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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滴血分身

庞真真听顾青枫对她表白的一片真情,芳心安慰异常,真想立即说明身分,与顾青枫细诉离情,彼此温存缱绻一番,以偿相思苦况。

但又转念一想,顾青枫对于“紫清玉女”孟红绡不能辜负,与“天蚕女”庞真真又有了合体之缘,三人俱是绝世丰神,中间夹了自己这样一个丑鬼,岂不大煞风景?

就算你们都敬爱自己,不以为嫌,但自己与之相对,也自心惭形秽,终日悒悒!

暗忖至此,庞真真刚刚略觉安慰的芳心之内,又转凄凉,黯然说道:“顾兄虽认为天下无不治之伤,但却又到哪里去找能够复容如旧的神医妙药?”

顾青枫胸有成竹地应声说道:“这次为我治病的‘乐天樵子’欧阳川医道极精,等我找到‘黄衫红线’庞真真后,便去向他求教求教,或许有法可想?”

这几句话儿,使庞真真已渐枯寂的芳心之中,又腾起了一股美好的希冀。

顾青枫话音略顿,继续说道:“我对‘紫清玉女’孟红绡、‘黄衫红线’庞真真情分如此,但与‘天蚕女’庞真真却素不相识,虽有合体之亲,无殊陌路之人,三者之间,自然极其明显地分出轩轾。”

庞真真含笑问道:“照顾兄这样说法,你愿意依照‘天蚕女’庞真真之计,诈做遵照苗规,入赘‘天蚕谷’了。”

顾青枫剑眉双轩,朗声说道:“小弟的心意,适才已对尚兄言明,我只要能获得‘天蚕蛊’解药以后,便立即脱身,并永世不再与‘天蚕女’庞真真相见。”

庞真真闻言,连连摇头说道:“顾兄,你这种想法,也是大错特错,小弟未敢苟同。”

顾青枫愕然说道:“顾青枫愿闻尚兄明教。”

庞真真问道:“‘天蚕女’庞真真与‘黄衫女线’庞真真是什么关系?”

顾青枫答道:“她们是嫡亲姊妹,并可由两人声音笑貌无不相同的情形看来,可能还是一胎孪生姊妹。”

庞真真点头说道:“常言说得好,‘爱屋及乌’,顾兄既对‘黄衫红线’庞真真如此情深,怎可把她的同胞小妹视如陌路?”

顾青枫俊脸微红,口内期期,一时答不上话。

庞真真又复笑道:“据我从顾兄言语之中听出,‘紫清玉女’孟红绡与‘黄衫红线’庞真真两位姑娘,俱是襟怀豪迈的绝代红妆,她们不仅不会有嫉妒之思,可能也不允许顾兄对‘天蚕女’庞真真有始乱终弃之举。”

这“始乱终弃”四字,份量极重,听得顾青枫俯首无言,通身汗下。

庞真真见顾青枫这等愧悔神情,又复向他含笑安慰道:“顾兄不必惭愧,你当时是被药物所迷,本性丧失,才会有这等荒唐举措!不过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已成事实,便不可逃避责任。”

顾青枫钢牙一咬,抬头目注庞真真说道:“尚兄教训得对,顾青枫委实不应逃避责任!”

庞真真笑道:“故而顾兄此次下得‘天蚕谷’之后,不但不应存着与‘天蚕女’庞真真姑娘虚予委蛇之心,并应动以真情,使她能够还诸本来,脱离‘天蚕仙娘’这等苗疆妖邪,投归她爹爹‘翻天怪叟’庞帮主的膝下。”

顾青枫点头说道:“尚兄所说确是正理,但‘天蚕女’庞真真自幼便受‘天蚕仙娘’抚教,恐怕难以……”

庞真真不等顾青枫话完,便即接口笑道:“顾兄何必畏难,俗语云:‘但得工夫深,铁杵磨成针,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天蚕女’庞真真姑娘秀质天生,必具夙慧,经你善加开导,不会执迷不悟。”

顾青枫想了一想,向庞真真说道:“尚兄所教极是,小弟可以勉力一试,但不知尚兄是否与我一同下谷,抑在此处相待?”

庞真真笑道:“这种儿女之事,第三人不便在侧,并亦非朝夕之功,小弟想与顾兄略作小别。”

顾青枫惊道:“尚兄欲往何处?”

庞真真笑道:“我乘着顾兄在‘天蚕谷’内感化‘天蚕女’庞真真的一段期间,走趟‘六诏山桃花沼’,试试机缘。”

顾青枫恍然说道:“尚兄是想取那‘莫邪剑’。”

庞真真点头笑道:“干将、莫邪这两柄春秋神物,若能合璧,似可在‘万劫大会’之上,为赴会群侠挽回不少劫数!”

顾青枫点头说道:“尚兄这种想法抱负,极为伟大……”

庞真真笑道:“这只是我的想法,不是我的抱负,因为我不善剑术,纵令得剑,也将转赠精于剑法之人使用。”

顾青枫惊道:“这等罕世神物,尚兄竟肯脱手赠人?”

庞真真笑道:“我赠的不是别人,我打算把‘莫邪剑’赠给‘紫清玉女’孟红绡,把‘干将剑’赠与顾兄……”

顾青枫慌忙摇手说道:“小弟已受尚兄救命之恩,哪里还敢当得如此重赐?”

庞真真笑道:“常言道得好:‘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只有顾兄这等胸襟磊落的剑术名家,才配用这等春秋神物!小弟若非还想仗恃这‘干将剑’去寻觅‘莫邪剑’,早就将剑脱手赠与顾兄的了!”

顾青枫见庞真真情意甚挚,知道再推便俗,遂一面连声称谢,一面问道:“尚兄既将这等神物利器,赠与小弟,你自己却以何物作为兵刃?”

庞真真笑道:“顾兄难道忘了我们在峰顶尚埋有两段‘五毒碧钩藤’,以及一条连‘干将剑’都无法毁损分毫的奇异红蛇骨么!小弟随意取上一件,岂不便是威力极强的绝好兵刃?”

顾青枫蹙眉说道:“那三件东西虽均威力绝强,但好似均沾剧毒,尚兄怎能触手?”

庞真真想了一想,含笑说道:“‘天蚕仙娘’与‘天蚕女’庞真真师徒久居苗疆,定知对于这些毒物的克制之法!顾兄无妨向庞姑娘详细讨教以后,再复取出,等四月初四‘万劫大会’之时,带往‘万劫门’便了。”

顾青枫满面惜别之容,目注庞真真凄然问道:“尚兄与小弟如今一别,要等到‘万劫门’前才相见么?”

庞真真的芳心之内,何尝不是一片凄然,但却不得不佯作洒脱地微笑说道:“如今距离四月初四的‘万劫大会’会期并不甚远,两月小别,展眼重逢,顾兄何必如此著相?还是打点精神,且下‘天蚕谷’去,以便事情了后,早早抽身才是。”

顾青枫被她说得俊脸一红、剑眉微轩,抱拳说道:“尚兄珍重,小弟敬如尊命,这就下谷。”

话完,刚自一晃肩头,纵出丈许,突又转身止步。

庞真真见顾青枫一走,心中凄楚难忍,满眶的珠泪,正欲泉流,忽见他又复转身,不禁吃了一惊,赶紧再复强行忍耐,发话问道:“顾兄,有甚话忘了交代我么?”

