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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真假巾帼设陷阶

莫家玉道:“夫人不用谢,区区知道一个美如天仙的女人,万一不幸突然变丑,其悲惨一定无法令人忍受的。”

小玉幽幽说道:“我为了在本庄老庄主之前邀宠,错服这驻容药物,上了瘾之后,不但变得淫荡不知耻,而且无法戒掉这害人的药物,瘾头越大,淫欲越甚,实在悔不当初!”

她幽幽道来,悔恨之情一点不假,甚令莫家玉同情,于是他道:“夫人如果想戒掉的话,区区说不定可以帮忙!”

小玉没有回答,脸上突然泛起彤云一阵,一双美眸变得水汪汪,莫家玉还未摸清楚是怎么回事,小玉已微微喘气,咬住银牙道:“公……公子!你快……快点离开此地,我又……”

莫家玉闻言大吃一惊,此刻他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敢情小玉正在强忍春潮泛滥。

他想都不想,忙托住衣架,左转机关枢纽。顷刻轧轧铜壁又起,莫家玉一个箭步,纵出小玉香围,头也不回,便冲出精舍。

他跑出精舍之后,四下环顾,看看没人把哨,几个纵落,已到竹林院的红墙之上。

天色仍然昏黑,莫家玉相度头上星辰,知道离天亮尚欠,被外面夜风拂面,把刚才艳遇之事,生生拂走。

他已顾不得小玉的遭遇将会有何结局,因为他经这一次纠缠,已没有充裕时间管其他的事。

莫家玉虽然误闯小玉精舍,但他对杜剑娘是否还被藏在这竹林院之事,还抱有很大的信心。

他目前所决定要做的事,依然是搜寻竹林院,找出杜剑娘来。

但此事已没有先前容易,一来竹林院已经被无前大师所惊动,再者神探陈公威立刻就会闻讯赶来,所以莫家玉决定将重点搜查,以争取时间。

这方法诚然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只是要想在为数一、二百栋房舍的竹林院中,以重点方式找出杜剑娘来,就非靠敏捷的判断,及过人的才智不可。

幸亏莫家玉在进入在院之前,已大略查过庄内可疑房舍,所以此刻莫家玉很快就决定了要探的目标。

当下,莫家玉越过左侧一排偏房,朝在院正中的一栋高楼而去。

他仍然跫足而行,几个起落已来到了地头,四处略一环顾,便飞身向高楼最上层的顶阁而去。

纵身至最上层的楼瓦瓦面之上时,却仅能处身在顶阁阁脚而已。

因为这顶阁是建在高楼两面瓦面之下,看来像突出于一座高峰的一块危岩。

由于这顶阁地位突出,因此算是全竹林庄院最醒目的一处房舍。

莫家玉自阁脚略一算计,估计由脚到顶,这顶阁少说也有六丈高,而且四面全是用琉璃瓦砌成,不仅光滑鉴人,在这星月苍茫之夜晚,还会闪闪发光。

莫家玉自认有能力可以很快贴壁揉升上去,惟由于顶阁构造特殊,地位突出,因此在揉升之时,一定很容易被人发觉。

他衡量一下情势,决定除冒险揉升之外,实在别无其他方法可上得了这项阁,于是他毫不耽搁,运功贴壁,沿着阁角揉升而上。

莫家玉选择阁角之原因,是看上阁面之间有棱有角,比较容易使力,因为这顶阁是方形而非圆形,既是方形,阁角受光一定比北面小,由角揉升,暴露身形的机会也较少。

他像只猫儿般的,很快地便爬到阁顶。

突然,他觉得一阵晕眩,四肢变得柔软无力,不由得暗中大吃一惊!

片刻之后,莫家玉已支持不住,他虽奋力想抓牢头顶上的窗口,但仅一番挣扎,整个人便昏迷过去,栽到瓦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莫家玉虽然昏昏沉沉,但神智仍未完全模糊,他略一忖量,一下子便想到,他是着了小玉的暗算。

这一来,形势上很显然,目下陈公威已完全掌握了优势,他的前功就要尽弃。

高楼之下传来沸沸人声,竹林院中的人并已点亮火把,准备上到楼面来抓下莫家玉。

莫家玉碰上这种局面,并没有失去斗志与信心,他虽则浑身动弹不得,但他脑筋动得奇快,敢情此刻他还在设计脱身之法。

他试一运功,但一点也起不了作用,于是专心思考对策,只是对策还未想好,竹林院的庄了已大举拥来。

这些在了抡刀执棒,高举火把,爬到瓦面之后,仍然小心翼翼地合围过来,显见这些人对莫家玉还有很大戒心。

莫家玉喟叹一声,束手就擒。

庄丁们毫不费力地便将莫家玉押送下来,几个人前呼后拥,把他押进竹林院大厅中。

那大厅灯火甚是明亮,当中并排坐着三个人,两旁则围着数十名劲装打扮的任丁。

莫家玉抬眼一瞧,只见坐在当中的那三个人,右首那一个年纪甚轻,看来年末弱冠,长得甚是俊秀,算得上是名美男子。

左首那人年龄约莫在四十上下,国两撇八字短髭,目光炯炯,神态显得相当威武。

中间那人是个清瘦瘦小的老者,须发已苍白,但眼光还是炯炯有神。

这三个人显然都是竹林院之首脑人物。

莫家玉被押到那三人之前,中间那老者道:“尊驾必定是莫家玉莫公子了?”

