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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相思苗疆苦寻妹 异域方知奇事多

竺先生话说完以后,向葛啸群笑一笑,便举步飘然而去。

葛啸群忙自含笑抱拳,躬身为礼,但再一抬头,竺先生的潇洒身形,却已到了十丈之外。

这一手“千里户庭,神仙缩地”的绝世轻功,使葛啸群看得吓了一跳,也使他想起了竺先生所说的几句话儿。

他所想起的几句话儿,就是“若想胜他,虽不甚难,若想除他,却不甚易。”

葛啸群暗忖这位竺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竟敢夸称说出想胜过呼延光,并不甚难之语。

“阴山蛇叟”呼延光是“八大高手”之一,则能够胜过呼延光者,纵非比“八大高手”更高明的高手,也必将是“八大高手”之内的人物才对。

想起“八大高手”,葛啸群宛如黑夜行路,突获明灯,顿时猜出了那位“竺先生”的来历身份。

他脱口惊呼道:“呀!这位竺先生,定然就是‘八大高手,之内,被称‘君子中的善士‘的‘竹剑先生’西门远。”

但,灵机虽透,高人已远,眼前所见的,只是苍松怪石,绿水青山,哪里还有那位松奇石兀,山高水长的“竹剑先生”西门远的半丝踪迹?

葛啸群错过如此前辈高人,心头自然悒悒不欢,但他也只好带着这种悒悒不欢的心情,继续向苗疆进发。

一步步地接近野人山,葛啸群的心中也不时地浮现出华冰倩影。

她为何对自己一见钟情,情深如海,甘心不顾女孩儿家的葳蕤清白,献身相就,在四足蓝蜃的奇毒之下,救了自己性命?

她是否真在一度巫山云雨之后,便自丁香结子,豆蔻含胎?

她所孕之胎,究竟是否怪胎?还是业已生产?是业已设法取掉?还是如今尚在待产期间?

这一串的问题,交织成了一面疑网,把葛啸群的整副心神,迷迷忽忽地网在网内。

野人山虽尚未到,眼前已是高黎贡山,是各种苗蛮野兽的出没之地。

葛啸群想得心烦,走得口渴,颇欲寻些清泉畅饮,藉以消烦解渴。

清泉不曾寻着,倒被他寻着一潭浊泉。

眼前是占地颇不在小的一潭泉水,但水色浊若泥汤,使葛啸群望之生畏,根本不敢入口。

他忍着口渴心烦,循潭漫步,目光则不时投向峭壁悬崖之间,希望能够发现什么抛崖飞瀑,挂壁流泉。

流泉飞瀑,了了无踪,却被葛啸群发现了一株罕见奇树。

这株树儿,高仅三尺有余,但枝头上却结上了十数枚极为可爱的鲜红果实。

葛啸群目光注处,大吃一惊,暗想这些鲜红果实形状,怎么有点像是罕世难逢的道家朱果?

但道家朱果多半生长在危崖绝壁的高爽之处,并有猛禽怪兽,奇蛇毒虫之类在旁防护。

如今这株结有十数枚鲜红果实小树,则并非生长在高崖峭壁之间,而是生长在浊泉左侧的一片小小泥沼边上。

葛啸群方在思忖,空中连声鸟鸣。

他抬头看去,却见一只巨大食尸兀鹰,双翼疾束地垂天飞降。

葛啸群以为这只巨大食尸兀鹰,定是为了保护那些朱红果实,而对自己加以袭击。遂一晃身形,退出了两三丈四。

哪知食尸兀鹰不是扑人,而是攫果,电疾般凌空飞落,钢爪双伸,便向那朱红果树抓去。

葛啸群见状,剑眉微扬,便将出手毙鹰。

但他尚未出手之际,那只食尸兀鹰便惨啼一声,凌空跌落地,死在树下。

原来,在那食尸兀鹰攫得朱红果实之前,突从泥沼内喷起一线泥泉,打在兀鹰身上。

这线泥泉,仿佛具有奇毒。食尸兀鹰一被喷中,便告立即死去。

葛啸群正在惊奇,沼中污泥乱动,从泥中伸出了一颗怪头颅。

这颗怪物头颅,似蛇非蛇,看去有点像是只绝大壁虎模样?

