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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弯月且为媒

韩光虎虎瞪视着金仲池,道:“萧大侠!家姐可曾作出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金仲池忙道:“没有!没有!韩兄想到那里去!”

韩光怒道:“那么萧大侠一再相戏,不知是何居心?难道你真想把她逼死么?”

金仲池叹道:“唉!韩兄也弄错了,在下根本不是令姐寻找的萧风,教人如何承认得来?”

韩玉一旁叫道:“休要听他胡诌!他……他分明就是嘛!”

韩光喝道:“你不是萧风,又是那个?家姐眼睛不瞎,还会错认你不成?”

金仲池急忙接道:“在下姓金,名仲池,绝对不是什么萧风萧雨,令姐不肯相信,难道韩兄也不信么?”

韩光迈上一步,挑起地上长剑,厉声道:“姓萧的!你当我韩家的人,是好欺的么!”

正在金仲池百口莫辩之际,韩玉又冲了上来,指着他吼道:“好哇!难怪连祖宗的姓氏都甩了,原来你看上人家‘非金不打’的女儿了!”

韩光喝问道:“姐姐!你说什么?”

韩玉狠狠道:“方才那纪雪雪之言,你没听到么?说什么看上个名叫金仲池的人,想必是他……他骗上了人家,才不肯认我了!”

韩光责怪道:“姐姐!你当初怎会看上了他?”

韩玉悲声道:“人家当初不知他……他是这种人嘛!”

韩光怒吼一声,剑尖直对着金仲池,道:“姓萧的!原来找还当你不错,谁知你竟如此卑鄙下流,好吧!咱们废话少说,久闻你刀法了得,今天倒要领教了!”

韩玉惊呼道:“弟弟!不可鲁莽!你不是他的敌手!”

韩光那里还管得那许多,抡剑攻了上去。

“霹雳神剑”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剑招一出,犹如排山倒海般,又急又快,声势极端惊人,转眼之间,已经接连攻出了七八剑。

金仲池既无暇解说,又不能还手,只好拼命闪避,一时竟被韩光凌厉的剑势,逼得手忙脚乱,险象丛生。

那韩光生性忌恶如仇,再加姐姐无故遭人戏弄,已将金仲池恨入骨髓,初时还肯虚攻几招,迫他出剑,攻到后来,愈打心里愈气,再也不肯留情,当真朝他全身要害招乎起来。

金仲池边闪边喝道:“韩兄快住手,且听在下解释!”

韩光大吼道:“姓萧的,不必多费口舌,赶快出刀吧!迟了再没机会了。”

金仲池道:“在下一向用剑,从来没使过刀!”

韩光这时火气正旺,还那里管他是刀是剑,攻势益发凌厉,接连又是几剑劈刺出去。

金仲池形象更见狼狈,一时失神,“嘶”地一声,衣袖被剑锋带下了一大块。

身后的“相思剑”韩玉,一声惊呼,疯狂般冲了过来,全身挡在金仲池身前,哀声叫道:“弟弟!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韩光怒吼道:“像这种小人,你护他何用!”

韩玉掩面泣道:“弟弟!你就饶了姐姐吧!”

韩光慢慢垂下长剑,顿足叹息道:“姐姐!姐姐!你对人痴心一片,人又对你如何?唉!迟早总有一天,你会被他害死的!”

韩玉哭得愈发伤心,缓缓蹲在两人中间,一颗颗的情泪,尽都洒落在山道之上。

陡然,林中传出一阵笑声,寒月淡照之下,纵出一条人影,转瞬之间,已经停在三人面前。

“霹雳神剑”韩光,当先叫了声:“石帮主!”

石中天微笑道:“不错!在下正是石中天!”

金仲池大喜过望道:“帮主来得正好!快代在下证实一下,他们硬把我当成什么萧风了!”

林中突然有人接道:“这就叫自作自受!帮主休要理他!”

金仲池扭头望去,纪庸与许润成两人,并肩走了出来,那方才的话声,显然是出自纪庸之口。

蹲在地上的韩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扰,吓了一跳,急忙躲到弟弟身后。

韩光收剑问道:“石帮主认识这人?”

石中天道:“熟悉得很!”

韩光恨恨道:“这人骗了家姐,请帮主主持公道!”

石中天道:“五侠莫急,且待我研究研究!”

说罢,走近金仲池,道:“金少侠!事出无奈,索性亮亮像吧!”

金仲池浑然不解道:“亮什么像?”

石中天笑道:“你不亮亮背脊,便是说破了唇舌,人家与不会相信的!”

金仲池瞄了韩玉一眼,道:“这……如何使得?”

石中天道:“是与不是,你跟她都不算外人,还要避什么嫌疑?”

金仲池叹息一声,解下长剑,反身将上衣服撩了起来。

那韩氏姐弟,一同凝目望去,但见背脊之上,一遍洁白,哪有什么暗记可寻?

“相思剑”韩玉尖叫一声,回身便跑。

韩光无限歉意地瞧了瞧金仲池,道了声:“多谢还剑之情!”

也转身追了下去。

金仲池微微愣了一下,道:“各位稍候片刻,待我追去问个清楚!”

纪庸一旁喝道:“好小子!活罪好像还没受够!”

金仲池道:“任他二人走掉,岂非坐失了舍弟的下落?”

纪庸道:“纵然追上,已有何用?‘相思剑’韩玉,如若晓得萧风下落,还会跟你洒半天相思眼泪么?”

金仲池急道:“最低限度,她总晓得舍弟家居何处,找起来总要方便得多!”

石中天接口道:“少侠不必忧虑,如今既已知道令弟家居北京,还怕找不到人么?”

金仲池道:“偌大京城,寻找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又谈何容易?”

石中天笑道:“北京城中,有我丐帮弟子近万,莫说找一个人,便是寻一根针,又有何难?少侠尽管放心可也!”

金仲池拱手道:“如此又要劳动贵帮了!”

石中天道:“少侠虽非我丐帮中人,与我帮中关系,却一天深似一天,这些微末之劳,还客气些什么?”

许润成一旁笑道:“帮主说的是!这孩子与本帮的关系,的确又近了一层。”

纪庸闷哼一声,狠狠地蹬了金仲池一眼。

金仲池四周扫了一瞥道:“咦!雪儿呢?”

纪庸喝道:“嘿!雪儿也是你叫的么?”

许润成道:“人家小两口的事,要你糟老头子操什么心思?你管得着么?”

说罢,笑对金仲池道:“那丫头也痴得可笑,硬要在下马碑等你,连她老子也叫她不动,你快些去吧!”

金仲池忙道:“侄儿这就把她请来!”

纪庸喝阻道:“事情没谈清楚,就想走么?没那么简单!”

金仲池道:“老人家还有什么言教么?”

纪庸叫道:“什么言教不言教!我且问你,你要将我女儿怎样?”

金仲池正在难以答对之际,许润成接腔道:“这事情有我从中做主,不必再难为他,叫他去吧!”

纪庸道:“纵然有你做主,也该说个清楚,我纪庸就这么一个女儿,岂可马虎从事?”

许润成道:“改天我见到他师傅,商量过再说吧!”

纪庸道:“徒儿娶媳妇儿,跟师傅有啥关系?难道你许兄还做不得主?”

许润成道:“本来倒还可以,只因他师傅也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不商量一下,将来如何交代?”

纪庸怒喝道:“臭小子!既有文百川的丫头,为何又动我纪庸女儿的脑筋?你吃了豹子胆么?”

