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7200000013

第十三章 “双色案”

独孤智听得眉头一皱,因为这独孤健还算是自己的一位远房族兄,但当着东门柳未便回护,只好冷然说道:“云堂主,命人持我‘朱红竹令’,飞传独孤健,立刻来此。”

云千里恭身领命,就在独孤智所坐轮车之旁,拔了一根“朱红竹令”,交给值役弟子。

过了片刻.一名酒气薰人,显尚醉意未消的红衣老者,便自跄踉赶来,向独孤智一抱双拳,恭身问道:“独孤健参见帮主,不……不知帮……帮主有……有何差遣?”

对于酒醉之人,独孤智不用多费唇舌,空自发问,遂把手中羽扇,略为挥了一挥,似命独孤健退去。

独孤健未曾遵命退去,反似有所惊惧地,全身觳棘不已,发起抖来。

抖了不到半盏茶时,蓦然全身一软,往下一瘫,血腥气息立起。

原来好端端的一名红衣香主独孤健,竟在转瞬之间,莫名其妙地,骨肉齐消,化作一滩血水。

云千里等“六残帮”中人物,个个低头肃立,静默无声,直等独孤健惨死以后,云千里方把手一挥,命人打扫污血。

东门柳虽然知道独孤智只一挥扇,独孤健便告惨死,但却井未看见从扇中飞出什么有形之物。

故丽,他口中不言,心中倒也对这位身为“六残帮主”的独孤表侄,心存戒意。

血水扫尽,东门柳方自换了副温和神情,向独孤智含笑叫道:“独孤贤侄,你空自杀人树威,毫无益处,应该研究那真司马囊,是被何人所救?如今又复何在?”

独孤智道:“从木架上掉换真司马豪之人,手脚太快,显然功力极高,他的身份来历,或许一时难查,但此人与司马豪,如今却必仍藏在本帮‘天玄谷’和‘天奇谷’的范围之内。”

东门柳“哦”了一声,问道:“贤侄有这等把握么?”

独孤智点头答道:“小侄瘫痪椅中,终日寂寞,无以自遣,遂挖空心思,就着天然奇险,指挥手下把‘天玄’、“天奇’等两座峡谷,建造得鬼斧神工。”

东门柳听到此处,含笑道:“起初我若闻贤侄此语,尚以为是自诩之词,如今与云堂主经行地道以后,方知‘鬼斧神工’四字,实不为过。”

云千里一旁笑道:“老人家哪里知道,地道缆车,还属其次,要在‘天玄洞’和‘天玄桥’等两处,才可看得出我家帮主的绝世匠心。”

东门柳目光一闪,凝注在独孤智的脸上,扬眉笑道:“这‘天玄桥’、和‘天玄洞’,既有如此灵妙,我倒想看上一看。”

独孤智笑道:“叔父且请用些酒莱,少时小侄奉陪叔父,一同前去,并发动洞中桥上所有装置,请叔父一一指正。”

话方至此,突然听得厅后静室之中,“滴令令”,“滴令令”,“滴令令”地,钟声三振。

东门柳问道:“这铃声代表何意?”

独孤智道:“显示‘天奇林’中,有人入伏。”

说到此处,侧顾云千里道:“云堂主,快命人以‘金线传音’,把入伏之人的身份来历,查来报我。”

云千里领命踅去,东门梆诧然问道:“贤侄所云‘金线传音’,是种什么功力?”

独孤智笑道:“这不是功力,只是一种装置,小侄因‘天奇’、‘天玄’等前后两谷,距离不近,其间并有各种奇险,纵以‘飞鸽传书’,亦费周折。遂以特制‘金线’,贯通整个‘六残帮’,各处均设有专人看守,有事时,只消弹动‘金线’,即可凭特定密码,代表语言文字,传递讯息。”

东门柳听得好生赞叹说道:“贤侄真是天缴奇才,这法儿想得多妙!”

独孤智得意之下,又复说道:“各处看守‘金线’之人,必须特别细心,好在‘六残帮’中,盲人甚多,遂全以盲人充任。”

东门柳点头说道:“对,盲人目虽失明,其他感觉,必更敏锐,贤侄能使人尽其才,着实有将帅之风,我认为你这个‘六残帮’,前途无量,愿意暂息风尘,在此当个老供奉了。”

独孤智见东门柳自愿留此,充任供奉,不禁心中狂喜。

陡然,静室铃声,又复响了一次,但响声似与先前所闻稍异。

东门柳道:“怎么‘天奇林’中,又有敌人闯人?”

独孤智摇头答道:“这次不是‘天奇林’,是有人被困在‘天玄桥’上。”

语音方了,云千里业已进入厅中,含笑禀道:“启禀帮主,‘天奇林’中所困,不是外人,就是参与‘百残大会’,业已入选的‘残心秀士’曹冷血,‘无情姹女’云香罗,和‘天哑真人’抱残子。”

独孤智勃然怒道:“他们胡乱行动则甚?怎在尚未经我给予名之前,便犯规矩?”

云千里道:“他们或因我被东门老人家擒走,大会无人主持,以致擅自行动,故请帮主宽恕,这三人中,除抱残子稍差以外,其余的曹冷血和云香罗,均是难得奇才,可资重用。”

独孤智听完云千里的话后,面色稍霁,点了点头说道:“云堂主仍以‘金线传音’,命‘天奇林’守护之人,尽量发动林中埋伏,只不必伤损他们性命,要使其胆战心寒,尝够厉害,再复带来见我,以后才好驾驭。”

东门柳暗暗点头,知道这位独孤贤侄,确实不愧为一代枭雄,能集合三山五岳的牛鬼蛇神,而加统御操纵。

云千里恭身领命,方待出厅,独孤智忽又叫道:“且慢,我还有事。”

云千里含笑问道:“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独孤智道:“适才钟声传警,‘天玄桥’上,又现敌踪,你命他们查上一查,此人既能轻易连越数关,必是罕世劲敌,无妨发动‘喷血化尸’的最厉害埋伏,将其除掉便了。”

云千里闻得又现敌踪,也满面惊诧地,匆匆驰去。

独孤智分派云千里后,又向身后一名侍者说道:“你到‘逍遥轩’中,就说有贵客远来,请叶老先生,至此一同钦酒。”

侍者巷身授命,退出厅外。

东门柳问道:“贤侄命人去请的叶老先生是谁?我不耐烦与……”

独孤智不等东门柳话完,便即陪笑说道:“小侄自不敢请寻常俗客,来陪叔父,那位叶老先生,便是名震乾坤,当代第一岐黄圣手,‘一帖神医’叶天仕呢!”

东门柳大感惊奇地,扬眉问道:“像叶天仕那等不惯拘束的野鹤闲云,也肯投入‘六残帮’么?”

独孤智摇头笑道:“他不是投入‘六残帮’,是来为我们治病。”

东门柳道:“你们?你们是哪些人?要治什么病?”

独孤智笑道:“他要替小侄外施针灸,内调药物,治愈风瘫宿疾,替濮阳勇开窍益智,并替云千里堂主,装置两条假腿,替何撑天堂主,装置两只假手。”

东门柳含笑说道:“这些残缺,虽均极难弥补,但我倒相信叶天仕有此本领。”

语音至此微顿,目注独孤智,又复问道:“但不知他这‘一帖神医’,砸了招牌没有,治疗成效如何?”

独孤智微笑说道:“叶天仕的岐黄之学,果然名不虚传,经他替我调治了一段时光,小侄的十年久瘫之躯,居然已可活动,渐能扶椅起立。”

东门柳笑道:“这是大喜之事,我敬贺贤侄一杯。”

说完,方待举杯,独孤智却摇手笑道:“叔父不要敬我,其中有变。”

东门柳讶声问道:“贤侄此话怎讲?”