怪头伸出污泥以后,便自鼓动阔腮,张嘴一吸。

这怪物的嘴中吸力奇强,居然把那只业已死去的食尸兀鹰吸得从树下凌空飞起,投入泥沼以内。

鹰死入沼,立即缓缓下沉,那颗壁虎似的怪头,也便缩进泥内。

葛啸群本来尚自怀疑,如今见下这种有毒物在旁守护的情形以后,遂断定那树朱红果实,确是道家朱果。

既然遇上如此功能延年益寿,大补真元的罕世奇果,谁也想尝上一尝,何况葛群啸又是在心烦口渴的状况之下。

但葛啸群虽然食指大动,馋涎欲滴,但也看出泥沼中的那只壁虎形怪物极为厉害,不敢轻举妄动。

他略一寻思,拾起一块小石,向前走了几步,在约莫距离那朱红果树的一丈左右站定。

葛啸群目注泥沼,见沼中怪物尚无动静,遂把握时机,右手疾扬,把手中小石凝足真力打出。

他心机巧妙异常,是觑准树上结有三枚朱果的一枝细小树枝打去。

树枝既细,葛啸群又在小石上凝足真力,自然“喀嚓”一声,应手立断。

葛啸群根据既定策略,小石才一出手,立即向前提气飞纵,身形捷如电闪,轻似云飘,抢在那断枝尚未坠及地面之前,便自伸手接住。

这时,沼中泥浆又复一阵翻动。

但葛啸群乖巧绝伦,他接住树枝,足尖略一点地,毫未停留,又自向前纵出。

等那壁虎形的怪头伸出泥沼,葛啸群的身形业已远离这泥沼边缘,到了六七丈外。

葛啸群高兴异常,从枝上三枚朱果之上,摘下一枝,便即送向嘴边,咬了一口。

这朱果汁浓皮薄,入口即破,滋味更鲜甜得是葛啸群从未尝得的无上隽品。

葛啸群一面饱吸果汁,一面心想难怪道家典籍以内,把这种朱果列为罕世奇珍,果然滋味美妙无比,料来便是仙家服食的“玉液琼浆”,也不过如此而已。

常言道:“乐极生悲!”又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葛啸群果然不等乐极,便即生悲,以为多福,实是奇祸。

原来那朱果浆汁初入口中时,虽然鲜甜无比,隽美绝伦,但吸到后来,那种奇香汁液竟自变为奇臭!

等葛啸群感觉不对之际,一枚朱果果汁业已完全被他吸食下肚。

一个恶心起处,葛啸群“哇”的一声,竟自礼貌周全,有来有往,立即还席。

他本想服食灵果,藉以解渴消烦,如今服食臭果之下,遂在心烦之上,加了心烦,口渴之上,加了口渴。

葛啸群不仅心中更烦,口中更渴,头脑中并更复晕眩已极,昏昏思睡。

这时,忽然起了一种“沙沙沙”的奇异声息。

葛啸群躺在石上,勉强睁目看去,只见那壁虎形的怪物业已出了泥沼,正向自己缓缓爬来。

这怪物果然是只绝大壁虎形状,长的与井天坪水洞中所遇的四足蓝蜃有些相像,只不过多了一身癞包,色呈灰褐而已。

葛啸群情知怪物一到,自己立遭不幸,遂想赶紧逃走。

但他如今业已有心无力,逃走之念虽起,四肢却软绵绵的,不能动转,连一双眼皮都越来越重,有些无法睁开。

壁虎形的怪物,爬得越来越近。

葛啸群的眼皮重得越来越甚。

终于,他在看见壁虎形的怪物,业已爬到距离自己仅约三尺之际,眼皮便沉重得无法再睁地阖了起来。

但葛啸群虽全身绵软无力,眼皮沉重难睁,但心中却还明白。

他暗中算计,如今那壁虎形的怪物,仍在缓缓前爬,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

三尺……两尺……尺半……

完了,鼻中已闻得一般浓浓奇腥,怪物已爬到面前,自己这条小命也就从此完蛋。

葛啸群脑中一晕,失去知觉。

但他这条小命,并未从此完蛋,只是暂时人事不知,而那只壁虎形状的怪物反倒僵毙在他身侧。

其中关键,自然还是因为葛啸群身边藏有华冰所赠送他的那粒“押忽大珠”。

直等葛啸群梦回丰都城,魂返鬼门关时,慢慢恢复知觉,见了这种惊人事实以后,方想通了其中缘故。

他摸出那粒“押忽大珠”,放在颊上亲了一亲,一面销魂刻骨地感念华冰对自己的深重恩情,一面也深惊苗疆行路之难,自己空负一身上乘武功,今日若无这粒珠儿,岂不早被怪物拖下泥沼?糊里糊涂,做了冤魂怨鬼。

葛啸群想到此处,忽然间发现手中还持着那根尚余两枚

朱果的断枝,不禁“呸”了一声,赶紧甩掉。

他沁出一身冷汗,暗忖人生在世,真应恪守本分,不宜乱作占便宜的打算,自己今日便误把这种有毒的鲜红果实,当作罕世难逢的道家朱果,要想侥幸一番,结果几乎断送掉一条小命。

幸亏此果虽具毒力,并不太强,自己自幼修为,内功极厚,否则,外来怪物,纵能被“押忽大珠”所制,脏腑间的毒质,却仍足使自己身遭惨死,埋恨黄泉。

葛啸群一面惊心,一面继续前行,并服食了几粒自炼灵丹,以提防脏腑间尚有余毒未净。

苗疆行旅,怪异极多,葛啸群虽已战战兢兢,又哪里能够平平稳稳地进入野人山境?