石中天笑道:“纪护法错怪金少侠了,如何能教人家见令嫒之危而不救么?”

纪庸想了想,道:“既然帮主如此说法,也就马马虎虎算了!”

说着,横目瞪视金仲池道:“小子!便宜你了,回去告诉你师傅,教他那丫头朝后退退,做个小妾吧!”

没待金仲池晕倒,许润成喉咙已经吼起来了:“那怎么可以?凭‘黄衫客’文百川的千金,怎肯给人家做小妾?”

纪庸恨声说道:“哼哼!‘黄衫客’的千金不肯给人做妾,只有咱们叫化子生来命苦,爹爹讨饭,女儿活该给人家做小老婆,是么?”

许润成眼睛一翻,叫道:“对啊!咱们丐帮护法之女,岂能那么不值钱?这件事我要好好想一想!嗯!要好好想上一想!”

金仲池痴立在三人中间,像个任人割宰的羔羊般,一丝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许润成一双错动的灰眉,石中天那逍遥事外的微笑,和纪庸那付当仁不让的神色,对他说来,都是极大的压力,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纪庸脸上掠过一丝喜色,打铁趁热道:“许兄!还想什么?我纪庸个人事小,本帮前程事大,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嘿嘿!日后还有哪个敢入咱们丐帮?”

许润成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事确是大意不得,改天我得好好跟文老弟商量商量,嗯!真得好好跟他商量商量!”

纪庸毫不放松接道:“根本无须商量,就这么决定了!将来文百川不高兴,叫他直接找我百手……不不!叫他找我‘金碗追魂丐’纪庸好了!”

说罢,立刻转对石中天道:“帮主意下如何?”

石中天笑容不改道:“纪护法言之有理!”

纪庸闻言哈哈一笑,他根本未将金仲池看在眼里,蛮以为既已说动了许润成,又获得了帮主同意,还有什么问题?回身寻了块干净草地,大刺刺一坐,朝金仲池招手道:“来来来!快些过来磕头!”

金仲池摇首道:“老人家莫急,这事情匆忙不得!”

纪庸还真没想到他竟冒出这么句话来,足足愣了好半晌,方道:“你小子别是有毛病吧?”

金仲池昂然答道:“毛病倒没有,问题却是一大堆。”

纪庸怪叫道:“问题?我老人家把辛辛苦苦,扶养了整整一十八年的又白又嫩漂亮的大闺女,白白送给了你,你小子还敢说有问题?”

金仲池沉叹一声,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晚辈幼遭灭门横祸,身负血海深仇,方今大仇未报,那里还谈得上婚姻之事?”

纪庸神情一紧,道:“莫非你那仇家,跟我有什么牵连?”

金仲池忙道:“老人家误会了,我那仇家乃是飞龙帮中人物,跟你老人家一点关系没有。”

纪庸松了口气,道:“只要不是我老人家就好办,别说那人仅仅是飞龙帮中的人物,便是他们,一刀切掉算了!”

金仲池苦笑道:“你老人家说得未免太过轻松了,世间那有那么简单的事?”

纪庸神气十足道:“早两天或许不太简单,如今可就不同罗!”

金仲池愣了愣道:“有什么不同?难道那飞龙帮里,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纪庸摇头道:“非也!非也!”

金仲池急问:“其原因何在?”

纪庸笑道:“只因你小子吉星高照,遇上了我老人家那宝贝女儿。”

金仲池皱了皱眉头,道:“碰上了令媛,便能解决晚辈的家仇么?”

纪庸两眼眯成一条细缝,得意道:“傻小子!你哪里知道,我那雪儿自幼聪颖过人,又经我多年细心传授,如今不但暗器无敌,剑法也极端了得了,足堪挤向武林顶尖高手之列,你有幸娶她为妻,正是个报仇血恨的大好帮手,何况……呵呵!还有个天下第一高手的老岳丈,到时还怕我老人家不帮你几手?有我父女从旁协助于你,试想飞龙帮里,那个是你之敌?纵然那‘火凤凰’祝映雪隐身帮中,也不足畏矣!”

纪庸愈说愈得意,哈哈大笑一阵,才又叫道:“傻小子!你当真走运了,还等什么?快些过来磕头啊!”

金仲池蛮不带劲儿道:“晚辈的亲仇,无意假手他人,老人家一番盛情,晚辈只好心领了。”

纪庸斜目睨了他一眼,道:“傻小子!你可是以为方才接下那一碗,便小瞧了我纪家的武功?”

金仲池洒然一笑,没好意思开口。

纪庸笑道:“你弄错了!须知那一碗只不过试试你的功力而已,如果当真施为起来,莫说是你,便是文百川亲临,凭他那几手剑法,也休想挡住我全力一击。”

金仲池最忌人家辱及恩师,闻言不禁气道:“晚辈方才也是有心伸量一下你那非金不打的手法,才肯挺剑相侵,如若当真动起手来,何须理你那金碗?只要闪避过那一击,在金碗尚未折回之前,晚辈的剑锋,早已照顾到你的身上,那时你既无再度出手之机,又无长剑护身,晚辈只将恩师的‘太乙八剑’随便用上一招,嘿嘿!怕也足够你老人家好受了。”

纪庸脸色变了变,道:“你以为那几招‘太乙剑法’,真能伤得了我么?”

金仲池寒声道:“能与不能,你老人家心里有数。”

纪庸瞧了瞧身边的许润成,叫道:“喝!这小子倒傲得很!”

许润成笑道:“手底下也硬得很。”

纪庸瞪了金仲池一眼,道:“好吧!好吧!就算你们那套剑法,厉害好了,咱们闲话休提,先谈正事要紧,雪儿与你的亲事怎么说?”

金仲池道:“待晚辈报过亲仇之后,再谈不迟。”

纪庸霍然跳起来,怒道:“什么话?等你报过亲仇,还要再谈?

那怎么可以,你这不是拿我父女穷开心么?”

许润成见他那付气势汹汹模样,唯恐当真发作起来,急忙上前劝阻道:“别急!别急!有话慢慢商量。”

纪庸气呼呼道:“这小子太不识抬举,气死我了。”

石中天突然开口道:“纪护法且莫气恼,这事情好解决得很。”

纪庸忙道:“帮主说的对!这事情好解决得很,只要他小子给我磕个头,马上就天下太平,又多简单!”

石中天笑道:“这叩拜岳丈大礼,是何等隆重之事,怎可在此荒山野地,草草举行?”

纪庸道:“依帮主之见呢?”

石中天道:“待他报了亲仇之后,当着天下英雄面前,再行补礼不迟。”

纪庸叹了口气,道:“好吧!就依帮主吩咐!”

石中天已道:“至于名份问题,更是小事一宗。”

纪庸急道:“这事情可千万马虎不得!”

石中天道:“以师伯跟文大侠私交而论,别说这等琐事,便是再大上几倍,也不难圆满解决,纪护法大可不必为此事烦恼。”

纪庸转朝许润成一揖,道:“许兄!这事就拜托你了!”

许润成拍胸道:“老弟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石中天笑道:“既有师伯为媒.又有明月为证,礼虽不庄,名份却已言定,纪护法大可将令媛放心托给金少侠了。”

金仲池急急叫了声:“石帮主……”

石中天截口道:“少侠如再推托,那纪家姑娘,只有留在我化子堆里等待你了。”

金仲池轻轻一叹,再也无话可说。

纪庸慢慢走到金仲池面前,郑重说道:“孩子,我把雪儿交给你了。”

金仲池道:“老人家放心,晚辈一定好生照应着她。”

纪庸默默点了点头,脸上神色,一遍凄凉,片刻之间,如同老了十年一样。

石中天抬眼望望天色,道:“少侠可要朝北走?”