独孤智道:“小侄在发现久瘫之躯,业已渐有活力以后,便拒绝叶天仕替我继续调治。”

东门柳越发惊讶说道:“贤侄这是何故?为山九仞,功亏一箦,不是太可惜么?”

独孤智叹道:“叔父有所不知,小侄当时处置错了两桩事儿,曾使‘天玄洞’中最厉害的布置,有了缺陷,并因已成事实,无法补救。”

东门柳皱眉说道:“这与贤侄的病体无关,为何突然提及?”

独孤智双眉一扬,只见两只细目以内,射出骄傲光芒,应声答道:“小侄不是在叔父驾前,自所狂妄,我对于心机智计方面,素极自负。故而,小侄自从建设‘天玄’、‘天奇’两谷,筹组‘六残帮’以来,敢夸一切措施,无不面面俱顾地,极为周到,如今忽有挫折陨越,我自然要闭室思过,仔细参究原因。”

东门柳点头说道:“贤侄的处理极好,你可曾参究出原因所在?”

独孤智苦笑说道:“小侄整整苦思半夜,才突然明白,我那两项错误,是由病体渐痊面来。”

东门柳向他看了一眼,投送过不解其意的探询目光。

独孤智继续叹道:“小侄被世人誉为机智绝代之故,固然天赋颇佳,但最大原因,还是由于镇日瘫坐椅中,毫无旁骛,才可心神专注地,对一切事儿,考虑得极度周密,如今发现病体渐痊,心中狂喜,一意只想早日脱离痼疾牵缠,能够自由行动,遂在机智方面,略有退化,出了纰漏。”

东门柳听得连连点头说道:“这是彼盈此亏的极深哲理,贤侄想得不错。”

独孤智道:“小侄参究出原因症结以后,便把浪阳勇、云千里、何撑天等叫来,开了一次‘四残会议’,提出两项问题,就是‘做常人’,或‘做非常人’。我把本身经历说明,便请他们慎重考虑,自行抉择,若愿‘做常人’,便不妨接受叶天仕的治疗,若愿做‘非常人’,则最好保持原状,残缺一世。”

东门柳道:“他们怎样抉择?”

独孤智笑道:“濮阳勇是个挥噩无知之人,根本毫无主见,只随众议,云千里和何撑天,则均愿与我做‘非常人’,以‘残而不废’之身,与举世豪雄,一争长短。”

东门柳笑道:“你们既然拒绝治疗,那位‘一帖神医’叶天仕,应该便一怒而去,他还留在此处则甚?”

独孤智失笑说道:“这位叶老先生,委实妙极,他因好容易才把一切医药用物凄齐,却被我们拒绝治疗,几乎气得半死!”

东门柳道:“这不怪他,换了我,也要生气。”

独孤智摇头说道:“小侄所说这位叶老先生,极有妙趣之语,不是指他生气,而是指他要求在我‘六残帮’中,多住一月。”

东门柳“咦”了一声问道:“他要多住一月则甚?”

独孤智笑道:“他用原本准备替我治疗风瘫重疾的灵药,治愈了另外一名半身不遂的老仆,用原本想替云千里装配假腿的精巧材料,替一只断腿仙鹤,装了一足,用原本想替何撑天装配假手的精巧材料,替一只折臂猿猴,装了一手,最后并把准备替濮阳勇开窍益智的罕世灵药,喂了一只黄狗。”

东门柳忍俊不禁地,失笑说道:“叶老儿着实捉狭,他竟把给你们用的东西,用到禽兽身上,这真是极有趣味的莫大讽刺。”

独孤智笑道:“叶老先生此举,除了讽刺以外,还要我们后悔。”

东门柳道:“后悔什么?”

独孤智答道:“如今那半身不遂的老仆,业已可以扶杖而行,叶老先生说是等断腿之鹤,可以涉水捕鱼,折臂之猿,可以攀树取叶,黄狗通灵,老仆弃杖之后,便可把我们看得跟红,想得后悔,而使他出了满腹怨气。”

东门柳哈哈大笑说道:“这真是妙人妙事,我要为之浮一大白。”

话完,饮了一杯酒儿,又向独孤智问道:“独孤贤侄,你居然有此度量,肯让叶天仕实现他的想法?”

独孤智含笑说道:“叔父真是知我之人,说句老实话,叶天仕对我们如此讽刺,颇难令人相容,但由于两点原因,我却特具度量。第一点原因是由于叶天仕具有几乎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岐黄妙技,有此神医,在我帮中,会有许多用处,许多便利。”

东门柳点头说道:“能留当然最好,但叶天仕不是只声明多住一个月?”

独孤智一阵阴森冷笑,接口说道:“这也就是第二点原因,叔父难道以为我还会让他走么?”

东门柳会意问道:“你打算怎样留他?”

独孤智牙关一挫,厉声狂笑说道:“砍断他的琵琶筋骨,挑断他的脚跟筋,他还能走得了么?然后每日供以美酒佳肴,侍以如花美女,使这位名满天下的叶老先生,永为‘六残帮’的特邀神医,岂不绝妙?”

东门柳身形一震,目注独孤智,挑起拇指,失声叹道:“独孤贤侄,你真是一代奸雄,想得多辣多狠!而又多妙!”

独孤智得意笑道:“一切尚望叔父多加匡迪指教。”

东门柳皱眉又道:“贤侄想法虽好,但下手时务必特殊小心,因为叶天仕老儿,除了医术盖代以外,一身武学,亦是一流好手,异于凡流,只比我差了几年火候而已。”

独孤智点头笑道:“小侄早已顾虑及此,但叔父若肯相助,便……”

东门柳愕然问道:“你要我出手制倒那‘一帖神医’叶天仕么?”

独孤智微笑说道:“少时叶天仕来此共饮之时,叔父若见小侄突然摇头长叹,便请立展神功,用‘隔空点穴’手段,把我‘六残帮’中的那位特道神医点倒。”

东门柳略一寻思,点头说道:“我既身为供奉,怎敢辞劳?但贤侄必须尊重叶天仕这名高德厚的旷世奇人,要对他今后残年,好好……”

独孤智截断了东门柳的话头,含笑说道:“叔父放心,不必加以叮咛,我砍断他琵琶骨,挠断他脚跟筋后,便把这位叶老先生,也聘为‘供奉’,与叔父一样尊敬。”

东门柳闻言,眉头略蹙,向独孤智深深看了一眼。

独孤智也觉自己略有失言,正待陪笑解释,厅外忽然人声嘈杂,似乎发生事故。

独孤智方一注目,便见适才派去邀请叶天仕来此钦酒的那名侍者,满身血渍,狼狈而回。

他见了侍者这副情状,不禁愕然问道:“你怎会这副模样?见着叶天仕老先生了么?”

侍者苦着脸儿答道:“启禀帮主,属下才到‘肖遥轩’外,便被一只黄狗,咬得遍体是伤,根本不曾见着叶老先生。”

独孤智闻盲一怔,怒道:“你也不是没有练过武功,怎么连只黄狗,都斗不过?”

东门柳却在旁失笑叫道:“贤侄不要怪他,或许他所遇见的,便是曾服叶天仕灵药的那只遇灵黄狗。”

这两句话儿,把位“六残帮主’独孤智听得有点哭笑不得。

他默然片刻,厉声叫道:“韩香主。”

厅上侍立的一位灰衣老者,应声答道:“韩道源在,帮主有何分派?”