他尚未离开高黎贡山,便在行经一片山崖之际,听得崖后响起了节奏热烈的“咚咚”皮鼓声息。

葛啸群因时属夜间,一轮明月,正起东天,遂知道所闻“咚咚”鼓声,可能是有苗人,在崖后举行什么拜月大会。

一来,“金环恶鬼”姬拉便曾邀约葛啸群参与他们“落魂教”的“拜月大会”。

二来,葛啸群初入苗疆,对于耳闻已久,尚未曾目睹过的各种苗蛮风俗,颇有好奇之感。

由于这两种因素,葛啸群听得“咚咚”鼓响以后,便立意翻上崖头,藏在暗中,悄悄见识见识。

心念既动,轻功立施,十来丈高的山岩,哪里看在葛啸群的眼内,一度点足,两度腾身,便自悄无声患地到了崖顶之上。

崖后,是一片宽广石坪,石坪上火把熊熊,约有四五十个半裸苗人,正在作一种奇异集会。

除了三个年老苗人席地而坐,以及另有两个苗人在不时“咚咚”击鼓之外,其余四十来个苗人,却各执锋利长矛,把一名颇为美艳的年轻苗女团团围住,并做出投矛姿态,仿佛要把那年轻美艳苗女,乱矛钻尸,置于死地。

葛啸群的师父葛文钦及师母石珠娘,先是文人,后参武学,但均胸罗万有,博古通今。

加上他义父“大漠金雕”轩辕亮,更是久走风尘人物,十年苦学之下,无论文武两艺,所获极多。

故而,葛啸群除了少数必须亲身经历,才可有所领会的特殊事情以外,对于一切有关学识,所知确已颇称丰富。

如今,他伏在崖顶,见了崖下情形,便不仅知晓那名年轻美艳苗女为何被困重围,将被处死,并可略微听懂群苗所作啁啾苗语,辨出他们是一种人数不多的“藤甲苗”族。

原来,那名年轻美艳苗女,名叫“乌蒂”,因丈夫外出,小叔见色思淫,企图染指,乌蒂颇为贞节,加以坚拒,她小叔恼羞成怒之下,遂捏造谣言,在族中长老前,举发乌蒂空房难守,与族外男子通奸。

“藤甲苗”族,最恨妇女不贞,一有奸情,立加处死,刑罚并极为严厉惨酷,族中长老闻得乌蒂小叔密告,自然极为震怒,遂立将乌蒂传来,加以审讯。

乌蒂口呼极冤,但因深知丈夫手足情深,只是自行辩诬,并未将小叔欲加逼奸之事说出。

有人告发,有人呼冤,而无法判别谁曲谁直之下,遂只好诉诸迷信,凭天而断。

但“藤甲苗”族的这种迷信方式,却对乌蒂大大不利。

这方式是被告几乎全裸地站在场中,连平时护身“藤甲”也不准携带,由全体族人,分为男女两拨,围在两丈四尺以外,向被告投掷锋利长矛,倘若被告能在飞矛如雨之下不伤不死,便认为是苍天为其辨冤,立即宣告无罪,否则,便活活被乱矛攒身,尸如肉酱而死。

苗人飞矛,向称绝技,如此矛雨横飞之下,照说决无侥幸之理,但事实上,却往往也有例外。

因为男女两拨,各有一人率先掷矛,男苗中,定是犯妇本夫,女苗中,则推选一名平素矛法最佳之人充任领导。

第一矛掷出以后,群苗立即纷纷出手,但习惯上,他们所用手法,却均遵从率先掷矛人的心意。

譬如犯妇本夫,不信其妻有淫乱行为,或对其妻尚存矜怜之念,便可把第一矛准头略偏,稍差毫厘地掷向犯妇身侧,则其余男苗也就纷纷效法,用他们掷矛特技,使群矛如雨的在犯妇前后左右插成一片矛林,而决不伤及犯妇的半丝毫发。