金仲池道:“不错!帮主呢?”

石中天道:“我三人要连夜赶往襄阳。”

金仲池道:“襄阳分舵的人手不够么?”

石中天道:“够与不够,都要走上一趟,免得万一失手,丧尽了本帮威信。”

金仲池道:“用得着在下么?”

石中天道:“不敢烦劳,少侠请自便吧!”

纪庸亲切地道:“孩子!我这人一生结敌无数,朋友却也不少,你此次北上,路上如有什么问题,尽可教雪儿带你去找他们,多少总有个照应。”

金仲池恭身谢过,朝三人拱手道:“咱们就此别过,改日洛阳再会。”

石中天道了声:“少侠一路珍重!”

言罢,带领两大护法,疾步而去。

金仲池目送三条人影消失,才转回身形,正待起步之际,突然发现远处一个窈窕背影,闪电般冲出林外。

金仲池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暗道:“好丫头!居然跟我耍起花样来了。”

纪雪雪俏生生坐在碑下,俏丽的粉脸,充满了喜色,一双唇角,比天上的月钩还要弯上几分。

金仲池轻步走了上去,轻轻问道:“等了多久了?”

纪雪雪微微一笑,道:“不久,不久,才不过个把时辰。”

金仲池听得差点笑了出来,急忙背过脸去。

纪雪雪慢慢站立起来,道:“可曾碰见我爹爹?”

金仲池摇首道:“没有!”

纪雪雪惊叫道:“啊?没……没碰见?”

金仲池一字一顿道:“没碰上!”

纪雪雪急急道:“你……你骗人!你当我不知道么?”

金仲池模仿着她的语气,道:“你……你骗人!你当我不知道么?”

纪雪雪俏脸一红,嗫嚅道:“我……哪里骗你了?”

金仲池道:“我又哪里骗你了?”

纪雪雪娇躯微扭,羞人答答道:“老实告诉你吧!我都听到了。”

金仲池道:“老实告诉你吧!我早就瞧见你了。”

纪雪雪小嘴一噘,“嗤嗤”羞笑道:“好了!好了!算我斗你不过!”

金仲池瞧她那付羞人答答,娇艳欲滴的模样,更激起了打趣之心,不禁轻声问道:“不知你都听了些什么?”

纪雪雪垂首道:“不……不晓得。”

金仲池道:“你爹爹将你卖给了我,你也不晓得么?”

纪雪雪急声叫道:“那里是卖给你,明明有媒有证,将人家许……许配给你么!”情急之下,实话出笼了。

金仲池哈哈大笑,道:“原来你都晓得。”

纪雪雪突然花容一惨,幽怨道:“连你那付蛮不情愿的样子,我也完全看在眼里了。”

金仲池道:“这可不能怨人,想想看,好不容易才给我收到个满口公子小婢的小丫头,教我怎生舍得放手?”

纪雪雪怔了一下,道:“你若喜欢,我便唤你公子,自称小婢,又有何难?”

金仲池忙道:“免了吧!本人还没那么大兴趣。”

纪雪雪轻声一笑,往前凑了凑,喜洋洋道:“喂!我该唤你什么呢?”

金仲池道:“随你!随你!”

纪雪雪想了想,道:“我也学那韩玉,唤你声大哥好么?”

金仲池笑道:“便是唤我声大叔,我也照应不误。”

纪雪雪嗔道:“啊哟!你这人愈来愈坏,专门想讨人家便宜!”

金仲池道:“听你口气,好像我讨过你不少便宜似的。”

纪雪雪白了他一眼,道:“可不是么?方才要搓人家的脚,如今又要做人叔叔,一晚两次,还嫌不够么?”

金仲池红脸道:“我是看你很辛苦,不过想帮你的忙罢了。”

纪雪雪“啐”了一口,道:“休来骗我,那事情也能帮忙?你当我不懂么?”

金仲池硬起头皮,道:“便是搓上一搓,有何不可?又搓不下一块肉来。”

纪雪雪掩耳道:“嗳嗳!你这人太不像话了,看上去真可比上你那宝贝弟弟了。”

金仲池惊道:“你认识那萧风?”

纪雪雪摇首道:“不认识。”

金仲池讶然道:“咦!既不相识,何以晓得他的性格?”

纪雪雪道:“仅凭他与韩玉的关系,便不难猜出几分。”

金仲池诧异道:“你又如何得知他两人间的关系?”

纪雪雪道:“相处仅仅一年,连萧风身上的暗记,韩玉都能认得那样清楚,两人是什么关系,难道还不明白么?”

金仲池咳了咳,道:“你们女人家,到底细心得多。”

纪雪雪微微一笑,突然轻轻叫了声:“大哥!”

金仲池道:“要唤便唤得大声一点,怎么小得活像头小猫叫声一般?”

纪雪雪撒娇道:“大哥除了讨人家便宜,便是骂人家畜生,不来了!不来了!”

金仲池笑道:“好!好!下次不再逗你便了!”

过了一会儿,纪雪雪突然问道:“大哥!你身上也有暗记么?”

金仲池道:“有!有!你想看么?”

纪雪雪道:“生在那里?”

金仲池道:“也在背后。”

纪雪雪急道:“快些给我瞧瞧,免得日后闹出了笑话。”

金仲池撩起衣襟,做出松解腰带的模样。

纪雪雪奇道:“咦!又不是掏金子,解腰带做什么?”

金仲池道:“我那暗记,只比弟弟低了一尺带零。”

纪雪雪听得大吃一惊,吓的跑出老远,双手乱摆道:“嗳!不要看!人家不要看了!”

金仲池忽然哈哈大笑,道:“雪儿!雪儿!你被我唬住了,我身上哪有什么暗记,刚刚不过逗你罢了。”

纪雪雪跺脚道:“才说过不再逗人家,怎么又犯了!”

金仲池得意道:“自找上当,怪得谁来?”

纪雪雪被他气得又喊又跳,突然飞身扑了上来,抡起粉拳,嗔嗔敲打在金仲池结实的胸膛上,拼命缠着他不依不饶起来。

软绵绵的一双粉拳,敲得金仲池酥痒难禁,急忙伸出手臂意图阻止她的雨点攻势,谁知忙里出错,没能挡住拳头,却触及到人家痒处了。

纪雪雪身子一软,嘤然一声,一个柔若无骨的娇躯,整个冲进了金仲池的怀里。

寒星闪闪,夜风呼呼,淡淡月照下的雨条淡影,转瞬间并成了一条。

足足过了一盏茶工夫,远远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唏聿聿”的马鸣。

金仲池轻轻推开怀里的人儿,惊疑道:“如此深夜,何来马声?”

纪雪雪定了定心神,娇喘吁吁道:“大哥莫惊,是咱们自己的马。”

金仲池道:“咱们车马系在一里开外,怎会听到声音?”

纪雪雪桃腮微晕道:“我生怕车马走失,特意赶了过来。”

金仲池失笑道:“那里是害怕车马走失,提防我的人走失倒是实情,雪儿呀!雪儿!你跟我耍起鬼心眼儿来了!”