心底真情,最难克制,庞真真虽然强自矜持,依然不仅双目中泪光盈盈,连语音也有一些哽咽。

顾青枫长叹一声道:“尚兄,知己难堪是别离,你虽教训得我头头是道,自己何尝不也……”

庞真真避免再听顾青枫这些依依不舍的惜别伤离之语,赶紧接口说道:“顾兄,你为何又去而复转?”

顾青枫说道:“尚兄此去‘六诏山桃花沼’谋取‘莫邪剑’,必需特别小心。一来该地常有‘万劫群魔’及‘苗疆双怪’等魔怪出入,二来‘桃花瘴’毒气厉害无伦,尤其沼中毒泥,更是丝毫沾惹不得。”

庞真真笑道:“多谢顾兄关怀,但‘万劫群魔’与‘苗疆双怪’等人,此时大概均为即将举行的‘万劫大会’,而各作准备,不会在江湖多事。至于‘桃花瘴’气,及沼中毒泥,因小弟有‘乐天樵子’欧阳川所赠的‘龙涎草’在身,亦可无虑,顾兄请勿挂怀,还是赶快下谷去吧!”

顾青枫闻言,满面惜别神情,长叹一声,蓦然提气转身,横飘数丈,直下“天蚕谷”而去。

庞真真目送顾青枫身形消失在“天蚕谷”口以后,再也忍耐不住,把满腹强抑的情怀,完全从默默无声的泉流珠泪之中,发泄出来。

片刻之间,胸前衣裳,一片尽湿。

她暗想,想不到枫哥哥除了自己与“紫清玉女”孟红绡之外,又有了第三位绝代红妆,并还可能就是自己的同胞小妹?

自己自从容颜被毁之后,早已心若槁灰,但适才听了顾青枫一番话儿,不禁又茁生了些许生存的欲望。

因为假使真能复容如旧,则姊妹二人同事一夫,再加上一位“紫清玉女”孟红绡,男是玉树临风,清标盖世,女是倾城倾国,绝代风华,岂非令人羡煞的神仙眷属。

但倘若无法复容,自己则宁愿遁入深山,流干红泪,嚼尽相恩,以青灯贝叶了此余生,也不愿以一副奇丑面貌,夹杂在他们三人之间,贻笑世人,并终日悒悒寡欢,自惭形秽。

庞真真想到复容之事,自然也联想到复容必需的盖代神医与罕世灵药之上。

关于盖代神医,业已相识的倒有二位,一位是“乐天樵子”欧阳川,另一位则是“东海渔夫”,但罕世灵药却太以渺茫,几乎根本无法寻找。

庞真真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悲伤,在“天蚕谷”上痴立了好大半天,方始独自离却苗岭,往“六诏山桃花沼”赶去。

她想照着雌雄双剑气机相吸之理,倚仗这“干将”,取得“莫邪”,转赠顾青枫、孟红绡。在“万劫大会”之上发扬正气、扫荡群魔之举,是否能够如愿?暂且不提,故事转入独下“天蚕谷”的顾青枫身上。

顾青枫一到“天蚕谷”底,果见“天蚕女”庞真真仍在小红亭中独倚栏杆,痴痴凝望。

“天蚕女”庞真真想不到顾青枫就在谷上,并被庞真真劝得自动下谷,故而乍见之下,竟惊讶得退了半步。

顾青枫因觉庞真真向自己所劝各语,极为有理,何况既下“天蚕谷”,自应对“天蚕女”庞真真动以真情,遂含笑叫道:“真妹,‘三元峡’一别,才有多久,你难道竟不认识我了么?”

“天蚕女”庞真真听了这几句话儿,才知不是梦境,相信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顾青枫到来,妙目中喜欢得珠泪直流,娇呼了一声“枫哥哥”,飘身出亭,便向顾青枫怀中扑去。

顾青枫见状,虽然暗自皱眉,但知苗女性情真挚,不善矫揉,只得略微从权,猿臂轻伸,把“天蚕女”庞真真接在怀内。

“天蚕女”庞真真喜极而涕,脸上泪渍纵横,左手抱住顾青枫肩背,右手抚摸着他的面颊,语音抽噎,缓缓说道:“枫哥哥,你再……再若不来,真……真要想……想死我了。”

“紫清玉女”孟红绡与顾青枫相交最早,互定深盟,但彼此相敬如宾,从无逾越!“黄衫红线”庞真真与他同行万里,虽然有时情感冲动,略微亲热,也不过稍稍温存,哪里会像“天蚕女”庞真真这等毫不矜持,热情如火?

何况两人良宵花烛,曾有肌肤之亲,顾青枫玉人在抱,自然难免心头微跳,怜意滋生,含笑低声问道:“真妹,你既然这样想我,那夜为何匆匆离去,不辞而别?”

“天蚕女”庞真真叫顾青枫抱着自己在石上坐上,一面把香腮偎着顾青枫脸颊,不往亲热,一面微笑说道:“枫哥哥,这是我们苗人的规矩……”

顾青枫剑眉一蹙,不等“天蚕女”庞真真话完,便即神色温和地摇头说道:“武林中之人物最忌忘本,真妹不要忘了你是汉人,而非苗女。”

“天蚕女”庞真真笑着辩道:“我虽是汉人,但自幼便蒙我师父……”

说到此处,语音忽顿,睁大著一双犹带喜悦泪光的妙目,凝视顾青枫,憨然笑道:“枫哥哥,我不和你辩了,以后我乖乖听你的话,尽量学做汉人就是!”

顾青枫眼看怀中玉人是如此娇憨温柔,也忍不住地抱得紧了一些,偎向“天蚕女”庞真真耳边笑道:“真妹,带我去见你师父好么?”

“天蚕女”庞真真笑道:“我师父正在闭关炼蛊,至少要到三日之后才能见你。”

顾青枫听说“天蚕仙娘”至少要在三日后才能与自己见面,不禁心头一动,向“天蚕女”庞真真含笑说道:“真妹,你在这苗岭生长,可见过一种不畏刀剑的红色长蛇?”

“天蚕女”庞真真吃惊说道:“那是‘锁骨红蛇’,全身骨骼坚逾精钢,尤其是那枚头骨更为厉害,只消连拱几拱,便能够拱破任何石壁,钻山而入。”

顾青枫笑道:“既然这‘锁骨红蛇’如此厉害,则我们若能设法弄上一条蛇骨,作为长鞭使用,岂不是好?”

“天蚕女”庞真真笑道:“枫哥哥,你若真能弄到一条‘锁骨红蛇’蛇骨作为兵刃,可称武林瑰宝,当世第一长鞭!但‘锁骨红蛇’除了害怕‘百年金毛蛛’的腹内浆汁之外,连这苗岭中最称厉害的‘五毒碧钩藤’都无奈它何,又怎能弄到手呢?”

顾青枫笑道:“真妹,我不但已经弄到一条‘锁骨红蛇’蛇骨,并还同时弄到两截‘五毒碧钩藤’呢。”

“天蚕女”庞真真大吃一惊,目光凝注顾青枫问道:“枫哥哥,你遇见了‘五毒碧钩藤’么?但怎能弄得断它?莫非你肩头长剑是什么前古神物?”

顾青枫摇头笑道:“这是寻常凡俗兵刃,但先来见你的那位尚心仁兄,身边却有一柄春秋神物‘干将剑’!”

