,“天魔双女”玉娇娥、玉娇娃姊妹,也停止了与萧弄玉的拼命搏斗,双双纵出圈外。

阎小青已弯腰抱起“杏花凶女”匡无艳的遗尸,一言不发地,纵蹬来路峭壁。

她这一走,熊纯纯、玉娇娥、玉娇娃等三女,也自紧紧相随,但均脸色如冰,转眼间已人影消失。

萧弄玉秀眉微蹙,目送玉家姊妹等人,脸上现出了一种奇异神色。

司徒玉含笑问道:“玉姊,你在看些什么?莫非不想放她们走,要把这些武林凶女,一齐留在此地?”

萧弄玉白了司徒玉一眼,佯嗔说道:“玉弟为何这样说?我是‘柔情仙子’的门下传人,怎会如此狠毒?再说,双方尚属前哨接触,未到决战阶段,对于‘神州四凶’,不妨多给她们几次反省回头机会。”

司徒玉叹服笑道:“玉姊不单有菩萨的降魔手段,并具慈悲心肠,真令小弟敬佩万分,这样说来,你注目壁上之故,是在猜想那啸声发令,促使玉娇娥、玉娇娃姊妺等,偃旗息鼓而去之人,属于什么身份?”

萧弄玉点头笑道:“玉弟猜得不错,我认为壁上发啸之人,定必就是阴谋集团首领。”

司徒玉扬眉叫道:“姊姊既然这等猜想,我们就登壁一探。”

萧弄玉摇手笑道:“不必,常言道:‘一计不成,再生二计’,彼此在前途相遇的见面机会,定然多得很呢!”

司徒玉闻言,遂与萧弄玉继续前行,并向她微笑问道:“玉姊,‘神州四凶’以内,确实要数‘天魔冰女’玉娇娃秀出群伦,玉姊与她姊妹动手,可吃力么?”

萧弄玉娇笑答道:“玉家姊妹的‘天魔和合掌法’在防御或硬拼内力之时,可以合二人之气劲为一,在攻敌时,又可用诡异招术,配合施为,着实极具威势,但她们所获得传授虽高,毕竟火候尚弱,尤其‘天魔妖女’玉娇娥的禀赋不及乃妹,两人有了强弱之分,便有瑕隙可寻,不会配合得天衣无缝。”

司徒玉笑道:“这样说来,玉姊自信可以敌得过,也可以破得她们的‘天魔和合掌法’?”

萧弄玉看他一眼,嫣然笑道:“我应付‘天魔双女’玉家姊妹,自信尚有余裕,方才若不是对你关注,有所分心,她们必将吃足苦头。”

司徒玉剑眉一挑,接口叫道:“玉姊莫要轻看小弟,我独对二名凶女,不单毫无逊色,并还把‘神州三凶’中的老大‘杏花凶女’匡无艳,给除掉了呢!”

萧弄玉失笑说道:“我知道玉弟近来在功力方面,进境甚高,适才独对‘神州三凶’的方法手段,也相当机警有效。”

司徒玉听见玉姊夸赞自己,不禁面有得色。

萧弄玉仿佛看透他心意地,温言微笑又道:“但玉弟千万记住,武功一道,切忌自满,你纵有百分进步,也抵不过三分矣念,何况我们如今所面对的,是个异常神秘,异常阴险,实力并异常庞大的阴谋集团,凡事需极端戒慎。”

司徒玉连连点头,愧然笑道:“姊姊金玉良言,小弟敬谨受教。”

萧弄玉嫣然一笑,与他挽臂同行。

这双武林侠侣,于默默温存,风光旅途中,仍具有戒心,时时提防暗中有凶邪人物,发动阴谋暗算。

谁知自从“神州四凶”及“天魔妖女”玉娇娥等五人走以后,这一路之间,居然别无动静。

司徒玉见眼前已将抵“勾漏山”区,不禁向萧弄玉含笑叫道:“玉姊,前面那连绵山影,便是‘勾漏’,一路之间,风平浪静,未起惊扰,莫非那群东西,业已惊心碎胆,退了步么?”

萧弄玉摇头说道:“我看未必,玉弟请想,以昔年北天山惨案而论,对方具有何等深心?他们怎会轻易罢手?”

司徒玉瞿然说道:“如此说来,目前过份的波平浪静,正暗示大风将作,狂浪即兴。”

萧弄玉“嗯”了一声,颔首说道:“至少我们应该在心理上作此准备。”

司徒玉仰观天色,皱眉说道:“今夜月被云遮,星光不朗,且大有阴雨可能,我们是否等天明以后,再进‘勾漏’?”