纪雪雪闷了一会儿,叹道:“大哥别怪我,我那时心里慌乱得紧,真怕你将我甩脱,一走了之。”

金仲池轻轻安慰道:“今后你再也不必担心思了,我既答允你爹爹,便会好生的照顾你,就像照顾自己的妹妹一样。”

纪雪雪道:“大哥!你还有妹妹么?”

金仲池摇首叹道:“能够剩下我弟兄两人,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那里还有什么妹妹。”

纪雪雪柔声道:“你可晓得自己的仇人是谁么?”

金仲池恼恨道:“本来倒还清楚,今晚经石帮主详加分析之后,反而模糊起来。”

纪雪雪诧异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金仲池道:“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杀我全家者,是‘及时雨’公冶光所为,一经分析,却发现矛盾百出,如今想来,倒有些像祝千秋了。”

纪雪雪急道:“飞龙帮帮主,云龙九现祝千秋?”

金仲池道:“说不定就是他。”

纪雪雪蹙眉接道:“奇怪!那飞龙帮里,隐藏了什么秘密?我怎么总觉得它有些不大对劲儿?”

金仲池忙问:“那里不对?”

纪雪雪道:“其实我也不晓的什么,只不过八九年前,偶然遇上了一件奇怪的事,留下一个费人猜疑的奇怪印象而已。”

金仲池催促道:“什么怪事?说出来听听!”

纪雪雪沉思片刻,道:“那年我娘去世不久,爹爹将我寄养在一位世伯家中,一天晚上,大家都已就寝,我因乍失亲人,悲伤得不能入睡,便独自坐院角一声石头上出神,一直坐到深夜,正想回房之际,突然院门轻轻被人推开,我当时年纪尚幼,胆子很小,不禁吓了大大一跳,急忙躲到石后,偷偷盯着那扇木门。”

说到这里,身子拼命往金仲池怀里凑了凑,悚然接道:“过了一会儿,只见我世伯扶着一个血淋淋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两人一路走了过去,地上留了一串血迹,显然那人刚刚负伤不久。”

金仲池插嘴道:“一定伤得很重了?”

纪雪雪道:“不错!当我世伯将他长衫剪开,替他涂药时,我看得非常清楚,那人伤在腰间,好像被利剑划了条五寸多长的血口,鲜血从伤口不停地涌了出来,以伤势推断,那人不死也必定痛苦万分,谁知他非但蛮不在乎,居然还唱起曲子来了。”

金仲池脱口叫道:“‘无风刀’萧少秋!”

纪雪雪愕然道:“大哥何以晓得?”

金仲池道:“那萧少秋最好唱曲,所以一听便不难知晓,闲话休提,快说你的!”

纪雪雪继续说道:“后来我世伯一再问他,究被何人所害,他说什么也不肯讲,直到最后被世伯逼急,方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说出了三个字。”

金仲池截口道:“飞龙帮!”

纪雪雪微微一笑,道:“大哥果然聪明,一猜便中!”

金仲池问道:“什么条件?”

纪雪雪道:“第一,不得对人谈起当夜之事,第二,马上搬家。”

金仲池耸眉道:“萧少秋自己与人结怨,干你世伯何事?要人家搬什么家?”

纪雪雪道:“大哥的想法,跟我世伯完全一样。可是萧少秋却一直非逼我世伯立即迁居不可,说什么免得害了世伯,也累及了他。”

金仲池惊奇道:“什么人能伤得‘无风刀’?什么人能使他那般畏惧?”

纪雪雪道:“这问题,恐怕只有萧少秋自己晓得了。”

金仲池又问:“结果你那世伯是否依言迁往它处?”

纪雪雪叹道:“我那世伯,本是湖南一大望族,家业遍及半个省份,门下弟子多不胜数,仅仅凭他片面之言,那里肯抛弃一遍大好家业,而迁往它乡?初时尚与萧少秋吵闹,后来干脆回房就寝,给他个不理不睬,谁知萧少秋睡到半夜,突然改了一把火,把个太好庄院,烧去了大半,那时我世伯方知事态严重,哼也没哼一声,立刻依从萧少秋之言,连夜奔出家乡,一直从湖南奔到山东,方才定居下来。”

金仲池愣了一阵,道:“雪儿!可还记得你那世伯居处?”

纪雪雪点了点头,道:“大哥!咱们不是要去北京么?”

金仲池笑道:“你世伯既居山东,顺路弯上一趟有何不可?”

纪雪雪道:“便是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几年之前,我曾怂恿爹爹套问了很久,结果都没能问出个名堂来。”

金仲池道:“不妨!咱们此行目的,不在那事,只求萧少秋的下落。”

纪雪雪欣然叫道:“对!能够找到萧少秋,听他唱唱曲了也好,他那调门绝得很哩!”

万柳庄位居鲁西,是个两百多户人家的小村落,整个村庄,尽被包围在密密的柳林里,详细算来,虽然并不一定有万棵树木,却也决不少于村民之数。

这天,铺满落叶的大道上,突然驰来两匹健马,一直冲进村庄,方始停了下来。

马上乘坐的一双男女,正是金仲池和纪雪雪两人。

纪雪雪朝庄中指了指,娇吁喘喘道:“就是这里了。”

金仲池前后扫了一瞥脱口叫道:“好个隐居所在。”

纪雪雪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可晓得我这世伯是何等人物?”

金仲池摇首道:“一直未曾听你谈起,我又如何晓得?”

纪雪雪笑道:“你倒沉着得很,一路之上,居然问也不问一声。”

金仲池道:“反正不会认识,问出来又有何用?”

纪雪雪道:“我这世伯,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你纵然不识他本人,也必听人谈过他的事迹。”

金仲池苦笑道:“能与‘百手孟尝’和‘无风刀’为友,此人声望,当然不会太小,可是我对武林中人,知道得少之又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纪雪雪轻悄悄问道:“大哥!你可曾听人谈过‘百发不中’其人其事么?”

金仲池斜目扫了她一眼,见她那付自信满满的神态,不禁勾起了笑谑之心,忙道:“听人说过!”

纪雪雪得意洋洋道:“如何?那‘百发不中’其人,便是我的世伯。”

金仲池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纪雪雪楞了楞,道:“什么不敢当?”

金仲池仰天大笑,道:“前几年我在长沙一家镖局做马童时,由于弓马太过差劲儿,大家都唤我‘百发不中’,如今你冒然喊我世伯,教我如何担当得起?”

纪雪雪听得大发娇嗔,又啐又骂,一时之间,人叫马跳,好不热闹。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传来了一丝破风声响。

纪雪雪是个暗器大家,虽在慌乱情况之下,也难瞒过她的耳目,只听她欢然叫道:“消息来了!”

语声未落,“嗖”地一声,一支蓝色羽箭,越过两人头顶,深深钉在树干之上。

“什么人?”一声呼喝,随箭而来,先射后问,好霸道的作风。

纪雪雪扬声道:“禀告你家庄主,就说纪家雪姑娘到了。”

远远一棵大树后面,闪出个大汉,朝两人打量一眼,喝了声:“候在庄外!”

回身疾奔而去。

金仲池道:“这‘百发不中’,为人必定霸道无比。”

纪雪雪道:“弓法更加霸道!”

金仲池回首瞧了瞧那支依然颤动了箭尾,赞道:“好强的手劲。”

纪雪雪道:“这射箭之人,不过是个门下弟子,如若换了世伯,便不将树干穿透,起码也要没进大半。”

金仲池道:“射得中么?”

