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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劫后重逢

燕元澜振腕“春风拂槛”,刺出一招,口中惊叫道:“杨清!你手中的玉尺是什么邪器?”

杨清冷冷地笑道:“北鹤高弟,人中麟风,居然也有不认识的东西!”

燕元澜坦然地道:“世间之学问如岱山北海,人生有涯,岂能尽事皆知,连我恩师都不敢说无事不知,无物不识,燕某年方弱冠,更不敢作此想了!”

杨清微微一怔,想不到燕元澜那等高傲的个性,居然在这件事上会如此谦虚,停下一下才道:“这尺乃玄天精石雕成,是为万金之母,功能吸收百铁之精,你那柄长剑再过片刻,将与凡铁无异……”

燕元澜听得心中一凛,连忙长剑归鞘道:“这是我大哥传家之宝,可不能毁在我手上!”

杨清寒笑道:“你想赤手空掌对我这玄天玉尺!”

燕元澜点头道:“不错!在你那柄玉尺之前,任何利器都会失效的,我觉得还是空手的好!”

杨清目中凶光顿射,暴喝道:“小辈!那你死得更快了!”

玉尺立刻又挟着一片寒光涌至,燕元澜掌运乾元真力硬封出去,虽将来势阻住,却已感到气血浮动。

杨清狞笑道:“任你是大罗金仙转世,也难能在我玄天玉尺之下走过十招,小辈,你的死期到了!”

燕元澜咬着牙齿不答话,挥手再挡出她的一招攻势,力竭的现象更为显着,这时他才发觉这“玄天王尺”不但能吸引金铁之精英,甚至连对人的精力,也同样有着吸损之功。

杨清接着再发出两招,燕元澜接到第二招时,已是筋疲力竭,扑地一声,坐倒在地上。

杨清手握五尺,慢慢地逼近他,口角含着狞笑道:“小辈,你再狂呀,方才的神气到哪儿去了!”

燕元澜闭目不理,杨清再逼前一步冷笑道:“小辈,你马上要死了,在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我可以替你代办,因为我对你印象颇佳!”

燕元澜长叹一声,徐徐睁目道:“我未了之事甚多,但是有一件最为重要……”

杨清道:“你说好了!”

燕元澜道:“请你将纵火之人的姓名告诉我恩师或者谷师叔……”

杨清脸容骤变道:“不行,就是这件事办不到!”

燕元澜微叹道:“那就算了,你尽管动手吧!”

畅清道:“除了那件事外,你一无可恋之事了吗?”

燕元澜坦然地道:“浮生纵堪恋,自古有谁不死,只是迟早而已,既不能不死,又何必恋此须臾之生命!”

杨清脸上微微一动,稍停片刻,才慢慢地道:“小子,你倒想得透彻,我成全你吧!”

语毕玉尺对准他的头上直压下去,燕元澜坦然闭目,了无一丝惧色,这付视死如归的神情,反倒使杨清迟疑起来,玉尺距他顶上尺许之际,便告停住。

燕元澜等了半天,见她还不动手,不禁睁目微异道:“你还等什么?”

杨清怔了一下道:“我不明白你年纪青青为何如此不爱惜生命?”

燕元澜微徽一笑道:“生固不易死更难,天下几无不爱生命之人!”

杨清道:“那你因何不为自己的生命奋斗了呢?”

燕元澜道:“我尽过力了,你有一尺在手,我毫无希望!”

杨清微有得色道:“那你可以改用别的法子呀,比如说你现在只要开口向我求一声,我立刻可以饶你不死!”

燕元澜摇头道:“你不会的,以你那种心性,杀人惟恐不彻……”

杨清道:“那你可想错了,我虽然对别人不留余地,对你却可例外,因为你强项得可爱,我觉得征服你比杀死你更有趣!”

燕元澜敞声大笑道:“你别做梦下,燕某之所以视死如归,就是仗着胸中这一股傲气在支持着,傲骨一去,虽生犹死!”

杨清脸泛异色道:“那你是认为傲骨不除,虽死犹生了。”

燕元澜摇头道:“燕某无此等雄心,死而不朽,惟圣哲贤者能之,立功、立德、立言,燕某一无所有,惟求死得其所而已!”

杨清被驳得闭口无言,厉声大叫道:“小子,成全你吧!”

叫声中玉尺猛压而下,燕元澜再度闭目受死,忽地斜里撞进一道劲风,将他的身子托过一边,恰恰避开。

杨清一尺击空,倒不由一怔,猜不透这股劲风自何而来,就在她发怔的同时,背后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

杨清诧然回头一望,只见不远之处,站定一个老者,年纪约在花甲,面容十分陌生。

坐在地上的燕元澜忽地站起来惊叫道:“那前辈,您怎么到此地来了?”

这老者正是搜奇客,闻言哈哈笑道:“老夫一生专好搜集奇珍异宝,闻说瘦西湖畔弱柳别庄中藏珍甚多,故而前来想发点财的,刚才遇见阁下在这儿受诫,我说少侠,你做了什么错事,要使得这位大嫂拿戒尺打你!”

燕元澜啼笑皆非,无言可答,搜奇客又笑道:“燕少侠!这位大嫂是谁呀?大概是令师母吧?”

燕元澜红着脸道:“前辈别开玩笑了,这位是弱柳别庄畅庄主!”

搜奇客哦了一声道:“老夫不知道杨庄主是令狐大侠的夫人!”