“天蚕女”庞真真惊异的“哦”了一声,含笑问道:“‘干将剑’可能斩得断‘五毒碧钩藤’,但恐怕仍难制得了‘锁骨红蛇’……”

顾青枫接口笑道:“真妹猜得不错,‘干将剑’虽然锋芒绝世,仍斩不断‘锁骨红蛇’蛇骨,那条蛇儿,就是死在你所说的‘百年金毛蛛’的腹内浆汁之下。”

话完,遂把那段经过对“天蚕女”庞真真细说一遍。

“天蚕女”庞真真听完,向顾青枫笑道:“恭喜枫哥哥在无意之中便得了三件绝世兵刃!”

顾青枫苦笑道:“这三件东西虽均威力极强,但不能使用,也是枉然。”

“天蚕女”庞真真诧道:“为何不能使用?”

顾青枫又道:“一条‘锁骨红蛇’蛇骨,两根‘五毒碧钩藤’,全都浸有‘百年金毛蛛’的腹内浆汁,定然奇毒无伦,怎敢沾手?”

“天蚕”庞真真闻言笑道:“枫哥哥,你有所不知,‘百年金毛蛛’的腹内浆汁虽毒,只要用‘凤尾金丝草’,把‘锁骨红蛇’蛇骨及那两根‘五毒碧钩藤’拂拭一遍,便可无虑。”

顾青枫问道:“‘凤尾金丝草’又到哪里去找?”

“天蚕女”庞真真指着生长在崖壁飞泉右侧的一丛细若金丝的异草说道:“枫哥哥,这不就是‘凤尾金丝草’么?”

顾青枫闻言惊喜异常,放下“天蚕女”庞真真,闪身纵过,摘下一茎细看,只见此草色泽金黄,顶端带着长长一截茸毛,茸毛间并有隐隐清香,挹人神爽!

“天蚕女”庞真真随后姗姗走过,站在顾青枫身畔笑道:“枫哥哥,你只要摘上十几茎‘凤尾金丝草’,用草尾茸毛,把‘锁骨红蛇’蛇骨及‘五毒碧钩藤’拂拭一遍,便可不畏‘百年金毛蛛’的腹内浆汁之毒。”

顾青枫笑道:“真妹,你如今便陪我去,把埋在峰顶的‘锁骨红蛇’蛇骨及‘五毒碧钩藤’取来好么?”

话完,便自伸手摘下了十几茎“凤尾金丝草”。

“天蚕女”庞真真见顾青枫伸手摘草,要想阻拦,已自不及,不禁惋惜说道:“枫哥哥,你把这些‘凤尾金丝草’糟蹋掉了!”

顾青枫愕然问故,“天蚕女”庞真真说道:“因为我师父对我曾严加处罚,不许我私自离开谷口半步,而这‘凤尾金丝草’摘下半日之后,便失灵效。”

顾青枫听她这样说法,不禁剑眉微蹙。

“天蚕女”庞真真委实爱极顾青枫,见他面现不悦之容,遂想了一想,扬眉说道:“枫哥哥不要皱眉,我陪你上峰好了。”

顾青枫说道:“我听说你师父门规极严,何必违犯?还是由我独自上峰为便。”

“天蚕女”庞真真朝思暮想,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才把这位心坎上的情郎盼来,怎放心让他独自离去?遂拉着顾青枫的手儿,柔情无限地含笑说道:“枫哥哥,我甘受任何苦难折磨,也不愿意再与你离开半步。”

顾青枫最无法应付的便是这个“缠”字,何况“天蚕女”庞真真软语生憨,深情款款,哪里容得他吐出丝毫不允之语,只好也抚摸着她一双柔荑玉手,点头笑道:“真妹陪我同去也好,反正你师父此刻正在闭关炼蛊,不知此事,也许不会受甚责罚?”

“天蚕女”庞真真嫣然一笑,不过在嫣然之中,却隐有一种惨然的神色。

但顾青枫所领略到的,只是嫣然笑容,却对那惨然的神色未加注意。

两人施展轻功,同上深谷。

攀援纵跃之间,顾青枫觉出“天蚕女”庞真真的一身功力,居然颇为高明,不过略略次于自己。

“天蚕女”庞真真则见情郎如此了得,芳心之内,更是钦佩不已。

顾青枫在快到峰顶之际,向“天蚕女”庞真真笑道:“真妹,我怎么听得峰顶埋藏‘锁骨红蛇’蛇骨及‘五毒碧钩藤’之处,有一种爬搔的声息。”

“天蚕女”庞真真笑道:“那‘锁骨红蛇’及‘五毒碧钩藤’平素凶毒无伦,如今既被枫哥哥以‘干将神剑’斩断以后,可能有它的什么对头感应气机寻来,要想报仇雪恨。”

顾青枫听得点头笑道:“真妹这种猜测颇合情理,我们登峰之际,还宜特别谨慎才好。”

“天蚕女”庞真真嫣然笑道:“枫哥哥你放心,我自幼生长在这蛮烟瘴雨之中,对于降伏歼除各种奇异蛇虫,尽有手段,不必畏怯。”

说话之下,两人业已双双攀登峰顶,但目前的奇异情景,却把顾青枫吓了一跳。

原来是有三条体长约近两尺,全身紫黑的百尺蜈蚣,正在顾青枫暂时掩埋“锁骨红蛇”蛇骨之处,不住百脚连爬,把周围的山石都爬得乱飞石雨,成了一个浅坑模样。

顾青枫点头说道:“蜈蚣与蛇,天生相克,难怪……”

话犹未了,忽即凛然住口,只见“天蚕女”庞真真毫不畏怯地向那三条巨大的蜈蚣姗姗走去。

“天蚕女”庞真真走到蜈蚣近侧,刚刚伸出纤手,欲待加以擒捉,蓦然“咦”了一声,缩手飘身,退出数尺,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惊吓。

顾青枫以为她被蜈蚣所伤,急忙轻伸猿臂,拢住纤腰,无限关怀地低声问道:“真妹可是受伤了么?”

“天蚕女”庞真真娇靥之上满布惊容,向顾青枫发话问道:“枫哥哥,你看出这三条蜈蚣的特异之处了么?”

顾青枫目光微注,应声答道:“这三条蜈蚣长大得从来罕见……”

“天蚕女”庞真真不等顾青枫话完,便即神色郑重地摇头道:“比这再长再大的蜈蚣,苗岭中也随处可见,无甚希罕!但它们每一条的第三环节之上,均有一淡金圆点,却令我惊疑不已!”

顾青枫不知就里,愕然问道:“蜈蚣环节上发现金圆点,算不了什么大事,真妹为何这等惊疑?”

“天蚕女”庞真真柳眉深蹙说道:“我怀疑这三条蜈蚣系自外来,不是苗岭中土生土长之物!”

顾青枫笑道:“真妹忒已多疑,难道谁还特意把这三条凶毒的蜈蚣带来兴风作浪?”

“天蚕女”庞真真摇头说道:“枫哥哥,你不懂这些名堂,我认为可能有人探听到我师父正在坐关,想对她老人家有所不利!”

顾青枫见她说得如此严重,只好将信将疑,整眉问道:“真妹既然对它如此猜疑,却打算怎样应付?”

“天蚕女”庞真真笑道:“枫哥哥,我替你在此挖掘‘锁骨红蛇’蛇骨及‘五毒碧钩藤’,你替我去办桩事儿好么?”

顾青枫点头笑道:“真妹有何差遣?”

“天蚕女”庞真真想了一想说道:“西南方三十来丈以外,有三座石洞,倘若如我所料,来敌必然藏在洞中,枫哥哥,能否代我一探?”