莫家玉道:“不错!阁下想必是这竹林院老庄主吧?”

那老者哈哈笑道:“老夫正是竹林隐叟慕白!”

他指指左右两分那两人,又道:“这位是老夫的总管,人称于手如来的司徒尧……”

那中年汉子欠欠身,慕白又指着右首那年轻人道:“这位是全国总捕快神探陈公威座下第一帮手,铁腕勾魂林旭!”

莫家玉觉得这三人当中,还是林旭较引人注意,一来他年轻俊美,二来他看来城府甚深,才智必定相当出众。

他略略思量慕白何以费词介绍司徒尧及林旭的原因,还未摸透之时,竹林隐叟慕白又道:“今晚先委屈莫公子到本庄牢房休息休息,我们须得防范公子的同伙劫持,所以有怠慢之处,还请恕罪!”

他说话客客气气的,令莫家玉对这竹林隐史的看法大大改观。

莫家玉忖道:“这竹林隐叟慕白若非生性慈祥,则必定是个刁黠阴险的人物……”

莫家玉的结论是:慕白必然是个险诈之徒,因为他从慕白的语气与神情,联想到“吃饱的猫耍耗子”之事。

有的猫,尤其是吃得饱饱的猫,捉到老鼠之后,不会立刻咬死猎物,等到逗弄玩乐够了,才肯吃掉被擒获的小老鼠。

慕白此刻的神情,正与这种狠诈猫一样,是以莫家玉料想那竹林隐叟一定是个奸诈百出的人。

莫家玉懒得搭理慕白,慕白得意长笑,挥手叫人将莫家玉押下。

莫家玉被押走之后,慕白才又道:“林兄弟!这回可以向陈大人交待了,哈……”

林旭又客套一番,才道:“陈大人大概就快折回来了,我们要不要等他?”

慕白略一沉吟道:“等不等应该由你决定,不过依老夫之见,咱们最好不要耽搁!”

林旭站起身来,道:“前辈既然如此说,我们就继续办事要紧!”

一直没有开口的竹林院总管千手如来司徒尧,这时道:“启禀庄主,事情由属下陪林兄去办,庄主还是休息吧!”

慕白点头答应,道:“这样也好!司徒总管你多辛苦点,不要被敌人侵入,老夫还得去看看小玉!今晚还真亏她替本庄主立下大功!”

司徒尧躬身道:“属下晓得!”

林旭看看慕白没有什么可再吩咐.便在司徒尧陪伴之下,先在庄内逡巡一周,才折向监禁莫家玉的牢房去。

且说莫家玉被押进牢内之时,仍觉得四肢使不出力量,他知道侵入他体内之毒,是属于“五更迷魂”之类的药物,这种药物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失效,因而无须服下解药,时间一到,就可以恢复体力。

牢房内甚是阴暗,偌大的牢房设有五、六间用粗大铁栅隔开的牢笼,只有守卫桌前的一盏油灯,根本无法照亮整个牢房。

莫家玉被推进面对通道的那间单人牢内,他没等押送庄丁离去,就躺在牢内干草堆上,闭目养神。

那些庄丁交代了三名守卫之后,陆续离去。

莫家玉估计守卫也已回到那摆灯的桌前,才缓缓坐了起来。

果然那三名守卫正围在那张破木桌前,窃窃谈论,莫家玉四下打量,发觉这牢中所监禁的人,好像只有他自己一个。

他正在奇怪,何以竹林院设下这间不小的牢房,却只关他一个人之际,突然隔着铁栅的邻房,传来一声冷笑。

莫家玉不用别转头去看,也知道这声冷笑,是出自一名被禁在邻房的女人所发。

他霍地站了起来,抓住邻房的铁栅,道:“果然姑娘是在这竹林院中!”

那被禁在邻房的人,的确身材娇小,不像是个男子,但由于灯光昏暗,虽则仅隔数步之远,莫家玉还是没法看清那女子的面庞。

那女子慢慢站了起来,走到莫家玉之前,这回隔着铁栅的莫家玉可看得一清二楚,这女子正是那名震大江南北的红伶,长得艳若桃李,却发誓要手刃刘宾的杜剑娘!

莫家玉一看到那杜剑娘,反而百感交集,怔怔地拿眼睛看她。

杜剑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她觉得对方的眼光,好像久别的丈夫,痴望着刚聚首的娇妻一般。

杜剑娘不敢跟他对望,把目光移开之后,道:“想不到阁下也成瓮中之鳖?”

莫家玉悚然惊醒,喟叹—声,脸色一阵发白。

杜剑娘恍然大悟,徐徐道:“你绝不是为了被擒之事感到沮丧及害怕,对也不对?”

莫家玉眸中痛苦之情一闪而逝,道:“姑娘何以被囚入此牢?”

杜剑娘用嘲弄的眼光看了莫家玉一眼,道:“你以为他们会把我关在什么所在?”