燕元澜急道:“家师与杨庄主素无瓜葛……”

搜奇客道:“那么是南龙谷中兰的夫人了!”

杨清气得脸上煞白怒叫道:“老杀才,你胡嚼什么蛆!”

搜奇客故作不解地道:“她既不是你师母,又不是你师婶,怎么用戒尺打你,你连手都不敢回呢?”

燕元澜见他一味缠夹,却也无法解释,杨清早已怒不可遏,一尺平扫而至,口中还怒骂道:“老杀才,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搜奇客一掌横封出去,口中呵呵笑道:“老夫年岁已高,不敢烦劳大嫂管教!”

掌风霸凌绝伦,反将杨清逼退数步,怔在一旁发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厉声大叫道:“老杀才,你叫什么名字?”

搜奇客微笑道:“大嫂已经替我取了名字,何必还费事多问呢,老夫虽有一个名号,却不如‘老杀才’三个字叫起来动听!”

杨清气得浑身乱颤,搜奇客又笑起来。

杨清的脸色泛紫色,手捧五尺慢慢朝他逼近。

搜奇客双手连摇道:“别过来,别过来,老夫早年也是个风流人物,见了大嫂这一身好皮肤,实在心痒难禁,我们年纪大的人总得给年青人做个好榜样,大嫂! 你别害我老头子晚德不修,给人家小伙子看笑活!”

扬清咬着牙齿狞声道:“老杀才,现在我由你口齿轻薄,一会儿就要你好看!”

搜奇客笑着道:“老夫鸡皮鹤发,有什么好看的,好看的是人家小伙子,可是他眼高于顶,瞧你不上眼……”

杨清狞容满脸,又是一尺点到,直取搜奇客小腹重穴,搜奇客蹲身撑臂一格,又将杨清推后几步笑道:“大嫂!这地方可不能乱点,老头子气血衰枯,你急也急不来,听说弱柳别庄有好酒可以助兴,回头我们喝上两杯,说不定可以一效犬马之劳,现在你可别乱掏乱摸的,那多难看!”

杨清一连两招,俱为搜奇客逼退,玄天玉尺好似对他完全无效,不由得惊怒交加,厉声叫道:“老杀才,你究竟是谁?”

燕元澜见杨清连连受窘,心中反替她难受,怕搜奇客又要出言调侃她,连忙在旁答道:“这是那春霖前辈,江湖尊称搜奇客!”

杨清听了这名字微微一呆才道:“搜奇客我只知你专搜一切奇闻异事,却不知你还有一身好功夫!”

“好说,好说,大嫂太客气了,老夫除了搜奇闻秘事外,还好搜罗奇珍异宝,一身功夫不算太好,这嘴上油腔滑调却有专长,大嫂以为如何?”

杨清愤然道,

“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岂止油腔滑调,简直是不要脸!”

搜奇客大笑道:“过奖,过奖,大嫂若不是这一身打扮,老夫也不敢风言风语,弱柳别庄不是艳名盛传,老夫也不会如此相对,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大嫂应当多反省自己!”

杨清被他说得气愤填膺,口中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燕元澜瞧着很不过意,忙代为解释道:“前辈不要误会,杨庄主门下也许不拘形迹,可是庄主本人却是玉骨冰心……”

搜奇客对他露齿一笑道:“老弟,你别太信任女人,她要是好人,怎会那付模样对你,别看她年纪大上你一倍,实际上她对你还真有点意思呢……”

燕元澜怫然不悦地道:“前辈别胡说,杨庄主乃……”

搜奇客微笑道:“瘦西子杨清乃谷中兰红粉腻友,不过……”

燕元澜惊叫道:“前辈怎生知道……”

搜奇客道:“老夫既号搜奇,这等隐闻秘事如何会不知!”

杨清脸上的怒容突消,更以一种奇特的表情道:“你还知道多少?”

搜奇客亦脸泛奇容道:“我全知道!”

杨清道:“不可能!”

搜奇客道:“我不但知道你与谷中兰的事,更知道你为什么要恨令孤璞,还知道谷中兰为什么先跟你好了一阵,又突然又背你而去……”

杨清的脸色突然变为异常丑恶,怪声叫道:“住口!”

搜奇客果然不说下去,微微地笑道:“是你要我说的!”

杨清脸色阴晴不定,陷入极度的激动中。

燕元澜却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出声问道:“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搜奇客诡异地一笑道:“老夫一生惟一的好处是守口如瓶,所以才能搜得那么多的秘密,譬如海纳百川而不泄,这才是守珍之道!”

燕元澜道:“这也不尽然,沧海纳百川之水,为烈日暴晒,化成水气,凝为雨霖,逐于川流,此乃自然循环之理!”

搜奇客一怔道:“老弟!你把我驳倒了,看样子我该告诉人才对……”

燕元澜道:“不!不需要,在下方才已经问得冒昧,这些是别人的私事,尤其牵涉到我恩师与谷师叔,于理我不该知道……”

杨清突然一掠长发,缓缓地道:“他不说我说,本来我认为这是一个绝对的秘密,想不到居然还是有人知道,与其让你视为隐秘,倒不如由我自己来公开……”

搜奇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杨清又一叹道:“搜奇客,你真厉害,你不但挖出我心中的秘密,连我已经埋葬在灵魂深处的隐秘都瞒不过你!”