独孤智寒着脸儿说道:“你去请叶老先生,倘若那只黄狗,仍敢逞凶,便杀死提来见我。”

那位自称“韩道源”的香主,抱拳恭身,领命而去,步履矫捷,气宇沉雄,仿佛武功极好。

去后不久,韩道源也自回转。

他虽然不曾周身血污,受了伤损,却也单独走回,并未把叶天仕请到。

独孤智皱眉问道:“韩香主是未曾遇见那只黄狗?还是那只黄狗,未曾对你侵犯?”

韩道源恭身禀道:“属下并未见着什么凶恶黄狗,‘肖遥轩’内,寂然无人。”

独孤智“咦”了一声问道:“叶老先生呢?他镇日都在‘逍遥轩’炼药,向不随意走动。”

韩道源恭身陪笑答道:“属下不知叶老先生何往?只见药炉架上,有封书信,写着留致帮主。”

独孤智一听叶天仕有信留下,便知不妙,皱眉失声说道:“这是我过于大意,居然被他走了!”

说到此处,目中忽闪凶芒,向韩源厉声问道:“韩香主,你把那封书信,取来了么?”

韩道源摸出一封书信,应声答道:“书信在此。”

独孤智因自己动作不便,遂微挑双眉叫道:“韩香主,你替我把书信拆开,看看信上写些什么?”

韩道源遵命拆书一看,恭身禀道:“启禀帮主,信上写了一阙类若‘鹧鸪天’的打油词儿,帮主是否要过目?’

独孤智道:“就烦韩香主念来听听,我不必过目了。”

韩道源手持信笺,朗声念道:“鹤爪已能自剔翎,蠢然黄狗也通灵。”

东门柳听到此处,向独孤智扬眉笑道:“贤侄如何?我猜得丝毫不错,适才伤人恶犬,正是那只通灵黄狗。”

独孤智苦笑一声,说道:“韩香主,请你从头开始,再念下去。”

韩道源朗声念道:“鹤爪已能自剔翎,蠢然黄狗也通灵。

足知手下千般巧,不愧寰中一帖名。

余有药,尔无诚,独孤孤独可怜生。

轮车磨尽英雄骨,安得江湖任纵横?”

独孤智静静听完,目注东门柳,满面骄满神色,轩眉笑道:“叔父,小侄想把叶天仕所留词句,改动三个字儿。”

东门柳问道:“贤侄打算怎样改法?”

独孤智冷冷一笑,剔眉答道:“他写的是,轮车磨尽英雄骨’,我要改为‘轮车磨出英雄骨’,他写的是‘安得江湖任纵横’,我要改为‘看我江湖任纵横。’”

东门柳抚掌赞道:“改得好,好一个‘轮车磨出英雄骨,看我江湖任纵横’,贤侄桀傲倔强,百丈雄心。”

话方至此,云千里又已回转厅内。

但他此次转来,与上次大不相同,脸上不仅毫无笑容,并在眉梢眼角之间,深深流露出莫名其妙的迷惑神色。

独孤智见状叫道:“云堂主你怎么面带惊奇之色,‘天玄桥’上,困的何人?”

云千里苦笑道;“帮主虽然天纵英明,但对于‘天玄桥’上的被困之人,却恐决猜不透。”

独孤智闻言,灵机忽动,含笑说道:“我猜得出,那困在‘天玄桥’之人,定然是‘一帖神医’叶天仕。”

云千里似乎想不到独孤智会有这么一猜,闻言之下,愕然说道:“帮主怎么有这样猜法?叶天仕老先生不是在‘肖遥轩’中……”

独孤智接口冷笑说道:“这个不识抬举的老东西,业已走了。”

说到此处,侧顾韩道源道:“韩香主,把叶天仕所留的那封信儿,交给云堂主看。”

韩道源恭身领命,双手把信笺递过。

云千里接笺一看,皱眉说道:“本帮近来怪事迭出,帮主要传谕所有‘六残帮’中人物,加强戒备才好。”

独孤智目注云千里问道:“云堂主,你去查得如何?困在‘天玄桥’上之人,究是谁呢?”

云千里似有碍难,未作口头答覆,却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走到独孤智身边,把纸条展开,给他看了一跟。

独孤智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吓得一跳。

原来,那纸条之上,竟赫然写着“紫拂羽士东门柳”七字。

独孤智以目光示意,命云千里把纸条撕去,一面诧然问道:“云堂主你弄错没有?被困在‘天玄桥’上之人,真是他么?”

云千里点头答道:“千真万确,无论形相衣着,均属毫无二致。”

这时,东门柳见他们举措神秘起来,不禁含笑问道:“贤侄遇到了什么难题,怎的说起话来,有点吞吞吐吐?”

独孤智此时心中着实有点为难,不知道怎样应付才好。”

因为自己千方百计,才把这位武功盖世的“紫拂羽士”东门柳,引来“天玄谷”,并允就“供奉”,似可从此倚仗。

谁知竟闹了“双包奇案’,“天玄谷”中,坐着一个,“天玄桥”上,又复困着一个。

既有“双包”,必是一真一假,但孰真孰假之间,却教自己如何加以判断?

倘若面前这位“紫拂羽士’东门柳,是真牌实货,尚自无妨,万一竟是对头装扮的冒牌货色,则自己除了提防他突下辣手之外,并不应对其泄漏过多机密。

这桩问题,委实是桩不易处理的莫大难题,独孤智蹙眉无奈之下,连东门柳所问话儿,也未及时答理。

东门柳的性格,何等高傲?岂是甘受冷落之人,双眉一插,怫然叫道:“独孤智,你莫要对我摆出什么帮主架子,须知我若非看在彼此有点远亲的份上,谁希罕你这‘六残帮供奉’名位?”

这几句话儿,说得颇重,使独孤智好不难堪。

独孤智身为“六残帮主”,掌握无上威权,怎容如此抢白冲撞?

换了旁人,不是被正以帮规,便是被独孤智轻摇羽扇,中毒化血惨死。

但东门柳毕竟不同,一来他总是独孤智的表叔,二来又是“六残帮”倚若长城的盖世高手,大有利用价值,遂令独孤智不得不委委屈屈地,陪笑说道:“叔父不要误会,小侄怎敢在叔父驾前,有所狂妄,摆甚帮主威风?我只是由于‘天玄桥’上来人,武功高明,太以厉害。”

东门柳也觉自己适才的那几句话儿,说得大重,独孤智虽系自己表侄,但他既为一帮之主,则在大庭广众之间,便不应损害他的尊严。

想到此处,这位“紫拂羽士”,也换了一副和蔼神情,温言接口道:“贤侄所说被困在‘天玄桥’上的厉害对头,到底是谁?”。

独孤智听问起来人是谁?仍颇踌躇难答。

还是云千里一旁替他解围地,含笑问道:“请示帮主,来敌既然太以厉害,又复身份不明,可否便请东门老供奉,大展神威,去往‘天玄桥’,擒来审讯?”

独孤智暗喜云千里这几句话儿,说得极为得当,但仍故意做作地,向东门柳看了一眼,摇头说道:“东门叔父新来,片尘未浣,怎可便请劳驾?”

东门柳不等独孤智往下再说,便即站起身形,向云千里插眉叫道:“云堂主,‘天玄桥’何在?烦你引路如何,我要见识见识桥上来人,是长有三头?还是生有六臂?”

云千里向独孤智恭身请示说道:“帮主,东门老供奉自愿前往‘天玄桥’擒敌,敬请帮主发根‘朱红竹令’,云千里才好……”

独孤智摇头说道:“不必发甚朱红竹令,我们三人,一同前去看看。”

他这样安排,有其深意,独孤智是要凭自己机智眼力,当场判别两位“紫拂羽士”东门柳的真伪,倘有明显迹象,便可利用“天玄桥”上的厉害机关,立时除却,免得留为后患。

云千里又复问道:“帮主等既去‘天玄桥’,同对于‘天奇林’中所困的‘残心秀士’曹冷血,‘无情姹女’云香罗,‘天哑真人’抱残子等三人,又复如何处置?”