莫家玉道:“这……我料不出来,不过以陈公威的作风,他绝不会把你关进这种又脏又乱的牢中。”

杜剑娘露齿一笑,道:“想不到你对陈公威了解如此之深,不错,我是今夜才被移至此处的……”

莫家玉立刻掩嘴道:“那么你以前是住在一所三间连式的精舍之中了?”

杜剑娘说道:“你怎么知道?”

莫家玉心想:就是因为知道,才会上了大当呀!

但他回答时却道:“我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杜剑娘恍然道:“哦?你一定四下找过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莫家玉突然警觉,忙用传音人密之法,传声给杜剑娘道:“姑娘,有人在暗中窃听咱们的话,你就当做不知,随口乱扯好了!”

杜剑娘反应很快,她虽则感到很不是味道,但她仍然神色自若地与莫家玉聊些不关痛痒的话。

两人瞎扯了约有一盏热茶时间,窃听者仍未离去,只好互道晚安,各自卧在稻草堆中,装作入寝的样子。

这么一来,如果两人以传声方式交谈,也不会引起窃听的人注意,因为从外面或上面探视,牢中的莫家玉与杜剑娘,均维持着卧睡的姿态。监视的人很难发觉两人正在用传声之法继续交谈。

莫家玉闭着双眼,传声道:“杜姑娘!看来咱们今晚的见面,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了!”

他停歇一下,又传声道:“不过,他们这样做,却帮了我一次大忙!”

杜剑娘忍不住传声问道:“为什么?”

莫家玉道:“我冒险进入竹林院,目的就是为了找姑娘你,如今在这里被我找到你,不就是他们帮的忙吗?”

杜剑娘道:“但那有什么用,你这不是已成笼中之鸟?”

莫家玉道:“不然,我靴底有一把极薄且利的刀片,这刀片可用来斩断控门的铁锁,只要姑娘有意离开此地,我便能做到!”

杜剑娘迟疑一下,道:“就算你有此宝刀,但你如何能瞒得过四下监视窃听的人呢?”

莫家玉道:“这虽是个问题,但我深信可以想出办法来,目下就只看你愿不愿意随我脱困!”

杜剑娘考虑之后,道:“你说说着救我脱困的用意何在,我才能决定是否偕你同逃。”

莫家玉道:“我救你的目的,是想请你帮个大忙!”

杜剑娘道:“如何个帮法?”

莫家玉突然造:“有人来啦……”

他传声之后,立刻发出均匀鼻息,配上他睡卧的姿态,看来当真是睡熟了一般。

进入牢房的人除了林旭之外,还有竹林院数名庄了,而为首的人正是那名总管千手如来司徒尧。

一行人在火把引导之下;走到牢中铁栅之前,林旭道:“司徒兄的话果然不错,这厮中了三夫人的梦中缘毒计,确是倦困熟睡!”

司徒尧道:“林兄有所不知,姓莫的这一睡,起码也得五个时辰以上,而且愈睡愈想睡,说不定这小于此刻正在大做其风流美梦!哈!……”

他说到得意之处,纵声大笑,笑声震人耳膜,可见得这司徒尧内家真力相当浑厚。

林旭道:“既是如此,咱们也好趁机休息一会,免得明天没精神办事!”

司徒尧道:“林兄说得也是,我们走吧,请!”

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林旭也不推让,在火把的引导之下,走出牢门外。

牢中这时就只有原先那两名在丁看守,在那盏烛光照耀之下,偌大的一座牢房,显得极是冷清,暗淡。

片刻之后,杜剑娘见莫家玉一言不发,以为他当真如司徒尧之言,陷入酣睡之中,忍不住轻轻呼唤莫家玉。

莫家玉立刻有所反应,他传声道:“姑娘!我们仍不能开口交谈,因为那些监视之人,显然毫不放松。”

杜剑娘闻言闭口不语,莫家玉又以传声之法道:“杜姑娘,你考虑好了没有?”

杜剑娘也用传音入密之法,道:“什么事考虑好了没有?”

莫家玉道:“就是偕我一齐逃离此地之事!”

杜剑娘道:“我看不必了,即使逃得出去也没用,因为我实在还没有想出可以对付陈公威之策,等我有了应付之法,那时再逃也不迟!”

莫家玉道:“为什么?”

杜剑娘道:“你不想想,此刻纵使逃得出去,我也没法进行暗杀刘宾的计划,一动不如一静,我还是多呆几天的好。”

莫家玉道:“这么说,姑娘是有把握自己一个人逃走了?”

杜剑娘道:“那当然,除非陈公威长住在这竹林院中,否则我有的是机会可逃。”

莫家玉沉吟不语,杜剑娘又传声道:“你在想什么?”

莫家玉好一会才道:“我在想是不是要把真相告诉你!”

杜剑娘道:“你少在我面前耍滑头,我说不走就是不走,何况咱们道不同不相与谋,你也没理由拉我帮忙!”