萧弄玉失笑说道:“玉弟这种态度又嫌太小心,凡事过犹不及,我们只要不骄不满,但也不必存甚畏惧之念。”

司徒玉闻言,真气暗提,足下加快地,一纵便是六七丈远。

萧弄玉紧紧随在他的身边,嫣然笑道:“玉弟是否嫌我说你,有点生气了么?”

司徒玉看看玉姊姊那副绝世风神,摇头说道:“玉姊说那里话来,小弟纵有天胆,也不敢对姊姊生气。”

萧弄玉道:“既不生气,你跑得这样快法则甚?”

司徒玉俊目闪光答道:“我想找样东西。”

萧弄玉毫然问道:“玉弟要寻何物?”

司徒玉把眼皮霎了两霎,以一种异常淘气的神情,向萧弄玉扮个鬼脸笑道:“玉姊,你是聪明绝顶的‘智多星’,我要你猜猜我所想的,是什么东西?”

萧弄玉秀眉微蹙,略作寻思以后,摇头笑道:“猜不出了,我承认聪明一世,也难免糊涂一时,‘智多星’变作‘无用’。”

司徒玉微笑说道:“我想找一座坟墓。”

萧弄玉触动零机,恍然笑道:“我明白了,玉弟是想寻找那位曾为‘勾漏派’掌门人的‘毒指神君’俞一飞之坟。”

司徒玉向萧弄玉投送一瞥钦佩眼色,点头说道:“玉姊,你的心肝,真所谓‘七窍玲珑’,一点就透。”

萧弄玉道:“玉弟要找寻‘毒指神君’俞一飞坟墓则甚?”

司徒玉应声答道:“恩师在‘黄山始信峰’头,向我说起昔年‘北天山惨案’之事,我总觉得‘毒指神君’俞一飞,最为可疑,但恩师却说俞一飞于‘北天山惨案’发生之前,便为仇家所杀,坟墓筑于‘勾漏山青松谷’口,‘勾漏派’也从此烟消云散。”

萧弄玉娇笑道:“既然你恩师‘海岳游仙’梁老前辈这样说法,那还有错,玉弟莫非相信么?”

司徒玉笑道:“我怎会不相信我恩师之言,但因既已到了‘勾漏山’,便想不妨去往‘青松谷’口,勘察勘察。”

萧弄玉不加反对,点头说道:“勘察勘察也好,常言道:‘君子易欺之以方’,或许那位奸刁成性的‘毒指神君’俞一飞,真会耍花样。”

司徒玉目光四扫,“咦”了一声叫道:“玉姊快看,那座山谷之中,到处都是青松,莫非就是‘青松谷’么?”

萧弄玉注目笑道:“大概差不许多,我们且到谷口看看。”

两人施展身法,到了那座山谷谷口,萧弄玉便伸手向左指,含笑叫道:“玉弟,左前方群松环抱之中,不是正有座高大坟墓?”

司徒玉身形立飘,纵到墓前,只是这座坟墓,建筑得相当巍峨,坟前竖着一方墓碑,碑上镌的是:“故勾漏派末代掌门人毒指神君俞一飞之墓”。

司徒玉一见这方墓碑,不禁恭身肃立。

萧弄玉莫名其妙地扬眉问道:“玉弟,‘毒指神君’俞一飞并不是什么好人,你对他肃然起敬则甚?”

司徒玉摇头笑道:“玉姊错了,使我肃然起敬的是这‘碑上字’,不是这‘墓中人’。”

萧弄玉听懂了司徒玉的言外之意,“哦”了一声,微笑说道:“原来俞一飞的这方墓碑,还是‘海岳游仙’梁老前辈镌赠。”

司徒玉表示佩服地,向萧弄玉点头笑道:“姊姊真够聪明,我认得我恩师手笔。”

萧弄玉皱眉说道:“俞一飞坟墓在此,又有梁老前辈的亲笔题碑,我们似乎无须对此再作勘察的了。”

司徒玉仍不死心地,对那座坟墓盯了两眼,轩眉问道:“玉姊,你是否觉得这坟墓建筑得过份巍峨高大?”

萧弄玉微笑说道:“俞一飞不论善恶总是一派掌门,身后的这点风光,似乎也不算过份。”

司徒玉剑眉微挑,欲言又止。

萧弄玉妙目流波,娇笑叫道:“玉弟,我知道你想些什么?”

司徒玉不肯相信地,摇头说道:“姊姊,这大概是你过份卖弄聪明,我不相信你能猜出我如今的腹内心事。”

萧弄玉含笑说道:“你可能是想:‘若非恩师的手泽当前,真想震坟开棺,一验其中尸骨’。”

司徒玉怪叫一声,失惊说道:“姊姊你是神仙……”

萧弄玉嫣然笑道:“这并非我善于猜测,推理入微,只因我也起了与你心中同样的念头。”

司徒玉大喜说道:“姊姊也主张开棺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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