独孤智道:“这三人已是通过一切测验,即将由我正式收录,颁予职位的本帮新进人物,让他们在‘天奇林’中,多困上一些时候,有甚关系?我不是业已叫你转命执掌‘天奇林’机关之人,只发动困人埋伏,莫发动伤人埋伏了么?”

云千里点了点头,钢拐拄处,转过身形,便引领东门柳,出得这议事大厅,向“天玄桥’方面走去。

独孤智果然也由侍者,推动轮车,一同行往。

东门柳久隐山林,也与独孤智多年未见,不太清楚他的情形,边行边自含笑问道:“贤侄这辆轮车,制作得似乎极为精细。但不知是否必需人力推动,方能行走?”

云千里一旁笑道:“老供奉哪里知道,我家帮主的这辆轮车……”

话方至此,忽见独孤智在对自己暗旌眼色,遂会意改口笑道:“……本可制造巧夺天工,但因尚有几样精细零件,不曾铸就装配,故而目前仍需以人力推动。”

云千里改口得好,掩饰得妙,说得人情人理,毫无斧凿痕迹。

独孤智以目示意之故,是在未能确实东门柳的真假身份以前,不愿意泄露重大机密,把自己的轮车奥妙,轻易说出。

如今见云千里反应敏捷,措词得当,遂点了点头,暗示嘉许之意。

东门柳果然未曾发觉云千里言有未尽,故意遮掩,只是扬眉说道:“独孤智贤侄既然身患痼疾,镇日行动不离此轮车,便应尽量制造得精巧一些,关于此事,我倒可以贡献你一点意见。”

独孤智问道:“叔父有何高见?”

东门柳含笑说道:“我觉得轮车除了代步以外,最好兼具护身之用,贤侄不妨在此车的左右扶手,暨踏板等处装置上几件精妙厉害暗器。”

独孤智的这辆轮车之上,其实早就装置有多种厉害无比的杀人利器,一按机括,立可自动行驶,无需人力相推,甚至入水能浮,并作短距离的凌空飞渡。

但他听了东门柳的话后,却故意大为高兴地,称谢说道:“多谢叔父指点,今日事了,小侄便命帮中巧手机匠,替我在左右扶手上,装配两筒‘七孔黄蜂针’,在踏板上,装配一排劲力较强,专破一切内家气功的‘天狼弩’吧!”

东门榔点头笑道:“装配两筒‘七孔黄蜂针’,与一排‘天狼弩’外,我还有一种想法。你可以在车前加装一个龙头,代表“龙头帮主”之威,龙口中则满储剧烈毒汁,把机括设在车后枕头部位,若遇急事,脑后稍凝真力,龙口立开,毒汁如雨狂喷,对方如何消受?”

这种装置,独孤智确未想到,心中大喜地向云千里点头叫道:“云堂主记住我东门叔父的金言,少时回转‘天玄谷’后,立命二匠,如计装配。”

他一面说话,一面暗想眼前的这位“紫拂羽士”东门柳,对自己颇为关切,似乎不像是个冒牌假货。

但转念一想,也颇难说,因为越是有意混入“天玄谷”的冒牌假货,便越应大献殷勤,博取自己信任。

两种可能,互相矛盾,在独孤智心中,极为混淆,竟使这位以机智著称,冠绝天下的“六残帮主”,无法加以断定。

他们边说边行,业已走入了一个相当黑暗,并相当曲折的洞穴甬道之内。

东门柳含笑问道:“这座相当深的洞穴,就是‘天玄谷’最后一道屏障‘天玄洞’么?”

独孤智点头笑道:“叔父说得不错,这座‘天玄洞’中的一切布置,整整费了我五年苦心。”

东门柳道:“你把这‘天玄洞’中的各种装置,发动一下,给我看看。”

这两句话儿,把位狡诈多疑的“六残帮”帮主独孤智,又复听得疑云暗起。

因为东门柳闹了双包,孰真孰假,无法断定之前,对方所提这种发动“天玄洞”中各种装置的要求,岂非迹似探听机密?

先圣贤说得好:“可与言,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与之言,失言!”独孤智如今是既怕“失言”,泄露机密,又恐“失人”,得罪东门柳,自然左右为难,不知怎样才好?

东门柳话完,未闻坐在轮车上的独孤智答话,不禁愕然问道:“贤侄是怎么了,你有难言之隐?抑或……”

独孤智知道,再不答话,便将“失人”,遂赶紧陪笑说道:“叔父说哪里话来,‘天玄洞’一切装置,虽屑本帮最高机密,但在叔父驾前,却决无难言之隐,只因有些奇妙机括,必须在‘天玄谷’内,遥为控制,而又发动需时……”

说到此处,东门柳便摇手笑道:“既然这样麻烦,我就不要看了。”

云千里猜出独孤智的为难之处,一旁笑道:“等‘天玄桥’事了,回到‘天玄谷’中,由帮主在总图上对老供奉细讲一遍,则不仅‘天玄洞’一地,便把整个‘六残帮’的形式装置,也均了如指掌的了。”

独孤智闻言,心中一喜,暗赞云千里这种措词,极为得体。

因只消“天玄桥”事了,东门柳的真假便分,随同自己与独孤智回谷之人,必是真东门柳,纵对其稍泄机密,又有何碍?

东门柳“哦”了一声,扬眉问道:“你们在‘天玄谷’中,居然还设有总图?”

独孤智笑道:“总图之设,虽然费尽心思,但小侄却可独处斗室,掌握全局。”

一谈一扯之间,“天玄洞”业将过尽,洞外是一条悬挂在两崖以上,下临百丈深谷的铁索吊桥。

桥长足有二十丈开外,但在另端三四丈处,却有个青衣道人,中了机关,双足双手,均被极巨铁环束住,围在桥栏之上。

东门柳远远看去,因目光被阻,看不真切,遂“咦”了一声,向云千里问道:“云堂主,此人既已被困,还要我们前来则甚?”

云千里笑道:“因为他武功太高,虽被‘四象铁环’,锁住手足,别人仍难近身把他押往‘天玄谷’。”

东门柳扬眉说道:“难于生擒,便该杀掉,传集匣弩硬弓,给他一阵如猥钻射……”

话犹未了,云千里便含笑截口说道:“老供奉说得不错,但由于对方的身份关系,使云千里不敢采取过分激烈的冒渎手段。”

东门柳颇感意外地,目注云千里问道:“此人是甚身份?他报过姓名没有?”

云千里以一种颇为尴尬的神情,点头答道:“便因他报过姓名,我才难处,只好把帮主及老供奉,请来商议。”

东门柳道:“他叫什么名字?”

云千里先向东门柳看了一眼,方自低声答道:“对方自称为‘紫拂羽土’东门柳。”

东门柳身形一震,几乎疑心自己听惜地,又复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他也叫‘紫拂羽士,东门柳么?”

云千里苦笑说道:“此人身着道袍,肩插紫拂,所报出的,正是老供奉的名号。”

东门柳袍袖一拂,人腾五丈,在崖堡高处,向被困桥上的青袍道人,拢目细看。

谁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更使东门柳为之气愤填膺。

原来,那青袍道人的装束、打扮、举止、貌相,均与自己一般无二。

这位“紫拂羽士”,气得脸上变色地,飘身纵下,向独孤智说道:“贤侄,对方成然敢化装我的容貌,冒用我的姓名,委实太以可恶,你下令把他处死便了。”

独孤智眉头深蹙,望着东门柳,不住苦笑。

东门柳被他笑得好不怙怪地,诧声问道:“贤侄,你这样对我苦笑则甚?”