顾青枫含笑颔首,方欲转身,“天蚕女”庞真真又复叫道:“枫哥哥,你不管见了任何怪异之事,均不可出手,也不可走到距离对方三丈以内,只消把所见的情形告诉我听便了。”

话完便自罗袖轻挥,拂出一片疾风劲气,驱走那三条巨大的蜈蚣,开始挖取地下所埋之物。

顾青枫则照著“天蚕女”庞真真所说的方向,向西南方蹑足轻身地电疾驰去。

到了地头,果然见有三座黑黝黝的洞穴。

顾青枫连搜中右两洞,均未有所发现,但搜到左边洞穴之内,却有怪事入目。

洞中并排陈列着两具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俊美幼童,及一个长发及腰的苗装中年瞎妇。

幼童仅着一条豹皮短裤,上半身完全赤裸,但却有一条绿底白花的长大怪蛇缠在身上。

中年瞎妇的脚下点着一盏蚕形金灯,灯中火焰,色呈淡绿,灯外并有一只大如海碗的碧绿虾蟆蹲伏在地,虾蟆背上极其显明地现出三条金色细线。

顾青枫因自己对于这些苗疆怪异完全外行,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照著“天蚕女”庞真真所说,在三丈以外,屏息窥伺。

幼童似在入定,身上所缠的绿底白花大蛇,却长信吞吐,目中精芒如电,长相极为凶毒。

中年瞎妇则口中念念有词,不时伸手,自右手中指之上的一个小小伤口之中,挤出鲜血,滴向蚕形金灯之内。

顾青枫窥伺片刻以后,悄悄转身,回到原处。

这时,“天蚕女”庞真真已把所埋之物挖出,正以“凤尾金丝草”拂拭那条“锁骨红蛇”的蛇骨。

一见顾青枫转来,“天蚕女”庞真真便颇为关心地叫道:“枫哥哥,你在那三座石洞之中可有发现?”

顾青枫点头说道:“真妹猜得不错,我看见一位……”

“天蚕女”庞真真抢口问道:“你是否看见一位头发颇长,貌相颇美的中年苗装瞎妇?”

顾青枫笑道:“不但看见这样一位中年瞎妇,还看见一位貌相俊美的十三四岁的幼童,及一些罕见的怪物。”

忙把适才所见的情景,向“天蚕女”庞真真详述一遍。

“天蚕女”庞真真听完话后,柳眉深蹙,向顾青枫急急问道:“枫哥哥,你有没有注意到那盏蚕形金灯之中的火焰是什么颜色?”

顾青枫点头答道:“我看得颇为仔细,那灯中火焰是淡绿色,中年苗装瞎妇并还不时由右手中指之上,把鲜血一滴一滴地挤入灯内。”

“天蚕女”庞真真失惊说道:“我想不到‘瞎仙婆’竟与我师父的仇恨深到如此地步?虽知力量不及,仍要施展‘滴血分身大法’,企图与我师父拼个同归于尽!”

顾青枫问道:“什么叫‘滴血分身大法’?”

“天蚕女”庞真真摇头说道:“这是苗疆养蛊人物最为严厉的手段,枫哥哥一时不会懂得!只要等那盏蚕形金灯中的火焰一变深绿颜色,我师父即将难逃劫数。”

顾青枫闻言惊道:“那灯中火焰己呈淡绿,要转成深绿,还不是展眼间事?”

“天蚕女”庞真真苦笑说道:“枫哥哥,你不知道,灯中火焰本是红色,‘瞎仙婆’滴下第一百八十滴鲜血以后,才呈淡绿,要想使灯焰成为深绿颜色,却非再滴一百八十滴鲜血,凑满三百六十之数不可。”

顾青枫见“天蚕女”庞真真想系替她师父“天蚕仙娘”担忧,说话之间,目中己自泪光盈盈,不由好生怜惜,蹙眉问道:“真妹既然知道对方所用的手段,难道便无法相抗?”

“天蚕女”庞真真摇摇头答道:“那‘瞎仙婆’的养蛊手段与我师父在伯仲之间,再加上有她儿子‘神蛊仙童’为助,我哪里能是对手?何况我身有灵蛊,气机感应,在离洞十丈以外便会被对方发觉,自己身遭惨死无妨,可能连我师父也将同受其害。”

顾青枫剑眉微挑,不服地说道:“照真妹如此说法,难道你师徒只有束手待毙不成?”

“天蚕女”庞真真叹道:“倘若我师父不在坐关,便不会惧怕对方。倘若我能设法把那盏蚕形金灯弄翻,更可使‘瞎仙婆’与‘神蛊仙童’害人不成,反害自己。”

顾青枫闻言,义形于色说道:“真妹不要着急,我去把蚕形金灯替你弄翻好了。”

“天蚕女”庞真真连忙摇手说道:“不行,不行,你方才所见的那条绿底白花大蛇,与金线虾蟆全都会喷剧毒,中人立死,根本不能走近它们的三丈以内!”

说话至此,“天蚕女”庞真真忽似想起甚事,秀眉双轩,面露喜色说道:“枫哥哥,我有办法了!请你埋伏在洞穴左近,等我设法把那绿底白花大蛇,及金线虾蟆,诱得略微离洞,你便以极快的身法闪进洞去,施展内家掌力,向蚕形金灯劈空遥击,或能奏功,也说不定?”

顾青枫问道:“这‘瞎仙婆’与‘神蛊仙童’和你师父‘天蚕仙娘’有何仇恨?”

“天蚕女”庞真真叹息答道:“这是一桩难解的冤孽,‘瞎仙婆’与我师父‘天蚕仙娘’,本是一同修练的亲生姊妹。”

顾青枫闻言惊道:“既是亲生姊妹,为何翻脸成仇,并还这等誓不两立地生死相搏?”

“天蚕女”庞真真叹道:“瞎仙婆每隔片刻,才能挤血一滴,要等再滴一百八十滴后,使蚕形金灯灯焰变成深绿色泽,方是和我师父拼命之时!故而我还有时间,向你说明这段故事,也好让你自行决定到底帮不帮我。”

顾青枫道:“真妹放心,我一定帮你。”

“天蚕女”庞真真摇头说道:“枫哥哥,你听完这段故事以后,并不一定准会帮我。”

顾青枫惑然说道:“真妹请讲。”

“天蚕女”庞真真说道:“我师父与‘瞎仙婆’姊妹二人,同时爱上了一个男子,互相竞争之下,我师父落了败着,由‘瞎仙婆’与那男子结为夫妇。”

顾青枫听到此处,诧然问道:“这种情形之下,只有你师父对‘瞎仙婆’妒恨,‘瞎仙婆’怎会恨你师父?”

“天蚕女”庞真真叹道:“就因为我师父爱那男子太深,故对于胞妹妒恨万分,竟设计将她双眼害瞎,认为女人最富诱惑力的便是剪水双瞳,‘瞎仙婆’既然双目齐盲,那男子定会嫌她丑怪,重投自己的怀抱!”

“天蚕女”庞真真叹道:“就因为我师父爱那男子太深,故对于胞妹妒恨万分,竟设计将她双眼害瞎,认为女人最富诱惑力的便是翦水双瞳,‘瞎仙婆’既然双目齐盲,那男子定会嫌她丑怪,重投自己怀抱!”