燕元澜道:“所以人不可以有秘密,艺有未曾经我学,事无不可对人言,人苟无隐私,则无弱点,虽手不能缚鸡,亦足乎面千万人而不惧,至大至刚!”

杨清想了一下才道:“这不是隐私,而是我心中的一段恨事,当我二十岁时,由于家学渊源,再加上我父亲的声名,使我在江湖上出足了风头,有很多知名的江湖人出头向我求亲,可是我都没放在眼中,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一个男人打动了我的心,引起了我对男性第一次爱慕……”

燕元澜忙道:“那是谷师叔!”

杨清摇摇头,一字一句地道:“不!是令狐璞!”

燕元澜失声道:“是我恩师?”

杨清道:“不错!那时他还年青,他长得不算英俊,可是有一种天马行空的无羁性格,那种豪放的男子气慨,正是我们练武女子心中的偶像,我们在无意中邂逅,我立刻全心全意地爱他,可是他却毫不动心……”

搜奇客突地插口道:“他心中另有所属!”

燕元澜惊奇得张大了嘴,杨清却瞟了搜奇客一眼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搜奇客耸肩一笑,杨清乃继续道:“他爱的女子的确很美,我初尝苦果,心中倒不太难受,因为我又遇到另一个男子!”

燕元澜道:“这回是我谷师叔了!”

杨清点头道:“不错!那时南龙北鹤已齐享盛名,更难得的是谷中兰孤芳自赏,心中并没有其他女子的印象,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双方已濒爱河的边缘,谁知在无意间,我流露出曾经倾心过令狐璞的事,谷中兰一怒之下,便不告而别,从那时候起,我便没有再见过他……”

搜奇客大笑道:“北鹤南龙一时双绝,谷中兰怎肯屈居在令狐璞之后!”

杨清恨声道:“不错!可就是这一点男子的虚荣心使我抱恨终身!因此我恨透了男人,誓必杀尽他们而后快,尤其是北鹤南龙,我不置他们于死地,绝不干休!”

燕元澜至此才算明白这一段公案,心中对杨清同情之念油生,口中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搜奇客笑道:“北鹤南龙数十载较技未分上下。其实在一开始,南龙就输了一着,到底是鹤高于龙!”

燕元澜道:“恩师与谷师叔自黑森林劫火后,已经洗却名心,根本不理这些虚套了……只是我还有一点疑问,我恩师钟情的那个女子,后来怎样了?”

杨清欲言又止,脸色瞬息万变。

搜奇客却笑道:“这又是他们的另一项比赛,谷中兰一怒而走,心有不甘,转去追求那个女子,这次他们可是平分秋色,那女子难以取舍,只好嫁了第三者,她是两者无法得兼,杨庄主可是求其一而不可得,好在大家都没有得到,不过北鹤南龙的气度恢宏,得知那女子嫁人的消息后,彼此一笑而罢,不如你杨庄主那样心肠狭窄!”

杨清又变色怒道:“老杀才,你口中留些分寸!”

搜奇客大笑道:“我就是找不到理由跟你翻脸,你要打最好!别仗着你那把玄天玉尺,老夫若无防备,岂会贸然现身!”

燕元澜至此才明白搜奇客何以突然来此,微愤地道:“原来前辈又是为搜奇而来!”

搜奇客笑道:“当然!老夫嗜宝成性,好容易打听得此地有一件至宝,更费了无数心力,觅得云贵的无心草制成一件背心……”

燕元澜诧声道:“无心草能克制玄天玉尺吗?”

搜奇客点头道:“玄天玉尺能吸百物之精,惟此草无心,心为精之源,无心源不枯,玄天玉尺自然就失效了!”

燕元澜默然,心中颇不齿搜奇客之所为。

搜奇客却笑道:“老弟!你别对我不满意,要不是我来得巧,你那条命就没有了,我们的杨庄主可更要抱恨终天了!”

杨清怒骂道:“老杀才,你又胡说些什么?”

搜奇客微笑遭:“古井波起,寒山雪溶,你关了几十年的心,又要我替你敲开不成!算了吧!大家留些和气好!”

杨清红着脸道:“胡说!”

搜奇客道:“老夫从不乱说一句!”

杨清呆了一下,突地掷下手中玉尺,回身如飞而去!她走的方向不是回楼,而是朝庄外急奔,只一会儿,便看不见影子了!

搜奇客含笑在地下拾起玉尺,回头对燕元澜道:“老弟!我给你一个忠告,女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样东西,也是最猜不透的一种东西,更是最靠不住的一种东西,老夫虽好搜奇,却不敢搜罗此世上最奇之物……”

燕元澜还望着杨清的去路呆呆地发怔,根本没有听清搜奇客的话,搜奇客望着他笑问道:“老弟!你在想些什么?”

燕元澜头也不回地道:“我在奇怪她为什么好好地放弃玉尺,不战而退!”

搜奇客一笑道:“她不但放弃了玉尺,连弱柳山庄这一片基业也放弃了,这一去天涯海角,大概很难再找到她的踪影!”

燕元澜奇道:“这是为什么?”

搜奇客道:“为我最后那几句话!”

燕元澜不信地道:“我只记得什么古井波起,寒山雪溶,这几句话当真有那么大的作用?”

搜奇客道:“正是,信不信由你,有朝一日你对女人多子解一点时,就会明白了,现在老弟在此尚有何未了之事?”

