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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衣书生

血!

美人!

这是清朝年间震撼武林的一人一物!

“血”是指一部上载七种奇绝武学的“血神经”!

“美人”则是指貌艳如花,心毒如蛇蝎,使整个武林闻名胆慑的“蛇蝎美人”令狐楚楚!

“血”,一望无边的“血”!

在“血”上还坐着一位绝代“美人”!

但这“血”,并不是“血神经”,“美人”也不是“蛇蝎美人”令狐楚楚!

这是玉门关外的一片沙漠,因为夕阳西坠,色泽鲜红,以致把这无垠无际的沙漠平沙,映成了一片血海!

沙上背对夕阳,盘膝坐着一位凤鬟雾鬓,身穿玄罗长衫,年约二十五六的绝代佳人,在她左右各数尺之处,还坐着一位瘦削道士,及一位双目精光如电,形若猿猴的灰衣老者!

左边那位瘦削道士,瞥眼一看西坠夕阳,向那位绝代佳人,陪笑说道:“玄衣仙子,我与‘六指仙猿’米老四,在这大漠之中,穷搜七日,好容易才寻着那一角‘血河图’,却被你捷足先得地,捡了现成,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玄衣仙子妙目微翻,看了这位在武林中颇有凶名的“瘦纯阳”戴璟一眼,冷然笑道:“戴真人,这种武林夺宝之举,自然是先下手的为强,那有互相礼让之理?”

“瘦纯阳”戴璟闻言,低低冷笑一声,目闪凶光,眉腾杀气!

那形若猿猴的灰衣老者,生恐双方闹僵,遂向玄衣仙子一抱双拳,含笑道:“玄衣仙子,恕我米元通请教一声,你知不知道这角‘血河图’的用处?”

玄衣仙子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血河图’共有三角,倘若全能获得,并在一起,便可依图上指示,寻著‘血河’,捞出‘血神经’。”

“这‘血神经’狠毒无比!我们黑道中人,梦寐求之,但仙子这等极受武林人物尊敬的白道高手,似应不屑与闻才对!”

玄衣仙子摇头道:“我的目的,与你们不同,你们是想寻著‘血神经’,练成奇绝武功,傲视天下,我却要把此经毁掉,使它无法贻害世人!”

“瘦纯阳”戴璟细目双张,凶芒电射地,厉声叫道:“卫灵芝,你不要敬酒不吃,反吃罚酒!若肯将这角‘血河图’好好相让,我与米老四,送你一件‘天孙软甲’,作为交换如何?”

“玄衣仙子”卫灵芝闻言,哂然冷笑道:“戴真人,凭你这等武功火候,恐怕还不配对我卫灵芝卖狂发狠。”

“瘦纯阳”戴璟点头狰狞笑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若单独和你较量,确实差了一分半分火候!但躺若以我的‘八仙醉剑’,与米老四的‘仙猿爪’,互相配合进攻,大概不难把你埋葬在这大漠黄沙之内!”

“玄衣仙子”卫灵芝眉头微蹙说道:“你们全是当世武林中响当当的一流人物,怎会如此无耻?”

“瘦纯阳”戴璟纵声狂笑说道:“要达目的,便需不择手段!依我看来,你还是乖乖献出‘血河图’,换取一件‘天孙软甲’的好!”

“玄衣仙子”卫灵芝抬头一看天光,冷笑说道:“如今酉刻将尽,即令你们腆腼无耻的合手进攻,我在半个时辰之中,也决无败理!只要一交戌正,我师妹‘红衣仙子’许灵莎便会赶来,她武功与我仿佛,手下却比我狠辣得多,你们是否难逃公道?”

“瘦纯阳”戴璟听得“红衣仙子”许灵莎也要赶来,不禁眉头深蹙,跳起身形,掣剑在手,向“六指仙猿”米元通厉声道:“米老四,我们穷搜大漠七日七夜的这场苦心,不能白费,趁着许灵莎那丫头未曾赶到之前,先把卫灵芝贱婢收拾下来,夺回‘血河图’再说!”

“六指仙猿”米元通看来不如“瘦纯阳”戴璟暴躁,其实更为阴险,闻言之下,一面缓缓起身,一面向“玄衣仙子”卫灵芝神情和蔼地,微笑说道:“卫仙子,请再考虑考虑,何必为了区区一角‘血河图’,弄得双方……”

话音未了,身形忽飘,右手一招“仙猿摘果”,抓向“玄衣仙子”卫灵芝的面门,左手却凌空暗吐蓄劲待发已久的“黑煞阴手”,向对方胸腹之间按去!