女苗方面,要能获得女苗率先掷矛人的怜惜矜念,却是比较为难之事。

如今,乌蒂之夫业已归来,“藤甲苗”族长老,遂选择月明之夜,举行这场“飞矛天审”集会。

开始掷矛之前,三位族中长老少不得还要对举发之人及被告犯妇,重复询问一番,遂使藏身崖顶的葛啸群对整个事实有了了解机会。

他根据自己眼力,觉得被围围中,名叫乌蒂的年轻美艳苗女,一脸凛然正气,决不像是淫贱之人,而她那小叔,却貌相阴险,目光不正,分明是个邪恶之辈。

葛啸群具有这种看法,大可冒充神衹,在暗中一显威灵,利用苗人迷信心情,搭救乌蒂的性命。

他念头方动,崖下群苗已把所围圆圈扩大,似乎即将开始掷矛。

葛啸群真气暗提,藉着一根细细山藤之力,垂空十二三丈,藏到离地两丈来高的一株壁间横生古松的枝叶之内。

这时,乌蒂之夫业已执着一根精光闪烁的锋利长矛,高高举起,目光觑定乌蒂,作出欲掷之势。

其余约莫三十名男苗也均纷纷举矛,只待乌蒂之夫的飞矛落后,便作为根据地,一齐出手。

乌蒂仅以两块豹皮,掩蔽双乳及围在腰间,神情极为安静地站在重围以内,从两只绝美大眼中,射出含蕴极深的朗朗目光,凝注在她丈夫脸上,默然不发片语。

乌蒂之夫,本就不信爱妻会对己不贞,但一来是胞弟举发,二来又恪于历代相传的族规才不得不同意举行这场极不合理的“飞矛天审”。

如今由他率先领导男苗掷矛,他自然不肯伤害爱妻,厉啸一声,挺臂力掷,只见矛影划空飞过,颤巍巍地斜插乌蒂身前,约莫半尺远近的土石之内。

乌蒂此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见了第一矛飞落以后,知道丈夫不信谗言,仍对自己极为爱重情深,遂不禁从她美丽如花的面颊之上,露出一丝安慰微笑。

刹那间,锐啸慑魂,矛飞如雨,但果然决无半根长矛伤着乌蒂,只在她娇躯前后左右,纷纷飞落,插成森森矛阵,却替她留出了安然无危的盈尺立身之地。

但乌蒂的小叔,因系原告,不能参加掷矛,否则,他可能破坏传统,而使乌蒂来个埋冤饮恨。

葛啸群见状,一面暗赞苗人的飞矛绝技,确实高明,一面觉得也无需自己出手,乌蒂便会在群苗怜惜下,洗刷冤情,逃得活命。

男苗掷矛以后,轮到女苗,遂由一位面貌也颇娇美,但却略逊于乌蒂的年轻苗女,率先把长矛举起。

乌蒂一见是这名苗女领导掷矛,不禁面色大变,知道自己不仅难逃惨死,并将因死而落个背夫偷汉的不贞污名。

原来,这年轻苗女名叫秋娃,她对自己小叔素来一往情深,但自己小叔却偏偏对她不感兴趣,而拼命向自己缠扰。

何况秋娃在族中群女以内,向极自傲,但无论在容貌、武功、歌唱、舞蹈等任何方面,却均比自己稍逊一筹,双重妒念之下,自己早就被视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如今既选出她来领导掷矛,则除非冥冥中真有神明,能怜念冤情,加以佑护,自己如何逃得出乱矛投身劫数?

乌蒂方在暗叫不妙,“飕”然锐啸起处,一根矛影已自秋娃手中飞出,精芒划空地向她当胸射到。

谁知前后两度,如出一辙,秋娃这根飞矛,看来虽毫未留情地向她当胸飞掷,但到了乌蒂身前半尺之处,便猝然坠落,也与乌蒂之夫所掷的飞矛一般,斜插在土石之内。

这一来,多半同情乌蒂的其余群女,不禁欢声雷动,玉手齐挥,长矛纷落,也在乌蒂身外,插成了一片人情矛阵。

乌蒂合掌向天一拜,娇躯微扭,便从密密如林的数十根倒插飞矛中走了出来,泪落如泉地扑向他丈夫怀内。

但秋娃却不肯干休,跑到三位长老面前,似乎有甚陈述。

三位长者听完陈述,站起身形,走到矛阵之中,略一审视,便从地上拾了一段细细松枝。

秋娃见了松枝,遂向崖壁间的所有古松,一一注目搜索。

原来,葛啸群本不知道秋娃对乌蒂因妒成仇,竟立意趁此良机,杀以泄愤。

但人起杀心后,目内必露凶光,秋娃在举矛凝劲掷出之际,双目中便不自觉地射出这种立意不善的狠毒芒彩。

葛啸群一见她目射凶芒,便知乌蒂性命危殆,遂赶紧折了一段松枝,凝注内家真力,凌空弹出。

飞矛虽重,松枝虽轻,但因是葛啸群这等高手发出,自然能够以轻制重,以弱敌强。

那根飞矛,眼看再有半尺,便将洞穿乌蒂酥胸之际,便被葛啸群恰到好处地凌空击落。

如今,秋娃既已发现松枝,细细注目搜索,葛啸群自知踪迹泄露,迟早要被人看破,还不如索性抢先现身,施展一手内家绝学,或许能敲山震虎,镇住群苗,救下那可怜苗女乌蒂的一条性命。

他主意既定,遂先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长啸,是凝足丹田真气发出,听来宛如虎啸龙吟,雷霆震怒,真令人入耳惊魂,心神生怖。

秋娃正自目注他处,葛啸群怒啸起处,果把她吓了一跳。

葛啸群一面发啸,一面从那株横生古松的浓枝密叶中站起身形,沿着一根细细松枝末梢,向前缓步走出,这根松枝,根本无法禁得住人,但葛啸群是施展出绝顶轻功,故而一直走到松枝末梢,尚未见丝毫颤动。