顾青枫摇头说道:“虚情假意的庸俗之辈,或者将会如此,但那男子若对‘瞎仙婆’情意真挚,恐怕……”

“天蚕女”庞真真接口地说道:“枫哥哥说得不错,‘瞎仙婆’双目瞎后,那男子不仅丝毫不觉嫌恶,反而对她怜爱更切!”

顾青枫点头道:“这才是心胸正大的好男儿!”

“天蚕女”庞真真叹道:“我师父妒上加妒,更生恶念,终于设法把那男子害死!”

顾青枫失声说道:“这一来委实结仇太深,难以化解!”

“天蚕女”庞真真长叹说道:“‘瞎仙婆’芳心尽碎,两次寻找师父拼命,均告不敌,未能如愿,但我师父亦因内咎颇深,不忍再加杀害,放她逃走,‘瞎仙婆’遂在临去前,咬牙立下血誓,声称第三次再来之日,也就是要与我师父同归于尽之时!”

顾青枫“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其中尚有这么样一段因果,那‘瞎仙婆’想是把她儿子‘神蛊仙童’教养成人以后,方来与你师父作这两败俱伤的殊死恶斗。”

“天蚕女”庞真真点头说道:“枫哥哥你猜得不错,如今时间已近,我要下谷准备一切,这条‘锁骨红蛇’蛇骨,颇为神妙,给你仗以御敌。‘瞎仙婆’与‘神蛊仙童’母子,真实武功不高,你只要等待那条绿底白花大蛇,及金线虾蟆,被我舍命引开,立即进洞下手,绝无不手到成功之理!”

说完,便把那条“锁骨红蛇”蛇骨递过。

顾青枫一面伸手接过蛇骨,一面却对“天蚕女”庞真真所说的舍命引开绿底白花大蛇及金线虾蟆之举,有些茫然不解。

“天蚕女”庞真真见顾青枫这等茫然神色,竟会错了意,凄然一笑地说道:“我刚才并未讳言,这桩仇恨的造成,委实是我师父之错!枫哥哥名门正派,侠骨仁心,千万不必为此为难,你能帮我这个大忙,我定然衔恩没世,但你若不肯帮我,我虽随我师父齐遭劫数,同入九泉,也绝不怪你。”

说话之间,便已伤心悲泣,泪流满面,话完以后,深深地看了顾青枫几眼,也不等他回话,略一挥手,身形立飘,化成一朵黄云,坠向深谷。

顾青枫不被“天蚕女”庞真真提醒还好,经她这一提醒,倒着实觉得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因为若论彼此情谊,自己与“天蚕女”庞真真既有合体之亲,则自应在她危急无策之时,出手相助。

但若论江湖正义,则“瞎仙婆”与“神蛊仙童”母子伤心饮恨多年,如今来报杀夫杀父之仇,错处又在“天蚕仙娘”,自己身为侠义中人,怎可悖理相阻?

“情”“义”二字,难得两全,顾青枫的心头之上,便发生了天人之战。

大凡大庭广众之下,正义之力,高出私情,私室个人之间,则私情之力,大于公义!故而古圣贤才有“君子慎独”之训。

顾青枫目前情形便是如此,第一度天人交战的结果,人情战胜天理,剑眉微轩,身形闪处,便往西南方“瞎仙婆”及“神蛊仙童”母子所藏身的石洞扑去。

虽然“天蚕女”庞真真曾说明“瞎仙婆”母子的真实武功不高,但顾青枫仍极谨慎,蹑足轻身,展尽功力,不使洞内之人听得到丝毫声息。

到了洞口,远远偷窥,只见那盏蚕形金灯火焰,已比先前绿了好多,但尚未到达深绿的颜色。

“神蛊仙童”满面悲切的神情,向“瞎仙婆”叫道:“娘,你心中觉得怎样?已经向灯中滴了三百五十滴血了。”

“瞎仙婆”本自颇为娟秀的脸庞之上,现出一丝凄恻中微带安慰的笑容,点头说道:“再滴十滴鲜血,我便要去往‘天蚕谷’中,替你爹爹报仇雪恨。”

“神蛊仙童”悲声说道:“爹爹被害之仇,与母亲盲目之恨,虽所必报……”

话犹未了“瞎仙婆”惨然微笑说道:“对方是我亲生姊姊,她弄瞎我一双眼睛,对我益多于损,并非必须雪恨,但你爹爹之仇,却是非报不可。”

说话之间,又向蚕形金灯之中,挤了一滴鲜血。

“神蛊仙童”不忿说道:“娘的一双眼睛被对方生生害瞎,怎的还说益多于损?”

“瞎仙婆”苦笑说道:“我儿哪里知道,我与姊姊姿色相若,论性情则我较柔顺,论武功法力,则我姊姊较为高明!故而你爹爹虽然与我结合,却始终未能对我姊姊忘情,直等我眼睛被她弄瞎以后,才对我由爱添怜,对她由鄙生恨,使我享受了一度虽然为时短暂,但却因瞎眼而获得真爱,温馨无比的美好岁月。”

顾青枫听得好生感慨,“瞎仙婆”则又伸出中指,向蚕形金灯之中挤落了一滴鲜血。

“神蛊仙童”目光凝注在“瞎仙婆”脸上,悲切切地说道:“娘虽然欲为爹爹报仇,也犯不着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瞎仙婆”惨然一笑说道:“我姊姊无论是真实武功以及养蛊法力,都比我高明不少,除了这条可以以弱敌强的‘滴血分身大法’之外,哪里能够制她死命?何况我在你爹爹遇害之时,便誓以身殉,如今这样做法,不过是一举两得而已。”

“神蛊仙童”闻言,凄然泪落,垂头不语。

原来苗女殉情之举,极为神圣,绝不容人加以劝阻。

“瞎仙婆”又向灯中挤落一滴鲜血,换了柔和的口音,向“神蛊仙童”笑道:“我虽苗女,你爹爹却是汉人,为人最忌忘本,故而我要你等我与姊姊同归于尽以后,不必再居苗峒,应该去往中原,归诸汉化。”

“神蛊仙童”含泪答道:“孩儿生长苗疆,与峒内一班苗人,情如骨肉……”

“瞎仙婆”不等“神蛊仙童”话完,便即沉声问道:“我儿还记得你的汉名么?”

“神蛊仙童”答道:“孩儿叫朱承志。”

“瞎仙婆”点头说道:“你爹爹为你取名‘承志’之意,就是要你长大成人以后,继承他的志业。”

“神蛊仙童”朱承志双眉一扬,朗声说道:“娘请放心,我不会使爹爹在九泉失望。”

“瞎仙婆”脸上神情一肃,沉声问道:“你爹爹的生平志业却是什么?”

“神蛊仙童”朱承志应声答道:“反清复明,还我社稷。”

“瞎仙婆”一面向蚕形金灯之中挤落鲜血,一面神色庄重地点点头说道:“反清复明,还我社稷,这将是何等大业,必须周游天下,联系四海八荒的孽子孤臣,遗民志士,群策群力,一德一心,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地不断努力奋斗,才能有望成功,岂能局促苗疆一隅,夜郎自大般的痴人说梦?”