莫家玉道:“姑娘误会了,坦白告诉你,我潜入此处之目的,本来是要功姑娘改变谋刺刘宾之计,但此刻我已无此意,只是姑娘不相信而已。”

杜剑娘仍不以为然,传声道:“我早就知道你诡计多端,不亚于陈公威,但如果你想拿什么话来打动我,我劝你还是省点事。”

莫家玉翻翻身,但仍然是睡卧之姿,继续传声道:“姑娘!那些监视的人,可能起了疑心,我还是长话短说……”

杜剑娘道:“你说看看!”

莫家玉迅即道:“陈公威那厮已将一名假冒姑娘的女子,交给了西南秘门派来接你的插天翁巫谟带走!”

杜剑娘脱口道:“什么?!”

这一声叫喊,果然惊动了那两名在牢中值勤的庄丁。

那两名任丁闻声之后,迅速走到监禁杜剑娘的牢房查看.只见杜剑娘和衣而卧,好好睡在干草堆中,另一边莫家玉也睡得极熟。

于是左边那名任丁道:“老吴,是那妞儿发梦,你别穷紧张好不好?”

老吴道:“还是谨慎点好!”

两人稍一逡巡,又走回他们休息的桌旁。

莫家玉估计两人已不在身边,急道:“姑娘适才那一声叫喊,瞒得住那两个任丁,绝瞒不了暗中监视的人,你走与不走在你一念,我可要失陪了,否则良机不再,悔之莫及!”

他话一说完,突然侧身靠近牢房的铁栏杆,自靴底取出一把寸许长的薄刃,三两下便削断那碗口粗铁栏杆。

他连续削断三根,只不过片刻工夫,待削断铁栏杆之后,霍地站起,运功将铁栏杆拉弯,然后穿身而出。

那两名庄了这时才发觉,登时愣住,正要喝时,莫家玉已如鬼魅般欺身而至,左手五指一拂,同时制住了那两名在丁。

接着,莫家玉很快便自老吴县上拔出一串钥匙,并随手丢进杜剑娘的牢房,道:“杜姑娘!走与不走,但凭你一念,在下失陪了!”

他交代过后,一个箭步已闯出牢门。

莫家玉闯得快,竹林庄院之人来得亦快,当莫家玉堪堪闯出牢房外,林旭及千手如来司徒尧已带了十几名在丁赶了过来,团团堵住牢房大门。

莫家王不想为此事耽搁,大步走向千手如来司徒尧之前,道:“诸位如果想挡住本人,莫怪本人出手无情。”

千手如来司徒尧笑道:“莫公子果然胆识过人,但这竹林院岂是任由阁下出入之处?你也太小觑视咱们了!”

莫家玉剑眉微扬不悦地道:“那就试试看!”

这时突然有人喝道:“司徒兄请慢动手!”

这人声到人到,莫家玉借在了手中火把发出的火光抬眼一望,敢情那人是全国总捕头陈公威。

陈公威打个哈哈,道:“莫公子消息可真灵呀!”

他一面说话,一面走近莫家玉之前,莫家玉忖道:“陈公减去而复返,可见得他对此间之事早有准备,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行,就是设法通知招庸及无前大师两人,随时准备撤退。”

莫家玉私下决定之后,便道:“陈大人眼线之多,行事之快,区区自叹莫及。”

陈公威笑道:“公子这话不真不假,说来多余,我们不必在这儿绕口舌!”

莫家玉道:“那敢情好,请陈大人画下道来!”

陈公威微一沉吟,道:“上次你让我带走杜剑娘,事隔没有几天,你又千方百计潜入这竹林院,难道说你想救走杜剑娘?还是别有企图?”

莫家玉说道:“陈大人一向很会动脑筋,你何不猜猜看?”

陈公威道:“你以为我猜不着?”

莫家玉仅用嘲笑的表情看他,未置可否,陈公成乃道:“你一定想利用杜剑娘来帮你完成一件大事,对也不对?”

莫家玉闻言,暗吃一惊,私下忖道:“这老狐狸实在厉害,我须得小心应付!”

因此,莫家玉道:“就算你猜得对,你也想不通是什么事的!”

陈公威道:“那仅是时间问题而且,我陈某人平生虽遇上不少奇案,但还没有被难住过!”

莫家玉道:“咱们走着瞧好了!”

陈公成一看莫家玉举步欲走,道:“等等,我不愿意用不公平的手段对付你!”

莫家玉讶然道:“我走我的阳关道,干你何事?”

陈公威忖道:“这厮实在不是个易与之辈,看来你已有把握闯出这竹林院,哼!待我挫挫他的信心!”

于是道:“你虽然已用体内功力逼走三夫人所施放的梦中缘奇毒,但你仍然无法走出这竹林院,你信也不信?”

莫家玉停步道:“那也不一定,我一个人虽然不一定能冲出你们的包围,但有两个人就有把握了。”

陈公威道:“可惜招庸和无前大师两人已被我店施小计诱离竹林院,而那杜剑娘显然是无意离开此地,你再也找不到强有力的帮手啦!”

莫家玉私下考虑过后,道:“那我还是要闯一闯!”

陈公威露出讶然之色,道:“我以为这么一来,你会打消硬闯的念头,好吧!那么你就试试看!”

莫家玉道声“得罪”,就要动手,蓦地发现站在面前的陈公威现出惊异的表情,遂道:

“陈大人!是不是杜剑娘也已经走出牢房?”

