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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侯剑平听说是侯忠之墓,情知必有文章,遂向侯义再抱双拳,赔笑问道:“侯老人家,你与墓中死者,既是同事老友,适才为何又对他故意侮辱?”

侯义脸上,突然现出一种异样神情,缓缓答道:“我不是对他侮辱,是为我自己泄愤!”

“侯老人这‘泄愤’二字,却是怎讲?”

侯义恨恨说道:“侯忠这厮人面兽心,竟敢欺上杀主,活着我无法骂他,死了也非设法把他作践作践不可!”

侯剑平越听越觉动心,公孙璇也在一边,大敲边鼓地,向侯义含笑说道:“侯老人家,你能不能把这‘欺亡杀主’四字,解释得清楚一点?”

侯义遂把昔日之事说了一遍,结论则是侯忠欺心杀主,把侯剑平母子推下绝壑。

公孙璇向侯剑平看了一眼,又对侯义问道:“侯老人家,那侯忠既然欺心杀主,定必讳莫如深,你又怎会知道这种情节的?”

侯义目注侯忠之墓,“呸”了一口,以不屑神色说道:“常言道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厮杀主以后,似受天良责罚,整日疯疯癫癫,喃喃自语,并自己猛打自己耳光……”

侯剑平接口问道:“难道这杀主罪状,竟是侯忠自行吐露的么?”

侯义点头答道:“正是……”

正是二字才出,公孙璇便正色叫道:“这就不对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侯忠既自己吐罪状,侯老人家适才为何还说不能在生前骂他?”

侯义苦笑说道:“姑娘有所不知,侯忠虽然不忠,侯义怎会不义?我对主母公子之死,本觉蹊跷,再见了侯忠的异常情状,自更起疑,好容易才设法套询,从他口中,探出真情,侯忠却突然暴毙,使我连骂他一句,都来不及!”

侯剑平俊目之中,神光电闪说道:“侯忠是怎样暴毙?”

侯义说道:“侯忠刚刚吐露了自己欺心杀主的万恶罪行,二主母突然来到,怒叱一声‘万恶老贼’,一掌便把侯忠击得五脏齐裂而死!”

侯剑半又和公孙璇交换了一瞥会心眼色,点头说道:“原来侯忠竟是被你二主母击毙……”

侯义急忙摇手说道:“平相公与这位姑娘,千万不可将此事到处泄露,因为二主母曾严嘱我保守秘密,若是不遵,会受责怪的呢!”

公孙璇笑道:“奇怪,像侯忠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杀他原不为过,你那二主母为何要嘱你严守秘密则甚?”

侯义答道:“我二主母是为了保持主人家声,遂对外只称侯忠是得了急病暴毙,免得泄露真相,贻笑江湖。”

侯剑平道:“你主人与你主母及小主人死后,你二主母的生活如何?”

侯义合掌当胸,念了声“阿弥陀佛”,肃然起敬说道:“二主母玉洁冰清,伤心欲绝,于老少主人及大主母死后,便摒绝百情,在‘百年庵’中,长斋礼佛!”

侯剑平“嗯”了一声,向侯义低声说道:“侯老人家,你以前是专门为你二主母整治膳食……”

话方至此,侯义大吃一惊,诧声问道:“平相公,你……你……你怎知道……”

侯剑平微微一笑,接口扬眉说道:“侯义老人家,你的易牙手段,相当驰名,据我所闻,你家二主母偏尝你所治菜馔,有时一换别人,她便食难下咽!”

侯义又似得意,又似感伤地,叹息一声说道:“这是几乎十年以前的事了,近十年来,二主母修持礼佛,长斋茹素,业已用不着我再伺候她了!”

侯剑平道:“如今你是担任什么职务……?”

侯义不等侯剑平往下再问,便白含笑说道:“我除了会烧一些可口小菜以外,别无他能,如今是经我二主母推荐,专门伺候‘天魔派’的轩辕少魔主,和另一位‘无影夫人’。”

公孙璇目光一亮,盯着侯义问道:“侯老人家,那位‘无影夫人’是谁?”

侯义摇头说道:“不单是我,恐怕整个‘天魔派’内,谁也不知道‘无影夫人’的姓名来历,只看出她威权颇大,连轩辕少魔主,也要让她三分!”

侯剑平看出侯义所知有限,再若深问,也是徒劳,遂向他含笑拱手为别。

侯义见他们仿佛是想走向“恶鬼滩”,目光一转,低声笑道:“平相公与这位姑娘到别处闲游均可,却千万不要走上‘恶鬼滩’!”

公孙璇娇笑问道:“为什么?难道‘恶鬼滩’上真有恶鬼,会把我们吃掉?”

侯义笑道:“因为‘天魔派’与厉害对头订约,近日要在‘恶鬼滩’头决斗,故而听说少魔主曾在滩头,布置了不少恶毒埋伏!”

公孙璇一抱双拳,嫣然娇笑说道:“多谢侯老人家指点,我们为了避祸远灾,不会再去那‘恶鬼滩’了!”

说完,果然拉着侯剑平,走向归途。

侯剑平诧道:“公孙姑娘,我们难道真怕‘恶鬼滩’上所布埋伏?……”

公孙璇“哼”了一声,晒然冷笑说道:“纵是剑树刀山,龙潭虎穴,公孙璇又有何惧?我拉着侯兄转回‘百年崖’之意,是觉得此行收获已多,不必再去‘恶鬼滩’,应该实施我们的第二项计划!”

侯剑平笑道:“公孙姑娘,认为我们与侯义的一席深谈,获益匪浅?”

“当然,最低限度我们可以证实了侯忠果然是暗害你母子主人,事后并被你庶母杀以灭口!只不过……”

侯剑平见她语音忽顿,含笑问道:“只不过什么?公孙姑娘怎不说将下去?”

公孙璇秀眉双挑,看着侯剑平道:“侯忠业已对侯义自吐罪状,你庶母若是为了灭口,为何只杀侯忠,不连侯义也一并杀掉?”

“公孙姑娘忘了我适才所说之言了么?我庶母平素酷爱侯义所治菜肴,侯义一不下厨,她便食不甘味!”

公孙璇嘴角一撇,冷笑连声说道:“出家人讲究的一尘不染,四大皆空,若再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便似乎有点不像是‘百年庵主’的身份!”

侯剑平皱眉说道:“侯义适才说是我庶母近十年来,已不需他伺候,此中确实含有不少矛盾!”

公孙璇笑道:“假如我另一假设成立,即‘矛盾’不仅解消,并还可以成为有力反证!”

侯剑平双目凝光,盯着公孙璇的如花娇靥,缓缓问道:“公孙姑娘指的是哪一项假设?”

公孙璇道:“就是那项最大胆的假设,把‘无影夫人’假设为你庶母的‘身外化身’!”

侯剑平先是深深一怔,旋又点头说道:“这话有理,倘若‘无影夫人’当真是她,则她杀死侯忠,保留侯义之举,便不含什么‘矛盾’?因为把侯义推荐去伺候‘无影夫人’,也就是伺候自己了!”

公孙璇叹道:“倘若当真如此,你这位庶母的心机,委实深远得太以可怕,故而我打算实施第二步骤,对她再加试探!”

