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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浪子与狗

“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离开杭州总有十二、三年吧?一旦归来真是有说不出的味道。

江浮云凝目瞧着熟悉的城廓街道。唉,转眼间已经睽别十二年之久,简直像梦一样虚伪不真实。

带着寒冷的春雨绵绵飘洒,这种时节在江南如果不带一把雨伞出门口,这个人必定是有意跟自己过不去。

何况雨伞有很多好处,既可以遮雨,又可以当作赶狗棒用,有时甚至可以藉以藏起面孔。

现在那雨伞在他手中,便是用作遮雨和遮面之用。

因此人家看不见他面孔,他也只看见别人的身子脚鞋。

他忽然看见一只狗,贴着屋墙慢慢向前走。这只狗高而瘦,癞皮丑陋,但头和尾巴都不垂下,虽然也不是昂竖的很高,却已足以表示牠自尊高贵。

有些狗在屋内叫吠咆哮甚至冲出来,但癞皮狗连望都不望牠们一眼,牠们必定觉得很没趣而又惊疑。

也许还有其它原因,但总之牠们总是悄然退回安全干燥的屋内。

江浮云跟牠走了一程,越来越有兴趣。不过亦发现牠并无目的地,竟然也像他一样随意到处流浪罢了。

忽见巷口有一家小铺子卖的是热腾腾馒头,又有烧饼卤肉等北方面食。

江浮云已经算是半个北方人了,心头升起一阵亲切温暖之感。口中打个吹哨,尖锐的高音穿透料峭春雨。癞皮狗忽然停步转头望他。

江浮云招一招手,癞皮狗默默注视他一会,似乎看清他友善的微笑,才折转走过来。

人和狗在雨中对视一阵。江浮云道:“既然你住在江南,我叫你阿南好么?”

他当然知道癞皮狗绝不会回答,便又道:“现在我请你吃饭,你等我。”

他买了六个馒头一大包卤肉,出来看见“阿南”站在原处,寒冷春雨虽淋湿牠身体,却洗不掉牠尊严神态。

他们转入一条僻静街道。江浮云喃喃道:“我记得前面有条巷子,里面有一间神祠荒废无人。但十二年之后是否还是老样子呢?”

神祠居然依旧荒废无人,只不过更加古旧残破。

江浮云找个没被雨水打湿的角落坐下,将馒头和卤肉各半分为两份。阿南似乎还考虑一下才学他大嚼起来。

他们肚子填饱,阿南躺在一侧。江浮云喃喃道:“从前我也有一只老癞皮狗叫做老黑,我们一齐流浪不少地方。你们长得很像,但你年轻得多。老黑后来连骨头也都咬不动,但有一次我们饿得半死,老黑还能够追咬到一只肥鸡回来……”

春雨使天色迷迷蒙蒙,亦使人知道绝不会一天半天就停。

江浮云叹口气又道:“阿南你很年轻,你虽然很瘦却很容易追咬肥鸡,你甚至可以捉野兔回来给我们烤着吃。为了生存你有权去偷咬一只鸡。”

“生存”有时很容易有时很困难。世上大多数人都相信和拥护“生存最重要”的主张,重要得甚至有权侵犯伤害别人。

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虽然有些人认为理想比生存还重要。

但如果有人仅仅为了活得舒服一点,就毫不愧疚的侵犯伤害别人,这就很不能原谅不能容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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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杭州那时候极繁华,人物荟萃水秀山明,财富乃至奇珍异宝没有任何城市比得上,当然衣饰书画女人酒菜等等亦是天下第一。

费了足足五天时间,江浮云和阿南逛完杭州城大小角落以及西湖和三面环抱西湖的山峦胜景寺庙等。

但是,江浮云最有兴趣却还是城内清河坊大街与望仙桥直街,这两街交叉的十字路口。

同时城南望江门出城在江岸的南星桥,是钱塘江上下游各县运输货物入杭州的最大码头,经常热闹得必须大声叫嚷才可以交谈,否则对方听不见。

城北则是拱宸桥,大运河终点。粮船桅樯相接,人也多得使你眼花。

至于前面提过清河坊大街望仙桥直街交叉处,四个拐角各有一家老字号。一是翁隆盛茶叶店专售杭茶(杭茶自是以龙井第一)。一是专卖火腿咸肉的老店,金华火腿全国知名,在这方家老店可以买到最好的。一是宓大冒烟丝店,烟丝最佳。还有一家就是门面气派极大、品类无所不有的孔凤春花粉店。女孩子未见过世面的一进去恐怕会当场昏倒,因为好东西实在太多了,而每一样她们都想要。

这处十字街口人潮熙攘。江浮云走过来踱过去眼睛耳朵都忙碌得很。

但他既不看烟丝,亦不注意那些专挑“上腰方”“筒见骨”(火腿最精华部份,杭人节俭而又精于食,专拣这两处亦表示内行)。至于光顾花粉店的许多大姑娘,有些确实很美丽迷人。所谓“桃花难比杭州女,洗却胭脂不耐看。”连桃花那么娇艳也比不上,可见得杭州女孩子多么迷人。

不过江浮云亦不注意这些美丽吱喳笑语的大姑娘。他注意甚么?究竟寻觅甚么?