“玄衣仙子”卫灵芝一来艺高胆大,二来也真未想到对方竟会无耻到这等地步,既要以二敌一,更复蓦然暗袭,故而“六指仙猿”米元通业已右爪左掌,辣手双施,她却依旧盘膝坐在沙漠之上!

眼看米元通身形扑到,“玄衣仙子”卫灵芝遂把“先天真气”,凝注在玄衣大袖之上,猛力往外一挥!

这种应付之法,恰到好处,“六指仙猿”米元通因功行微逊对方,硬被“玄衣仙子”卫灵芝,拂袖罡风,把身形凌空震落!

这样一来,不仅右手的“仙猿摘果”无功,连左手所发伤人无形的“黑煞阴手”,也被卫灵芝一并破去!

“六指仙猿”米元通虽然偷袭未逞,但“瘦纯阳”戴璟一柄长剑,却宛如长虹怒卷,冷森森的剑锋,向“玄衣仙子”卫灵芝,排头扫到!

卫灵芝久知“瘦纯阳”戴璟手中长剑,不是凡铁,遂不敢轻敌大意,身形仰处,一式“卧看天河”,再复转化“巧度鹊桥”,足跟用力双蹬,贴地平窜出一丈四五远近!

“瘦纯阳”戴璟与“六指仙猿”米元通,跟踪追扑,疾逾风雨般,又向“玄衣仙子”卫灵芝,攻出三剑四爪!

“玄衣仙子”卫灵芝被他们逼得心头火起,闪避之余,也把自己的得意兵刃“蛟筋软杖”,取在手内!

天龙掉尾,毒蟒翻身,一连两式凌厉绝招,杖影如山,杖风如啸,硬把两名黑道凶人,逼退出六七尺远!

“六指仙猿”米元通知道“玄衣仙子”卫灵芝太以难斗,遂趁这一退之间,暗地把腰下内盛“黑眚落魂砂”皮袋的袋口松开,准备真若以二对一仍不能取胜之时,便施展自己这种威震江湖的歹毒暗器!

“瘦纯阳”戴璟被对方挥杖逼退,心中好生不服,双眉剔扬,厉吼一声,又复挥剑攻上!

“六指仙猿”米元通则以自己“仙猿爪”,及“黑煞阴手”,与“瘦纯阳”戴璟,配合进袭!

刹那间,恶斗更酣,人影,杖影,剑影,掌影,再带着呼呼锐响,飒飒劲风,以及被劲风卷起的飞扬黄沙,构成了一副紧张无比的精采画面!

夕阳愈淡,人影愈浓!

五十招前,“玄衣仙子”卫灵芝显占优势!

五十招后,彼此扯平!

到了约莫一百五十招之时,“瘦纯阳”戴璟与“六指仙猿”米元通毕竟以二对一,大占便宜,业已控制了有利局面!

就在“玄衣仙子”卫灵芝败相初呈之际,一团红云,自东南方电掣星驰般的如飞赶到!

马红,人更红,一匹全身毛赤如火的千里驹上,坐着一位身穿大红劲装,外披大红风氅,二十左右的红妆美女!“玄衣仙子”卫灵芝见师妹“红衣仙子”许灵莎业已赶到,不由精神大振,“蛟筋软杖”奇招连发,一式“浪卷流沙”,荡开“瘦纯阳”戴璟的重重剑影,就势招化“渭河垂钓”,几乎点中了“六指仙猿”米元通的玄机重穴!

米元通旋身避势,倒退三步,蓦然觉得背后一股劲急掌风当头压下!

原来“红衣仙子”许灵莎性情刚急,遥见师姐被围,竟施展绝顶轻功,一式“鹰隼入云”,人自马背腾空,抢先扑到!

许灵莎扑到之时,恰值“六指仙猿”米元通被逼后退,遂就势一招“天星垂彩”,想把这名黑道凶人,折在掌下!

米元通身处危境,凶心反炽,肩头微侧,往左猛然一翻,就势抓了一把歹毒无比的独门暗器“黑眚落魂砂”在手!

但他仓卒应变,毕竟稍迟,身形虽告勉强闪开,左肩头上,却依然被“红衣仙子”许灵莎的凌厉掌风,略为扫中!

内家高手所发掌力,岂是寻常?米元通厉吼一声,自知肩骨已碎!