侯剑平道:“公孙姑娘的第二步骤是……”

公孙璇微笑接道:“简单得很,我这第二步骤,叫做‘顺水推舟’,也就是要侯兄再入‘百年庵’一趟。”

侯剑平剑眉微蹙,向公孙璇苦笑说道:“公孙姑娘,你要我再入‘百年庵’则甚?我心中早已把我庶母,视为杀父之仇人,但,在未曾确得真实证据之前,却又不得不把她当做尊者,故而内心相当痛苦,委实想避免见她,不愿再入百年庵了!”

公孙璇笑颜相向,对侯剑平安慰说道:“侯兄,你何必老是忍受痛苦?我要你再入‘百年庵’之意,就是要你也带给你庶母一点痛苦,看她怎样消受?”

侯剑平诧然不解地,皱起双眉问道:“我怎样才能带给她一点痛苦?”

公孙璇道:“你庶母不是曾问你是否重振旧业?若是,她便去找那‘千面小天魔’轩辕斌商量,把崂山基业,依然还给你么?”

侯剑平点了点头,恍然有悟说道:“我明白了,公孙姑娘是否要我去向我庶母声明,有意重振昔日基业!”

公孙璇笑道:“侯兄请想,这是叫做‘顺水推舟’,你庶母有话在先,不能不做,在她去找轩辕斌之际,侯兄冷眼旁观,总可以看出几分蛛丝马迹!”

“好主意,我就再入‘百年庵’,倒看我庶母是怎样寻找轩辕斌,以及轩辕斌是否肯把又经他苦心整建经营的‘天魔别府’还我?”

公孙璇目光一转,忽又正色叫道:“侯兄,你这一去,正所谓逼人搭箭上弦,恐怕有相当危险,务必要特别谨慎……”

侯剑平不等公孙璇说完,便即剔眉说道:“我正愁我庶母不对我下甚辣手,她若有所举措,我也可以翻脸相向,彼此不必再戴这副虚情假意的假面具了……”

说至此处,话音突顿,目注公孙璇道:“公孙姑娘,你和我一同前去好么?”

公孙璇看了侯剑平一眼,摇头笑道:“不行,我若与你同去,事情反而难办,暂时最好不要让你庶母知道我们这两个不共戴天之人,竟结成了联合阵线。”

侯剑平含笑说道:“公孙姑娘可以改装易容……”

公孙璇截断他的话头,微摇螓首说道:“你庶母是何等厉害人物?又与我昨夕相见,区区改装易容,哪里能瞒得过她,说不定反会弄巧成拙!”

侯剑平万般无奈,苦笑说道:“公孙姑娘既然这等说法,我只好一人去了,但我们之间,总要保持联络才好!”

公孙璇看出侯剑平有对自己依依难舍之状,遂微霎妙目,略一寻思说道:“这样吧,我改换男装,在‘百年崖’下等你,看情况变化如何,再决定出不出面。”

侯剑平听不懂语中之意,方想再问,公孙璇又已嫣然娇笑说道:“我断定你庶母不是亲自去往‘天魔别府’寻找轩辕斌,便是传讯把轩辕斌找来‘百年庵’……”

侯剑平失笑接道:“这倒无须断定,事实必然如此!”

公孙璇笑道:“假如你庶母是与你同往‘天魔别府’,则为了顾全大局起见,自然不便与侯兄明面合作,只好在暗中策应……”

侯剑平道:“假如她是传讯把轩辕斌找来,和他商讨归还崂山旧业之事呢?”

公孙璇应声答道:“那我就等侯兄与轩辕斌下了‘百年崖’后,装作与你不期而遇,由侯兄邀约,同去‘天魔别府’走走!”

侯剑平眉头一皱,目注公孙璇道:“公孙姑娘,你装作与我‘不期而遇’,恐怕不好,因为事太凑巧,容易引起轩辕斌的疑心!”

公孙璇道:“侯兄有何稳妥打算?”

喉剑平盘算片刻,双扬剑眉说道:“不如我先向我庶母及轩辕斌说明,我有位师弟,奉师命与我一同行道江湖,日内或许寻来!要他们注意照应,则等公孙姑娘现身之际,便显得不太突然了!”

公孙璇微笑说道:“侯兄是要我冒充你师弟身份?”

侯剑平笑道:“公孙姑娘是否嫌我这要求,太以唐突?”

公孙璇白了侯剑平一眼,娇笑说道:“侯兄怎又和我客套起来?杜老前辈是旷代高人,我若作你师弟,只感万分荣幸,哪有委屈?丝毫……”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把两道似水目光,盯在侯剑平俊脸之上,双现梨涡,婿然笑道:“但侯兄似乎先得替你这位冒牌师弟,起个名字,免得弄成牛头不对马嘴,就难免山笑话了!”

侯剑平连连点头,目光电射说道:“公孙姑娘说得极是,我这师弟就叫‘金同心’吧?”

公孙璇,道:“好,‘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这‘金同心’,既颇响亮,也是个极好口彩!”

侯剑平从身边取出一副人皮面具递过,并向公孙璇低声含笑说道:“公孙姑娘,你于一路之间已与‘天魔群凶’不断朝相,身边所带装扮之物,可能均已派过用场,这次无妨用我这副人皮面具!”

公孙璇接过一看,见那人皮面具,制作得异常精细,也是位极俊美的少年模样,自己只要一换男装,便可合用。

她看完以后,揣入怀中,向侯剑平一抱双拳,恭身笑道:“小弟金同心,谨领师兄法谕,师兄多加珍重!”

美人娇憨,更惹人怜,侯剑平不禁对着公孙璇注目失神,有点发怔!

公孙璇脸上微泛红云,低声笑道:“师兄,我们分头办事,你该去‘百年庵’了!”

侯剑平被她一言惊醒,耳根微热,向公孙璇赧然一笑,转过身形,独自向“百年庵”上走去。

到了“百年庵”前,仍然是一片安详,庵门紧闭。

侯剑平伸出二指,轻扣庵门,片刻以后,听得那灰衣老尼的悉索步履之声,并自言自语说道:“这‘百年庵’中,十年以来,多么清静!怎的在这两日间,竟有这多尘扰?”

侯剑平听得心中冷笑,暗自忖道:“柳如绵着实厉害,连她手下之人,也都会这样活灵活现的做张做致!”

想至此处,那老尼已在门内发话,冷冷问道:“是谁扣门?我家庵主一意清修,从来不见外客……”

侯剑平接口说道:“大师开开门吧,我是侯剑平。”

灰衣老尼“呀”了一声,立刻开门赔笑,向侯剑平合掌说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少主人,庵主正在禅房打座,少主人自己去见……”

侯剑平摇头说道:“我不敢冒昧参谒,还是请大师为我先通报一声。”

灰衣老尼笑道:“少主人太多礼了,你请少待一会。”

说完,把侯剑平让进庵内,并替他倒了一杯香茗,然后才去通禀。侯剑平打量这庵堂环境,确极清幽洁静,完全像是一尘不染、四大皆空的修行礼佛处所!

这时灰衣老尼踅来说道:“少主人,庵主请你到禅房叙话。”

侯剑平站起身形,仍由灰衣老尼领路,走进禅房,果见那位“百年庵主”正在禅床打坐。

他从小便与这位庶母不太投缘,如今公孙璇反复研究,越来越对她加深怀疑,自然格外起了种厌恶之念!