独孤智右手紧握着自己的防身利器“鹅毛扇”,准备应付任何突变地,陪笑叫道:“叔父不要生气,小侄有桩事儿,想向叔父请教。”

东门柳道:“贤侄不必客套,有话尽管说出。”

独孤智陪着笑脸,和颜悦色说道:“倘若桥上那位自称‘紫拂羽士’东门柳的青袍道长,也指叔父是冒用他名号之人,要我下手处置,小侄却听谁的好?”

东门柳这才恍然大悟,目光中凶芒一闪,狞笑说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我与那桥上道人之间,难分泾渭,弄不清谁是真‘东门柳’?谁是冒牌‘紫拂羽士’?”

独孤智极端慎言地,苦笑说道:“小侄弄迷糊了,敬请叔父明教。”

东门柳双目之中,精芒如电地,向独孤智看了一眼,朗声说道:“贤侄既问到我,我自然说我是真正的‘紫拂羽士’东门柳,但不知你还要我找证明么?”

这句“要我找证明么?”问得相当厉害。

因为,独孤智若是不要证明,则对于东门柳的真假,无法放心,若是要证明,则对于这位“紫拂羽士”,便相当失礼,会使他有所不悦。

但独孤智岂是常人,他身为一帮之主,自有驭众之策,竟毫不犹疑地,摇头笑道:“我知道叔父是真,怎会再向你要甚证明,但为了使对方心服口服起见,叔父倒不妨揭破对方虚伪面具,指证他是个假的。”

这才叫针锋相对,以牙还牙,东门柳问也问得厉害,独弧智答也答得滑头。

他不要东门柳证明自己是真,却要东门柳指证对方是假,目标一样,手段不同,便使原本想大发雷霆的东门柳,发不出丝毫脾气。

东门柳双眉一挑,指着面前的“天玄桥”,向独孤智轩眉问道:“贤侄,这座‘天玄桥’,可否与‘天玄谷’中断隔绝?”

独孤智点头答道:“可以,叔父问此则甚?”

东门柳道:“我踏上‘天桥’后,贤侄即把‘天玄谷’与‘天玄桥’之间的通路切断,静看我惩治对方,要他自动招承是冒用名号的膺鼎假货。”

独孤智笑道:“叔父不必动怒,最好是生擒此人……”

东门柳冷笑一声,接口说道:“当然是尽量设法生擒,因为我不仅要使他自承冒名,还要逼问他真实身份,以及冒袭我名字之举,究竟是何用意?”

语音一了,飘身纵上“天玄桥”,便向对崖走去。

独孤智攒一点头,云千里便伸手在桥柱间的一个机括之上,按了一下。

一阵“轧轧”巨响,“天玄桥”面,便有两丈来长一段,缓缓与桥身脱离关系,矗立插起。

独孤智伸手在轮车上所挂皮囊之中,取出两粒小小凹形圆珠,塞入耳内,以及一具管状长镜。

云千里知道这是独孤智精心秘制的“千里镜”和“顺风珠”,可以加强视听,灵效无比,遂含笑说道:“帮主,如今似已显而易见,桥上所困东门柳,是冒名之人,适才那位老供奉,才是真牌实货。”

独孤智一面用臂状长镜,察看桥上动静,一面低声问道:“云堂主是从何处着眼,有此看法?”

云千里答道:“倘若适才那位老供奉不是真牌实货,则他见了另外又出现‘紫佛羽士’东门柳时,必将神色仓皇,或对帮主图谋不利,暗下辣手。”

独孤智点头笑道:“堂主说得有理。”

在东门柳上桥之际,那位青袍道人,被四只钢环,分束手足,似已失去自由,毫无动弹之力。

但东门柳尚未走到桥心,几声脆响,突起当空,那四只钢环,竟被青袍道人,施展内家上乘神功,“无形罡气”之属,生生震碎。

东门柳见状一惊,愕然止步。

因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东门柳由从容震裂钢环的一举之上,业已看出这位青袍道人的修为火候,居然能与自己仿佛,毫不逊色。

他刚在失惊,那位青袍道人,竟念了一声“无量佛’号,戟指叱道:“你这杂毛老道,是何来历?怎么竟装扮我东门柳的形相?”

东门柳闻言之下,几乎气破肚皮,暗想这才真叫“恶人先告状”,遂强忍愤怒,冷笑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耻?自己冒用了旁人名号,反说我是假的。”

青袍道人哈哈大笑说道:“这倒妙极,‘紫拂羽士’东门柳居然会在‘天玄桥’上,闹起‘双包案’来,你无妨坦率直言,冒充我的名号,去往‘天玄谷’中,究竟是何居心,想打我那久违未见的独孤老贤侄的什么主意?”

云千里听得向独孤智失笑说道:“帮主,这倒真是妙事,两位东门柳互争自己是真,互责对方是假,看来若想分清泾渭,必还不太简单,要费上一番事呢?”

独孤智笑道:“等他们翻脸动手之后,一分输赢,真假也就立辨。”

云千里皱眉说道:“这是身份之争,既非‘夺宝’,又非‘打擂’,怎么能够以胜负为断?”

独孤智微笑说道:“我东门叔父,武功之高,当世中,已罕敌手,故而我不相信假的东门柳,能禁得住真东门柳三记‘玄门重掌’,和一记‘紫色云拂’。”

云千里恍然笑道:“帮主原来是这样想法,他们两位也确将动手了呢,我们先看场龙争虎斗再说。”

原来,东门柳听了对方强词夺理的一番话儿之后,愤无可遏地,厉声叱道:“尊驾既然如此厚颜无耻,则彼此间只有放手一搏。”

话完,目中厉芒如电地,便待扬掌击出。

青袍道人摇手叫道:“慢来,慢来,你说的是什么话儿?我听不懂。”

东门柳冷然答道:“我要和你分个高下输赢,以判真假。”

青袍道人以一种愕然神色,摇头说道:“我不懂得高下输赢,与身份真假,有何关系?难道真东门柳就一定输,假东门柳就一定赢么?”

东门柳厉声叱道:“胡说,真的会赢,假的不堪一击。”

青袍道人笑道:“既然如此,你要稍等一等,让我略为调元运气,恢复正常以后,再和你动手,否则,万一把真货变成假货,那才是冤枉透顶之事。”

东门柳皱眉问道:“你为何要调元运气,有何不正常之处?”

青袍道人朗声说道:“我自‘天玄桥’以来,行甫三丈,便连遇七道厉害埋伏,必须一一破去,最后还震碎四枚钢环,怎不耗费了相当气力?”

东门柳听他这样讲法,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两盏热茶的工夫……”

青袍道人不等东门柳话完,便即含笑说道:“不必,不必,我老人家只消这两句话儿的时光,业已疲劳尽复,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你尽管发招,无须再客气了。”

东门榔早就想试试对方,究竟有多深功候,遂在闻言之下,哂然说道:“是非皂白终非辨,真假输赢顷刻分,你且接我一记‘玄门罡掌’!”

语音方落,右掌已扬,向那青袍道人胸前,虚空按了一按。

武功到了东门柳这种地步,着实敛放自如,根本泯除了什么剑拔弩张的凡俗状态。

他扬手虚按之举,看来宛如毫不经意,其实业已把十一成左右的内家真力,化为一片“无形罡气”,像座山岳般地,向青袍道人当头压到!