“红衣仙子”许灵莎也是嫉恶太过,见状冷笑一声,身形落地,并指再点米元通“笑腰”大穴!

米元通狞笑一声,转身喝道:“丫头找死!”

随着话声,强忍伤痛,右手疾扬,“黑眚落魂砂”化成一蓬奇腥黑烟,弥漫空际!

“红衣仙子”许灵莎一时粗心,忘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戒,忽见黑烟幂空,奇腥刺鼻,便知要糟,赶紧凝足内家罡气,张口猛吹,想把仰面罩来的黑烟吹散!

许灵莎功力委实惊人,这一张口猛吹,竟把幕空黑烟,吹散了好大一片!

但“黑眚落魂砂”为数太多,迎面一片虽被吹散,身上仍自中了不少,何况鼻内早已嗅入了奇腥?许灵莎只觉神志一昏,便即翻身栽倒!

“玄衣仙子”卫灵芝想不到有此剧变,以致援救稍迟,等她纵身赶到,“红衣仙子”许灵莎业已身中暗算,晕绝倒地!

卫灵芝顿足失措,“六指仙猿”米元通和“瘦纯阳”戴璟,却高兴得纵声狂笑!

米元通一面请“瘦纯阳”戴璟为自己用灵药敷治左肩伤势,一面扬着右手那只六指魔掌,得意笑道:“卫灵芝,‘黑眚落魂砂’是我米元通的独门暗器,你师妹许灵莎既被打中,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服食解药,否则便将全身化血而死,纵令华、扁复生,亦所难救!”

“玄衣仙子”卫灵芝柳眉深蹙,冷然问道:“你此话用意,是不是想叫我用‘血河图’,来换取你‘黑眚落魂砂’的独门解药?”

“六指仙猿”米元通点头狞笑答道:“除此以外,你无法挽救你师妹的这条性命!”

“玄衣仙子”卫灵芝看了昏卧地上的师妹一眼,银牙微咬,点头说道:“好!你把‘黑眚落魂砂’的解药拿来,我答应给你‘血河图’就是!”

“六指仙猿”米元通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卫灵芝,你怎么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你不先给我‘血河图’,我怎会给你‘黑眚落魂砂’的解药?”

“玄衣仙子”卫灵芝目注“六指仙猿”米元通,沉声问道:“米元通,我给你‘血河图’后你若食言,又便如何?”

“六指仙猿”米元通接口说道:“我若食言,日后便叫我死在我自己的‘黑眚落魂砂’下!”

卫灵芝见他立下重誓,遂自身边取出一卷羊皮递过!

米元通接过了羊皮,打开一看,图以银朱把水色染赤!但山水到了羊皮边缘,硬被截断,图形显然未完,必须依照江湖传说,寻得另两角‘血河图’,拼到一起,方可窥全貌!

卫灵芝见米元通只顾看图,未取解药,不禁愠然叫道:“米元通,你‘黑眚落魂砂’的解药何在?”

米元通伸手腰间,怪笑说道:“卫灵芝,你何必着急,我这就给你!”

语声方了,右手一翻,居然又是一大蓬“黑眚落魂砂”,向“玄衣仙子”卫灵芝,迎面洒去!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尤其“玄衣仙子”卫灵芝是衡山“南岳神妪”的得意弟子,名门正派,心性光明,那里防得到“六指仙猿”米元通,在食言背誓之下,还会对自己继续加以暗算?

黑烟散处,“玄衣仙子”卫灵芝也像她师妹“红衣仙子”许灵莎一般地神智微昏,失去知觉!

“六指仙猿”米元通志得意满,再度发出一阵狂笑!

谁知狂笑未毕,一阵疾风,突自背后疾卷而至!

这回轮到“六指仙猿”米元通只顾暗算“玄衣仙子”卫灵芝,及“红衣仙子”许灵莎,师姐妹俩,却忽略了“红衣仙子”许灵莎所骑的“千里火云驹”,是匹久经调教的通灵宝马!

如今不但“六指仙猿”米元通被踢得腿骨欲折,就地滚出数尺,连他手中所执的一角“血河图”,也被“千里火云驹”,一口抢去!

“瘦纯阳”戴璟见状大惊,急忙挺剑疾追,但再好的轻功身法,也比不上千里神驹,只得怅然目送一团火云,在滚滚黄尘之中,逐渐消失!