但尽管心中厌恶,表面上却礼不可废,抢前两步,恭身说道:“平儿参见庵主!”

“百年庵主”含笑说道:“平儿不必多礼,一旁坐下。”

侯剑平谢坐以后,“百年庵主”又复满面慈祥恺悌地,目注侯剑平,温言含笑问道:“平儿,你考虑好了没有?今后是游侠江湖?还是在此重振旧业?”

侯剑平双眉一挑,目闪神光答道:“回禀庵主,平儿经过一番考虑,觉得还是重振崂山旧业,来得好些!”

“百年庵主”向侯剑平看了一眼,点头说道:“好,平儿既然有此决定,我便寻找那‘千面小天魔’轩辕斌,请他把崂山基业还你。”

侯剑平道:“庵主打算何时去找那位轩辕小魔主!”

百年庵主笑道:“自然是立刻就找。”

侯剑平摇了摇手,赔着笑脸说道:“重振旧业,成事需人,平儿想等我一位师弟赶到,再……”

“百年庵主”接口问道:“你还有位师弟么,他叫什么名字?”

侯剑平答道:“他叫金同心,就在这两日间,定会赶来崂山和我相会。”

“百年庵主”含笑说道:“无妨,你与轩辕少魔主,先见见面,谈谈有关归还旧业的一些实际问题,金同心若是赶来,我再命他往‘恶鬼峰’下寻你!”

侯剑平已为“金同心”三字,作了伏笔,自然“喏喏”连声,目注“百年庵主”问道:“庵主这样说法,是打算立即率领平儿,前往‘恶鬼峰’下么?”

“百年庵主”念了声“阿弥陀佛”,摇头一叹答道:“十年以来,我未曾出过‘百年庵’半步,怎会再去‘恶鬼峰’的伤心旧地?我且把轩辕少魔主寻来,与你相见便了。”

说至此处,侧顾那侍立在禅房门外的灰衣老尼叫道:“觉慧,十年以前,轩辕少魔主所赠的讯号火箭,是否还在?”

觉慧老尼闻言,合十恭身,应声答道:“这是本庵于万一遭遇事变时,紧急求援之事,老尼自然谨慎保存,迄今毫无损坏。”

“百年庵主”道:“你替我向‘恶鬼峰’方面,接连放出三根!”

觉慧恭身说道:“谨慎庵主法谕!”

说完,便施礼转身退去,片刻过后,便听得响起三声锐啸慑人的奇异破空声息。

“百年庵主”神色蔼然,与侯剑平略为闲谈,约莫顿饭光阴,便听得有人在庵外厉声叱道:“是哪个大胆之辈,敢来崂山‘百年庵’,扰及庵主清修?”

“百年庵主”一面命觉慧开门,一面就在禅房之中,提气传声,含笑说道:“来人是轩辕少魔主么?贫尼并无急变,只是有点意外之事,需与少魔主亲自商谈,才发出三根讯号火箭,尚请少魔主多多担待,莫加怪罪才好!”

说完后,仿佛听得轩辕斌向随来的手下,略作嘱咐,便向庵中走进。

等他走进禅房,侯剑平认出果然是自己在途中业已见过一面的皇甫青。

但上次相见时,侯剑平是扮作他恩师“铁剑神医”杜小樵的形相,故而他虽认识轩辕斌,轩辕斌却不认识他。

轩辕斌走进禅房,见有这位年轻英挺书生,坐在禅房,不觉怔了一怔!

“百年庵主”侧顾侯剑平,含笑叫道:“平儿上前见过,这位就是‘天魔派’的轩辕少魔主!”

侯剑平刚刚站起身形,一抱双拳,轩辕斌便向“百年庵主”,诧然问道:“庵主,此位何人?”

“百年庵主”笑道:“少魔主没听见我叫他‘平儿’么?他就是先夫所遗的独子侯剑平。”

轩辕斌“哎呀”一声,抢前一步,拉着侯剑平的双手,边自向他打量,边自含笑说道:“侯老弟,你居然得逃大厄,劫后归来,又出落得如此英挺,真是可喜可贺!”

无论在语意、动作、或神情之上,都是一片善良,一派诚心,毫无虚诈之状。

侯剑平心中暗叹,自己若非在途中亲眼看见他以皇甫青之名,冒打自己师门旗号,企图暗害公孙璇之事,真会被他瞒过,以为这“千面小天魔”,是个绿林君子!

“百年庵主”命觉慧老尼为轩辕斌设座,并献上香茗,轩辕斌便笑问道:“庵主见召,是……”

“百年庵主”接口笑道:“这桩事儿,我有点不便启齿。”

轩辕斌连连摇手,向“百年庵主”含笑叫道:“庵主请不必存任何疑难之意,我们是道义至交,轩辕斌但有所能,无不尽力!”

“百年庵主”向侯剑平看了一眼,缓缓说道:“当初我以为平儿与他母亲,双双在壑下遭难,自己又七情尽绝,看破红尘,遂把崂山基业,奉送少魔主,改为‘天魔别府’,如今……”

轩辕斌听至此处,仿佛已知“百年庵主”之意,竟毫无难包地,接门笑道:“庵主不必再加解释的了,昔日轩辕斌接受崂山基业之际,曾有代为保管之语,如今,侯老弟无恙归来,又复如此英发,便庵主不加嘱咐,我也必将原业归宗!”

这番话儿,说得确够漂亮!

“百年庵主”举起完整朽手,以及那只已断手掌的左手,在胸前虚一合十念了声佛号,目注轩辕斌道:“轩辕少魔主,如你所言,我们是道义深交,多谢你一切慷慨,贫尼不多说了!”

轩辕斌向“百年庵主”含笑说道:“庵主,我想请侯老弟同去‘天魔别府’,先行清点一切,然后择吉移交。”

“百年庵主”点了点头,又念声佛号说道:“多谢轩辕少魔主,关于这等俗家产业之事,请你与平儿协同处瑚,恕我不参加了!”

语音顿处,转对侯剑平,温言笑道:“平儿,你还同轩辕少魔主,前往‘天魔别府’看看,彼此细作商量,万一有甚疑难,再来找我。”

此语正中侯剑平下怀,辽即恭身答道:“平儿恭遵庵主法谕!”

轩辕斌站起身形,轻拍侯剑平肩头,微笑说道:“侯老弟,我们走吧,莫要在此对庵主多加罗皂,扰及清修!”

说完,便向“百年庵主”施礼告别。

侯剑平故意当着轩辕斌,又向百年庵主恭身说道:“庵主,我那位金同心师弟,若是来此,请庵主命他去往‘天魔别府’,和我相会。”

“百年庵主”点头笑道:“平儿放心,我已记下,我也有件事儿,忘了对你嘱咐!”

侯剑平道:“庵主有何训教?”

“百年庵主”正色说道:“你那杀父仇人公孙宏之女公孙璇,是‘北岳神尼’妙音师太弟子,业已艺成下山,意欲执行,她的武功甚高,万一相逢,你务须多加小心,并请轩辕少魔主,鼎力相助。”

侯剑平佯作失惊,目注“百年庵主”,以一种关注神色说道:“既然如此,她会不会前来‘百年庵’……”

“百年庵主”不等侯剑平话完,便即接道:“平儿不必为我担心,我不会怕那公孙璇,你自己多加注意,并莫忘还时向轩辕少魔主多多讨教便了!”