东门柳为何一开始时,几乎使出全力,因为他从青袍道人轻易震断四枚粗巨钢环,语态神情之上,看出来者不凡,遂不敢恃技骄狂,加以轻视。

青袍道人一声“无量佛”号宣处,也自单掌微扬,向前虚空推出。

双方用的都是无形暗劲,火候也极为接近,如山压力,一撞而消,在外人既看不出谁强谁弱的丝毫痕迹,在当事人方面.也知道遇上了生平仅见的高明敌手。

他们互相惊心,互相不服,继续再拼一掌。

不消说得,无论是青袍道人也好,东门柳也好,在这二掌上,业已毫无保留地用尽全力。

但第二掌的结果,与第一掌完全相同,第一掌是难判胜负,秋色平分,第二掌是胜负难判,平分秋色。

换了一般人,在这两掌硬拼之下,定然砂飞石走,地裂天朋,不知显露出多少威力?但东门柳与青袍道人的互较神功,却连半丝锐啸半点劲气都未激起,仿佛他们只是互打招呼地略为招了招手而已。

尽管他们以内家暗劲互斗,表面上无甚痕迹,但独孤智与云千里,却已看得满腹疑云。

因为,除了“神尼、紫拂、金光剪”等三位特殊高手以外,当世武林中,便数“三奇二帝,一绝六残”,并称一流人物。

独孤智、云千里名列“宇宙六残”,眼光自然异于常流,可以从不着痕迹之中,看出东门柳与那青袍道人,业已全力相搏。

云千里首先眉头深蹙地,向独孤智低声叫道:“帮主,东门老供奉第一度扬掌,或许傲敌自恃,但在第二度扬掌之下,怎仍未能以‘玄门罡气’,把那青袍道人,震落‘天玄桥’下的百丈深壑?”

独孤智尚未答话,“天玄桥”上已传来一阵“嘿嘿”冷笑之声。

这阵冷笑,是那青袍道人所发,笑得东门柳心中怙慑地,皱眉问道:“你笑些什么?”

青袍道人笑道:“我笑的是我的鸡肋,尚堪当尊拳,你也井非不堪一击,这样秋色平分之下,‘紫拂羽士’东门柳的真假之辨,仍极艰难,弄不好要走趟‘江西龙虎山’,借用张天师的‘照妖镜’呢!”

东门柳怒道:“你休胡扯,在内家掌力方面,虽然难分上下.我们还可以比兵刃、比拳脚、比玄功……”

青袍道人连连摇手,截断了东门柳的话儿,扬眉怪笑说道:“不必往下讲了,你讲了半天,都是些笨蛋办法!”

东门柳厉声叱道:“什么叫笨蛋办法?你口中放干净些!”

青袍道人笑道:“常言道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你打算比兵刃、比拳脚、比玄功等,我样样均愿奉陪,但无伦在任何一技之上,我们均非斗上一日半日,便可分出胜负,你能否懂我这些话呢?”

东门柳由于适才暗拼内劲之上,业已觉出对方确实与自己功力仿佛,遂点头说道:“我承认你说得不错,难道你除了这些‘笨蛋办法’以外,还想得出什么聪明办法?”

青袍道人得意笑道:“我当然有聪明办法,否则怎能骂你‘笨蛋’?”

东门柳知遇劲敌,抑遏怒火地,淡淡一笑说道:“我愿意听听你的聪明办法。”

青袍道人忽然目光遥注独孤智,提气扬声叫道:“独孤贤侄!’

这声“抽孤贤侄”,把位身为“六残帮”帮主,自诩机智绝高,傲视寰宇的独孤智,叫得好不作难。

因为自己若加答应,则适才同来的那位东门柳,会不高兴,若不答应,则“天玄桥”上的这位东门柳,又将不悦。

尤其自己身兼为两位“紫拂羽士”的“独孤贤侄”倒属无妨,倘若得罪了其中的真正“东门叔父”,后果却定极严重。

果然,就在他这左右为难,略一迟疑,未即答覆之间,青袍道人业已佛然叫道:“独孤智,你难道竟把冒牌货色,当做长辈,而不认我这真正的老表叔了?”

独孤智满面苦笑,正不知应该如何答话之际,倒是东门柳替他解围地,冷笑叫道:“独孤贤侄,在真假未分之前,只好请你暂时委屈一些,听他有什么聪明办法?”

独孤智无可奈何,只得强忍着满腹委屈,陪笑答道:“小侄在此,叔父有何吩咐?”

青袍道人问道:“据我所闻讯息,你东门芳表妹,理在“天玄谷”中。”

独孤智点头答道:“叔父说得不错,我东门芳表妹,确在‘天玄谷’内。”

青袍道人笑道:“这样就好办了,贤侄虽因分别过久,认不出谁才是你的‘东门叔父’,但东门芳却是我一手抚教,难道她还认不出谁是她的父亲?”

一语方毕,东门柳便抚掌道:“不错,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聪明的办法。”

青袍道人提议要东门芳当桥认父,东门柳也表示赞成,但感觉为难的,反倒是那位“六残帮主”。

因独孤智心中明白,东门芳中了自己的独门迷药,如今神智全昏,哪里会认得出“天玄桥”上的两位“东门柳”中,谁才是她的生身老父?

东门柳见青袍道人与自己的话完以后,独孤智仍无动静,不禁愕然叫道:“独孤贤侄,你怎么还不派人去把芳儿,接来此地?”

独孤智不便再违拗,只好笑声答道:“东门叔父莫急,小侄这就请云堂主亲自去接东门芳表妹来此。”

云千里闻言,低声问道:“帮主,东门芳所中迷药未解,把她接来,又有何用?”.

独孤智咬牙说道:“事已如此,除了让他生身之女,当桥认父以外,毫无其他善策。”

云千里道:“帮主莫非要把东门芳所中迷药,暂时解去?”

独孤智点头说道:“你一面把东门芳喂了解药,送来此地,一面把‘天玄桥’上,最厉害的,神仙化血归元箭’准备妥当,我要随时发动。”

云千里双眉方挑,独孤智又向他低声说道:“根据日前情势看来,便不把东门芳当做人质,真正的东门柳,也肯为‘六残帮’所用,但那假东门柳,武功既能与真东门柳,互相颉旗,则极为可怕,故而我要在真假一辨之时,骤出不意地,对假东门柳,立下辣手。”

云千里连连点头,回转“天玄谷”内。

这时,那位青袍道人,又复指着东门柳,含笑叫道:“冒牌货色,你若心虚,便趁此时逃走,我可以宽贷不究,否则,我女儿一到‘天玄桥’上,皂白即分,原形立现,再想有所侥幸,可就难若登天的了。”

东门柳见对方分明冒充自己,竟反客为主,如此猖狂,不禁气得不屑答理,只是“哼哼”冷笑。

独孤智看在跟中,心情有所转变。

他本来认为与自己同来的东门柳是真,“天玄桥”上的青袍道人是假。

因为,要东门芳当桥认父之语,是青袍道人提议,他若无所把握,成竹在胸,怎会想出这种必然会叫自己出乖露丑,败露身份之计?

何况青袍道人如今又理直气壮地,指责对方。与自己同来的那位“紫拂羽士”东门柳,反倒不加辩驳,似乎有些心虚模样。

独孤智正对真正的东门柳,起了怀疑,东门柳偏又突然叫道:“独孤贤侄,你叫云堂主不必去把芳儿带来……”

话犹未了,那青袍道人便截口叫道:“独孤贤侄,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炼,水落终须石出’,这冒牌货色,毕竟心虚胆怯,要自行招认的了。”

东门柳大怒叫道:“我招认什么?谁说我是冒牌货色?”

青袍道人冷笑说道:“你若非心虚.为何不敢让云千里把东门芳带来‘天玄桥’上.当场认父?”

东门柳道:“因为我女儿被百忍老尼门下的夏侯娟所害,如今神志昏迷,根本不能认人,把她带来何用?”