这一番话儿,听得顾青枫悚然失惊,通身汗下。

顾青枫万想不到“瞎仙婆”这样一位苗女,竟有如此胸襟?那朱承志,更有点像是先明宗室!这种出乎意外的所见所闻,使得顾青枫的心灵深处,再起天人之战。

“神蛊仙童”朱承志被“瞎仙婆”教训得连连点头说道:“娘说得是,孩儿必当遵命继承,并尽力光扬我爹爹的伟大遗志。”

“瞎仙婆”异常安慰地展颜一笑,又向蚕形金灯之中,滴落一滴鲜血。

这时,“情”“义”二字的份量,在顾青枫的心中业已平衡,若非顾虑到“天蚕女”庞真真本身的安危,“义”字并已战胜“情”字。

“瞎仙婆”又滴了一滴鲜血,向“神蛊仙童”朱承志说道:“再滴四滴血后,便满三百六十之数,我也不能再复开口,趁着我尚能发话之时,要命你做件重要事儿。”

“神蛊仙童”朱承志问道:“娘要我做什么事儿?”

“瞎仙婆”正色说道:“我要你对着诸神盟誓,从今以后,再不放蛊。”

“神蛊仙童”朱承志愕然说道:“孩儿一身所学……”

“瞎仙婆”接口叱道:“你一身所学,只可以用来救人,不可以用来害人,还不赶快盟誓,我能和你说话的时间已经不太多了!”说完话后,又向蚕形金灯之中,挤落一滴鲜血。

“神蛊仙童”朱承志知道母亲再挤三滴血后,便不能开口说话,遂赶紧对着那盏蚕形金灯跪倒,喃喃祝道:“弟子朱承志,今日复仇事了,愿以一身所学,游侠江湖,济民救物,决不仗以害人,倘违此誓,宁受万蛊啮心之苦。”

“瞎仙婆”听“神蛊仙童”朱承志已立重誓,心头一阵安慰,脸上也现出了祥和的微笑,又向灯中挤了一滴鲜血。

顾青枫在洞外窥察至此,不禁好生为难,因为这来向“天蚕仙娘”寻仇的“瞎仙婆”、“神蛊仙童”母子,竟是正人义士,在天理正义方面,自己决不应对其戕害。

但“天蚕仙娘”又是“天蚕女”庞真真的恩师,自己受托前来,不为之尽力,也未免说不过去。

就在顾青枫心头天人交战,迟疑难决之时,“瞎仙婆”又向蚕形金灯之中滴落第三百五十九滴鲜血。

“神蛊仙童”朱承志精于蛊术,知道再滴一滴血后,母子俩便将永隔人天,不禁悲声叫道:“娘啊……”

“瞎仙婆”此时因报仇之机在即,心情颇为激动,不愿再听“神蛊仙童”朱承志的悲伤之语,遂截断爱子的话头,含笑叫道:“阿志不要悲伤,我不雪此仇,怎能与你爹爹双双含笑九泉?但望你能谨守誓言及我所嘱告之语,归诸汉化,好好继承你爹爹的遗志。”

说完,忽将右手中指,送入口内,猛然一咬,向蚕形金灯滴落大片鲜血。

这片鲜血一落,灯中火焰,立转深绿,“瞎仙婆”也僵坐蒲团,不言不动地宛若死去。

顾青枫看得方自骇然,怪事又生,只见蚕形金灯之内,飞起一条全身雪白,长才三寸的蚕形奇蛊,落向蹲在“瞎仙婆”足下的金线虾蟆背上。

那只金线虾蟆等蚕形奇蛊落在背上以后,便即电疾般的冲出洞去。

顾青枫虽系外行,但因知苗疆养蛊人物大半炼有元神,见状之下,猜出所谓“滴血分身”,大概就是“瞎仙婆”把所炼的元神附在那条蚕形奇蛊之上,由金线虾蟆送往“天蚕谷”中,去与“天蚕仙娘”拼命。

顾青枫心念至此,忽见当空火星一闪,飞来一条长有三、四尺的灰白巨蚕,落向“瞎仙婆”母子藏身的石洞之外。

“神蛊仙童”朱承志见状,大吃一惊,神色突变,口中低发怪啸,身上所蟠那绿底白花大蛇,便宛如急箭离弦般电射而出。

一蛇一蚕在洞口相遇,立即互相猛烈搏斗。

顾青枫知道这条灰白巨蚕,定是“天蚕女”庞真真设法遣来,诱开绿底白花大蛇,好让自己乘隙下手,把那盏蚕形金灯震倒。

因时机稍纵即逝,遂不容深加考虑,趁着一蚕一蛇斗得略为偏向侧方之际,电疾闪身,飘进洞口。

“神蛊仙童”朱承志忽见有人入洞,急得一面用身体挡住那盏蚕形金灯,一面向顾青枫劈空斫出一掌,口中并沉声喝道:“来者何人,此洞不能妄进。”

顾青枫见对方虽然也会内家掌力,却极为浅薄,遂举袖略挥,拂散迎面袭来的掌风,含笑答道:“我叫顾青枫,是受‘天蚕仙娘’爱徒‘天蚕女’庞真真之托而来,要把这盏蚕形金灯击碎。”

“神蛊仙童”朱承志闻言,更是惊心欲绝,厉声喝道:“顾青枫,你若敢再往前进,我宁愿违背誓言,受那‘万蛊啮心’之惨,也要放出神蛊,将你……”

顾青枫不等对方话完,便即接口笑道:“你那点浅薄武功,非我敌手,至于放蛊一节,因我口中含有‘龙涎草’,亦无所惧!何况我若真想毁坏那盏蚕形金灯,早已略凝真气,举掌即碎。”

“神蛊仙童”朱承志也是异禀天生的聪明人物,听出顾青枫语意,诧然问道:“你是受‘天蚕女’庞真真之托而来,难道竟不想照她所说行事么?”

顾青枫剑眉微蹙,长叹一声说道:“论人情我是应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在天理方面,我却不忍下手!”

“神蛊仙童”朱承志越发惊诧说道:“你已经知道我母子与‘天蚕仙娘’的结仇经过?”

顾青枫点头说道:“我来此已久,你们母子二人所说之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神蛊仙童”朱承志点头说道:“我仅从顾兄双目中的湛湛神光之上,便可以看出你是一位正人君子!但你既知是非曲直,对我母子加以矜全,不肯乘人于危,却又现身进洞则甚?”

顾青枫叹道:“天理不能不顾,人情也不能不尽,我现身进洞之意,是想与你商量商量,有什么两全其美之计?”

“神蛊仙童”朱承志知道顾青枫对于养蛊一道完全外行,并也看出他排难解纷的诚意,遂蹙眉说道:“此事既到如此地步,要想两全其美,恐怕不大可能,顾兄请将‘天蚕女’庞真真姑娘怎样托你的情形说出,容朱承志一尽心力。”

顾青枫也因看透对方人品不坏,遂毫无顾忌地把“天蚕女”庞真真所说之语详细相告。

这时,那盏蚕形金灯中的深绿火焰,不住变幻闪动。

“神蛊仙童”朱承志指着那闪动的绿焰,满面悲容地摇头叹道:“我娘因爱我爹爹太深,立誓为他复仇,故而已抱必死之念。这灯中火焰闪动,便是显示我娘正与‘天蚕仙娘’拼死相斗,但等灯焰一灭,她们姊妹二人,也就同归于尽的了。”

顾青枫说道:“适才我听得令堂自承不是‘天蚕仙娘’之敌。”

“神蛊仙童”朱承志点头说道:“我娘确非‘天蚕仙娘’敌手,但她老人家费尽苦心觅来一粒‘灭绝阴雷’,故而到了最后关头,必然可与对方同归于尽。”

说到此处,目光一注顾青枫,慨然说道:“我娘与‘天蚕仙娘’业已互相动手,生死狠拼,根本无法阻止解救。但我听出顾兄与‘天蚕女’庞真真交谊颇厚,朱承志愿尽绵力使庞姑娘得脱浩劫,以聊报顾兄不乘人于危的大德便了!”