嘱咐完毕,两人遂向“百年庵主”,告退辞去。

出得“百年庵”,轩辕斌向鹄立庵外的四名手下,挥手叫道:“此间无事,你们快点回去,请夫人准备佳肴,款待贵客!”

四名“天魔派”中手下,应诺退去,侯剑平心中一动,向轩辕斌扬眉问道:“什么‘夫人’?是不是少魔主的神仙眷属?”

轩辕斌摇头笑道:“不是,我与她尚未结缡,她叫‘无影夫人’,如今只能算是我的腻友!”

侯剑平闻言,心中暗忖公孙璇所作“百年庵主就是无影夫人”

的大胆假设,恐怕要被推翻。

这时,轩辕斌又向侯剑平含笑问道:“侯老弟艺成归来,着实可喜,但不知你的师门家派,是……”

侯剑平抱拳答道:“我是在‘北天山寒梅谷’中习艺,家师梅大先生,向不入江湖,少魔主恐怕未必知晓?”

轩辕斌笑道:“四海八荒,高人无数,深山大泽,每隐贤能,我仅从侯老弟的出群气宇之上,已看出所得甚厚,令师自亦非常人了!”

两人一路谈笑,到了“百年崖”下,远远遇见一位俊美少年,正往崖上赶去。

侯剑平从对方所戴人皮面具之上,认出是公孙璇所扮,遂招手叫道:“金师弟,愚兄在此……”

轩辕斌笑道:“侯老弟适才还在念他,不想却于此巧遇。”

侯剑平向轩辕斌抱拳含笑问道:“少魔主,我想叫我金师弟,随我……”

轩辕斌不等侯剑平的说完,便自点头说道:“侯老弟,你怎么和我客套起来?崂山基业你是原主,我虽然尚未移交,你也可以作得主意!”

说至此处,转面对公孙璇所扮金同心,含笑说道:“金老弟与侯老弟,既是同门,欢迎你同去‘天魔别府’一叙!”

公孙璇因知轩辕斌精于装扮之术,故而特别小心,事先服过“变音丸”,闻言之下,向侯剑平注目问道:“侯师兄,这位是……”

侯剑平接口笑道:“这位便是对我家屡有鼎助大恩的‘天魔派’轩辕少魔主,如今见我无恙归来,打算把崂山基业归宗,交还给我!”

公孙璇先向轩辕斌抱拳施礼,道了久仰,然后以一种钦佩神情,轩眉说道:“少魔主如此豪义干云,委实令金同心好生钦佩!”

轩辕斌向公孙璇打量两眼,目光微闪,笑道:“业归原主,理所当然,怎敢当金老弟如此谬赞?倒是金老弟与侯老弟师兄弟,风神挺秀,一双壁人……”

公孙璇早知侯剑平交给自己使用的人皮面具,虽极精细,仍难瞒过轩辕斌这等行家,故而又复多作了一层准备。

轩辕斌刚说到“风神挺秀,一双壁人”,便被公孙璇以一阵朗笑,截断话头,并指着侯剑平道:“少魔主,我侯兄是真的璧人,金同心却是假的壁人,甚至于可以说是‘蹩人’!”

轩辕斌愕然问道:“金老弟此话怎讲?”

公孙璇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左边面颊以上,有块黑记,极为丑怪,因为要与侯兄这等玉人,一同行道江湖,才故意弄副比较漂亮的人皮面具戴上,以免相形之下,太以难看!”

一面说话,一面掀起脸上所戴面具,果然瞥见左边脸颊之上,有块毛葺葺的黑记。

侯剑平知道公孙璇心思细密,竟戴了双层人皮面具,不禁一面心中赞许,一面含笑叫道:“少魔主不是外人,金师弟说过便好,无需把面具取下,他那副尊容,有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呢!”

公孙璇知晓侯剑平是在为自己帮腔,遂趁势仍把最外面的那层人皮面具戴好。

这样一来,果使轩辕斌不再疑心。

一来,他们一吹一唱,掩护巧妙!

二来,轩辕斌决未想到侯剑平与公孙璇这两个不共戴天深仇,竟会于“好汉坡”上,早经结识互爱,如今竟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敌忾同仇地,组织起联合阵线!

故而,轩辕斌根本就未想到,这位金同心,竟是戴了双重人皮面具,在那毛茸葺的黑记之后,还藏着一张绝代娇容,而这绝世娇容,正是业已使他耗损了不少神思,伤折了不少手下,企图加害,仍未达到目的的强仇大敌。

他只看出侯剑平、金同心师兄弟的武功造诣不凡,心中暗暗盘算,怎样驱使他们与公孙璇拼斗?实行“驱虎吞狼”之策,不论是狼吞了虎,虎吞了狼,都是对于自己大大有利之事!

一路行走,一路盘算。

就在轩辕斌暗门盘算之间,侯剑平也与公孙璇,以“蚁传语音”,互相告知了一些情况。

侯剑平把“百年庵”中一切经过,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假称为“北天山寒梅谷”门下,恩师梅大先生,艺兼百家,未创宗派、也从来未入江湖,门下弟子只有侯剑平、金同心二人。

因为两人既以师兄弟相称,若不事先把话圆好,万一在轩辕斌盘问之下,有关师门一切,说得彼此有了矛盾,岂不是闹出笑话?

公孙璇则告知侯剑平,自己已与杜丹相见,说明打算混入“天魔别府”情形,叫杜丹于这几日间,觅地静修练功,等到月底约期,再去“恶鬼滩”头相会。

三人同行,一个心中想事,两个悄然密语,但表面上却均矜持得神色自如,谁也看不出谁的破绽。

到了“天魔别府”左近,轩辕斌方指点山川,把一切有关事物,桩卡安排,甚至于有甚厉害布置,机关陷阱等等,都与侯剑平一一叙述。

侯剑平与公孙璇知道这些细节,有时关系重要!遂均牢牢记住。

进入府中,盛宴早设,那位身份神秘的“无影夫人”,仍然脸垂面纱,降阶相迎,向侯剑平、金同心略一打量,向轩辕斌讶声问道:“少魔主遣人归报,只有一位贵客,如今怎会变成两位,哪一位是无恙归来的侯公子呢?”

轩辕斌笑道:“我与侯府,多年世交,夫人不必拘束,请去面纱,并称之以侯老弟吧!”

说完并指着侯剑平道:“这位就是侯剑平老弟,另一位则是侯老弟的同门师弟。”

轩辕斌语音略顿,又向侯剑平笑道:“侯老弟,这位就是我对你所说的‘无影夫人’。”

说话之间,业已走入厅内落坐。

无影夫人果然听从了轩辕斌之言,伸手揭去面纱,现出她那约莫花信年华,足使任何男子,为之荡心蚀骨的绝艳容光。

公孙璇特别留神,认出这“无影夫人”果然正是自己在前途幽谷之中,中她算计,幸亏筱铁口大力救援,才幸逃毒手的红粉魔头!

注意力从对方的脸上身上,移到手上,特别是那只左手。

柔细素手,笋指纤纤,哪里有丝毫可疑异状?