群苗一见之下,果然齐被镇住,个个都面带惊容,静默不语。

葛啸群故示神奇,他走到末梢,止步站定以后,那根细细松枝,忽然一上一下地颤动起来。

松枝虽颤,葛啸群的身形,却似粘在松枝上,随着颤动之势,忽起忽落,飘逸若仙。

蓦然间,松枝往上重重一弹,竟是葛啸群弹起了丈许高下。

葛啸群双臂平伸,身形微俯,便像只大鸟般,向群苗所围的阵势之中缓缓飞降。

群苗简直看得无不发呆,哪里还有人敢向葛啸群有所冒犯。

但葛啸群刚刚飘然飞落,那名企图逼奸弟妇乌蒂,然后再乱造谣言,使她名节败坏被族人公决杀死的阴恶凶苗,却叽叽呱呱地向群苗说了几句苗语。

偏偏葛啸群对于这“藤甲苗”族的苗语,可以听懂大半,知道他所说之意,竟是告知群苗,自己就是与乌蒂通奸之人。

葛啸群涵养再好,听了这凶苗的恶意造谣以后,也不禁勃然变色。

但他尚未发作,一根矛影却已凌空疾飞。

这根矛影,恰好出其不意地,掷中企图逼奸乌蒂的凶苗前胸,他只厉吼一声,便被那飞矛贯穿胸膛,钉在地上。

群苗见状,一阵哗然。

因为掷矛之人,竟是他们族中的三位长老之一。

掷矛杀人的那位长老,向群苗一阵比划,并对葛啸群指了一指,把右手高高举起。

群苗鼓噪忽停,一个个在对葛啸群仔细打量几眼以后,完全拜倒在地。

葛啸群见状,倒弄得有点莫名其妙起来。

他以为群苗可能是因见自己所表现的功力,近乎神奇,而疑仙疑鬼,不敢冒犯得罪。

他却忘了那掷矛长老的高举右手之事,而自己右手的尾指以上,又正藏着华冰所赠指环。

葛啸群虽然有所误会但却善于利用这种误会向群苗比了一阵手式。

他虽可听懂十之四五苗语,但要叫他讲说起来却连半句都无法出口。

所比手势之意,是表示乌蒂是位无辜善良苗女,千万不可听信已死凶苗谗言,怀疑她有背夫偷情之事。

三位“藤甲苗”族长老,一齐连连点头,表示绝对遵从,那副神情,委实对葛啸群大为恭敬。

葛啸群喜出望外,赶紧见好就收,向群苗略一挥手,便欲就此走去。

但那三位苗族长老,却拉住他的衣角,神情惶遽地向他连比手式。

葛啸群从他们所比手式中,只猜出群苗是对自己有事相求,但却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儿?

他正感为难之际,乌蒂却以不大流利的汉语叫道:“尊客的……本……本领真……真大,我……我们想……想请你救……救救我们……”

葛啸群见乌蒂竟能略通汉语,遂含笑说道:“乌蒂,我对你们‘藤甲苗’的语言,可以听懂一半,你又略谙汉语,就由你担任通译,岂不方便,你们族中有什么奇灾大祸?我又怎样才可以救你们呢?”

乌蒂把葛啸群所问,转告三位长老以后,遂用苗语夹杂汉语,向葛啸群说出他们“藤甲苗”所居的仙藤谷中,出了两桩大害,若无本领高强之人将其除掉,则“藤甲苗”族可能会日受其害,渐渐绝种!

葛啸群听说仙藤谷中,出了两桩大害,竟影响整个“藤甲苗”族的种族生存,不禁既动仁慈恻隐之心,又起好奇仗义之念,扬眉问道:“这两桩大害,是人?是妖?是蛇?是兽?”

乌蒂又用她那生硬汉语答道:“一桩是……是个怪人,一桩是条蛇……蛇儿。”

葛啸群说道:“我愿意尽我所能帮你们忙,把这怪人及怪蛇的厉害凶毒之处,对我说得详细一点。”

若要说得详细,乌蒂的那点汉语便难胜任,她只好改用苗语说了一遍。

葛啸群听懂了十之五六,其余不懂部分,再命乌蒂用汉语略加补充,也就完全了解。

原来,仙藤谷中,出了一条六足飞蛇,这蛇又短又粗,其形极怪,粗约径尺,长仅半尺,但腹下却生着六只有蹼短脚,可以在不太远的距离,及不太久的时间之下,凌空飞翔。

这六足飞蛇奇毒无比,周身皮鳞更坚,绝非寻常兵刃可

以将它除掉。

至于那怪人,则住在一个黝黑深邃的洞穴之内,任何人也未见过他的形貌,因为凡属进洞之人,无一不是死在他所吹的一口冷气之下。

葛啸群听乌蒂说清经过,讶然问道:“你们既知这一蛇一人厉害凶毒无比,却为何不躲得远些?莫惹它们。”

乌蒂用苗语苦笑说道:“并不是我们要惹它们,而是那六足飞蛇,经常在我们必须饮用的一道飞泉左近出现,那怪人盘踞的深洞,又是我族中祖先的埋骨之所,每逢朔望,均要轮派代表,入洞一祭。”

葛啸群听她这样说法,遂扬眉笑道:“你们且带我前去仙藤谷,让我试试是否能除掉六足飞蛇?以及查探出那怪人来历。”

乌蒂把话转禀长老,那三位长老中,最年老的一位遂取出一只小小包裹,向葛啸群双手献上。

葛啸群不接包裹,退了半步,向乌蒂失惊问道:“乌蒂,他们此举何意?这只包裹之中,藏的是什么东西?”