那个十四、五岁面横眉粗身体结实的男孩子,虽然第二次看见江浮云(其实江浮云已看见他七次),但他记忆力甚佳,一眼就认出并且皱起浓眉。因为他手中捏着一锭银子,这锭银子却是刚从一个阔少口袋掏出来。

那阔少当然不知道。那男孩子更不希望任何人看见知道,但他却很怀疑江浮云看见知道?很可能是巧合偶然两次碰见,但又可能已被盯住,甚至当时看着他下手。

他一转身闪入一条巷子内,一眨眼间又出现,身边多了一个十七八岁白皙秀美少年。少年那对眼睛宛如天上朗星上下打量江浮云。

他看甚么?莫非他暗中保护支撑那男孩子?一有问题就出头应付?

江浮云喃喃道:“阿南,咱们天天流浪不是办法,不如休息几天好不好?”

语声未歇秀美少年已站在他面前。少年起码比江浮云矮大半个头,但他略略仰头而望时,一点也不畏怯,反而大有挑衅意味。任何人从他锐利冰冷眼神中都能看得出。

江浮云不是任何人,所以似乎毫无所觉,亲昵地用膝盖轻轻顶阿南一下,又喃喃道:“阿南,世上的事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花假银子的人往往声音很大好像理直气壮。咱们前两天晚上居然看见两个尸体会从屋子跑到深山密林里,更说不定女孩变成男孩而男的会变成女的……”

秀美少年袖口已露出一截刀尖,忽然身子一震刀尖缩回。

江浮云又对癞皮狗阿南道:“你知不知道袖子里面的刀只能杀你不能杀我?因为你是狗我是人,这里面学问大得很。”

秀美少年眼中射出凶光,袖口刀尖又露出一截,不过此时江浮云无缘无故而且时间恰好举起一只手,五只手指其中有两只居然要挖掉少年眼睛!

其实江浮云既没有说明要挖眼睛,亦没有当真向他眼珠挖去,但少年却极清楚感觉得出那两只手指的企图。这时马上发生极大困难,因为他竟然不知道应该用手或用刀挡架好?抑是躲闪上算些?

他只迟疑一下,就已经不必艰难考虑了,因为已错过那瞬间机会。

现在是既无法封架亦无法闪避。江浮云笑呵呵道:“你眼睛蛮好看,又灵活又有神采,挖出来未免太可惜,你说是也不是?”

说话时手指尖已几乎碰上他眼皮,但他居然眼睁睁地任得人家手指接近,既不能挡亦不能躲。这种窝囊无比之感平生还是第一次尝到,他的心肺快要气炸。

可是他又很清楚知道只要不动不逞强,人家指尖就一定不会挖出眼珠。

既然如此,他只好像木头或泥人一样全不动弹为妙──因眼珠被挖出来一定比现在更痛苦万倍。

旁边小家伙突然就地一个筋斗翻过来,长身时双腿一下蹬踹于阿南高瘦身上,而双手则抱住江浮云小腿,张口便咬。

但小家伙这一口亦不敢当真咬下去。他不是忽然胆小害怕,亦决不是触动慈悲怜悯心肠,而是那双腿居然变成一块石头──真正的石头。

人的腿何以忽然变为石头?人的牙齿又岂能硬得过石头?

阿南原本被他踹得滚开四五尺,却迅即凌空矫健扑落,双爪一搭住他身躯,锋利牙齿也已碰到他颈子。

阿南的牙齿绝对比他颈子硬得多,亦保证可以咬出一个大洞,因为他的颈并没有忽然变成石头。

幸而这千钧一发时江浮云的拳头恰好塞入阿南嘴巴,阿南居然像咬到石头几乎咬崩牙齿。牠又马上发现那是江浮云的拳头,牠当然决不肯咬伤江浮云,所以呜一声退开数尺。

这时秀美少年眼睛已不受威胁(当江浮云搬石头代替自己双腿时,手指已离开他眼珠了),当即眼射凶光满腔杀机,用纯熟得不能再纯熟的手法掣出袖内暗藏短刀。

但这个动作又出岔子而使他完全愣住,那种目瞪口呆样子简直跟白痴毫无分别。

原来他掣刀动作竟然掣不出短刀,因为他袖内那口短刀已经不翼而飞不知去向。

连小家伙跳起身见了他这副样子竟也忘记逃跑,大惊道:“你怎么啦?敢是抽筋?”