陈公威道:“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说动杜剑娘的?”

莫家玉正想回答,他背后已传来杜剑娘的声音,道:“陈公威2上次因为莫公子没帮我.害处我你软禁了几天,想不到这次我会帮他同闯这竹林院吧?”

她声如黄莺出谷,徐徐道来,动听已极,听的人心动舒畅,连陈公威都不觉得有被讥讽的感觉。

陈公威逼:“正是所谓世事变幻莫测,看不出莫家玉有那么大的本事说动了你?”

杜剑娘浅浅一笑,道:“我行事向来要让对方有始料未及之感,否则就没意思,这次我主动与莫公子合作,不管是否能有何收获,此刻能使你惊奇一下,也是很值得的!”

她停歇一会,转睑向莫家玉道:“莫公子!咱们走啊?”

莫家玉点点头,步步逼向陈公威,显然是想用擒贼擒王之计,先向陈公威下手。

这时场中空气顿时紧张万分,陈公威面临强敌,不敢怠慢,忙运功戒备。

莫家玉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因此他非常慎重,准备全力一击。

是以,他将神情凝蓄,气势变得很威盛,看得陈公威也暗暗赞佩。

陈公威深知交手过招之前的心理因素相当重要,足以影响成败,所以他一发觉自己信心落了下风之际,立刻暗中警惕,不让自己的信心被对方气派所压倒!因此,他断然下了决心,率先发难!

陈公威心念才动,一招“老骥伏枥”,欹然攻向莫家玉!

莫家玉知道对方这一招是试探性,末含煞手,是以他摆下守式,等陈公成招式用好,迅即改守为攻,以一招“上下横飞”,三路连攻陈公威。

这一招大出陈公威意料之外,因为通常高手过招,讲究“稳”字诀,换句话说,没有人愿意在摸出对方虚实来历之前,便冒险疾攻。

所以莫家玉这一招“上下横飞”的攻招,逼得陈公威连让两步。

莫家玉并未继续进逼,他使完一招之后,立刻退守,此举又使陈公威大惑不解。

因为莫家玉已抢得先机,不攻反退,前后矛盾的两个举动,的确叫人费解。

陈公威是何等人物,他在莫家至第三把出手之际,已料到莫家玉前两招的用意,就是使对手有莫测高深之感。

他想通之后,私下大惊,原来陈公威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对莫家玉有莫测高深之感。

莫家玉好像已知道他的攻心之术已然生效,连出快招,毫不留情地攻向陈公威,使得心理上落下风的陈公威,大有应接不暇之慨。

双方迅速地对拆了二十招之多,莫家玉仍然把握了七成攻势,第三十把甫过,但见莫家玉长身而起,向陈公威攻出连环七掌,待对方正在全心化解之际,倏地微挫熊腰,煞住攻势。

陈公威知道莫家玉想走,刚要喝叫,而莫家玉已拉住杜剑娘,冲向林旭!

杜剑娘像有默契似的,不待莫家玉吩咐,就势一招攻打林旭,同时,莫家玉双掌也不闲,配合着杜剑娘的攻势,欺近林旭身侧的千手如来司徒尧。

这一个举动,大出林旭和司徒尧之意料.是以当莫、杜两人攻到之时,林旭和司徒尧双双都有措手不及之感。

所幸莫家玉和杜剑娘均无意恋战,窥准林旭和司徒尧闪让之际,冲出了包围,越墙而去!

四下的人,包括林旭和司徒尧在内,见状大惊,正要追赶,陈公威却喝道:“不必追了!”

林旭刹住去势,讶道:“大人何以要放过他们?”

陈公威道:“以他们两人的身手,难道说你们有把握擒住他们?”

林旭嗫嚅不语,司徒尧却道:“这又有何难处?”

陈公威冷冷道:“司徒兄虽然武功盖世,只不知相信不相信强中自有强中手这话?”

他显然在讽刺司徒尧的夜郎自大,司徒尧碍于陈公威的名气及地位,虽然心中不舒服,可是也没有发作,只好带着手下讪讪走开。

陈公威等牢房外只剩下他和林旭时,对林旭道:“你对我近日中的种种安排,一定有许多不解之处.对不对?”

林旭躬身道:“大人洞烛先机,属下一向愚蠢,哪能了解大人的妙策?”

陈公威微笑道:“你在我的助手中.算得上是精明能干的一个,你说说看今晚为何不擒杜剑娘?”

林旭迟疑一会,道:“大人想利用她消减她自身的势力?”

陈公威抚掌笑道:“不错!不过你能看出这点,是因为你曾参与计划之故,否则你万万想不到我安排了两个杜剑娘的妙用!”

林旭道:“是!只是属下有点担心……”

陈公威“哦”了一声,道:“你不必担心,第一个杜剑娘此刻已到了西南秘门,而第二个杜剑娘,等莫家玉透露出全盘事情之后,一定会立刻赶到西南秘门去,这么一来,不但西南秘门就此要闹得天翻地覆,而宣城少了这股势力,咱们也可清静不少,哈……”

林旭道:“但万一大人安排的那假杜剑娘露出马脚,岂不是前功尽弃?”