“六指仙猿”米元通勉强挣扎起来,苦笑叫道:“戴兄,世间事往往百密一疏,想不到我们一番苦心,竟毁在这畜生口内?”

“瘦纯阳”戴璟顿足厉声叫道:“我要报仇泄恨!”

“六指仙猿”米元通苦笑道:“这匹畜生的脚程太快,无法追赶得上……”

“瘦纯阳”戴璟满脸狞恶神精,狠狠说道:“马虽跑了,我们可以在马主人的身上,报仇泄恨!”

米元通点头说道:“这两个丫头,自然不能轻饶,纵令我们不再下手,他们快活不过一个时辰以上!”

“瘦纯阳”戴璟看了昏卧沙间的卫灵芝、许灵莎师姐妹一眼,厉声狞笑说道:“我的意思并不是仅仅杀了他们!”

米元通“哦”了一声,眼珠微转,淫笑说道:“难道戴兄是想……”

“瘦纯阳”戴璟不等米元通说完,便即点头答道:“我们一人一个,先夺了她师姐妹的童贞,然后毁去武功,服解药,使她们无颜苟活,自行羞愤而死!”

米元通听得狂笑说道:“戴兄此计真高……”

话方至此,一阵风砂,强烈异常地,扑面而至!

米元通久走边荒,熟谙天时,叫声“不好”说道:“戴兄,你的妙计恐难实现,大风砂瞬间即至,我们要赶紧避风才好,否则可能会生葬在沙山之内!”

“瘦纯阳”戴璟,尚不肯信,蓦地眼前一暗,漫天风砂,果然令人窒息地,排空卷到!

人类的武功有限,大自然的威力无穷,经过一阵相当长时间的天昏地暗以后,星明月朗,风止沙停,但当地却成了一大片高约十数丈的沙堆,不见丝毫人迹!

沙堆之下,究竟只埋葬了“玄衣仙子”卫灵芝,“红衣仙子”许灵莎等“南岳双姝”?抑或连同“六指仙猿”米元通,“瘦纯阳”戴璟,两名无耻黑道凶人,也一齐埋葬在内?

这个谜底,很快便被揭晓!

请听,是谁在慷慨高歌:“……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了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在泰山绝顶,面对初升旭日,高歌岳武穆的“满江红”词,确实豪快无俦,胸襟一爽!

歌声雄奇洪亮,震得远峰近谷,一片回响,仿佛把作歌人胸腹间的郁闷愁思,一吐而尽!

作歌之人,是位年纪二十六七,相貌英挺俊美无比,腰悬玉笛的白衣书生。

这书生临风负手,引吭高歌,但刚刚唱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饮匈奴血”时,蓦然住口回身,目注方自峰下纵登绝顶的一位葛衣清臞老者!

葛衣老者看著白衣书生,微笑说道:“老弟真好兴致,这样一大清早,便跑到岱宗绝顶,唱起岳武穆的‘满江红’来,搅醒了老夫清梦!”

白衣书生长叹一声,环指四外说道:“老人家请看,大好山河,沦于夷狄,神州莽莽,尽是胡尘!我严慕光复国有心,回天无力,胸中忠愤难伸,遂独自跑到这岱宗绝顶,以一曲高歌,略泄满怀积郁,老人家真好意思责怪我么?”

葛衣老者闻言,又复深深看了这白衣书生两眼,点头微笑说道:“老弟就是北岳恒山冷竹坪‘冷竹先生’查一溟的得意弟子严慕光么?近年来武林中‘玉笛金弓神剑手’七字,声誉鹊起,名头大得很呢!”

严慕光听得对方一口道出自己来历,适才上峰身法,更极高明,不由微吃一惊,抱拳躬身问道:“老人家必是武林前辈,可否见示名号?免得严慕光有所失礼!”

葛衣老者微笑说道:“方今武林人物,除了‘武当’、‘少林’两派,及‘蛇蝎美人’令狐楚楚之外,便以‘五岳’称尊!令师‘冷竹先生’查一溟,名高‘北岳’!‘南岳神妪’崔玉,威震‘衡山’!‘华山三怪’称霸关中,‘独臂头陀’潜修‘中岳’,只有我这不成材的老朽,长居此处,绝少与世往还……”

严慕光听到此处,越发吃惊说道:“老人家莫非就是人称‘东岳神医’柳云亭柳老前辈么?”

葛衣老者苦笑说道:“老夫正是柳云亭,但却严重拒绝这‘东岳神医’外号!”