乌蒂笑道:“这包裹中,是我们藤甲苗族的传族至宝。”

葛啸群苦笑说道:“既是你们族中的传族至宝,却为何要交给我呢?”

乌蒂从两道目光中,闪射出感激光芒,含笑说道:“因为六足飞蛇和那洞中怪人,均太以厉害,我们遂决定把这传族至宝送你,让你藉以防身,才好替我们除害。”

乌蒂一面说话,一面从包裹中,抖出一件淡金色的薄薄软甲。

葛啸群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乌蒂因自己汉语生疏,而葛啸群又能懂苗语,遂用苗语答道:“我们藤甲苗族,每人都有一件自编藤甲,但那些藤甲,太以笨重难看,又仅能防御普通刀箭,比起这件仙藤甲来,差得远呢!”

葛啸群伸手摸了摸那件仙藤甲,觉得其软如丝,柔滑无比。

他方待发话,乌蒂却又复说道:“这件仙藤甲是用黄金仙藤批成细丝,再由巧手编织而成,不但能避任何兵刃暗器,连烈火都烧不坏它。”

葛啸群蹙眉问道:“你所说的黄金仙藤,是不是出在仙藤谷内?”

乌蒂点头道:“对了,要不然怎会叫做仙藤谷呢?”

葛啸群听了起疑问道:“既然仙藤谷中,出产这种黄金仙藤,你们又会把它编织成仙藤甲,却为何不每人编上一件?”

乌蒂嫣然失笑地,接口说道:“这种黄金仙藤,每十年才长出一根,共需十根,才够编甲用,换句话说,就是每隔一百年,我们藤甲苗族之中,才拥有一件。”

葛啸群想了一想,说道:“你们藤甲苗族,源流甚久,虽然百年一件,也应该存贮不少件仙藤甲了。”

乌蒂摇头笑道:“你猜得不对,我们族中决不存贮仙藤宝甲,每编成一件宝甲,便赠送对我族中有重大恩德的外人。”

葛啸群讶然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乌蒂含笑说道:“这是我们苗人的笨拙想法,一来是为了酬人恩德,二来这种仙藤宝甲,若能每人一件的,平均分配,自然极好,但是时隔百年才有一件,则这件宝甲,却应归谁?归甲,乙会起不平之念,归乙,甲会起争夺之心,如此下去,不消两个‘百年’,‘藤甲苗’族便将分崩离析,自取灭亡,故而经先代本族长老会议详商之下,制成严厉族规,规定在每织成仙藤甲后,必须赠送外人,以酬恩德,并光杨本族的巧手匠心,却决不把任何一件宝甲存留族内。”

葛啸群静静听完,霍然说道:“这哪里是你们苗人的笨拙想法,简直是一般自命满腹经纶的读书人,所参不透、想不通的齐家治国妙理。”

乌蒂微笑说道:“我们既不懂得什么妙理?更不懂得什么齐家治国之道?只知道必须遵从祖宗所订法规,才会获得安宁快乐,你赶快穿上这件仙藤甲,我们要去仙藤谷了。”

葛啸群无可奈何,只得含笑说道,

“你族中法规,既然规定应把仙藤甲赠送给对你们藤甲苗族有重大恩德之人,则请等我斩了六足飞蛇及和那洞中怪人打完交道以后,再送我吧!”

乌蒂摇头笑道:“我们虽是些尚未完全开化的愚笨苗人,却懂得只要在不违背祖宗立法用意之下,无妨把死的法规,来作灵活运用,不必刻板遵行,一成不变。你若是先穿仙藤宝甲,后进仙藤谷,上半身便不怕六足飞蛇的毒牙毒爪,更可抵御洞中怪人的许多暗算,若是不穿宝甲,便进仙藤谷,万一有所伤亡,却叫我们把这件仙薛甲用来为你殉葬不成?”

乌蒂出语虽直,持论却当,说得葛啸群无法再推,只好脱下外衣,把这件轻于絮,软于棉的仙藤宝甲穿在衣内,穿好仙藤宝甲,群苗遂拥着葛啸群同往仙藤谷内走去。

走到谷口,葛啸群忽然想起这干苗人,个个矫捷骁勇,他们既这样怕那六足飞蛇及洞内怪人,可能真极厉害,自己一个招呼不到,岂不使他们白送性命?

想清厉害,葛啸群遂命群苗在谷口止步,只请他们族中长老选派上两名代表,引领自己进谷。

三位长老略一商议,遵从了葛啸群之言,并指派乌蒂夫妇二人作为全族代表。

葛啸群进了这仙藤谷口,便看见崖壁上有个深黑大洞,遂向乌蒂问道:“乌蒂,你们所惧怕的‘怪人’,是不是住在这个深黑山洞之中?”