江浮云却彷佛从这个男孩身上举动上看见自己昔年影子。一点不错,当年他亦是这副模样,也曾经做过“扒儿手”偷了人家口袋里的银子,也曾凶狠如豹跟人家拚命。

那时候日子过得十分粗糙苦涩,每天都不知道下一顿饭在何处,更休提明天后天。

但那时候仍然有欢笑,有时笑声可以把屋顶震破。也有梦想──有朝一日我变成很有钱的人,便如何如何,反正不外将大把银子、布匹、酒肉等无限供应我们几个好兄弟。

然而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未曾变成很有钱,离开杭州十二年回来甚至连那几个兄弟也找不到了。当然最使人气馁心灰的是连“她”也找不到,不知到那儿去了?

幸好这趟江南之行并非专程为了找“她”和那几个弟兄,否则如此失望打击很可能令人一头扎入钱塘江淹死喂鱼喂王八算数,一了百了喂甚么都没有分别。

他深深叹口气举步走入巷子。

秀美少年和男孩子都忘记拦阻,也可能不敢以及惊讶。因为此巷虽是很深很曲折,却是一条死衡,另一头并无出路。

但他们马上就发现情况大大不妙,只见两名大汉迅快奔来,步伐矫稳样貌凶悍,一个拿着棍子,一个拿着铁尺。

秀美少年和男孩子一齐拔脚钻入巷子,顺着弯曲巷墙转两个弯,忽然扳开贴墙一块三尺高石碑。

此碑看来最少有千斤之重,却无声无息而又迅快应手移动,墙根便露出一个洞口。

他们挤入去,一下子把石碑扳回原状,一转眼就听见哧哧步声掠过。

他们紧紧缩起身子毫不动弹,脚步声又回到石碑附近。

一个大汉满面惊疑道:“奇怪,两个小贼怎么一下子他娘的不见了?这儿的院墙连我也跳不上去,他们能么?”

另一个大汉道:“这两个小贼最是滑溜,抓了七、八次都落空。可能有些阴沟他们钻得过,你就算知道肯跟着钻么?”

这话极是有理,回去就用这话报告,谅上头任何人都不会亲自踏磡查看阴沟。

其中一人又道:“其实他们年纪还小,咱们也不必赶尽杀绝,让他们好歹混一口饭吃。”

另一个亦同意道:“这话也是。谁小时候家里有钱有饭吃会出来当扒儿手?我们一向不管这些。但这一年来……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的同伴“嘘”一声,道:“少发牢骚,走吧!”

秀美少年和男孩子仍然闷声不响。外面虽无动静,却可能是诈语圈套,凡是熬过苦受过难的人都知道何时必须忍耐。

只过了一阵,秀美少年和男孩子都发觉不妥。不但不妥,简直大大有问题。

因为他们都挤坐在一种既坚硬又有弹性的物体上,由于有温暖感以及会移动,显然不是冷硬的石地。

有人低声道:“别害怕,只要借光让路就行。因为我想出去。”

秀美少年和男孩子简直骇傻了。这人显然就是江浮云,而更要命是他们显然坐在他腿上。

那人果然是江浮云,他道:“我听见那两人脚步声便知道他们学过武功,所以我赶快到这儿躲一下,谁知道你们也来啦!那两人究竟是甚么路数?何以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们居然不是公门捕快么?”

原来他躲的是公门捕快,这一来形势大不相同。

秀美少年说道:“他们是诸天教教徒,戴银镯是低级人物,金镯是高级重要人物。”

江浮云道:“诸天教已有很久历史,素来跟其它帮会都相处得很好。你们神手帮几时得罪他们的?”

男孩子讶道:“你怎知道我们是神手帮?”

江浮云忽然用强壮有力胳臂揽紧他们,轻声道:“别说话,又有人来了。”

果然外面很快就有脚步声话声。

天气虽冷,但洞穴内没有风,暖和得很。然而秀美少年身子却轻轻颤抖。

江浮云感到蹊跷,所以很小心倾听外面那些人一切声响和言语,但发现只是本巷住户,讲的是家常话很快就行过走远。

男孩子忍不住低声道:“你很冷?是不是生病?我现在热都热死啦……”

江浮云想起秀美少年那对眼睛,不觉胳臂加点力量将他抱紧一点,希望他感到温暖些。道:“从前我也试过,盖十张大棉被都还冷得直发抖。我叫江浮云,你们呢?”