严慕光讶然问道:“这‘东岳神医’四字,有何不好?”

柳云亭手捻微须,摇头叹道:“我虽然略通岐黄之术,却那里配称‘神医’?”

严慕光笑道:“柳老前辈不必太谦,当世武林之中,还有何人能比老前辈更精医道?”

柳云亭长叹一声说道:“宇宙之大,四海之广,简直腾蛟起凤,卧虎藏龙,不知有多少绝顶奇人,只因素行高超,独栖幽境,未为世晓而已!”

严慕光“哦”了一声说道:“老前辈之言,莫非有比老前辈更精医道的当世华佗,今之扁鹊?”

柳云亭点头说道:“严老弟这‘当世华佗,今之扁鹊’八字,应该赠给‘阿尔金山天心谷’中的‘天心女史’石无垢才对!”

严慕光愕然说道:“晚辈委实孤陋寡闻,竟从未听见过这‘天心女史’石无垢的名号!”

柳云亭笑道:“难怪老弟未闻石无垢之名,恐怕当世武林中见过这位女华佗之人,不会超过十位。”

严慕光闻言看了柳云亭几眼,含笑说道:“医家自古相轻,老前辈却对‘天心女史’石无垢如此推崇,足见盛德!”

柳云亭摇头笑道:“我并不是对石无垢故意推崇,而是衷心佩服!她所住‘天心谷’内,盛产各种奇药,本身医道更精,真可生死人而肉白骨!只可惜石无垢厌恶江湖,从不入世,难使芸芸众生蒙她施展回春妙手而已!”

严慕光也微叹说道:“阿尔金山远在大漠,人迹罕至……”

柳云亭摇头说道:“这倒并不一定,最近因为风闻有一角‘血河图’,出现在大漠之中,遂引得不少有名武林人物,纷纷赶往玉门关外!”

严慕光问道:“是那些武林人物,不惮千里地,赶去觊觎‘血河图’?我听我恩师说过,‘血神经’是件极凶之物,曾有不少人为它费尽千辛万苦,却在即将到手之际,均告身遭惨祸!”

柳云亭微叹一声说道:“令师‘冷竹先生’说得不错,不仅‘血神经’是极凶之物,就是这次在大漠中出现的一角‘血河图’,也使得两位声名颇好的绝代红妆,黄沙埋骨,玉殒香消!”

严慕光听得心中微微一震,目注柳云亭问道:“老前辈知道这两位为了一角‘血河图’,而告黄沙埋骨、玉殒香消的绝代红妆,究竟是谁么?”

柳云亭看出严慕光神情,有点紧张,不禁双眉一蹙,叹息答道:“她们是‘南岳神妪’崔玉的得意弟子,江湖人称‘南岳双姝’的‘玄衣仙子’卫灵芝,与‘红衣仙子’许灵莎!”

严慕光足下一软,身躯微晃,几乎跌下了岱宗绝顶!

柳云亭慌忙伸手相扶,讶然问道:“严老弟怎的这等神情,莫非你与‘南岳双姝’……”

严慕光不等柳云亭说完,便即目中泪光潸然地,颤声问道:“老……老前辈,那‘南……南……岳双姝’,是怎样死法?及死……死在何人手……手……内?”

柳云亭见状知道这位“玉笛金弓神剑手”严慕光与“南岳双姝”的关系,定然极深,遂一面劝他微定心神,一面缓缓说道:“日前老朽因事路过凉州,遇见‘华山三怪’手下的‘六指仙猿’米元通,及‘瘦纯阳’戴璟,偶然听得他们懊丧自话,说是虽以‘黑眚落魂砂’,暗算了‘南岳双姝’,使‘玄衣仙子’卫灵芝,‘红衣仙子’许灵莎二人,埋骨黄沙,但却依然把业已到手的一角‘血河图’,又复失去!”

严慕光剑眉上高腾仇火,俊目内怒射神光地,向柳云亭急急问道:“请问柳老前辈,‘六指仙猿’米元通及‘瘦纯阳’戴璟二人,如今何在?”

柳云亭答道:“大概回转华山,去向‘矮阎罗’晏衍,‘三眼灵官’沙九公,及‘跛足天君’邢百非等‘华山三怪’,禀报此事!”

严慕光闻言,白衣一飘,便欲离去!

柳云亭伸手拦住严慕光皱眉问道:“严老弟,你意欲何往?”