燕元澜依然是一头雾水,但已无心继续去思索,急忙道:“有!首先我要到柳叶小筑中将我师妹及穆大哥救出!”

搜奇客奇道:“穆公子与纪女侠也失陷在此?”

燕元澜道:“他们早一月就来了,无意中服下了失功散!功力尽失,无力脱出,我必需尽速恢复他们的功力,继续追寻森林劫火之事!”

搜奇客沉吟片刻才道:“救他们也许简单,恢复功力却殊为不易,失功散是杨家独传秘药,杨清这一跑,寻她颇费周章,老弟!你怎么不早说呢?”

燕元澜大惊失色,吃吃地道:“我对药物之事根本一点不懂,否则何至于此……”

搜奇客安慰他道:“别着急!慢慢再想法子吧,先见到他们再说!咱们先上柳叶小筑去,你知道在哪里吗?”

燕元澜又泛起难色道:“我也不晓得,据说这地方十分隐秘!”

搜奇客道:“没关系,杨清跑了,这儿还有其他女子,随便抓上一人,要她带路就行了!”

燕元澜忽而想起老苍头之言,苦笑着脸道:“这恐怕也行不通,据我所知,那地点除杨清外,仅只有另一个女子晓得,可是……她已经死了……”

搜奇客呆了一呆,片刻才道:“没关系,反正离不开这庄子,我们一处搜上一遍,一定可以找到的,此地不过是一些门户之学,岂能难倒老夫!”

“那就要麻烦前辈多费心了,在下对阵图之道是一点不懂的!”

搜奇客不信道:“老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从庄外到此地,门户变化重重,老弟说是一点不懂,宁非欺人之语!”

燕元澜急道:“再晚并非说谎,从庄外至此,再晚是由于别人指引!”

搜奇客看了他一眼笑道:“这话倒可信,那指点之人一定是个女孩子!”

燕元澜红着脸低头不语,搜奇客却大笑道:“老弟真是艳福无穷,一生消受美人恩,狂人岛上两个艳姬为你改邪归正,抵死相随,此地又有个绝色少女……”

燕元澜红着险道:“前辈别取笑,那指引之人,是蒙面对我的,她庐山真面目如何,在下并不知道,仅从声音身材上得知她是女子,而且她好像不是庄内的人!”

搜奇客微异道:“不是庄内人,从何得知庄内机密?”

燕元澜道:“这个再晚倒不清楚,再晚仅知她与杨清关系颇深,然而由她的言行看来,绝非庄内之人!”

搜奇客笑道:“不见真面目而能知其言行,老弟真不愧为红颇知己,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老弟此等人品,老夫若是女身,再年轻十二三十年,亦必钟情不可,怪不得杨清要溜走了!”

燕元澜一怔道:“前辈不可以乱编排杨庄主!”

搜奇客大笑道:“杨清心目中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豪情万种的北鹤,一个是人世俊品的南龙,你刚好兼具两个人的优点,又是他们两人的亲传弟子,怎不令她古井生波,寒山雪溶!”

燕元澜惊道:“原来前辈那两句话是指此而言!”

搜奇客笑道:“若不是一语道破她的心事,她怎会仓惶而遁!”

燕元澜摇头道:“不可能,杨庄主差一点就杀了我!”

搜奇客叹了一口气道:“我真跟你讲不明白,杨清第一次要杀你,那时我距离甚远,鞭长莫及,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你那小白脸的外型使她不忍下手,第二次她是想开了,绝对无法得到你,所以才立意毁之,我也赶上了,这是女子最微妙的心理,老弟是聪明人,应知老夫老眼不花!”

燕元澜怔怔地听罢,长叹一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搜奇客微微一笑道:“找路去吧!你总算明白一点了!常言道,红颜祸水,但是依我看来,漂亮的小伙子才是真正的祸水!”

燕元澜红着脸不开口,默默地跟在搜奇客之后,绕过凝翠楼,直向另一个方向的大路寻去。

二人踏步如飞,哪消片刻,已走出很远,搜奇客一边走,一边以他精明的眼睛,四下搜索着。

又走了片刻,搜奇客不禁出声道:“怪了,看来杨清还当真高明,这一路行来,虽然处处皆是柳树排列,然而逢门必凶,难道竞无一条生路?”

燕元澜突然道:“前辈还记得王屋山中的布置吗,也许杨清是与前辈一样心思,反其道而行之,以收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效。”

搜奇客摇头道:“我何尝没想到,可是这柳树之变化,明明是个正八卦之象,而外面却只有死门一象,门门皆死,活路何求?”

燕元澜也跟着他去慢慢寻视,八卦阵图,他约略还懂一点,发现搜奇客说得一点都不错,这柳树错综复杂,门户洞开,门门都是死象,使人举棋不定,竟不知何去何适何从。

又转了片刻,眼看已到柳林尽头,再过去便是绕庄的长河,河外另是一片原野,柳叶小筑当不可能在外面,搜奇客已停止脚步,在那儿静静地思索,燕元澜闲极无聊,伸手拉下一根柳条,在手中拗着解闷。

拗至柳梢处,不觉微微失声道:“这柳树真怪,现在尚是数九寒天,怎地枝头已有一点青绿,春光何处透,且问柳梢头!”

搜奇客将手一拍叫道:“有了!”

说完立刻纵身上子树梢,四下一望,回头点手道:“老弟!上来吧,真是一言惊醒迷中人!”