顾青枫闻言,失惊说道:“‘天蚕女’庞真真难道也有危险?”

“神蛊仙童”朱承志叹道:“这位姑娘的人品,我夙所钦佩,此次她因知我母子拼死而来,情势险恶,竟矢志殉师,已以元神来此,诱开我所蓄灵蛇,好让顾兄下手。”

顾青枫惊讶说道:“那条灰白巨蚕,便是‘天蚕女’庞真真的元神所化么?”

“神蛊仙童”朱承志答道:“巨蚕本身虽是蛮荒异种,但若无庞姑娘的元神附在其上,勉力支撑,早就被我这条威猛无比的罕世灵蛇所杀。”

顾青枫闻言,顿忧形于色,蹙眉问道:“朱兄如今打算怎样救她?”

“神蛊仙童”朱承志叹道:“既图报德,只好牺牲,我与顾兄双双出洞,你杀蚕,我杀蛇,一齐下手。”

顾青枫见他肯杀灵蛇,倒是一喜,但听说竟要自己杀蚕,不禁又是一惊,嗫嚅问道:“那条灰白巨蚕,既是附有‘天蚕女’庞真真的元神,怎的也……也……也要杀却?”

“神蛊仙童”朱承志苦笑说道:“顾兄有所不知,我们炼蛊之人,均必豢有一样能与自己元神相合的厉害毒物!平时威力虽强,但终身亦受此制,极难摆脱!如今正有绝世良机,可使我与庞姑娘拼着略受微伤,一同摆脱这层限制,以便他日归入正道。”

顾青枫恍然问道:“莫非那条绿底白花大蛇,也与你的心神相通?”

“神蛊仙童”朱承志点头说道:“故而我杀蛇之后,精神定极委顿,无力再复动手杀蚕,只好有劳顾兄的了。”

顾青枫答道:“既然如此,顾青枫义不容辞,但不知有无特殊的下手方法?”

“神蛊仙童”朱承志赞道:“顾兄真个细心,你既身怀内家上乘神功,只消凝聚罡气,觑准那一条灰白巨蚕两眼之间的一个小小淡红圆点,屈指轻弹,便可使它了结,其余善后之事,全由朱承志办理便了。”

顾青枫一面点头,一面随同“神蛊仙童”朱承志,走出洞外。

这时那条灰白巨蚕,已被绿底白花大蛇,紧紧缠住,但绿底白花大蛇的头部,也被灰白巨蚕所喷出的一蓬银色细丝,密密罩在其内。

“神蛊仙童”朱承志自怀中取出一叠宛如人发结成的黑色细网,持在左手之内,向顾青枫说道:“顾兄,我一杀蛇以后,你不管我的情势如何,务须立即下手杀蚕,万勿略为迟延,否则必将两败俱伤,无法救药的了。”

顾青枫点头应承,静看他如何行事。

“神蛊仙童”朱承志微一凝神,面色忽变,张口吐出一条长才三寸,宛如蚯蚓般的绿底白花小蛇。

但这条小蛇却与缠住灰白巨蚕那条绿底白花大蛇,长得完全相似,只是具体而微而已。

“神蛊仙童”朱承志用右手握住小蛇,把蛇头放入口中,猛力一咬,竟将蛇头生生咬断。

说也奇怪,绿底白花小蛇头一断,绿底白花大蛇的蛇头,也被灰白巨蚕所喷的银丝扯得生生断落。

“神蛊仙童”朱承志惨号起处,人已摇摇欲倒,一口鲜血喷得顾青枫满头满脸厉声喝道:“顾兄请莫食言,你怎的还不动手?”

顾青枫因生平从未见过这等怪事,以致看得愕然,如今被“神蛊仙童”朱承志的一口热血喷醒,赶紧默凝“子午神功”,觑准灰白巨蚕两眼之间的一个小小淡红圆点,凌空弹出一指。

罡风锐啸,灰白巨蚕应指僵死,自淡红圆点中喷出一股浓浓黑血,腾起一片淡淡白气。

“神蛊仙童”朱承志在口喷鲜血,摇摇欲倒之下,左手中那叠宛加人发结成的黑色细网,却仍自飞出,化成一片乌云,把灰白巨蚕双目间淡红圆点之内所腾起的那片淡淡白气网住。

顾青枫觉得这位“神蛊仙童”朱承志为人颇好,遂甚为关切地伸手相扶,皱眉问道:“朱兄好像内伤不轻,可妨事么?”

“神蛊仙童”朱承志微定心神,先把那叠细网揣入怀中,然后气若游丝地低声说道:“顾兄身旁可有什么固本益元的丹药,请给我服上一粒!”

顾青枫急忙递过三粒灵丹,使他服下。

“神蛊仙童”朱承志服丹以后,便由顾青枫搀扶着又往洞中走去。

这时那盏蚕形金灯的灯中火焰不住闪烁,涨缩不定,忽而涨高达四寸,绿光莹莹,满洞皆碧;忽而缩得半寸不到,宛如鬼火,成了几乎熄灭的光景。

“神蛊仙童”朱承志见状,满面泪痕地悲声说道:“顾兄,我所炼的元神,与那灵蛇脱体,自然难免受些内伤,并不妨事,但我娘却快死了!”

顾青枫向他安慰说道:“朱兄不必悲伤,令堂为夫复仇,志节高尚,也许可以逢凶化吉?……”

话犹未了,灯中火焰突地绿光大盛,连闪几闪,一阵轻微爆响起处,骤然一暗,即告完全熄灭!

“神蛊仙童”朱承志失声悲号,叫了一声“娘啊”,便自晕绝倒地。

顾青枫晃着火折看时,果见蒲团上僵坐的“瞎仙婆”业已七窍流血惨死。

他深深叹息之下,不愿让“神蛊仙童”朱承志,再目睹“瞎仙婆”惨死之状,遂把他抱在手中,走出洞外。

走到峰顶,救醒朱承志,两人遂同下绝壑,向“天蚕谷”中赶去。

到了“天蚕谷”底,只见谷底的一片美景半化劫灰,劫灰中躺着一位中年苗装美妇及一位黄衫少女。

黄衫少女正是“天蚕女”庞真真,则那位中年苗装美妇,不问可知的定是“天蚕仙娘”无疑。

“神蛊仙童”朱承志指着那些半化劫灰的崖石松藤,摇头叹道:“顾兄请看,一粒‘灭绝阴雷’之威,竟至于此。”

顾青枫见“天蚕仙娘”七窍溢血,分明惨死!“天蚕女”庞真真虽无伤痕,也似业已绝气,不由心头狂跳,血脉偾张,哪里还有心情,听“神蛊仙童”朱承志的感叹之语,急忙闪身扑向“天蚕女”庞真真,探视究竟?

伸手一探鼻息,顾青枫情不自禁地顿足失声,原来“天蚕女”庞真真也已芳魂飘渺,香消玉殒。

“神蛊仙童”朱承志跟踪纵过,发话叫道:“顾兄别急……”

顾青枫猛挫钢牙,一招“神龙摆尾”,反掌击出,并恨叱道:“我已误信你的一片胡言,害得真妹惨死……”

“神蛊仙童”朱承志猝不及防,几乎被顾青枫这招“神龙摆尾”击在“丹田穴”上,错步飘身,跄踉闪过,口中急声叫道:“顾兄不要误会,庞真真只是失神昏迷,并未死去。”

顾青枫听说“天蚕女”庞真真未曾死去,不由宽心略放,俊脸微红地向“神蛊仙童”朱承志愧然说道:“顾青枫一时鲁莽,尚请朱兄见谅,但‘天蚕女’庞真真分明业已气绝,朱兄怎说她是失神昏迷?”