陈公威坚决这:“不会的!第一个杜剑娘,连与她朝夕相见的西南秘门巫谟都不觉得可疑而带走她,可见她有'真’的一面。”

他停顿一会,又道:“而第二个杜剑娘,能使心思缜密的莫家玉相信,也可见她不是假的!”

林旭大惑不解地道:“这么说,不论第一个被秘门走带的杜剑娘,或第二个偕莫家玉逃离的杜剑娘,都有可能是冒牌的假杜剑娘了?那么到底那一位才是真的?”

陈公威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仅能告诉你,两个都有可能是真杜剑娘,但也可能都是假货,或者一真一假,你要记住这些,免得自己被迷惑了,知道不知道?”

林旭欠身道:“属下记下了!”

陈公威道:“那就对啦!以后你听信令行事,就不会出差错的!”

林旭应道:“是!”

陈公威举步欲走,但又停下来,道:“还有!这竹林注院主竹林隐叟慕白,是一名退隐的黑道巨擘,很有利用价值,咱们须得迁就一点……”

林旭又答应一声,陈公威始才举步往前走。

再说莫家玉及杜剑娘两人,离开竹林院之后,一路不敢耽搁,疾趋宣城而去。

莫家玉当先飞越城墙,向城西走,然后一个折转,又往城外去,跟随在背后的杜剑娘,知道他如此曲曲折折绕行的用意,无非是为了避免有人跟踪,因此她一语不发,任由莫家玉带路。

此时天色昏暗,想来子时已过,因为宣城居民,均已闭户歇息,街道静悄悄的。

这么一来,莫家玉及杜剑娘前行速度反可加快,一来不会惊扰居民,二来若有人跟踪,在这夜深人寂的时刻,也较容易发觉。

莫家玉领着杜剑娘在城内,转转看看并无不妥之处,便折向他们在宣城的聚会之处——

郭庄。

待莫家玉及杜剑娘回到郭庄,天边已微露鱼肚白,但郭庄正厅中,仍然火炬通亮,庄主郭永年等人仍然为了要等待莫家玉的消息而彻夜株守。

莫家玉一见这种情形,深为感动,疾步领着杜剑娘送入郭庄正厅。

这时在大厅内的人,一看英家玉出现,均现出欢愉之色,放下久悬心中的一块石头。

厅中除了庄主郭永年之外,还有申一行、陈豫老、新赶来的聋哑两行者,而与莫家玉一道往探竹林院的惊风笔招庸及少林高僧无前大师,亦赫然在座。

莫家玉经一夜奔劳,仍然神采奕奕,看得郭永年等人大大放心。

莫家玉一进入大厅,便抱拳道:“晚辈大意涉险,使诸位担忧,罪该万死!”

说完,莫家玉屈膝便拜,慌得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拉起,这一幕看得杜剑娘感动不已,忖道:“莫家玉能以如此年纪领袖群伦,得天下英才诳力,说来实在并非幸致呀!”

这时,众人已七嘴八舌,探问夜来莫家玉的遭遇,莫家玉据璞以告,最后并引见了被冷落一旁的杜剑娘。

众人见过杜剑娘之后.无前大师道:“那陈公威居然以围赵救魏之计,使贫僧受愚,说来实在惭愧!”

招庸却道:“这事绝非大师之过,都是因为我轻举妄动,才会中了那厮之计,致使莫公子涉险!”

莫家玉见两人包揽过错.心想必有一番因由,因道:“到底是为了何事?”

招庸不待无前大师解释。使一五一十将在竹林院的一番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当莫家玉被竹林院三夫人小玉困在精舍之时,招庸与无前大师两人依然分头在在中探查杜剑娘的去处,还不知道莫家玉已误中小玉的梦中缘遭擒。

莫家玉被擒之后,把庸正在竹林院的北边,离庄中监禁人犯的监牢仅隔二幢楼屋。

招庸但觉人声沸腾,正想越屋一看究竟,突然有一个黑衣人拦在前面。

这黑衣人轻轻向招庸道:“尊驾可是宣城郭庄来的人?”

招庸虽然觉得这黑衣人来得突兀,但他还是道:“是又怎样?”

黑衣人道:“那就跟我走!”

招庸奇道:“本人何以要跟你走?”

黑衣人道:“莫公子已探得竹林院中秘密,此处已无久留之必要,尊驾还是回郭庄去吧!”

那黑衣人话一说完,转身就往竹林院外纵身而去。

招庸说到这里,莫家玉插口道:“这么说,招兄就只好跟过去啦?”

招庸道:“一则那黑衣人行事古怪,说话别有企图,在下不能不随后查个清楚,再则自进入竹林院之后,咱们三人都联络不上,在下亦觉得实无久留之必要,因此忙追踪那黑衣人……”

莫家玉微微一顿,问道:“后来呢?”

招府道:“后来,追到宜城城墙外,那黑衣人自动停步等在下,此时在下打算向前问话,突然现出数十名捕快围攻……”

莫家玉笑道:“那必然免不了一番混战厮杀?”