男孩子道:“我叫阿猛,我姓郑,他姓吴,名叫秀纯。”

吴秀纯身子忽然大大震动一下,道:“你的狗,那只癞皮狗呢?”

江浮云道:“你放心,牠又聪明又乖,决不会被诸天教那些王八蛋弄死。”

吴秀纯道:“我只想知道牠是不是也躲在这儿?”

阿猛双手乱摸,道:“好像没有。”

吴秀纯长长透一口气,道:“我真怕是坐在牠身上,我忽然想起差点骇死。”

江浮云的心大跳一下,现在才想起自己的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秀美少年吴秀纯,他虽然年轻虽然还是孩子,但是……

他本来很凶悍连人都敢杀,何以忽然很怕癞皮狗?他本来身体很好,手脚矫捷灵活,怎会忽然患了疟疾全身发抖?

但江浮云的手臂居然没有放松,因为他脑海中浮现出吴秀纯面貌竟与他十二年来不忘的“她”有七八分相似。

当然吴秀纯绝不可能就是“她”,但此情此景还有搂抱在怀中的感觉,居然很微妙竟能稍稍安慰他,竟然使他心中有充实之感。

江浮云轻轻道:“阿猛先出去瞧瞧,没事就敲一下石碑。”

他为何不让吴秀纯一齐出去?其实他本人出去更妥当。

但他心中又深知自己绝对没有任何邪念,亦没有将吴秀纯完全当作是“她”。

现在他双臂都抱住吴秀纯,感觉得出这具身体柔软而温暖。

江浮云自己问自己:我是不是因此想起“她”,所以特别留意,所以叫阿猛先出去瞧瞧?

石碑传来“笃”一声,江浮云只好放开双臂,道:“出去吧,如果你有病,快去找个好大夫。”

吴秀纯迟疑一下才懒懒推开石碑爬出去,白天的光线照出他面颊的红晕。

好可爱,好像“她”啊!江浮云明亮而充满野性眼光毫无忌惮凝注这张面庞上。

任何男孩子在这种奇异目光注视中,一定会很奇怪而询问,而任何女孩子若碰到此种眼光反应就大不相同。她可能装不知道,可能面红心跳,可能脉脉回视,当然亦可能向你吐一口唾沫以及骂声不绝。

吴秀纯并没有因奇怪而出言询问。

江浮云伸出两只大手索性搭住两个小家伙脖子,道:“我们一齐去吃饭好么?我只希望楼外楼的醋溜鱼还像十二年前一样鲜美。”

两个小家伙的脖子予人不同感觉,阿猛脖子短而坚实有力,吴秀纯则纤长柔软而且滑腻。

江浮云微微后悔。这种动作会不会太脱略形迹以至小心灵会发生错误反应?

他当然不是杞人忧天或是无的放矢,因为吴秀纯身子又轻轻发抖,他眼睛望过来时变得好奇怪,亦变得好深沉,几乎剎那间长大了好多岁。

阿猛首先拍掌欢呼,道:“楼外楼的醋溜鱼?太棒啦,我自己要吃两尾,还有莼菜……”

阿南不知从何处跑来。牠想必也知道要吃饭,所以亦连连摇尾表示高兴。

那楼外楼在白堤末尾,地处孤山南麓,有三层高,登楼眺望时全湖在目,端的风景绮丽美不胜收。

至于西湖醋溜鱼亦是全国知名。又叫做“宋嫂鱼”。据武林旧事记载说:“宋代淳佑时,每逢德寿三殿幸游湖山,小舟时有宣唤赐予,汴酒家妇宋五嫂善作鱼羹,至是侨寓苏堤,尝经御赏,人竞市之遂成富媪。”这段记载说明宋五嫂来自河南,不过今日的醋溜鱼是否真是昔年的宋嫂鱼?恐怕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能回答。

这顿饭阿猛阿南都吃得很高兴,江浮云亦颇觉舒畅开怀。只有吴秀纯不大开口吃得亦不算多,他究竟高兴与否谁都不知道。

阿猛将最后一大杯陈年花雕一口喝干,道:“江大哥,我们以后还能见面么?”

吴秀纯马上竖起耳朵。江浮云当然察觉,心中叹口气说道:“会见面,不过我在杭州也不会住太久。”

阿猛道:“你不是杭州人?但你讲话却完全是地道杭州口音。”

江浮云道:“杭州人也可以住在别的地方,对不对?”此时他已感到吴秀纯的震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太残忍。

但他是否太残忍?他应该一刀砍断抑是拖延下去?

(注:用苏曼殊诗,时间虽倒错想来无伤大雅。又附注:有关杭州种种,多取材自阮毅成先生“三句不离本行”,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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