纪雪雪嗔责道:“又来胡诌了,人家号称天下第一弓,怎会射不中一棵大树?”

金仲池诧异道:“既是天下第一弓,何以又安上个泄气的绰号?”

纪雪雪道:“嗳!你真土,那绰号明明充满恭颂之意,到你嘴上,怎么变得泄气了?”

金仲池道:“我江湖经验虽然不足,识字倒还不少,简简单单四个字,自信尚不致解错,如果‘百发不中’里边,能找出一丝恭颂之意,我这圣贤诗书,只好从头读过了。”

纪雪雪哭笑部得道:“谁叫你从字里边找,你不会想想爹爹那‘孟尝’两字么?”

金仲池失笑道:“原来又是反语,难怪把我唬住了。”

纪雪雪道:“我世伯原称‘蓝羽箭’侯天义,外貌凶狠无比,心地却极端仁慈,武林中人,念他出箭总给敌人留下生路,从不射中目标,才送他这么个绰号,休要小瞧了‘百发不中’四字,听来虽然不雅,得来还真不容易呢!”

金仲池肃然起敬,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说话间,一匹快马,直向两人奔来,转眼停在两人面前。

马上一名大汉,抱拳道:“庄主有请两位入庄!”

两人道了声:“多谢!”紧随大汉朝庄中驰去。

三人刚刚行到半途,一名蓝袍白须老者,健步如飞地迎了上来。

纪雪雪悄声道:“大哥!这便是我世伯,小心一些,切莫失了礼节!”

金仲池应道:“知道了!”

转时间.那蓝袍白须的侯天义,已然奔到三人跟前。

纪雪雪跃下座骑,万福道:“侄女给伯伯请安!”

侯天义忿然甩袖道:“不把我气死就好了,还要请什么安?”

纪雪雪怔了怔,陪笑道:“伯伯莫气,爹爹若有开罪你老人家之处,侄女先在这里陪罪了。”

侯天义气呼呼道:“雪儿!你倒说说看,我侯天义待你父女如何?”

纪雪雪道:“伯伯待我父女,可说仁义尽至。”

侯天义又道:“那么定是我那群家小,对你父女有过失礼之处?”

纪雪雪又忙道:“伯伯说那里话,伯母和各位世兄,都没将我父女当成外人,哪里还有什么失礼可言。”

侯天义“哇哇”叫道:“既如此,你那该死的爹爹,为何情愿讨饭,他不肯入我侯家大门?难道怕我侯天义养不活你们么?”

纪雪雪恍然失笑道:“伯伯且息雷霆之怒,这其中另有缘故!”

侯天义道:“人都讨饭了,还有什么缘故可言?”

纪雪雪笑接道:“爹爹加入丐帮,并非因为没饭吃,而是仰慕该帮的忠义,才肯接受那八袋护法之职。”

侯天义愣了愣,道:“不是为了饭碗?”

纪雪雪笑道:“凭我爹爹身手,还愁没有饭吃?随便入个帮会,起码也有个护法干干,便是专吃黄金白银,也绝不至于饿肚子的。”

侯天义耸眉道:“想不到你那爹爹,也仰慕起忠义来了。”

纪雪雪道:“都是受了世伯薰陶之故。”

侯天义怒容尽解,仰首畅笑道:“好!好!总算没枉费大家一番苦心。”

金仲池一直静静聆听着两人谈话,心中对这火爆性格的老人,更加钦佩。

侯天义忽然顿足责道:“嗨!你这孩子怎不早来?害得伯伯白白气了几天。”

纪雪雪答道:“侄女儿连夜赶来给您报信,路上一直未敢耽搁,没想到伯伯消息更快,侄女儿仍是迟了一步。”

侯天义道:“你不会早几日动身么?”

纪雪雪嫣然失笑道:“早几天爹爹还没讨饭呢。”

侯天义呆了呆,点头道:“算你有理!算你有理!咱们有话回家再谈,你那群侄儿侄女们,整整盼望你两个年头了,你这一来,他们还不知多喜欢呢?”

言罢,挽起纪雪雪玉腕,拔腿就走,根本未曾发觉身后还有金仲池那么一个大活人在。

金仲池也没出声,离蹬落地,牵着两匹健马,默默跟随两人走去。

不一刻工夫三人来到一座大院门前,纪雪雪突然停下脚步,不肯走了。

侯天义拉了几下,未能拉动,笑道:“雪儿!你想考较一下伯伯的功力么?”

纪雪雪道:“伯伯神力无敌,侄女儿那里是您老人家对手。”

说话间,一双妙目,微微朝后瞟去。

侯天义怔了一怔,随着纪雪雪的目光,转身一瞧,这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个面含微笑的小伙子,不禁失声问道:“咦!这小伙子是谁?”

金仲池拱手道:“晚辈金仲池,见过侯老前辈!”

侯天义蹙眉道:“金仲池?你可是纪老弟新收的徒弟?”

纪雪雪抢答道:“不对!不对!侄女儿倒想考考您的眼光了。”

侯天义仔细打量了金仲池几眼,拂须笑道:“瞧他气宇轩昂,英华内聚,武功必定有些根基,不是伯伯夸口,三五招之内,便可探出他的师门来历!”

这时,正有一名持弓大汉,走上来接马,侯天义随手捞下长弓,说道:“年轻人!不必害怕,老夫决不伤你,快些亮出长剑吧!”

纪雪雪一旁叫道:“大哥小心了,伯伯那弓上招式,神奇得很哩!”

侯天义笑喝道:“要你丫头多嘴!”

呼喝声中,“嗡”地一响,长弓闪电般扫了出去,口中连连喝道:“亮剑!亮剑!”

金仲池斜身避过一弓,正待道出师门来历,免得多费手脚,猛然发觉腰间一麻,原来那“嗡嗡”作响的弓弦,已经触在衣襟之上。

金仲池不禁大吃一惊,急急纵身朝后翻去,匆忙之间,一个收脚不及,整个撞在纪雪雪身上。

纪雪雪托住金仲池腰身,轻声说道:“机会难得,大哥何不试试?”

金仲池稍稍迟疑一下,侯天义的长弓,又已挟风扫至。

金仲池根本已无考虑余地,迫于无奈,只好挺身迎了上去,抡掌直取侯天义持弓右腕。

侯天义长弓一翻,弓弦反弹金仲池脉门,大声喝道:“好家伙!真的不肯拔剑么?”

纪雪雪一旁叫道:“伯伯别急!还没到拔剑的时候呢。”

侯天义笑道:“激起伯伯肝火,便想拔剑,也没机会了。”

纪雪雪笑应道:“伯伯尽管放心!人家手底下硬得很呢!”

侯天义眼神烁闪,喝道:“好!看他撑到几时!”

言犹未了,招式已变,登时弓飞弦响,绵绵不绝的奇招,排山倒海般攻了出来。

金仲池仅凭一双肉掌,那里接得下侯天义的玄奥弓式,急忙退出几步,正想乘机拔剑,“嗡嗡”的长弓,已经如影附形,紧迫而至。

侯天义得意道:“小伙子!想拔剑么?没那么容易了。”

纪雪雪搭腔道:“依侄女儿看来,也并不太难。”

侯天义闷哼一声,攻势益急,成心跟两个年轻人斗上了。

金仲池终归年轻气盛,听得两人对话.好胜之心,油然而生,暗自冷笑道:“我偏要拔给你看!”