公孙璇颇觉失望,知道自己所作“百年庵主”就是“无影夫人”

的大胆假设,已告推翻,不能成立。

酒美,肴更精绝,使侯剑平吃得赞不绝口。

“无影夫人”失笑说道:“侯老弟,这才真叫‘借花献佛’,菜儿便是你家旧仆侯义做的。”

侯剑平道:“侯义本来是专门伺候我庶母饭食……”

“无影夫人”接口笑道:“庵主看破红尘,淡尽物欲,在‘百年庵’中,茹素长斋,静参佛门上乘功果,早已无须侯义伺候,遂把他推荐过来,伺候我和轩辕少魔主了!”

侯剑平“哦”了一声,点头说道:“原来这菜肴是侯义亲手整治,难怪与一般坊间口味大不相同。”

轩辕斌亲自为侯剑平斟了一杯酒,举杯笑道:“侯老弟,请饮了这杯,我有话说。”

侯剑平毫不迟疑,举起杯来,一倾而尽,目注轩辕斌,扬眉含笑问道:“少魔主有话尽管请说,何必敬我酒呢?”

轩辕斌道:“侯老弟,你既然无恙归来,我本应把这崂山基业,立即原物归宗,但如今却因一桩事儿,不得不延迟数天,我想将移交之期,定为七月初一,不知侯老弟同不同意?”

侯剑平俊脸一红,抱拳含笑说道:“少魔主说哪里话来?我……我哪会不同意之理?”

轩辕斌笑道:“侯老弟既然同意,我便再告诉你何以延迟数日之故,因为我与你杀父仇人之女公孙璇,订下了六月底在‘恶鬼滩’头,一会之约!”

侯剑平皱眉说道:“公孙璇……”

轩辕斌接口笑道:“公孙璇就是公孙宏之女,侯老弟请想,我于六月底,在‘恶鬼滩’替你解决这强仇大敌之后,再把基业移交,岂非使你接收得安安稳稳?”

侯剑平剔眉说道:“公孙璇与我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怎么竟与少魔主订了约会?”

轩辕斌看着侯剑平,面含微笑说道:“因为庵主昔年在为夫报仇之际,‘天魔派’仗义相助,曾效微劳,公孙璇遂迁怒到我的头上!”

侯剑平目闪神光,剑眉双剔说道:“不行,父仇之事,不共戴天,‘恶鬼滩’之战,我要参予,亲手与公孙璇生死一搏!”

“无影夫人”一旁笑道:“侯老弟不要意气用事,那公孙璇年龄虽轻,却已得‘北岳神尼’妙音师太真传,相当不好斗呢!”

公孙璇所扮金同心,也在旁扬眉接口,冷笑说道:“她不好斗,我兄弟也未必好惹?”

“无影夫人”看了公孙璇一眼,含笑说道:“金老弟,我不是看轻你们,常言道:‘众志成城、众擘易举’,对方身手不弱,我们必须全力对付,才可稳操胜算!”

公孙璇向轩辕斌举杯敬酒,并注目问道:“少魔主,听‘无影夫人’之言,莫非你们已与公孙璇朝过相,见过阵了?”

轩辕斌颔首说道:“见过不知多少阵了,却是均未得手!”

侯剑平道:“少魔主能否把经过详情,为我一道?”

轩辕斌笑道:“当然可以。”

立即向侯剑平,叙述沿途与公孙璇争战经过,但把其中过份阴损狠毒之处,反而推到公孙璇的头上。

公孙璇当然听得心中冷笑,表面上不予揭穿,并佯为气愤地,诧声问道:“这公孙璇既是‘北岳神尼’门下,身为佛门弟子,心肠怎恁地歹毒?”

“无影夫人”以一阵“格格”荡笑,接口说道:“金老弟,你难道没听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么?慢说公孙璇,就是她师傅‘北岳神尼’妙音师太,也是一个相当阴损的歹毒脚色!”

公孙璇听她辱及恩师,委实怒满心头,恨不得把这“无影夫人”,立毙掌下!

但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等万恶妖妇,迟早必遭报应,如今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想至此处,怒火立平,脸上神色,始终也未起甚变化!

侯剑平见“无影夫人”辱及妙音师太,生恐公孙璇生怒,但注日之下,发现公孙璇除了闻言之初,目中曾略闪神光之外,居然毫无怒容,不禁暗佩地涵养之深,心中又添了几分敬爱。

公孙璇怒平慧生,口注“无影夫人”,含笑说道:“夫人,我们应该对那公孙璇以牙还牙!”

“无影夫人”问道:“以牙还牙?金老弟此话是……是……?”

公孙璇道:“以牙还牙,就是以毒攻毒,公孙璇既然如此心肠狠毒,我们也应该想个毒恶办法,方能报得了我侯师兄的杀父之仇!”

“无影夫人”笑道:“我要求教高明,金老弟有什么恶毒办法没仃?”

公孙璇料不到她这么一问,只得皱起眉头,佯作思索!

侯剑平向轩辕斌问道:“少魔主,月底之约,公孙璇方面到‘恶鬼滩’头赴会的,有些什么人物?”

轩辕斌用指计道:“公孙璇、杜丹、秦剑吟,可能还有一个筱铁口……”

侯剑平扬眉说道:“他们不过这么四个人……”

轩辕斌连连摇手地,向侯剑平叫道:“侯老弟万莫要看轻这四人,其中除了小叫花杜丹平庸之外,秦剑吟艺出‘东海’,是‘辣手仙婆’焦老太太的得意弟子,武功已颇不弱,公孙璇更见高明,尤其是那筱铁口……”

侯剑平冷笑一声,接口晒然说道:“筱铁口,此名像是个江湖相士?”

轩辕斌正色说道:“此人虽用江湖相士身份,作为掩护,但从他极为厉害的武功,是极高明难量的成名人物!”

公孙璇坐在一旁,皱眉扼腕地,失声说道:“可惜,可惜……”

“无影夫人”向她看了一眼,含笑问道:“金老弟可惜什么?”

公孙璇叹道:“可惜月底之约,就在眼前,没有时间能够利用,否则,我回趟‘北天山寒梅谷’,把我师傅梅大先生请来,就不怕什么公孙璇和筱铁口了!”

轩辕斌道:“金老弟,我听得侯老弟说,令师梅大先生,从来不入江湖。”

公孙璇道:“他老人家以前是从来不入江湖,但如今为了帮助我侯师兄,报杀父之仇,或许也可破例!”

“无影夫人”笑道:“金老弟,暂时不必惊动令师,你要知道,我口说是那公孙璇和筱铁口相当难斗,却并不怕他们!”

轩辕斌狞笑一声,日闪凶芒,剔眉说道:“月底的‘恶鬼滩’头之战,我们已作了多种准备,应该胜多败少,即令万一失利,只消请出两位老人家来,也立可把对方消灭!”

侯剑平轩眉问道:“老人家?少魔主指的是在贺兰山总宫,勤参上道的轩辕老魔主么?”

“无影夫人”嫣然一笑,风情万种,点头说道:“对了,所谓‘老人家’,就是他的父亲,与我的母亲,如今又应该加上两位老弟的恩师,‘北天山’梅大先生的了!”