燕元澜跟着他上了树梢,二人像两只蜻蜒似的钉立在脆弱的柳枝上,燕元澜兴奋地道:“前辈已找到去路了?”

搜奇客微笑道:“不错,多亏你点破了一下,使我想得其中奥妙,这柳叶小筑四字,起得大有学问!”

燕元澜不解道:“再晚生性愚鲁……”

搜奇客笑道:“由于你念了两句诗,使我想到了柳叶应该是在枝上的,我们在树根树干上去找,自然是白费心机了!”

燕元澜钦佩地道:“前辈心细如发,现在又将如何取道呢?”

搜奇客道:“那又是你的指点了,方才你折下的柳枝,名曰寒柳,专在雪中萌芽,春时落叶,为期甚短,于寻常柳树,叶枯之期恰恰相反,此树甚是名贵,杨清却用来作指示门户,真是匪夷所思,现在咱们只需按照枝头泛青之处走去,必不会错!”

燕元澜闻言放眼望去,果见一片枯黄中,间或点缀着一小块淡青,不禁兴奋地道:“前辈说得不错,众树枯时青为记,众树青时黄作标,杨清以此作为盛衰之警惕,颇足发人深省!”

搜奇客微笑道:“别去管她立意如何了,去路已得,咱们快走吧!”

二人遂踏着柳梢,当作阳关大道,步步向前行去。

燕元澜边行边道:“前辈,再晚有些不明白,这一片柳林,如何便算得是阵图,假使走错了又待如何?”

搜奇客庄容道:“老弟别小看了这一片柳林,内隐鬼神莫测之机,不慎错踏一步,便大罗金仙也承受不住,我们不妨试一下!”

说完游目四顾,在不远的树桠上发现一只失群的寒鸦,搜奇客伸掌向内一招,居然将那只乌鸦凌空吸了过来。

燕元澜动容道:“前辈凌空吸物的掌力已臻化境矣!”

搜奇客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却伸手将那只乌鸦掷至十数丈外的柳树丛中。

鸦影甫落,立见树枝一阵晃动,隐闻风雷之声,瞬息之间,羽毛纷飞,那头乌鸦已成了一团肉屑。

燕元澜咋舌道:“想不到这其中有如许厉害!”

搜奇客得意地笑道:“此中乃巽风震雷之部,其他如坎水离火等部,奥妙尤见无穷,举凡血肉之躯,当之立成粉屑……”

燕元澜望着那头乌鸦的遗骸,不禁侧然道:“只可怜那头乌鸦,无端作了牺牲品……”

搜奇客不以为然道:“这等无知禽性,百死不足惜,老弟!男子汉大丈夫,要看得开想得透,妇人之仁,最易误事!”

燕元澜心中一凛,口中不说,心下颇不是味!

搜奇客却高兴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大步向前飞跃,燕元澜默然地跟着,让脚下的柳梢似流水般的滑过。

又走了片刻,但见柳林深处,露出一块空地,茅亭竹舍,假山花圃,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一个女孩子坐在假山石上,手捧谷粒在喂着一群鸽子,那女孩子的身形十分窈窕,由于背对着他们,只能看见她长长的发辫。

“这大概是令师妹吧,到底是名门弟子,心胸脱俗,在这种困境中,居然还有如此闲情!”

燕元澜却神色激动,闭口不语。

这女子的身段不像纪媚,纪媚要比较婀娜刚健一点,可是这身形却又十分熟悉,像煞他心中的另一个影子。

搜奇客的声音惊动鸽群,纷纷地扑翅飞去。

那女子诧然地转过身来,一双明澈无邪的大眼睛里透出无限的欢欣,飞也似地扑过来欢叫道:“燕子!真是你来了,我找得你好苦!”

这女子正是邛崃山中,奇缘谷府的无邪玉女雍冰。

她见了燕元澜,好似喜极忘情,一把抱住他,大眼睛中扑簌簌地泪珠直掉,明眸如盈满的秋池……

燕元澜神情激动,由她拥抱着,竟不知语从何起!

雍冰高兴了一阵,又娓娓地诉说道:“燕子!我想得你好苦,刚才我还拜托那些鸽子,请它们飞出去的时候,带个信给你,告诉你我在这儿……”

燕元澜被她无限的纯情感动得有点莫可名状,忘情地抚着她的长发,喃喃地道:“雍……冰……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雍冰擦一擦眼泪道:“你不声不响地走了,把我急病了,师父们没办法,只好带着我出来找你,后来碰到一个人,说是你的朋友……”

燕元澜心中一动,忙问道:“那是谁?”

雍冰眨着大眼睛道:“是一个男人,年纪跟你差不多,叫做尹江其,燕子!那个人很好,他真是你的朋友吗?”

燕元澜点点头,但立刻接着问道:“他对你说些什么?”

雍冰想了一下道:“什么也没有说,他只告诉我们说你在这儿!”

燕元澜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

雍冰奇怪地道:“好些什么?”

燕元澜发觉自己失了口,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我在这儿果然看到了你,不是很好吗?那个尹江其呢?他到哪儿去了?”

雍冰道:“不知道!他把我们带来后,就把我安排在此地,叫我在此等你,我等了三天,你果然来了!”

“是尹江其带你到此地的?他的人呢?”

雍冰道:“他昨天还来看我,说你快到了,就是今天没有来!”

燕元澜摸着头皮道:“奇怪!”

雍冰诧道:“奇怪什么?”