转念间,弓端正好递到,金仲池身子滴溜溜一个旋转,让过弓尖,抬脚直向侯天义腰间踢去。

就在侯天义闪身翻弓之际,金仲池左手已把剑鞘托起,剑柄立刻跳出肩外。

侯天义哪肯让他从容拔剑,长弓“嗡”地横扫过去,弓尖斜取右肩,弓弦直弹左腿,一招两用,端的凌厉无比。

谁料金仲池微微一仰,脚下非但不避,反而迎了上去,足尖与弓弦轻轻一触,立即借力凌空翻起,身在空中,长剑已然出鞘,但见亮光一闪,“嘭”地一响,弓弦应声而断。

侯天义疾退丈余,骇然望着早已还剑入鞘的金仲池,脱口赞道:“好快的剑法!”

金仲池歉然道:“老前辈谬奖,晚辈不过取巧而已。”

侯天义肃容道:“说什么取巧?便是慢上半分,也休想断代弓弦,你当老夫是容易对付的么?”

纪雪雪凑了上来,娇声问道:“伯伯!瞧出他的来历么?”

侯天义傲道:“休要小瞧了伯伯!普天之下,能够尽识七家武功之人,除了那‘铁面追魂丐’许润成之外,便要数我侯天义了。”

纪雪雪难以置信道:“伯伯当真看出来了?”

侯天义笑责道:“两年未见,怎连伯伯也不相信了?”

纪雪雪俏脸微晕,道:“并非信不过伯伯,而是他根本连一招都没使满嘛!”

侯天义道:“纵然仅仅半招,也休想瞒过伯伯法眼。”

纪雪雪催促道:“伯伯快些说说看嘛!”

侯天义瞧了瞧手中断弦,说道:“乍看虽似‘追风快剑’,其实却是‘太乙剑法’,令师文大侠好么?”

金仲池听得猛吃一惊,没料到自己随手挥出一招,人家即能断出自己来历,且还如此肯定,当下急忙恭声应道:“托老前辈洪福,家师倒还粗安。”

纪雪雪怔了半晌,方道:“伯伯端的好眼力!”

侯天义微微一笑,道:“咱们快些进去,莫教你大嫂久等了。”

三人甫至内堂,侯天义迫不及待问道:“金少侠,令师这多年去了那里?”

金仲池不便道出详情,含糊应道:“隐居在洛阳城外。”

侯天义长叹一声,道:“时光过得真快,当年与令师洞庭—别,转眼已经二十寒暑了。”

金仲池道:“原来老前辈与家师早已相识。”

侯天义道:“岂止相识,说起来我与他交情也不算浅。回想二十年前,我与许润成二人,跟人家七大高手关系最为密切,那许润成专找七人对敌,老夫却专找七人为友,武林之中,一时传是轶事,只可惜当年老夫匆匆离开家乡,诸多亲友,一齐失去了联系。”

金仲池乘机探道:“这七人隐身何处,难道老前辈完全不晓得?”

侯天义唏嘘道:“这七人大都霉运当头,终年游走不定,哪里有什么固定隐身之处?便是偶而犹得其中一二人所在,老夫已年过若是,也无力去探望他们了。”

这时,里面走出一名青衣小婢,恭声道:“启禀老庄主,少夫人有请雪姑娘内房待茶。”

纪雪雪别过侯天义,跟随小婢身后,匆匆去了。

金仲池思虑了一会儿,问道:“老前辈,近来可曾听得解神医下落?”

侯天义惊道:“可是有人重病么?”

金仲池惨然说道:“家师不幸为人所算,如今武功尽失,是以才想寻得神医,商量个回复功力的办法。”

侯天义顿足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想那文百川如何英雄了得,如非失去功力,岂至二十年未现侠踪。”

金仲池叹道:“得保一命,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侯天义想了想,道:“四年之前,老夫曾在太原见他一面,以后就失去了联络。”

金仲池又问:“那…无风刀萧少秋呢?”

侯天义神情一紧,急声回问道:“难道令师也伤在……伤在那帮之手?”

金仲池装做不解道:“哪一帮?”

侯天义道:“令师未曾告诉你么?”

金仲池摇首道:“家师绝少谈起往年之事。”

侯天义搓得指节“咯咯”作响,说道:“一定错不了!除了那……那人之外,谁又能伤得了‘黄衫客’文百川?可惜萧少秋一直不肯说出他的隐身所在,否则能够将他找来,大家共谋个对策多好?”

金仲池毫不放松道:“依您老人家看来,家师是何人所伤?”

侯天义道:“告诉你也没用,等你师傅痊愈之后再说吧!”

金仲池听得好生失望,满腹的问题,一条都没得到解答,所有的如意算盘,等于全部落了空。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之间,一名晨装大汉,匆匆冲进了大堂。

侯天义沉声问道:“什么事?”

晨装大汉喘喘道:“启禀庄主!庄外发生了异状。”

侯天义神色变了变,道:“什么异状?详细禀报上来!”

晨装大汉答道:“本庄主要出入道路,尽被敌人包围了。”

侯天义急问:“什么敌人?”

晨装大汉道:“敌方来历尚未探明!”

侯天义喝道:“回去重新探过!”

过了不满一盏茶工夫,那晨装大汉,重又钻了进来,恭恭声道:“禀庄主!对方是万剑帮总舵人马。”

侯天义皱眉道:“什么人率领?”

晨装大汉道:“韩帮主的三如夫人,柳叶刀何湘琴。”

侯天义愕然道:“怪了!我万柳庄与他万剑帮井水不犯河水,他怎么找上我了?”

金仲池插口道:“是冲着晚辈来的。”

侯天义道:“少侠跟万剑帮有什么仇恨么?”

金仲池道:“前几日雪儿落在神剑飞刀韩立手上,晚辈杀了那韩立,将雪儿搭救回来。”

侯天义切齿道:“杀得好!杀得好!那东西最坏不过!”

晨装大汉道:“如何对付,请庄主定夺。”

侯天义道:“传令下去,尽将弓箭收起,任他们进庄。”

晨装大汉领命而去。

内宅早有小婢传进消息,纪雪雪急急赶了出来,问道:“大哥!什么事?”

金仲池道:“韩立的娘找上来了。”

纪雪雪忙道:“伯伯不便出面,这事交给侄女儿吧!”

侯天义笑道:“你打算如何对付?”

纪雪雪道:“我两人只当路过客人,设法将他们引出庄外便了。”

侯天义忙道:“不得胡说!既然在我庄上,哪有教你们自己扛的道理?”

纪雪雪道:“伯伯如若不肯,咱们只好选择另一条路了。”

侯天义急问:“哪一条路?”

纪雪雪道:“将他们全都杀光,免得泄漏了伯伯行踪。”

侯天义瞪眼道:“又胡说了,岂能为了伯伯一家,而为害数百条生命?”

纪雪雪道:“那么只好走第三条路了。”

侯天义道:“你的路可不少,说吧!”

纪雪雪道:“伯伯快些收拾细软,准备再搬一次家。”

侯天义登时愣住了。

金仲池一旁道:“老前辈不必担心,凭他一个‘万剑帮’,还奈何我们不得,何况该帮帮主几个老婆,各自为政,彼此犹如一盘散沙,区区何湘琴一支人马,更是毫不足惧。我俩人没法将他们引开,也不过是为了免遭杀劫而已。”

侯天义迟疑良久,方道:“少时看情形再说!万一你两人将他们引了出去.必须马上回来,难得来—次,总要多留上几日。”

两人连忙答应。

侯天义拍手喝了声:“来人哪!”