轩辕斌闻言,目光电闪,向“无影夫人”看了一眼。

“无影夫人”双现梨涡,面含娇笑说道:“你不要看我,侯老弟是崂山旧主,与公孙璇有不共戴天之仇,金老弟与侯老弟同门至好,也非外人,对于他们纵然揭开了我的身份,又有何碍?莫非我的来历,还拿不出去,见不得人么?”

轩辕斌被她数说一阵,摇头苦笑说道:“我又没有叫你隐瞒身分,也没有说你见不得人,你就夹头夹脑地,把我排斥一顿!”

公孙璇对于这“无影夫人”的来历,早就存疑,如今见有机会,遂打蛇随棍上地,向“无影夫人”抱拳赔笑说道:“金同心尚未请教夫人的芳名上姓,委实失礼得很!”

“无影夫人”撒娇似地,对轩辕斌白了一眼,扬眉叫道:“喂,少魔主,听见没有?金老弟在向我请教姓名了,我究竟可不可以将我的姓名……”话犹未了,轩辕斌便表示投降地,连连点头,接口说道:“可以,可以……”

并不等“无影夫人”自行报名,便向公孙璇笑道:“她叫刘小琳,不知金老弟有没有听说过……”

“刘小琳”三字入耳,公孙璇恍然大悟,并佯作失惊地,截断轩辕斌的话头,讶声说道:“当然听说过,夫人这三字芳名,足震江湖,未必弱于少魔主呢?”

侯剑平也向刘小琳,重新抱拳为礼,含笑问道:“夫人是来自苗疆?”

刘小琳微颔臻首,向他流送过一瞥秋波:“故而我除了‘无影夫人’之外,还有个‘万花魔女’外号。”

侯剑平笑道:“夫人与少魔主……”

刘小琳摇头说道:“彼此已说明身份,不要再有什么‘夫人’与‘少魔主’的称呼,你们可以叫我‘琳姊’,叫他‘轩辕大哥’,我们仍称你们为侯老弟,和金老弟吧!”

侯剑平摇手说道:“不行,不行,两位是我庶母‘百年庵主’之友,侯剑平怎敢僭越?”

刘小琳嫣笑道:“我们各交各的,江湖人物讲究豪迈,不必拘束这等世俗礼节。”

侯剑平仍然面有难色,公孙璇却微笑说道:“侯师兄,琳姊和轩辕大哥,既然这等抬爱,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吧。”

经她这样一说,又已先行改口,再加上侯剑平也不愿对这凶邪男女,恭执后辈之礼,遂向刘小琳和轩辕斌叫了声:“琳姊,轩辕大哥……”

轩辕斌对侯剑平看了一眼,伸出右手。

侯剑平愕然问道:“轩辕大哥,你……你这是何……何意?”

轩辕斌笑道:“侯老弟你既想在‘恶鬼滩’一战之上,亲身出阵,手刃亲仇,我便不得不先行体会你一身所学,到了什么境界?因为你那仇人公孙璇的功力之高,着实令人惊异的呢!”

他既如此说法,侯剑平只好也自伸出右掌,与轩辕斌的手掌,互相抵紧。

轩辕斌笑道:“侯老弟不必客气,你以全力凝注内劲,向我掌心攻出!”

侯剑平如言施为,但却保留了两成真力。

片刻过移,轩辕斌示意收手,向侯剑平含笑说道:“令师梅大先生,确系世外高人,能够教出这等弟子,着实难得……”

语音至此略顿,脸色一怔,又复说道:“但老弟莫要怪我直言,你虽已成就不凡,但比起公孙璇来,仍有未逮,恐怕非她之敌!”

侯剑乎双眉一挑,目光电闪说道:“小弟在内功修为方面,或有未逮!但师门之中,尚有其他绝艺,足可和公孙璇放手一搏!”

刘小琳目注侯剑平,面含荡笑问道:“侯老弟,你还有些什么拿手功夫?”

侯剑平尚未答言,公孙璇灵机一动,接口说道:“我侯师兄是‘紫面温侯’之子,一套‘温侯戟法’,堪称盖世无俦!”

侯剑平闻言诧然,不知公孙璇何以有这样说法?

轩辕斌皱眉说道:“‘温侯戟’法?……”

公孙璇含笑接道:“名虽戟法,实则揉合各种兵刃之长,再加上柄宝戟,施展起来,威力着实相当惊人的呢?”

刘小琳“哦”了一声说道:“还有一柄‘宝戟’么?武林中这种宝物,不太多呢?”

公孙璇目注侯剑平,扬眉含笑说道:“侯师兄,你不知道我们业已同下‘北天山’,恩师又遣人把我唤回,是为了何事?”

侯剑平弄不清楚她葫芦之中,卖的甚药?只得摇了摇头。

公孙璇笑道:“恩师是怕我们初出江湖,有所失闪,故而加赐了两件宝物,令我带给侯师兄的,便是一柄‘寒铁宝戟’……”

说完,便把自己在“亡魂涧”下,所得那柄“寒铁宝戟”,向侯剑平递去。

在这种情况之下,侯剑平怎能推脱?他只好恭身肃立,双手接过“寒铁宝戟”,并庄容朗声说道:“侯剑平敬谢师恩,但不知恩师还令师弟转下什么令谕没有?”

他们这一吹一唱,做作得相当逼真,确实像是一双同门师兄弟的模样。

公孙璇摇头答道:“恩师他老人家,没有别的嘱咐,只叫我转告师兄,说江湖中是非太多,处处诡计,除了为父报仇之外,务宜上体天心,少事杀戮,并必须认清善恶,莫入歧途,好好利用一身所学,造福生民,降魔卫道!”

侯剑平唯唯称是,转过脸来,向轩辕斌抱拳说道:“少魔主,不报父仇,岂为子女?‘恶鬼滩’一战之上,少魔主无论如何要让我和公孙璇拼命一搏!”

轩辕斌道:“那是当然,我必须尽量让你手刃父仇!不过……”

侯剑平见他语意沉吟,剔眉叫道:“少魔主……”

刘小琳媚眼双抛,吃吃娇笑说道:“侯老弟,你怎么又开口‘少魔主’,闭口‘少魔主’了,乖乖叫我一声‘琳姊姊’,你‘琳姊姊’便有妙计,包你能手刃父仇!”

侯剑平正想探听机密,闻言之下,立即俊脸微红地,拱手赔笑说道:“琳姊,你有何妙计?敬请赐教!”

刘小琳笑道:“在我说明妙计之前,先让你看样东西!”

语音一顿,侧身侍立顾边的侍者说道:“去,你们去把那辆囚车推来!”

侍者恭身领命,立即推来一辆囚车,有个蓬头垢面之人,被囚在车内。

公孙璇起初以为这被囚车内之人,多半是“游龙侠丐”孟迟,如今定睛一看,才知不是。

这人是个年轻人,貌相尚称俊美,但似斫丧过度,业已消瘦得两腮无肉,颧骨高耸!

刘小琳见侯剑平与公孙璇均已看清,遂略一挥手,侍者把那囚车推走。

公孙璇颇为不解地,向刘小琳叫道:“琳姊,这车中所囚之人是谁?你把他推来,给我们观看则甚?”

刘小琳笑道:“这人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毫无价值的剩余渣滓,但对于公孙璇来说,却是个威力强大的无敌金刚!”