乌蒂点了点头,表示葛啸群猜得不错。

葛啸群身形微闪,正要进洞,乌蒂之夫却把他拉住,低声说道:“洞中怪人,比六足飞蛇难斗得多,我们最好是先去除蛇,后来斗人为妥。”

葛啸群闻言,知道这群苗人相当优秀,族中人都具有极高智慧。

前行不久,远远看见一道挂壁飞泉,乌蒂指着飞泉,向葛啸群低声说道:“那道飞泉的十丈方圆以内,便是六足飞蛇的出没之地。”

葛啸群命乌蒂夫妇在距离飞泉约莫十五六丈之处等待,自己单独一人向那飞泉走去。

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葛啸群虽然独自前行,但已右手横持“赤芒化血刀”,左手把那粒“押忽大珠”托在手内。

果然,距离飞泉尚有五六丈远,便有一条怪蛇,带着奇腥声息远远飞来。

葛啸群左手隐起”押忽大珠”,右手隐起“赤芒化血刀”,准备等那怪物飞临切近之际,猝然出手,一刀便可除却。

谁知那六足怪蛇竟通灵性,它起初看见葛啸群,还以为是美食上门,但飞临切近之时,却对于那粒“押忽大珠”颇为畏惧。

眼看一条约莫五六尺长,身下长着六只短足的奇形怪蛇,业已宛如箭射,到了葛啸群的面前,蓦然间,蛇头昂处,六只有蹼短足奋力齐划,竟从葛啸群的头上斜空掠起,只在他鼻间留下一片奇浓腥味。

葛啸群入谷以前,鼻中口内均藏有祛毒灵药,故而并不惧怕奇浓腥味,稳若泰山,丝毫不动,只以目光遥注,观看这条六足飞蛇有何举措?

那六足飞蛇从葛啸群头上斜空掠过后,落在两三丈外一块大青石上,闪动着一双怪眼,狞视葛啸群,口中蛇信吞吐,嘘嘘怪叫。

葛啸群见状,忽然想起乌蒂曾对自己说得,这条罕见怪蛇,虽可仗藉扑足之力绕空飞翔,但却飞不太远,也不太久,飞不太高。

既然如此,则自己大可不必对它能飞之技看得太重,只把它当作一条毒力奇强,皮鳞极坚的异种怪蛇,加以对付便了。

毒力奇强方面,自己身有仙藤宝甲,手有“押忽大珠”,口鼻间更早就有自炼祛毒灵药,再若谨慎一些,应该毫无所惧。

皮鳞极坚方面,则也恐抵御不了自己手中这柄断金切玉“赤芒化血刀”的绝世锋刀。

葛啸群想通自己对于六足飞蛇的几点长处,都可加以克制,遂胆气立壮,立意引逗对方,斗它一斗。

他暂把“赤芒化血刀”与“押忽大珠”并交左手,右手却拾取一块掌大山石。

葛啸群觑准六足飞蛇的两只怪眼,把手中山石凝足功劲发出。

拳大山石,被葛啸群暗以内劲握碎,发出之时,业已成了一片石雨。

六足飞蛇想是倚仗皮鳞极坚,对这划空作啸的漫天石雨,竟连躲都不躲,只把双目合上。

整把碎石,差不多全数打中蛇头,蛇却安然无恙。

这种情势,使人吃了一惊,使蛇吓了一跳。

葛啸群吃了一惊之故,是那把碎石,并非寻常石雨,每一粒小石以上,均贯注了自己内家真力,但虽然粒粒打中,却未能使这六足飞蛇遭受若何伤损。

六是飞蛇吓了一跳之故,则挨了那一蓬石雨以后,虽未受伤,却被打得好不疼痛!

人吃一惊之下,自然是加深了警惕之心。

蛇吓一跳之下,则动了天生凶戾之性。

葛啸群看见六足飞蛇的阔腮微张,腹部不住鼓动,便知这条罕世怪蛇,又将对自已有所动作。

呼!