青袍道人扬眉说道:“你休想藉此狡辩,除非东门芳变作白痴,否则她决不会胡涂得认不出她的生身老父。”

东门柳苦笑说道:“你有所不知,她如今正是处于白痴状态。”

青袍道人闻言.勃然大怒,目光炯如冷电地,凝注独孤智,厉声叫道:“独孤智,你若对我女儿,有丝毫不利之处,我非向你施予百倍报复不可。”

这种神情,以及这种语气,更复活脱脱地,像是真牌实货的“紫拂羽士”。

独孤智居然不敢对他冷淡地,忙在轮车之上。应声答道:“叔父放心,东门芳表妹只是略中奇毒,经小侄不惜罕世灵药,全力疗治,如今或许已渐渐恢复神志。”

东门柳见独孤智忽对自己有点冷淡,并对那青袍道人,加强恭敬起来,不禁怫然怒道:“独孤智,你身为‘六残帮主’,怎无识人眼力?难道竟看不出对方和我之间,谁真谁假?”

独孤智苦笑答道:“老人家见谅,你们两位的声音笑貌,装束身材,几乎完全一样,却救小侄如何敢妄自断定?”

东门柳厉声叱道:“你真胡涂,我若是冒牌货色,适才在‘天玄洞’中,那样黑暗之处,定必下手将你除去,还肯和你一同到这‘天玄桥’来,互相对质么?”

独孤智也觉得东门柳的这种理由,颇为充分,遂向那青袍道人,高声叫道:“老人家,听见没有?对于这种说法,你能否加以驳斥?”

东门柳一听,不禁怒火腾胸,因为独孤智要对方驳斥自己之语,不啻表示了他的基本看法,似已把自己这真牌实货,当做冒牌货色。

念方至此,那位青袍道人,业已呵呵笑道:“独孤贤侄,他是‘司马昭之意,路人皆知’,我何必再加驳斥?”

东门柳接口叫道:“你莫要放刁,只要能驳得我这理由,我便……”

语音至此微顿,但那青袍道人,却不肯放松他,冷笑说道:“你便怎样?为何胆怯心虚,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

东门柳又被对方视为胆怯心虚,遂激得“哼”了一声,扬眉答道:“你只要能驳得我适才所说理由,我便立即走去,让你在这‘天玄谷’中,冒充字号。”

青袍道人狂笑说道:“驳你何难?你在‘天玄洞’黑暗甬道以内,未向我独孤贤侄,暗加毒手之故,是为了知道杀他毫无益处,若能把他控制,摸清‘六残帮’一切底细,才可谋夺我独孤贤侄苦苦经营的这片事业。”

好!驳得妙,驳得刁,又使独孤智为之耸然动容。

东门柳厉声叫道:“你休要强词夺理,我若心虚,怎敢来此和你对证?”

青袍道人冷笑说道:“你别不要脸了,你是来和我对证的么?我料你根本就想不到,真正的‘紫拂羽士’东门柳,也会及时赶到,使你落入窘境。”

东门柳怒无可遏,破口骂道:“我窘个屁,窘的是你!”

青袍道人笑道:“讲不过去,居然骂起人来,堂堂

‘紫拂羽士’东门柳,是当世武林中,一流高人,会像你这样经不起考验,毫无修养的么?”

东门柳气得无话可答,只有乱翻白眼。

青袍道人得寸进尺地,冷笑叫道:“你乱翻白眼则甚?既已理屈词穷,还不快些滚蛋?难道又打算把你方才所作的承诺赖掉,来个食言背信?”

东门柳目光微转,看见独孤智斜睨自己,满面哂薄不信神色,遂暗咬钢牙,向独孤智叫道:“独孤贤侄,你的意见怎样?”

独孤智自然不愿承担这项难题,微微一笑说道:“老人家不必心慌,且请暂时忍耐,只等我东门芳表妹,一到此间,便可立辨真假。”

东门柳摇头叹道:“你也说我心慌?”

独孤智摇头笑道:“我如今尚不敢断定,因为老人家似乎辩不过那位青袍遭长,是真的,定必气愤,是假的,定必心慌,还是等我东门芳表妹到来,听凭判断的好。”

东门柳尚未答言,那青袍道人,已自狂笑叫道:“独孤贤侄,你这种处置,极有道理,他已经心慌想溜,千万莫把他轻易放走,我非要看看这冒用‘紫拂羽士’东门柳名号狂妄匹夫的本来面目,是副什么模样?”

独孤智点头说道:“当然,不怕得罪老人家说,在真假未得定论之前,谁若想下‘天玄桥’,谁就是自认亏心,我便把他当做‘六残帮’的深仇大敌!”

东门柳闻言,知道假扮自己形相,冒用自己名号的那位青袍道人,委实太以刁狡,事事都迎合独孤智的心理说话。

自己如今必须冷静、理智,决不能使心情过分激动,以致怒令智昏,闹出弄真成假,弄假成真的天大笑话。

想到此处,他根本不再多言,索性在“天玄桥”上,盘膝坐下,用起内功,连对独孤智也不理会。

青袍道人见状,也在距离东门柳不远之处,盘膝坐下,并对独孤智比手势。

独孤智懂得青袍道人所比手势之意,是问自己“天玄桥”上,还有没有机关?最好把两人均拘禁起来,静等东门芳到来辨认。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如此,并在目光中显露出只要证明了谁是冒牌货色以后,不怕他飞上天去。

就在这时,突然有帮中弟子驰来,向独孤智恭身禀道:“启禀帮主,‘天奇林’中所困的‘残心秀士’曹冷血,‘无情姹女’云香罗,和‘天哑真人’抱残子,似因为阵法围困,异常愤怒地,连破七道机关,毁去不少林木。”

独孤智闻报之下,皱眉说道:“这三人已投本帮,怎的如此没有忍性?你持我朱红竹令,请何撑天堂主,去往‘天奇林’,告知曹冷血等,在林中静静待命,再若有甚轻举妄动,则未受帮职,先犯帮规,定将恨悔莫及。”

这名帮中弟子,接过了“朱红竹令”,恭身施礼,匆匆驰去。

跟着又从“天玄洞”内,走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自然一个是云千里,一个是“辣手神仙”东门芳。

东门柳适才看见东门芳时,她是躺在张软床之上,根本不能行动,几乎形若废人,如今则目光中虽仍略带茫然神色,但已可以单独步行,显然独孤智对自己所言,最少要月半光阴,方能完全痊愈之语,有些不实。

想到此处,立即冷笑一声,向独孤智扬眉叫道:“独孤智,你刚刚不是告诉我芳儿所中奇毒,要月半光阴,才可以彻底痊愈的么?”

独孤智因如今已把他看成冒牌货色,遂不肯过分奉承地,冷冷答道:“不错,我说过这种话儿。”

东门柳厉声问道:“既然如此,她怎会这快复原?足见你言语欠实,不知在玩些什么花样?”

独孤智业已对他生疑,怎肯忍受申斥,遂神色不悦地,寒着脸儿答道:“你不要忘了‘彻底痊愈’四字,东门芳如今只是被我用特殊药物,刺激得暂时恢复灵智,等‘当桥认父’过后,她仍会病倒的呢!”

云千里走时,曾与独孤智交换意见,两人看法一致,均认为和自己同来的“紫拂羽士”东门柳是真货,“天玄桥”上的青袍道人,则是假的。

如今,他忽见独孤智对于心目中,依若长城的东门供奉,有点不太客气,未免心中惊诧,一时也想不透其中缘故。

这时,那位青袍道人,业已目注东门芳,以一种异常关切的神情,含笑叫道:“芳儿,爹爹看你来了,你受了谁的欺负,尽管说出,爹爹替你出气。”

东门芳妙目一睁,刚自凝神青袍道人,东门柳却又叫道:“芳儿,不要看他,我才是你的爹爹。”

东门芳向这两位形相完全一样之人,盯了几眼,柳眉深蹙,惑然自语说道:“奇怪,我怎么会有两个爹爹?”