燕元澜眉头一皱道:“没什么!你的两位师父呢?”

雍冰道:“不晓得啊,我是一个人到这里来的,师父在三天前送我来后,就被尹江其带走了,住在另外的一个地方。”

燕元澜惊问道:“这儿没有别人了?”

雍冰道:“没有了,所以我寂寞死了,每天只好陪鸽子们玩……”

燕元澜皱着眉头对搜奇客道:“前辈:我们恐怕找错了,此地不是柳叶小筑!”

搜奇客摸着短须道:“这我早就知道了,你瞧茅屋上不是写得很明白吗?”

燕元澜抬头一看,倒不禁呆住了。

他方才只顾与雍冰叙旧,没有注意到茅屋正中悬着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来燕居”三个大字,字痕犹新!

搜奇客笑着道:“来燕居中燕归来,老弟,此地仿佛专门为你而设的呢!”

燕元澜红着脸道:“前辈又在开玩笑了,这不过是偶然巧合……”

搜奇客道:“且不论是否巧合,只是你们所说的那个尹江其将我搅迷糊了,弱柳别庄中向无男宾,此人出入此庄,仿佛又与杨清颇有渊源……”

燕元澜道:“再晚也不过与他在路上偶然相识,弄不清他的来龙去脉,而且这里的事,再晚也越来越糊涂了!”

他故意淡淡地提起尹江其,正因为怕说出将雍冰情让之事,搜奇客虽然觉得他言有未尽之处,倒也不便追问。

大家静了一下,燕元澜道:“柳叶小筑没找到,我们还得马上行动!”

雍冰一听要走,连忙道:“燕子!这次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撇下,偷偷地就溜了,你上哪儿,我跟到哪儿,上天入地,我都要跟着你!”

搜奇客大笑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老弟!这下子你可不能否认你艳福齐天了吧!”

燕元澜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来,雍冰望着搜奇客笑道:“老头儿!你说得很有意思,比翼鸟、连理枝,这听起来多美啊,不过艳福齐天是什么意思?”

燕元澜急忙拉了她一把,又对搜奇客道:“她天真未凿,接触人世无多,前辈请不要介意!”

搜奇客大笑道:“没关系!这无邪玉女口中的老头儿,比杨清叫我老杀才动听多了,姑娘就叫我老头儿吧!至于艳福齐天……”

燕元澜立刻又现出窘急之状,搜奇客一笑继续道:“就是说我们燕老弟得到你这么一位玉人相伴,福气很好,我很羡慕他!”

燕元澜这才舒了一口气,雍冰却展颜笑道:“谢谢你!老头儿!上次在邛崃山赌赛青白玉杖的时候,你输得虽然冤枉,却表现很大方,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我觉得你更好了!”

搜奇客微笑道:“谢谢!得姑娘一赞,胜似千万人香烛供养,老夫深感荣幸,好人虽然难做,可是老夫发誓在姑娘之前,绝对不做坏事!”

燕元澜心中一动,雍冰却仍是憨嘻嘻地笑着!

搜奇客顿了一下道:“救人要紧,咱们该动身了!”

燕元澜点点头,雍冰却问道:“你们还要救谁?”

燕元澜道:“现在没时间告诉你了,以后再说吧!”

雍冰点头道:“可以!我可不大懂事,你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只要让我跟着你,我可以跟哑师父学,一句话都不讲!”

燕元澜无限感动,握着她的一只柔腕道:“冰!别太自卑了,以你这样聪明,只要有人稍加开导,你什么都可以马上学会的!”

雍冰默默地随他的情意,搜奇客却感慨地道:“以姑娘这等浑朴天真,最好永远都不要学习人世的奸伪,世间最可贵者,莫过于赤子之心!”

燕元澜连连催促道:“走吧!走吧!”

依然是由搜奇客领先上了树梢,雍冰怕燕元澜将她撇下溜了,燕元澜刚拔步,她立刻跟着纵起,却在燕元澜之先上了树,燕元澜微惊道:“冰!你的功夫进步了不少!”

雍冰得意地笑道:“我七阳神功全练成了,以后要打架的时候,我帮你的忙,现在两个师父合起来也打不过我了!”

搜奇客在前含有深意地朝后瞥一眼,燕元澜却诚心正意地开导她道:“冰!学功夫不是为了打人的,你七阳神功威力很强,更不可以随便动手打人,你要牢牢记住!”

雍冰点头道:“我记得的,我不打好人,坏人也不打吗?”

燕元澜含着笑道:“坏人当然要打,可是你怎么分别好人与坏人呢?”

雍冰想了一下,眨着大眼睛道:“我听你告诉我!”

对着她这种无限的信任,燕元澜只得感叹地摇摇头。

她们口中在谈着话,脚下可没有停步,走出盏茶时分,搜奇客顿立止步遥望道:“这次再也不会错了!”