公孙璇失声叫道:“琳姊此话怎讲?既是‘剩余渣滓’,怎又说成‘无敌金刚’,这两者之间,不是有点太以矛盾么?”

刘小琳满面得意神色地,娇笑说道:“一点都不矛盾,金老弟,你知不知道丐帮之中,打个‘追风侠丐’沈飞?”

公孙璇佯作想了一想,方自点头说道:“好像曾经听人偶然说过,琳姊突又想起这名‘穷家帮’中的老花子则甚?”

轩辕斌一旁接道:“那‘追风侠丐’沈飞,与公孙璇交谊颇厚,十年以前,便是他得讯传惊,并拼力保护战死太行,公孙璇母子才侥幸苟延残喘,未被我们斩草除根!”

公孙璇点了点头,并未开腔答话。

轩辕斌又复说道:“方才那被囚禁在囚车以内之人,便是‘追风侠丐’沈飞的侄子沈正明。”

公孙璇听了“沈正明”三字,心中大吃一惊,但表面上却竭力矜持,未动声色!

刘小琳瞥了侯剑平一眼,娇笑叫道:“侯老弟,你懂得我的妙计了么?‘恶鬼滩’之战,我让沈正明与公孙璇先斗第一阵,你接第二阵!”

公孙璇一旁问道:“这沈正明既与公孙璇关系密切,怎会听从琳姊之言,和对方拼命恶斗?”

刘小琳嫣然笑道:“金老弟有所不知,此人神智早巳昏乱,但却对我忠心已极,绝对服从我的任何命令!”

公孙璇想起孟迟所说沈正明因对刘小琳苦恋成痴,甘心投入“天魔派”之事,不禁暗自叹息!

侯剑平道:“这位沈正明虽肯服从琳姊命令,但他功力如何?能够斗得过被你们称为相当厉害的公孙璇么?”

刘小琳笑道:“他的功力平庸,但我教了他七大绝招!”

公孙璇接口说道:“仅凭‘七大绝招’,就能胜过苦学十年,艺出‘北岳神尼’门下的公孙璇……”

话犹未了,刘小琳便异常得意地,挑眉说道:“金老弟请想,沈正明之叔,既是公孙璇的父执,又对她母女,有舍命相护深恩,公孙璇自居侠义,怎敢对沈正明加以半丝损害?”

公孙璇恍然说道:“我明白了,在这种微妙关系之下,他们两人若是相斗,便成了一方有守无攻……”

刘小琳得意接道:“另一方面则是有攻无守,因为我不单密令沈正明拼命攻敌,不死不休,所传授他的七大绝招,更是放弃防护自己,专门攻击敌人的厉害手法!”

公孙璇“啊”,了一声,颔首说道:“琳姊妙计真高,这样一来,那公孙璇着实会被缠得半筹莫展!”

刘小琳目中厉芒如电地,闪了两闪,冷笑说道:“就算他本领通天,能够应付,并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杀了沈正明,但气力精神的耗费程度,必已相当可观……”

轩辕斌也自笑道:“那时侯剑平去接第二场,声言双方父仇,不共戴天,公孙璇无法规避,疾兵再战,破绽必多,便不难死在老弟的‘温侯戟’下……”

公孙璇听得暗骂对方智计安排,太以歹毒,但表面上却还不得不拊掌赞道:“妙计,妙计,真亏琳姊你想得出来……”

刘小琳也自面含苦笑,摇头一叹说道:“一路之间,我和你轩辕大哥,以及另一高人,不知想了多少妙计,对付那公孙璇,却被她鬼使神差地,一一化解,这次倒看她是否有三头六臂,如何逃得出我这妙计之外?”

侯剑平想多探出一些秘密,又复向刘小琳问道:“琳姊,你除了沈正明之外,还有什么安排?”

刘小琳点头答道:“有……有……”

这位“万花魔女”在说了两个“有”字之后,突然目注轩辕斌扬眉叫道:“轩辕兄,你在此与金老弟谈谈,我带侯老弟,去到‘恶鬼滩’头,看看那两桩布置!”

轩辕斌眉头略皱,好似相当勉强地,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好”字!

侯剑平道:“大家都去‘恶鬼滩’走走,不也好么!”

刘小琳摇头笑道:“不必都去,我今天先告诉你,明天再告诉金老弟吧!”

说完,不等侯剑平作答,便拉着他的手儿,匆匆离去。

这样一走,使侯剑平与公孙璇均自悬心。

侯剑平不是悬心自己,是悬心公孙璇,他不知公孙璇与“千面小天魔”轩辕斌,单独相处之下,会不会露甚破绽?出甚差错?

公孙璇也不是悬心自己,是悬心侯剑平,因为女孩儿家,特别敏感,她已觉得“万花魔女”刘小琳,曾对侯剑平几度眉目传情,如今单独相处之下,会不会摆出什么风流阵仗?侯剑平又是如何应付?

除此之外,她心中还有一桩天大难题!

这难题,就是沈正明人已成疯,在“恶鬼滩”一战,对自己疯狂进攻之际,却应怎样处理呢?

她正自深锁眉头,轩辕斌已向她含笑问道:“金老弟似在深思,你在想些什么?”

公孙璇闻言一惊,正待收慑心神,答话之际,突然有个“天魔派”下弟子,走进大厅,向轩辕斌恭身禀道:“启禀少魔主,‘恶鬼峰’下来了二男一女,自称公孙璇、秦剑吟和杜丹……”

轩辕斌双眉一挑,冷笑推席而起!

那名弟子忙又禀道:“少魔主无须出见,那公孙璇等三人,已留下一句话,业已离去。”

轩辕斌叫道:“她留的是什么话?”

那名弟子答道:“这三人之中,似乎以公孙璇为首,她是叫弟子转告少魔主,莫要忘了‘恶鬼滩’头之约!”

轩辕斌哼一了一声,略一挥手,把那名弟子遣走,并对公孙璇冷笑说道:“金老弟听见没有?那公孙璇多么恃技骄狂,简直不把我‘天魔派’放在眼内!”

这时,公孙璇的心中颇为高兴!

因为一来知道秦剑吟业已赶到,与杜丹会合一处,添了帮手。

二来,杜丹不知请谁假扮自己,冒用自己姓名,这样一来,轩辕斌与刘小琳再怎奸刁,也不会对自己起甚疑念?

故而轩辕斌语声刚了,她便含笑答道:“上门欺人,着实可恨!好在轩辕斌大哥已有万全安排,不难把她们在‘恶鬼滩’头,一网打尽!”

语音至此略顿,抬头目注轩辕斌道:“轩辕大哥,那秦剑吟又是谁?”

轩辕斌发出一阵得意狞笑,把自己先是如何命人害死秦悟非,后来又怎样冒称“铁剑神医”门下,打了欧阳红一记耳光,以引起这两位高人之间的相互误会等情,说了一遍。

公孙璇佯作失惊地,一皱眉说道:“秦剑吟若来,倒是无妨,万一他师傅‘辣手仙婆’焦老太太也复赶来,却是辣手已极?”

轩辕斌摇头笑道:“焦老太太是久隐之身,未必轻易出山,即令她动了嗔念,也会远赴四川峨嵋山一带,去找‘铁剑神医’杜小樵算帐,不会跑来,与我们这些后辈人物,作甚计较……”

话方至此,钢牙略锉,忽又扬眉说道:“就算她得知真相,赶来兴师问罪,我轩辕斌也未必当真怕她,因我父亲昔年与杜小樵及焦老太太之间,曾略有恩怨,如今正好作一了断!”