严慕光一张俊脸之上,满布英风杀气地,厉声说道:“晚辈要独闯华山,立毙‘六指仙猿’米元通,及‘瘦纯阳’戴璟,为‘南岳双姝’,报仇雪恨!”

柳云亭摇头说道:“严老弟的一支玉笛,一把金弓,及十二枝弧形箭,虽在武林间闯下了不小名头,但年龄火候毕竟稍差,尤其单人独入,怎会是久据西岳,威震关中的‘华山三怪’之敌?”

严慕光双目含泪,苦笑说道:“南岳双姝与我渊源极深,晚辈拚着在‘华山三怪’手下碎骨粉身,也要手刃米戴二贼,多承老前辈关切深情,严慕光若能生下西岳,定当再到岱宗叩谢!”

话完,猛提真气,一式“幽壑腾蛟”,身形高拔四丈有余,半空中屈腰踹足,转化“神龙渡海”,便自飘落绝峰,电疾驰去!

柳云亭不料严慕光去意如此之坚,连声劝止,已自不及,不由摇头叹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想不到我无意数言,竟要把一位年少有为的侠士英雄,断送在‘西岳三怪’之手!”

柳云亭语音刚落,远远一堆乱石之后,突然有人狂笑说道:“柳老怪物,你既然知道‘是非只为多开口’,自然也知道‘解铃原是系铃人’了!”

随着笑声,自石后跌出一位满头乱发,一脸虬须的褴褛中年乞丐!

柳云亭见来人是与自己合称“泰山双绝”的“风雷神乞”公羊懋,遂含笑问道:“你这怪花子,怎的也在此处?”

“风雷神乞”公羊懋哈哈大笑道:“我向来非挑风大之处,睡不着觉!今日睡得正香,却被你与‘冷竹先生’查一溟的个宝贝徒儿,把我吵醒!”

“东岳神医”柳云亭问道:“你方才所说的解铃系铃之语,是何用意?”

“风雷神乞”公羊懋怪笑道:“你这老怪物,无故多言,害得严慕光那娃儿,凭着血气之勇,独闯华山魔窟,难道不是系铃人么?”

柳云亭闻言笑道:“怪花子,听你言中之意,莫非想做解铃人?”

“风雷神乞”公羊懋哈哈笑道:“关我屁事?佛家说得好:‘虎项金铃,只有系者解得!’”

柳云亭愕然问道:“你要我跑趟华山?”

“风雷神乞”公羊懋怪笑说道:“当年你我在‘南天门’上,互争‘泰山盟主’,恶斗了两日一夜,难分胜负,几乎两败皆伤,若不是‘冷竹先生’查一溟出面解劝,怎会结成今日良友?看在这点份上,你也应该跑趟华山,替严慕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在暗中接应一二!”

柳云亭静静听完,微笑说道:“南天门之事,你我一同受惠,故而我若前往华山解铃,你少不得也在一旁敲敲边鼓!”

“风雷神乞”公羊懋怪叫说道:“是你多开口惹出来的是非,却想把我也拉入这场浑水,算是什么名目?”

柳云亭笑道:“谁叫你强要出头?我是‘是非只为多开口’,你是‘烦恼皆因强出头’,何况除了你的‘风雷神掌’以外,又怎样克制得了‘矮阎罗’晏衍阴毒绝伦的‘七步抓魂手法’?”

“风雷神乞”公羊懋怪眼一翻,瞪着柳云亭说道:“柳老怪物,你若惧怯‘西岳三怪’威名,要我陪你走上一趟关中地面,也无不可,却不必用这种俗而又俗,惹人生厌的激将手法!”

柳云亭失笑说道:“请将也好,激将也好,我早就知道你这好惹是非的怪花子,在泰山整天睡觉,闲得无聊,满心要想找个场面凑凑热闹!却又奸滑无比地,把过错推在我的头上,做张做致则甚?”

“风雷神乞”公羊懋被“东岳神医”柳云亭一口道破心事,不由纵声狂笑说道:“老怪物简直比鬼还刁,‘西岳三怪’遇上你时,非吃苦头不可!我们要走快走,万一到得迟了,严慕光已被杀人不眨眼的‘矮阎罗’晏衍等人,挖了人心,剥了人皮,则‘冷竹先生’查一溟非把你捉去恒山,泡在醋坛之内不可!”

两位绝代奇侠互相调笑,一番诙谐,便即结伴同下泰山,追踪“玉宙金弓神剑手”严慕光,暗中保护这位北岳门下的年轻侠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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