一名青衣小婢,应声而入。

侯天义道:“快些叫芳儿过来!”

青衣小婢应命退下,纪雪雪奇道:“唤芳儿何事?”

侯天义道:“你大哥二哥全不在家中,必要时无人陪你们上路,有个芳儿,也是好的。”

纪雪雪道:“我两人自己识路,何需陪伴?”

侯天义道:“你们哪里知道,这万剑帮的飞鸽传书,十分厉害,若不能将信路截断,你们永远摆脱不了他们的跟踪,别说转回来,便想一直下去也不容易。”

说话间,一个十五六岁的阔面少年,急急冲了进来,口中叫道:“爷爷唤我么?”

侯天义皱眉道:“快去见过金叔叔!”

那少年望两人望了一眼,道:“这位雪姑娘,金叔叔自然是另一位了。”

纪雪雪“嗤”地一笑,道:“芳儿愈来愈聪明了。”

那少年咧嘴笑了笑,朝金仲池一揖道:“见过金叔叔!”

金仲池急忙答礼道:“老前辈!这是令孙么?”

侯天义叹息道:“这便是老夫的长孙侯芳,好像比旁人少了点什么,少侠多多关照吧!”

纪雪雪笑道:“莫要小瞧了他,弓法比他爹爹也低不了多少。”

侯天义轻轻摇了摇头,瞪了侯芳一眼,一挥手道:“快去准备红羽弓箭,少时陪叔叔和姑娘出去溜溜,顺便射几只鸽子回来。”

侯芳欢呼一声,大步跑了出去。

大街之上,渐渐喧哗起来,一队队的乌衣大汉,大摇大摆开进庄里。

一顶四抬小轿,一直抬进院中,轿帘一翻,走下个娇滴滴的中年美妇来。

轿旁一个大汉,直起脖子叫道:“哪个是庄主?”

侯天义从容走出堂门,应道:“老夫便是。”

那大汉喝道:“走上来答话。”

侯天义依言走到美妇人身前一丈处,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美妇人冷冷道:“老头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侯天义假痴假呆道:“小老儿不知。”

美妇人道:“你听说过‘万剑帮’么?”

侯天义道:“‘万剑帮’大名鼎鼎,小老儿当然晓得。”

美妇人傲然“哼”了一声,道:“我便是万剑帮的帮主夫人‘柳叶刀’何湘琴!”

侯天义急道:“原来是帮主夫人,小老儿失敬了。”

柳叶刀何湘琴道:“我且问你!你庄中可来了一双青年男女?”

侯天义道:“本庄青年男女尽多,不知帮主夫人寻的是那一对?”

何湘琴厉声道:“谁问你庄上男女,我问的是今天中午,刚刚从外地来的一对。”

侯天义点头道:“噢!原来是那一对!”

何湘琴道:“那两人在那里?”

侯天义道:“正在老夫堂中待茶。”

何湘琴回身抓起刀囊,叫道:“快叫他们出来见我!”广

侯天义装成一付畏缩模样,道:“夫人有所不知,那两人厉害得紧,动不动就要杀人,万一开罪了他们,小老儿一家性命难保,夫人还是另外派人去吧,小老儿可不敢惹祸。”

何湘琴怒喝道:“你如不听我吩咐,我立刻派人将你全家老小抓来,一刀一刀切给你看!”

侯天义起心里打了个冷颤,叹道:“好吧!去就去吧!”

言罢,回转身形,正待进入堂内,轿后陡然闪出个精壮老者哑声喝道:“慢点!慢点!老夫有话问你。”

侯天义回首一瞧,心里不禁一寒,暗叫了声:“天绝我也!”

原来那老者正是当年湘鄂一带的独脚大盗,“碎金手”王刚,其人非但掌上工夫了得,心肠更是毒辣无比,是个凶名昭著的黑道煞星。

正在侯天义暗自心惊之际,何湘琴已满脸不耐烦道:“王护法唤他何事?”

王刚皱眉思索道:“这老儿面善得很,好像……好像……”

何湘琴截口道:“管他像谁,先教他将那两人唤出再问不迟!”

侯天义如获大赦,匆匆赶进内堂。

纪雪雪笑脸道:“伯伯装得真像。”

侯天义气急败坏道:“糟了!糟了!伯伯被人认出来了。”

纪雪雪惊道:“什么人?”

侯天义道:“‘碎金手’王刚。”

纪雪雪道:“杀掉算了!”

侯天义回望了远远倚在轿旁,正在皱眉苦思的王刚一眼,接说道:“便是想杀他灭口,怕也来不及了。”

纪雪雪道:“伯伯放心,这事交给侄女儿了。”

说着,回首笑对金仲池道:“大哥!咱们登场吧!”

金仲池微微一笑,与纪雪雪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院内立即起了一阵骚动,其中几名大汉,连声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何湘琴阴森的目光,狠狠瞪着两人,一只绣工考究的刀囊,紧紧扎在腰间,右掌朝旁边一伸,随行婢女立刻递上口长约三尺,宽仅两寸不到的柳叶钢刀,那付派头,比她死鬼儿子还要神气几倍。

纪雪雪瞧她神气过了分,有意气她一气,拉了金仲池一把,尖声道:“大哥!那老太婆是谁呀?”

金仲池道:“鼎鼎大名的‘柳叶刀’何湘琴。”

纪雪雪讶然作态道:“我的妈呀!那柳叶刀何湘琴,算起来该是五十多岁的人,怎么还好意思擦胭脂抹粉,打扮得活像个老妖精一般?”

何湘琴最忌人家道她之短,听得听得几乎气炸了肺,挥刀喝道:“众护法,小心围住,莫叫他两人跑掉!”

随同何湘琴同来的万剑帮几名护法,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对敌经验丰富,闻言立刻散开,转眼已将两人团团圈住,何湘琴狠狠走进两人身前丈余之地,刀尖朝金仲池比了比,叱道:“小狗,那韩立是你杀的么?”

金仲池冷冷道:“什么汗粒泪珠儿的?本公子不晓得!”

何湘琴厉声道:“前四日夜里,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敢说不晓得?”

金仲池道:“那天夜间,本公子不过杀了个小淫贼罢了。”

何湘琴尖喝道:“那就对了!快些通名领死吧!”

金仲池瞧了盛怒中的何湘琴一眼,道:“那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何湘琴喊道:“也叫你死个明白,他便是我的儿子。”

金仲池有意跟她拖延时间,好教侯芳从容带人退出庄外,凑趣道:“休来骗人,我瞧你最多不过二十七八,年纪比那淫贼还要年轻得多,那里会是她的母亲?”

纪雪雪“扑嗤”一笑,道:“大哥!别是看上人家了吧?”

金仲池谴责道:“不得胡言乱语,免得人家姑娘红脸。”

此言一出,只笑得纪雪雪花枝乱抖,却气得何湘琴浑身发抖。

这时,远远站立在大门旁边的“碎金手”王刚,陡然怪叫一声,匆匆奔到何湘琴面前,道:“禀三夫人,那老儿……”

言犹未尽,纪雪雪截口叫道:“哟!这位不是‘碎金手’王刚王大侠么?”

王刚这一生,还没听人唤过他一声大侠,闻声不禁愣了愣,道:“不错!老夫正是王某!”

纪雪雪眉开眼笑道:“嗳!我说王大侠呀,你害我找得好苦呀!”