公孙璇抱拳问道:“老魔主何时出山?”

轩辕斌对她毫无疑念,应声答道:“我父亲正炼天魔大法‘血影神功’,特地等待‘万花魔母’刘琳,到达中原,才同时出面,大振‘天魔’一派声威,遍函六合群豪,举行一场‘寰宇争尊大会’!”

公孙璇笑道:“那就更热闹了,但那位‘万花魔母’刘琳,又是何时来呢?”

她问话的主要用意,是探询“万花魔母”刘琳的前来中原行期,却先以“那就更热闹了”一语,作为掩护陪衬。

轩辕斌含笑答道:“刘魔母也因正在祭炼‘勾魂万带’,和‘五毒神砂’,前来中原之期,最快也要在百日之后。”

公孙璇道:“‘勾魂万花带’与‘五毒神砂’之名,听来已觉厉害,却不知在实际对敌上,有何妙用?”

她这问话,有点得陇望蜀,想把“万花魔母”刘琳所祭炼这两件东西的厉害之处,也复套问清楚。

但这次却未如愿,轩辕斌只是略一摇头说道:“详情不知,只知‘勾魂万花带’,是‘万花魔母’刘琳的成名兵刃,‘五毒神砂’也是她惯用暗器,如今重加祭炼之下,自然是威力更强而已!”

公孙璇觉得业已无甚话儿可问,灵机动处,“哎呀”一声,皱眉叫道:“轩辕大哥,公孙璇等既到了‘恶鬼峰’下,可能也去‘恶鬼滩’头走走,岂不是要与琳姊、侯兄等,狭路相逢?”

轩辕斌瞿然说道:“金老弟虑得有理……”

公孙璇道:“既然轩辕大哥也觉得有理,我们便该去往‘恶鬼滩’替琳姊和侯兄,打个接应才好!”

轩辕斌是有名的色中饿鬼,花里魔王,对于男女之事的经验太多,自然也早就看出刘小琳对于侯剑平,有点勾搭之意!不过他由于某种关系,曾与刘小琳约定,彼此合欢合欢,均有充分自由,谁也不许对谁加以干涉。

虽有约定,但轩辕斌眼睁睁地,看着一顶绿帽子,即将戴上头来,心中总也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由此之故,公孙璇一提去“恶鬼滩”打个接应之时,轩辕斌立即毫不迟疑地,点头说道:“好好,我们前去看看!”

说完,便走出大厅,引着公孙璇向“恶鬼滩”头走去。

一到滩上,公孙璇目光扫处,见此处除了近海处一片沙滩之外,全是些高低林立宛若鬼物禽兽的狰狞怪石!

沙滩之上,杳无人影,并未看见刘小琳和侯剑平的踪迹。

公孙璇正在诧异,轩辕斌却指着一方最为巨大的怪石之后,向公孙璇呶了呶嘴。

公孙璇会意,一闪身形,便即纵过。

目光注处,脸上“烘”的一热,几乎警诧出声!

原来“万花魔女”刘小琳业已全身赤裸,被侯剑平紧紧搂在怀中。

侯剑平的衣服,虽仍整齐,但两人这种举措,却已亲热得大超常情!

公孙璇这一露面,刘小琳嘤咛一声,从侯剑平怀中,挣扎而起。

她一手抢过堆在石边的所脱衣服,一手不知把粒什么丹药,塞进侯剑平的口中。

而公孙璇满脸发烧,银牙暗咬,只得退回原处,等刘小琳穿着衣服。

轩辕斌压低语音,悄然问道:“金老弟,……她在作什么?”

公孙璇如何答得出口?只好摇头不语。

少顷,侯剑平与刘小琳同自石后走出。

侯剑平的那张俊脸,业已胀成大红布般,刘小琳却仍毫不在乎,神情自若!

她不单毫不在乎,并面含不悦地,向轩辕斌问道:“你把金老弟带来则甚?”

轩辕斌苦笑说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管你闲事,只因公孙璇、秦剑吟、杜丹三人,已在‘恶鬼峰’下出现,金老弟怕她们来此,与你们狭路相逢,才要我带他前来,打个接应!”

侯剑平闻言,“哦”了一声,向公孙璇诧然问道:“金师弟,那公孙璇当真出现了么?”

公孙璇嘴角微撇,转过脸去,对他不加理会。

这也难怪,公孙璇本来一缕情丝,业已深深系在侯剑平的身上,适才却亲眼看见他与刘小琳的荒唐情况,怎不憋了一肚皮的闷气?

轩辕斌见公孙璇不睬侯剑平,遂把杜丹、秦剑吟等出现之事,说了一遍。

刘小琳因业已煮熟的一只鸭子,竟告飞走,也好生扫兴地,狞笑说道:“这公孙璇委实太以可恶,我若见她时……”

公孙璇听出语病,一旁接口道:“琳姊,你还未曾那公孙璇朝过相么?”

“没有……”

这“没有”两字,才一出口,轩辕斌便皱眉说道:“琳姊怎如此健忘?你不是已与公孙璇在‘紫云厅’中互相见过……”

刘小琳“哦”了一声,接口妖笑说道:“那是我以‘无影夫人’身分和她扮见,而并非本来面目,故而不算是互相朝相。”

这位“万花魔女”,虽然改口得快,但仍被公孙璇听出了支吾遮掩之意!

她闻言之下,心中暗转,觉得刘小琳,后面这见过自己之话,分明是经轩辕斌提醒,设法遮掩,前面那冲口而出的“没有”

两字,才是未含机心的真实答案!

刘小琳分明见过自己,她为何要说“没有”?而轩辕斌更为何急忙提醒她承认见过?

这件事儿,虽然不大,其中却也似蕴有某种深意!

一路之间,公孙璇均在运用智慧,参详究竟,但直等回到了“天魔别府”之中,仍未参透轩辕斌与刘小琳为何如此言语闪烁?

公孙璇是在想事,侯剑平则在歉疚!他自从向公孙璇问话,遭了白眼之后,便知此事构成了极大误会,并相当不易解释。

原来,他与刘小琳一同离开“天魔别府”,走向“恶鬼滩”之际,刘小琳矜持得相当稳重,毫无荡逸飞扬之状。到了“恶鬼滩”

刘小琳指着一处,向侯剑平问道:“侯老弟,你认为这种布置怎样?”

侯剑平注目看去,见刘小琳所指之处,是片方圆数丈,色泽较深的平坦沙滩,遂摇头笑道:“琳姊请加指教,小弟看不出这片沙滩,有何布置?”

刘小琳娇笑说道:“好,我试给你看!”

说完,拾了一块拳大石卵,便向那片较深色的沙滩抛去。

那片沙滩,除了色泽比周围略深之外,本似毫无异状。

但石卵才一堕落,沙滩竟似毫无负载能力,使石卵立即向沙中陷沉!

侯剑平失声说道:“这是‘浮沙’?”

刘小琳点头说道:“对了,石犹如此,人何以堪?只要公孙璇落足沙上,慢说是她,就换了她师傅‘北岳神尼’妙音师太,也照样难逃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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