这是一所建设得十分精致的庭园,虽在数九寒天,依然各处开满下瑶花琪草,与四外萧瑟的柳林很不相称。

朱栏雕栋的华亭上面置着大理石的桌凳,两个华服锦衣的青年男女正在对弈,他们身旁各坐着一个老者观战,亭旁有一个十二三岁的俊美女婢,在扇炉烹茶。

亭外的草坪,有麋鹿嬉游,有彩羽的孔雀漫步,乍然望去,这几乎是一片蓬莱仙境,根本不像人间。

华服少年沉吟片刻,在枰上落下一子笑道:“这一来你的长龙切断了,首尾无法兼顾……”

少女含笑地在他后方押上一子,提去了一大片,然后笑道:“别得意,我早防到你这一着了,所以预布先机,兵法所谓攻心为上,我就是利用那条首尾难兼的长龙以骄敌志,使你认为已处于必胜之境,然后釜底抽薪……”

少年将枰上棋子拂乱,讪讪地笑道:“湄妹!你真厉害,可是你如果事事都如此布局,我们今天也就不会陷入这种困境了!”少女微笑道:“我本来是很注意的,可是你偏要说杨清跟你外祖母有旧,白老婆婆名满天下,谁还敢动她外孙的主意!”

少年脸红红地道:“湄妹!你别挖苦我了,进门的时候,她们是很客气,我怎会想到酒中有鬼呢!但愿元弟来时,别上这个当才好!”

少女托腮沉思道:“师哥大概不致于吧,他自己江湖阅历虽浅,那一对侍婢可是老江湖了,绝不会让他吃那个亏的,只是……照时间计算,他们也该到了!”

少年道:“我想他们已经到了,本来那个姓屠的女子每天都会来一次的,昨天她就没有来,今天又没有来……”

少女斜瞟他一眼道:“才两天不见,你就念念不已……”

少年连忙辩解道:“湄妹!你想到哪儿去了,那女子姿色虽然不恶,怎及你千万分之一,再说我从来就没有跟她搭讪过!”

少女转着眼珠笑道:“这正证明你心中有病,否则你为什么连话都不敢跟她讲!”

少年此时也看出少女是故意在跟他开玩笑了,遂也涎着脸道:“美玉在胸,顽石自无颜色!”

少女飞红了脸,白了他一眼嗔骂道:“贫嘴!”

少年得意地笑了起来,旁边的两个老者却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口气,少年男女立刻警觉地收敛了笑容。

少女整一整颜色,轻声地道:“前辈可是又在思念令徒了?”

少女身旁的老者用手比了一阵,对坐的老者愀然道:“是的!我们到了此地,就与冰儿分了手,不知那孩子此刻怎么样了,这两天连姓尹的也不露面了……”

少女柔声宽慰道:“前辈不必悬心,雍姑娘心地纯洁,任何人也不忍加害于她,那尹江其虽是我师兄的朋友,也一定会对她很好,只是我很奇怪那姓尹的,不知是何身份,竟然能自由出入弱柳别庄之各处禁地!”

哑老者比划一阵后,四人俱陷入默思。

这一对老者,正是邛崃双奇——天聋地哑,少年是穆如春,少女是纪湄,四人惧被困在这柳叶小筑中,度日如年,忧心如焚。

穆如春与纪湄功力全失,蛙步为难,天聋地哑虽然功夫俱在,却也闯不出错踪复杂的柳林阵,因此每日虽有甘旨美酒,大家俱是食之无味,终日愁眉相对!

默然良久,穆如春一阵长叹道:“空有凌云志,奈无缚鸡力……”

一声未歇,身后有人接口道:“且喜花酒人相对,偷得浮生半日闲!”

穆如春骇然回顾,不禁喜极而叫道:“元弟!你终于来了!”

纪湄亦兴奋无比地扑了过来,另一边的天聋地哑,见到神光焕发的雍冰,老泪纵横,欲言无语……

一行人异地相逢,俱有恍同隔世之感!

等大家都激动过一阵,燕元澜才详细地把自身经历说丁一遍,将众人听得如痴如呆!

由于天聋地哑在侧,燕元澜当然只好将关于结识尹江其的事,约略带过,仅讲到幸蒙他留赠宝珠,才免除了许多艰险,搜奇客忽地动容,幽声问道:“燕老弟能将宝珠一观否?”

燕元澜慨然道:“这有何不可!”

说着就在颈间将巨珠解下递过,搜奇客接在手中,把玩良久,目中异光略闪即过,然后含笑还给燕元澜道:“当真是稀世名珍,老弟宜妥为保存!”

燕元澜一面特珠子挂回颈上一面道:“明珠虽好,倒底不是我自己的东西,他日见到那尹江其,还是还给他的好,这等稀贵之物,万一不慎遗失,赔偿起来却没有办法!”

穆如春望着搜奇客道:“前辈见多识广,当知此珠之来历!”

搜奇客轻轻一笑道:“实不相瞒,老夫虽然见过不少珍奇之物,却不知此珠的来龙去脉,不过想来总是一件异宝!”

燕元澜微感失望道:“博闻如前辈,也不知此珠来历,看来……”

搜奇客连忙道:“老弟无须挂虑,好在此珠的原主也在此处,找到他一问不就明白了,现在你们都见了面,出林之法,老弟也知道了,老夫有事,想先行一步……”

说着就待离去,燕元澜忙道:“前辈请等一下,再晚还有事请教!”

搜奇客道:“老弟还有什么事?”

燕元澜道:“家师妹与穆大哥的功力如何恢复……”

搜奇客皱眉道:“这个老夫方才已经说过了,一个是找到杨清,另一个办法是……”

燕元澜急忙问道:“是什么?”

搜奇客大笑道:“穆少侠的外祖母白老婆婆乃天下第一医道圣手,她或许会有办法的,老弟来问我岂非舍近而求远!”

燕元澜失望地哦了一声,搜奇客已如一只巨鸟似的扑上林梢,几个起落,即告消逝不见!