“神蛊仙童”朱承志不答顾青枫所问,自怀中取出那叠发丝细网,罩在“天蚕女”庞真真的面门之上。

顾青枫提心吊胆地注目细看之下,看见网中有片淡淡白气,分投“天蚕女”庞真真的七窍之中,不由略有所悟,猜出这片发自那条灰白巨蚕双目之间的淡淡白气,定是“天蚕女”庞真真的元神所化。

“神蛊仙童”朱承志静等网中白气完全分投“天蚕女”庞真真的七窍以后,方收回那叠发丝细网,向顾青枫说道:“顾兄,如今你再探探庞姑娘的鼻息,看看是否晕而未死?快些准备灵丹,予以解救。”

顾青枫如言伸手,果然探出“天蚕女”庞真真业已香息微微,遂赶紧以身藏灵丹,送入她的樱唇之内。

“神蛊仙童”朱承志见状,惨笑几声,黯然说道:“顾兄,小弟父仇已报,理当上峰葬母!何况庞姑娘即将醒转,见了小弟,或有不便,不如就此告别,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顾青枫深知“天蚕女”庞真真与“天蚕仙娘”是兼有师徒之义与母女之情,此时此地,急痛伤心之下,如见“神蛊仙童”朱承志,必将不顾一切地愤然拼命,使自己左右为难,无法措置。

遂只好向“神蛊仙童”朱承志点头说道:“朱兄安葬令堂以后,千万莫忘了她老人家嘱咐之语,努力继承令尊遗志。”

“神蛊仙童”朱承志向顾青枫肃然一礼,朗声说道:“朱承志谨谢顾兄箴言,决不敢忘先人遗志,绿水青山,再行相见。”

话完以后,便即腾身,施展轻功,猱登“天蚕谷”上而去。

“神蛊仙童”朱承志走后盏茶时分,“天蚕女”庞真真方始悠悠醒转。

但等她目睹师父“天蚕仙娘”的惨死遗尸以后,不禁又复一恸而绝。

经过顾青枫一番推拿点拍以后,“天蚕女”庞真真再度醒转,伏在顾青枫的怀中,珠泪泉流,号啕痛哭!

顾青枫无法加以安慰,只好把她紧紧搂在怀中,让她尽情流泪,泄尽哀思之后,才劝她为“天蚕仙娘”料理后事。

“天蚕女”庞真真勉强收泪,走到“天蚕仙娘”遗尸身旁,从她怀内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倾出三粒梧桐子大小,异香扑鼻的绿色丹药,递与顾青枫,叫他赶紧服下。

顾青枫如言吞服,并向“天蚕女”庞真真含笑问道:“真妹,这是什么丹药?”

“天蚕女”庞真真凄然说道:“这就是你所中‘天蚕毒蛊’的解毒灵丹。但枫哥哥你虽如愿以偿,我师父却身遭惨祸!”

顾青枫把她拥在怀中,歉然说道:“真妹,我真对不起你,你师父之死,我确实也应该担负相当责任。”

“天蚕女”庞真真讶然问道:“枫哥哥,我师父是被‘瞎仙婆’及‘神蛊仙童’害死,要你负担什么责任?”

顾青枫遂把自己所经所见的情形详细叙述一遍,并长叹一声说道:“真妹请想,我在听了‘瞎仙婆’与‘神蛊仙童’的对话,明白其中实情以后,怎能忍心如你所托的对那盏蚕形金灯下手?”

“天蚕女”庞真真心中一酸,泪珠又复泉涌而落,“嘤嘤”啜泣说道:“枫哥哥,我并不是不明白是非善恶,我知道你义胆侠肝,光明正直,早就说过你便不肯帮我,我也绝不怪你。”

“天蚕女”庞真真越是这般柔顺,顾青枫越是感觉对她歉疚万分,偎着她的玉颊,低声说道:“真妹,我心中对你抱歉万分,但已无法补救,如今可以做到,聊为赎过的只有两件事儿!”

“天蚕女”庞真真含泪说道:“枫哥哥,我已声明决不怪你,你又何必……”

顾青枫不等“天蚕女”庞真真话完,便自接口叹道:“这两件事儿,名虽赎过,其实仍均是我份内应为之事!”

“天蚕女”庞真真蜷伏在顾青枫怀内,柔声问道:“枫哥哥说给我听,是什么事儿?”

顾青枫叹道:“第一件事儿,是我要亲手替你师父挖掘修筑一座美好的坟茔,以聊赎我未能对她老人家尽到救护之责的罪过。”

“天蚕女”庞真真点头说道:“这件事儿自然该做,但应该我来做,枫哥哥你只在一旁帮帮我的忙儿好了。”

顾青枫抚著“天蚕女”庞真真的如云秀发叹道:“真妹,我们两人何必还分彼此?”

“天蚕女”庞真真听得芳心中一阵熨贴,星眸上挂着泪珠,凄然含笑问道:“枫哥请请告诉我,第二件事儿又是什么?”

顾青枫双手把“天蚕女”庞真真抱得紧了一些,在她耳边情意绵绵地低声说道:“真妹一向与你师父相依为命,如今她老人家既遭劫数,我便与你相偕永世,不再分离。”

“天蚕女”庞真真听完顾青枫的话后,“嘤咛”一声,泪珠儿簌簌滚落。

顾青枫被她哭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讶然问道:“真妹,我说错了什么话儿,引得你如此伤心?”

“天蚕女”庞真真破涕为笑说道:“枫哥哥,我不是伤心,而是高兴,你若没有这几句话儿,我便立意随我师父而去,在黄泉之下,再侍奉她老人家了。”

顾青枫听她说得如此凄然,也不禁双晴湿润,在“天蚕女”庞真真香腮之上,亲了又亲,加以安慰。

两人亲热一阵以后,便即双双动手,为那“天蚕仙娘”营筑墓穴。

顾青枫一面挖土,一面向“天蚕女”庞真真含笑说道:“真妹,你既得‘神蛊仙童’朱承志之助,已使所炼元神与那条灰白巨蚕脱离,以后似乎……”

“天蚕女”庞真真不等顾青枫话了,便即点头笑道:“枫哥哥,我知道了,从今后我决不再用蛊毒之技,因为这到底不是什么光明手段。”

顾青枫笑道:“真妹今后既然不愿再用蛊毒,则不如索性把这‘天蚕女’之外号也一并取消。”

“天蚕女”庞真真微笑说道:“枫哥哥对我真好,不愿我沾上丝毫邪气,但你既要把我‘天蚕女’外号取消,似乎应该另外送我一个称呼才对。”

顾青枫蹙眉说道:“真妹说得不错,但要想拟妥一个适当外号,却也并不容易,决非仓卒之间可以……”

话犹未了,忽然目注“天蚕女”庞真真所著的黄衫,灵机一动,大喜说道:“有了有了,我替真妹想出了一个现成的外号。”

“天蚕女”庞真真目注顾青枫,微笑说道:“什么现成外号,枫哥哥赶快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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