葛啸群心念扰未了,六足飞蛇业已戾性大动,飞扑而来,欲对适才石雨击头之举加以报复。

眼看再有三尺远近,蛇便临头,葛啸群忽以一式“长箭策云”身法,窜起数丈。

他既未挥动“赤芒化血刀”,又不利用“押忽大珠”,竟仿佛好奇心动,要和这条六足飞蛇,比比轻功身法。

六足飞蛇眼看扑到,忽见人影腾空,遂把六只带蹼短足一阵划动,它随着葛啸群的身形,斜飞而上。

葛啸群毕竟年轻,好奇好胜心切,蓦然真气微提,一式“细胸巧翻云”,恰好从六足飞蛇的头上翻过。

六足飞蛇只是能略为利用足上天生厚蹼,稍作飞翔,对于凌空转折方面,慢说不如飞禽,也比不得葛啸群的上乘灵妙身法。

葛啸群既然翻过,六足飞蛇遂无法变势,猛扑落空,蹿出数丈以外。

人一回身,蛇一回头,又成了对峙之势。

葛啸群一来因在第一次人蛇轻功之上,是人比较占了优势;二来因蛇毒太重,蛇皮太坚,生恐操切下手,难得见效,遂想把六足飞蛇引逗到相当疲乏的程度,再复除去。

他有了这种想法,遂照方抓药,又拾了一块山石,向六旦飞蛇打去。

但六足飞蛇却因适才被打得相当疼痛,遂不肯依样画葫芦,再度挨打,竟先行避开石雨,然后向葛啸群飞扑。

葛啸群仍是一式“长箭穿云”,斜纵数丈。

六足飞蛇也似第一次六足齐划,斜飞再扑。

葛啸群竟动了童心,想考验这条六足飞蛇的所具智慧,到了什么程度。故而,他仍以一式“细胸巧翻云”,从蛇头上险煞人地翻过。

六足飞蛇也仍然收势不住,变势不及地往前蹿出,但葛啸群却吃了大苦。

因为他忘了“得意不宜再往”之训,也忘了对方是蛇类,而非人类。

蛇类有蛇类的天赋本能,这些本能中,包括了一项“善于吸收经验”,六足飞蛇如今便从上次所吸收的经验中,发挥它的本能,它在葛啸群刚刚施展“细胸巧翻云”之时,便把蛇尾翘向背脊。

葛啸群一人翻过六足飞蛇蛇头,六足飞蛇便把预先翘起的粗粗蛇尾,向后倒甩而下。

这种意料以外的奇异袭击,葛啸群纵有天大本领,也无法避开。

只听“叭”的一声,葛啸群后背心上,着着实实地,挨了蛇尾一击,被打得飞出丈许以外。

这种情势,使远远偷窥的乌蒂夫妇,大吃一惊。

这种情势,也使那条六足飞蛇归诸劫数。

六足飞蛇起初看出葛啸群不是常见庸俗苗人,对他倒颇有戒心。

如今一尾把对方打飞丈许之后,却又觉得人类不过如此,戒心遂懈,跟踪葛啸群扑去。

葛啸群心中惭愧,俊脸通红,暗想倘若自己衣内不曾穿有仙藤宝甲,则必被这一蛇尾打晕,并难免死在蛇口之下。

他在羞、怒、气三种情绪交织之下,立意不顾一切地,与这条六足飞蛇一拼。

葛啸群料定蛇必乘势追来,遂装作被蛇尾打晕,卧地一动不动。

直等六足飞蛇即将扑到,方先行抖手将那粒“押忽大珠”,照准蛇头打去,然后施展一招神奇剑法“倒卷珠帘”,“赤芒化血刀”精光如潮般,向六足飞蛇的下半身狂卷而至。

得意之下,每易忘形,人类如此,蛇类又何尝不是如此?

六足飞蛇以为自己蛇尾之力,鞭石立碎,既已打中对方,纵或不死,亦必重伤。

故而,它这第三度飞扑之下,已无丝毫戒心。

一方面完全懈怠,一方面拼命施为,结果遂可预期,葛啸群所发的“押忽大珠”,在蛇头上打个正着,所挥“赤芒化血刀”,也在六足飞蛇的下半身上砍个正着。

那粒“押忽大珠”,真是克蛇虫的无上至宝,一经打中蛇头,这条罕世难睹的六足飞蛇,便告奄然死去。

慢说蛇已死去,纵算六足飞蛇未死,它那不畏寻常刀剑的皮鳞坚度,也当不起“赤芒化血刀”的绝世锋芒。

一道赤虹闪过,又起了两道赤虹。

第一道赤虹是“赤芒化血刀”光,第二道和第三道赤虹,则是六足飞蛇被砍成两段后,从上下身蛇尸中所喷鲜血。

乌蒂夫妇见六足飞蛇受诛,方欢天喜地地含笑赶来,向葛啸群称佩不已。

但葛啸群却满心惭愧,不住摇头,从他那张俊脸之上,找不出丝毫喜色。

他觉得自己枉受师父、师母、义父及猬大哥东郭斌等指点传授,心高气傲,以为已足闯荡江湖,谁知却在苗疆遇险,若非“藤甲苗”族先赠仙藤宝甲,则空具盖代雄心,只不过是蛇口一梦。

乌蒂指着那两段蛇尸,嫣然笑道:“这条六足飞蛇,至少把我们同族之人,害死了七十以上!如今……”

葛啸群不等她说完,便自接口说道:“蛇儿已死,不必再提,我们且去看看那位洞中怪人,究竟是什么人物?”

乌蒂连声应承,借用葛啸群的“赤芒化血刀”,砍下六足飞蛇的蛇头和六只短足,以山藤绑好,准备带出谷外,向族中苗人展示。

葛啸群拭掉刀上蛇血,收起“赤芒化血刀”及“押忽大珠”,便向谷口走去。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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