燕元澜回转头来对穆如春道:“大哥!令外祖母真的有办法?”

穆如春苦笑着道:“我也不晓得,只得去求她老人家试试看,不过外祖母此刻远在青海黄河源头垦宿海畔,迢迢万里,我与湄妹都失去了功力,赶起路来,颇费时日!”

燕元澜想了一下道:“路远倒无所谓,可以觅取马匹代步,再由小弟护送前往……”

纪湄立刻道:“不行!师兄,你不能送我们去!”

燕元澜愕然道:“为什么?”

纪湄正容道:“我们的功力还是小事,最要紧的是师父交给我们的任务,好容易找出一点头绪,你应该接着追寻下去,此去青海,往返共需七八个月的时间,那时再要追查线索的话,岂不是又得从头开始……”

燕元澜脸有难色沉吟不语,天聋已由地哑的手势上得知一切,此刻突然发话道:“少侠倘是不嫌老朽无能,敝兄弟愿意护送二位前去。”

燕元澜喜道:“二位老辈若是肯帮忙,再晚感激不尽!”

天聋道:“只是小徒却要麻烦少侠照顾了!”

燕元澜又是一怔,天聋微带不悦地道:“我们虽从少侠留书上得知少侠之用心,可是小徒一脉情深,尽倾少侠之身,这次间关万里,亦为寻找少侠!”

纪湄亦在旁催促道:“师兄!你就答应了吧!”

燕元澜浩叹道:“燕某并非太上,焉能忘情,实在是因为祁连之约,为期已在不远,怕耽误了雍姑娘……”

雍冰突然悠悠地道:“燕子!我知道你快死了,可是我不在乎,我只想趁你活着的时候,能跟你在一起,当你死后,我就会守在你的坟墓旁边,每天陪着你说话,告诉你外面的情形,唱歌给你听,免得你在地下寂寞……”

玉女纯情,诉来弥足动人,燕元澜不禁握着她的手,哽咽地道:“好吧!冰!你跟着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发誓不离开你……”

天聋地哑欣慰地拥在一起,纪湄和穆如春也都不自而然地靠紧一点,几个人都陷入沉默中了。

等了良久,穆如春忽然发现柳林远处的天空冲起一道黑烟,中间还夹着火光,不由惊呼道:“不好!那儿失火了!”

燕元澜抬头一望道:“那是弱柳别庄的正屋,那儿又发生什么变故不成?我们快看看去,戒恶跟无痴还在外面呢!”

当下由雍冰背着纪湄,燕元澜背起穆如春,一行踏着柳梢,直向失火的方向前进,走了一刻,林尽上路,不一会儿赶到火场,只见弱柳别庄到处都是烈焰熊熊,花戒恶与秦无痴两个人还拿着火把,到处找屋烧。

燕元澜把穆如春放下,赶过去喝道:“无痴、戒恶!你们干什么?”

花戒恶见燕元澜来了,将手中火把掷到火堆中笑道:“奉命行事!”

燕元澜惊道:“奉谁的命?”

秦无痴也跟着过来道:“那个救我们的女子呀!她告诉我们说杨清跑了,庄上其他人也散了,这所庄园中到处都是罪恶,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燕元澜急问道:“她人呢?”

花戒恶道:“走了!”

“走了?”燕元澜不自主的惊问。

花戒恶点头道:“走了!留下两句话就走了!”

燕元澜急问道:“什么话?”

花戒恶掏出一张字笺,上面仍是那娟秀的字迹写道:“斯人已化黄鹤去,明珠留结他日缘!”

燕元澜看完后,略一思索,才喃喃地道:“明珠留结他日缘……原来她就是尹江其!”

花戒恶微笑道:“如何!我早说那个尹江其是女子,您不相信,她自称萍聚人,除了尹江其外,萍水一聚者,尚有何人?”

燕元澜皱着眉头道:“可是她究竟是谁呢?怎么又跟弱柳别庄有关系呢?”

秦无痴笑道:“这就不知道了!”

燕元澜又问道:“她是什么样子的?”

秦无痴道:“她对您都是蒙面的,如何会以真面目示我们,不过有一点可以知道的是,她一定年纪不太大,而且也不丑!”

燕元澜红着脸道:“我连她的真相如何都不知道,还管她的年纪丑俊干吗?你们别胡说八道了,她叫你们烧屋子做什么?”

花戒恶道:“方才不是告诉您了吗?不过她还有一点补充,她说十五年的劫火案,祸首虽不是杨清,她也有一点关系,所以还她一把火,是天经地义的事!”

燕元澜惊道:“她真这样说过!”

花戒恶道:“当然!婢子怎会编出这些呢?”

燕元澜道:“我们得快点走,想法子找到她,她是朝哪条路走的?”

花戒恶道:“她是朝西北方向去的,不过我们追不着的!”

燕元澜奇道:“怎么追不到呢?”

花戒恶道:“您连她什么样子都不晓得,就是对面碰上了,还是不认识,现在追上去有什么用呢?”

燕元澜怔了一下,搓着双手道:“这……这怎么办呢?”

花戒恶抿嘴一笑道:“这又有什么难办的,我们不妨慢慢的蹑着她后面前进,她不是说过明珠留结他日缘吗?我们不去找她,她自己也会找了来的,您只须珍重明珠,留证未了之缘…………”

燕元澜红着脸道:“别胡说了,后面还有很多人呢,我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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