招庸点点头道:“在下虽则奋力突围,但那些捕快越聚越多,其中又不乏高手,幸好无前大师及时赶来,否则在下恐怕已失手被擒了。”

莫家玉道:“这事怪不得招兄,陈公威的安排的确太周详,那厮早算准了招兄的个性,因此你才会落入圈套,险些被擒。”

无前大师插口道:“贫僧经夜里一仗,才知道陈公威手下捕快,果然不乏一流高手!”

莫家玉道:“不是区区夸口,应付这些人不难,难的是陈公威那老狐狸,没有那厮,讲武功那些人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他停歇一下,又道:“依招庸适才所述情形看来,陈公威的确能在行事之前,就安排好应付种种变化的应付方法,这点实在令人佩服。”

这话出在莫家玉之口,在座的人都觉得必然不假,连性情直鲁,言谈坦率的招庸,都深觉陈公成才智实在惊人。

莫家玉继续又造:“眼下的郭庄似已无秘密可言,陈公威的手下,想来早已监视住我们……”

郭庄主人郭永年道:“那他们怎不来个一网打尽的突击?”

莫家玉道:“陈公威行事绝不会如此鲁莽,一则他还没弄清楚咱们聚集这些人意欲何为,再者他还未摸清楚我们的实力。有这两个原因,陈公威除了监视及暗中调查之外,不会对我们采取直接行动的!”

陈豫老道:“莫公子有何对策?”

莫家玉沉吟一会,道:“我们还是依照第二大计划进行!”

陈豫老扫视座中一眼,道:“诸位有何高见?”

郭永年道:“如此做法,会不会耽误了时间?”

莫家玉道:“伯父忧虑得是,但我们须配合‘红巾计划’呀!”

杜剑娘突然插口道:“好啦!好啦!你们既然怕在我面前泄露秘密,我先走就是啦,省得你们用隐语交谈!”

她果然往外就走,走了数步之后,又转身对莫家玉道:“你把我哄出来,可不能罢手不管我的事了,知道吗?”

她口气柔软,显然是怕莫家玉丢下她不管。

莫家玉笑道:“西南秘门带走假杜剑娘之事,原是我透露给你的,我一定帮你弄个水落石出,你放心好了。”

杜剑娘嫣然一笑,道:“好,我知道你不会自食其言,我在外面恭候你了!”

她姗姗走出郭庄大厅,隐没在厅外院中。

莫家玉等杜剑娘已经走到外面,才道:“咱们这薛姑娘(吉芙)进虎口之意,就是红巾计划之主要目的,而且这计划急不得,所以我们宁可采取第二大计划,多花点时间,来配合薛姑娘的工作!”

他脑海中又涌起落在奸贼刘宾手中的未婚妻芸芸,到现在为止,他实在不敢回想他这项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芸芸已被送到刘宾的身旁了呀!

莫家玉顿觉双肩上的责任有如千斤重担,他的计划约不能失败,因为他已“牺牲”了未婚妻……

想起楚楚动人,对自己爱心不渝的芸芸,莫家玉就有柔肠寸断的感觉,额前不知不觉沁出冷汗来。

郭永年慈祥的用袖口轻轻拭去莫家玉的汗水,莫家玉这才惊醒过来,道:“抱歉得很,侄儿又失态了……”

郭永年安慰他道:“依为伯之见,你还是休息几天吧!”

莫家玉毅然回绝,道:“我们已有把握不住时间之憾,为侄哪敢偷懒,多谢伯父关心,大家还是继续分头工作要紧!”

他不待众人表示意见,抖擞精神,又把第二大计划主要项目逐一说明一遍,最后道:

“此间之事,须得伯父主持,及诸位鼎力相助,区区此去西南,多则十天,少则数日,就会赶回来!”

陈豫老道:“老朽与申兄与公子共事最久,想来不会有负公子之托才是!”

申一行亦道:“在下自当尽力而行!”

莫家玉道:“那就有烦豫老和申老师了。”

他看看聋哑两行者又道:“聋哑两行者,还是负责监视工作好啦!”

陈豫老道:“这个老朽会安排!”

莫家玉道:“护卫郭庄之事,就编劳招兄及大师你们了!”

招庸道:“公子放心!”

无前大师亦道:“公子放心陪杜剑娘到秘门一探究竟!”

大家又约定联络方法及信号,莫家玉并听取有关刘宾行踪之消息,得知刘宾天天在芸芸陪伴之下,四处游山玩水之后,觉得芸芸工作进行一定颇为顺利,乃略略定心。

最后,莫家玉坚辞众人留他休息一天的好意,向众人作别,偕同在外面的杜剑娘,在晨曦蒙蒙之中,策马往西南而去。

这一日,莫家玉及杜到娘两人,来到了大理地界,已觉得暑气逼人,与江南风和日丽,天高气爽的气候,大大不同。

一路来,两人交谈甚欢,颇不寂寞,杜到娘曾在西南学艺,莫家玉又是个饱览诗书的才子,因此沿途大谈当地风土人物,言语之间,甚是相得,不知不觉中,两人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

大理城原是通往西南边区必经之地,由此去就是瑶人出没之处,尤其深山大泽,几乎全是生瑶天下,这些未开化的瑶人,有的凶残成性,杀人打劫无所不为,有的生性温驯,但不论哪一种瑶人,对闯入地界的外来人,大都不会欢迎。

在大理城略事休息之后,两人商量此去西南秘门,应该如何进行查探那冒牌杜剑娘的企图,及秘门人物对这事的反应。

杜剑娘告诉莫家玉道:“咱们何不直截了当揭发她是冒充我的人?”