纪雪雪笑容不改道:“听说你是‘碎金手’,想找你替我把这块金子弄碎!”

说话间,金叶子早已出怀,随手朝王刚丢了过去。

两人之间,不过丈把距离,加以纪雪雪冒然出手,那黄金分量又重,“碎金手”王刚如何能闪避得及?

但见金光一闪,一声闷哼,王刚庞大的身躯,踉跄退出几步,双手紧抚小腹,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淌了出来。

事情完全出乎何湘琴意外,一时真把她搞糊涂了,急忙退到王刚身旁,问道:“王护法?怎么回事儿?”

王刚身子晃晃,翻身栽倒在地上,顷刻间,脸色变得一片焦黄,满面皆是米粒大的汗珠,张开嘴巴,吃力地喊着:“非……非金不……不打!非金……不……不……”

语声未了,一口鲜血喷出腔外,双腿一伸,结束了万恶的一生。

金仲池一旁冷冷道:“取出肚子里那片黄金,买口上好的棺木,把他埋了吧!”

纪雪雪急形于色道:“大哥!那黄金……那黄金……”

金仲池掏出几片金叶,塞在她手里,道:“别急,早就准备好了。”

纪雪雪手捧黄金,眼睛盯着王刚的小腹,肉痛道:“唉!多可惜!多可惜呀!”

金仲池轻叱道:“像你这种爱金如命的人,真该嫁个财主才对,何苦跟我这么个穷鬼?”

纪雪雪嗔嗔笑道:“说不定大哥财运高照,三五年就变成财主了!”

金仲池笑道:“好如意的算盘,我偏不发财,那天气起来,干脆投入丐帮,教你做化子婆。”

纪雪雪腻声道:“大哥!何必跟人家过不去呢?”

何湘琴趁两人打情骂俏之际,悄悄取出三柄飞刀,抖手打了出去。

金仲池早就发现了问湘琴的行动,喝了声:“雪儿小心!”

正待抬腿踢落一只直取自己下盘的飞刀,纪雪雪突然一声惊叫,全身扑进怀里。

金仲池急忙挟她退了一步,惊道:“这种时候,你怎么胡闹起来?”

纪雪雪娇声道:“人家一时站不稳嘛!”

金仲池四周扫了一眼,讶然道:“咦!飞刀呢?”

纪雪雪双手一亮,一手抓着一只。

金仲池急问:“还有一柄呢?”

纪雪雪“嗤嗤”一笑,小腹收缩间,一柄钢刀应声落在两人脚下,原来那飞刀挟在两人腹间了。

金仲池摇首责道:“雪儿!你怎么拿性命开玩笑?”

纪雪雪得意道:“大哥放心!有把握得很!”

金仲池“哼”了声,道:“你有把握,我没把握,以后少往我身上贴!”

纪雪雪轻笑声中,离开金仲池怀里,移目朝吓得发愣的何湘琴瞧了瞧,道:“韩立他妈!再送几柄过来嘛!”

何湘琴疾退几步,嘶声喝道:“众护法!上!”

一声号令,众人一齐冲了上来。

金仲池立即挥剑迎去,一时杀声四起,万剑帮弟子,潮水般拥进大院。

纪雪雪却像没事人儿一样,身倚着栏干,娇声娇气的叫道:“喂!韩立他妈!杀子之仇应该自己动手,你怎么反倒躲起来了?”

何湘琴恨声喊道:“快去把那丫头给我碎尸万段!”

纪雪雪笑道:“别做你的春秋梦了,你当姑奶奶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么?”

说话间,挥手甩出一片金叶,那金叶去势如电,擦过何湘琴狠狠的面孔,又飞回手里。

何湘琴猛觉印堂一凉,随手一摸,多了条血口,不禁尖声叫道:“这丫头会遁法,快剁了她!”

纪雪雪抢过一把长剑,边战边道:“韩立他妈!你印堂上多了条纹路,显得更老,更鬼了。”

金仲池不愿多杀无辜,仅仅轻伤了几人,趋近墙边,飞身跃上屋顶,大声叫道:“雪儿!快走!”

纪雪雪正在杀得过瘾,闻声忙道:“大哥!再玩玩嘛!”

金仲池抡剑逼下跟踪者上的几名大汉,怒喝道:“胡闹!这等生死之战,岂能当作儿戏,还不快上来!”

纪雪雪应道:“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嘴上说得简单,其实她已身陷重围之中,万剑帮那群护法,没有一个省油灯,要想脱身,也非易事。

何湘琴满脸鲜血,发疯般喊着:“别放她逃走了,别放她逃走了!把她给我一刀一刀剁碎,剁得愈碎愈好!”

好像伤脸之仇,比杀子之恨更加严重。

那群护法们也顾不得再追杀金仲池,通通挤到纪雪雪四周,成心把她留下。

纪雪雪情况虽然有些狼狈,嘴里依然叫个不停:“看我的‘挥金如土’,这招叫‘堆金积玉’,这招……这招……叫‘金碧辉煌’。”

情况越愈来愈紧张,几次险些伤在对方手上。

屋顶上的金仲池瞧得清楚,急忙跳了下来,重又杀进战围。

纪雪雪身旁压力一轻,嘴巴又响:“大哥原来舍不得丢掉我!”

金仲池气道:“你再恋战,我们两个全要毁了。”

纪雪雪接连劈出几剑,喘道:“人家走……走不了嘛!”

金仲池急道:“情势紧张到这般地步,为什么不用黄金呢?”

纪雪雪苦眉苦脸道:“场面太乱,一出手就回不来了。”

金仲池差点被她气晕,恨声叱道:“你去陪你的金子吧!我要走了。”

言罢,含气挥出几剑,立刻杀出一条血路,腾身翻上房去。

纪雪雪急声喊道:“大哥等等!大哥等等!”

抬头一瞧,哪里还有金仲池的人影,情急之下,狠起心肠,接连打出了两片。

一片杀喊声中,纪雪雪慌里慌张翻出墙头,举目四望,但见横街之上,空空荡荡,别说金仲池,便是鬼影儿也不见一个,一时不禁悲从中来,雷声未响,雨点儿先洒了下来。

“别哭!别哭!大哥在这里。”

声音适时从身后传进纪雪雪耳里。

纪雪雪陡然吃了一惊,回身一瞧,金仲池正笑眯眯贴在墙根底下。

纪雪雪拭了把眼泪,叫道:“我以为大哥不要我了。”

金仲池笑道:“哪里舍得离开你。”

纪雪雪破涕为笑道:“原来大哥也……也舍不得我。”

金仲池摆起晚娘面孔道:“且莫高兴过早,其中另有缘故。”

纪雪雪怔了怔,道:“什么缘故?”

金仲池冷冷道:“我有腰黄金已空,左腰却原封没动,走起路,采,右轻左重,别扭得很不借你之手扔掉,怎生得了?”

纪雪雪“嗤嗤”笑道:“偏偏不替你扔,让你别扭去吧!”

金仲池喝道:“不扔黄金,留你何用?我要先走一步了。”

言毕,大步朝外奔去。

纪雪雪紧紧随在身后,边追边喊道:“大哥等等!咱们再商量商量。”

金仲池睬也不睬,脚下拼命加油。

街上万剑帮众人,立刻发现了目标,狂吼道:“在这里!在这里!”一起赶了下去。

一个前面奔跑,一个后面紧迫,整整把万柳庄绕了个遍,直将敌人尽数引出庄外,两人才窜进了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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