云千里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东门姑娘,你走上‘天玄桥’去,到近前仔细看看,哪个真是你的爹爹‘紫拂羽士’东门柳?”

东门芳闻言,遂向“天玄桥”上,姗姗走去。

因为“天玄桥”已被隔断,云千里便在桥柱上按动机括,立有一条其宽仅约五寸的薄薄铁板,从桥柱中飞去,搭向桥身,等于在这业经分为两段的“天玄桥”,加添了一道跳板。

这道跳板.太窄太薄,人行其上,立成弓形,并随着步履移动,颤弹不已。

尤其下临百丈探谷,偶一失足,必将碎骨粉身,自然越发加强了惊险难行程度。

但东门芳一身功力,毫不在乎,只轻轻点足两次,便到了“天玄桥”上。

东门柳目光注处,忽然嘴皮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儿。

他话未出口,东门芳业已婷婷袅袅地,走到他的身前,瞪着一双大眼,以犹带茫然的神色,向东门柳呆呆凝视。

东门柳叹息一声叫道:“芳儿,你……你的神志仍未全清,能够认识我这把你爱若掌珠,珍逾性命的老爹爹么?”

东门芳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很像我的爹爹!”

云千里站在独孤智的身旁,高声叫道:“东门姑娘,你再走过去,看看那位,到底是谁比较像呢?”

东门芳又对东门柳盯了两眼,才向青袍道人走去。

青袍道人未等东门芳走到近前,便以一种悲伤语调叫道:“芳儿,你……你……到底是受了什么迫害?竟连你的生身老父,都……都认不清楚了呢?”

东门芳缓步走到近前,向青袍道人,仔细打量两眼,点头说道:“你也很像我的爹爹。”

云千里忽然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独孤智耳边,悄悄说道:“帮主放心,她自有办法试出对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紫拂羽士’东门柳。”

独孤智本就略起疑心,闻言之下,也以“蚁语传声”,悄然问道:“云堂主.你所带来的这位姑娘,不是真的东门芳么?”

云千里答道:“当然不是,这是第二备用人物,我若把真的东门芳,喂以解药,带来此地,万一他父女二人,竟来个扬长而去,岂非弄得我们拦也不好,不拦更是不好?”

原来,独孤智心机太深,自命何撑天,把东门芳弄到“天玄谷”后,便选择两名与她身材相若的帮中女弟子,化装成东门芳的模样,以备万一之需。

“天奇林”中,“百残大会”之上,牺牲掉第一备用人物的一只眼睛。如今,云千里又把第二备用人物带来“天玄桥”上。

这第二备用人物,是位武功相当不弱的绿林荡妇,名叫“玉面天狐”尤娟,练得一手极厉害的“天狐爪”,云千里认为用她试探东门柳的真假,最为适当不过。

由于云千里认为青袍道人是假东门柳的成份居多,遂

对“玉面天狐”尤娟,暗授机宜,叫她把试探重心,放在青袍道人身上。

故而,尤娟上得“天玄桥”后,对于东门柳,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很像我的爹爹”,便向青袍道人走去。

等她也向青袍道人说了一句:“你也很像我的爹爹”以后,独孤智业已问明究竟,悄对云千里问道:“云堂主处事灵敏,你这调用第二备用人物之举,极为允恰,但不知‘神仙化血归元箭’,可曾准备妥当?因为东门柳真假一判,我便立下辣手。”

云千里向“天玄桥”桥柱上所铸的一个“北斗七星”的图案,看了一眼,低声答道:“帮主可以随时发动,倘若证实那青袍道人,是假东门柳。则帮主只消向‘天枢星’位之上,略运真力,隔空一点,对方便属‘大罗神仙’,亦将难逃劫数。”

独孤智点了头,又自凝神观看“天玄桥”上动静。

书路文学网--扫描,yxgocr。

同类推荐
  • 八变狼狐
  • 塔里木风云

    塔里木风云

    司马紫烟《塔里木风云》作者: 司马紫烟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闷热的午后,虽然阳光晒不到屋子里,但是空气仍是带着一股灼人的热,好像是无数的嘴,在吸着人身上的水分,吸得皮肤干干的,连汗都已流不出来。更可怕的是在这屋子里的硬炕上,还有着无数有形的嘴,吸着人身上的血,牛老三被臭虫咬得实在受不了,忽地坐了起来,可是在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却低声地呼喝着:“躺下!”喝声并不怎么有力,但是牛老三却吓了一跳,想躺下去,受不了臭虫的骚扰,不躺下去,却又不敢违抗,窘迫地憋着嗓子:“头儿!我……要出去方便一下。”
  • 玉剑金钗

    玉剑金钗

    宇文瑶玑《玉剑金钗》作者: 宇文瑶玑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朝云峰顶。斜对起凤峰的断崖,一片宽约百丈的石坪之上,正展开一场惨绝人寰的生死搏斗!石坪的中央地面,盘膝坐定了一位赤面长髯,身躯高大,秃顶断眉,神情威猛的黄衫老人!黄衫老人的右边,站定了一位白发齐肩,白袍及地,身体娇小面貌姣好,脸色十分阴森的老妇。老妇右手仗剑,左手却挥动着一根长约丈许的白绫,横拦在黄衫老人的面前三尺之处摆动。黄衫老人的左边,是一位身高不过五尺,蓬头乱发,鹰鼻吊眉,短衫及膝,人鬼难分的老头儿,正转动着一双小眼,不停向四下溜转。
  • 非常遭遇
  • 虎啸金陵
热门推荐
  • 迷宫广镜
  • 妖红
  • 七种武器

    七种武器

    七个不平凡的人。七种不可思议的武器。七段完全独立的故事。长生剑第一章 风云客栈第二章 天上白玉京第三章 杀人金环第四章 长夜未尽第五章 僵尸第六章 好亮的刀第七章 卫天鹰的阴影第八章 第一种武器孔雀翎第一章 五刺客第二章 浪子泪第三章 双双第四章 命运第五章 故人情重第六章 不是结局碧玉刀第一章 江湖少年春衫薄第二章 顾道人第三章 血酒第四章 月夜钓青龙第五章 天公作美第六章 诚实多情环第一章 多情自古空余恨第二章 暴雨荒冢第三章 杀人的人第四章 盘问第五章 密谋第六章 密室秘谈第七章 暗杀第八章 厮杀第九章 仇恨离别钩代序 — 不唱悲歌楔子第一部 离别不爱名马非英雄一身是胆暴风雨的前夕鲜红的指甲九百石大米黯然销魂处第二部 钩黎明前后天意如刀侯门深似海霸王枪第一章 落日照大旗第二章 拳头对拳头第三章 饿虎岗第四章 王大小姐第五章 奇变第六章 六封信的秘密第七章 这一条路第八章 天才凶手第九章 百里长青第十章 解不开的结第十一章 魔索第十二章 大宝塔第十三章 断塔断魂第十四章 魂飞天外拳头第一章 愤怒的小马第二章 三个皮匠第三章 初遇狼人第四章 战狼第五章 夜战第六章 恶战第七章 疑云第八章 迷失第九章 太阳湖第十章 狼山之王第十一章 别无去路第十二章 杀人者死第十三章 轿中人的秘密第十四章 尾声
  • 万丈豪情
  • 盅惑
  • 燕歌行
  • 青山剑客多情女
  • 胭脂扣
  • 荒野游龙
  • 剑胆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