莫家玉摇头道:“使不得,因为她混入秘门之后,已取得先入为主的优势,除非你有方法,能一句话就拆穿她是个冒牌货,否则绝难驳倒她……而且说不定会被她驳倒,以后要挽回就要大费工夫了。”

杜剑娘仔细一想,这话也对,遂道:“可是我实在无法用一两句话来证明自己是正主儿,唉,尤其有那不要脸的贱人在,就更加难于说清楚了。”

莫家玉想了一下,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得改弦易张。”

他停歇一下道:“第一,我们先要知道那冒充你的人,到底对你了解有多深;其次,她对秘门的人与事所知有多少;再其次,她已取得秘门中人多少信任。这样我们方能一举揭破她是冒充的。”

杜剑娘为难地道:“如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要花很大的功夫去调查?”

莫家玉道:“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过,我有一个方法,似乎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杜剑娘道:“什么方法?”

莫家至略略想想,道:“就是由我直接去探望那冒充你的人!”

杜剑娘迟疑不决,道:“这……这怎能行得通?你又不是不知道,秘门岂是任人进出的地方?”

莫家玉道:“那就得全靠你了!”

他用眼光瞧着杜剑娘,杜剑娘轻咬下唇,沉吟一会,恍然道:“哦,我明白啦!你要以我的老朋友身份,到秘门指名拜望我?对也不对?”

莫家玉点点头,杜剑娘刚露出的兴奋眼光倏地消逝,黯然道:“这方法虽好,只是也行不通,因为秘门绝不会允许外人任意去探望我的!”

莫家玉道:“你不是说过,秘门上上下下的人,对你无不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吗?”

杜剑娘道:“是啊!甚至我那从未谋面的师父,也经常称呼我叫大小姐呀!”

莫家玉讶道:“哦?那又是为什么?”

杜剑娘耸耸香肩,道:“我实在也不清楚!”

莫家玉若有所悟,道:“秘门人人尊重你,这就难怪冒充你的人,能顺利混进秘门了。”

杜剑娘不以为然,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受人怀疑呢?说不定她早已逃离秘门了!”

莫家玉道:“不会!她是神探陈公威处心积虑所安排的一着妙棋,在还未生出作用之前,陈公威不会把她轻易撤走的!”

杜剑娘道:“你好像对这件事知道得很多,对也不对?”

莫家玉摇摇他的右手,道:“我只不过随便猜猜而已……”

他心中却付道:“她生似很注意我对陈公威的安排所知道的程度,不知原因何在?”

杜剑娘突然道:“你在想什么?”

莫家玉心中一惊,随口没应道:“我在考虑是不是还有其他方法,可据知那冒充你的人的消息否?”

杜剑娘眸中的表情是半信半疑,莫家玉虽则猜得出她心里头不尽相信他随口之言,但他也不想多予解释。

莫家玉道:“秘门既然不容易进去,我们又非进去不可,这该如何去办?”

他的话又惹起杜剑娘的注意,但她想了一会之后,道:“直截了当由我去也不行,你又没办法进得了秘门,所有办法都不行,难道说我们就此罢手?”

莫家玉倏地道:“有啦!只要有一样属于你的专用物件,有这样东西交给我,他们必将允许我与那冒充你之人会见!”

杜剑娘沉吟之后,道:“嗯!这道理也许行得通,让我想想看有什么东西交给你?”

她微低玉首,仔细思量之后,道:“我这里有一条三色丝巾,你拿去用吧!”

莫家玉接过丝巾,鼻子闻股脂粉的香气,却看不出那条丝巾与一般女子所用的有何不同之处。

杜剑娘知道莫家玉会有上述的感觉,因此道:“像这条三色丝巾市面上多的是,但你仔细看看左角是不是有个特别的标识?”

莫家玉依言检视丝巾的左角,果然看到绣有一个粉红色的八卦图。

杜剑娘盈盈一笑,指着那八卦图案,道:“这就是秘门特有的记号,颜色代表身份,他们一看到红色八卦图,就晓得是我身分之物啦!”

莫家玉恍然道:“既是如此,这丝巾就没什么价值了!”

杜剑娘讶然道:“这是为什么?”

莫家玉道:“在寻常丝巾上绣上一个粉红色八卦图案,何难之有?”

杜剑娘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别人很容易冒充秘门人物,以自己绣的丝巾瞒住秘门中人,是也不是?”

莫家玉道:“是啊!只要买上一条同样的三色丝巾,找人练上一个八卦图案,要什么颜色都有,我看秘门不会用这种笨法子联络才对!”

杜剑娘道:“算你心思过人,不瞒你说,这丝巾上另有秘密,只是我不能泄露出来。”

莫家玉颔首道:“你这一解释就合理了,你无须告诉我太多秘密!”

杜剑娘露齿微笑,她那两排雪白牙齿,煞是好看。

莫家玉作了一个深呼吸,道:“不过,你要是把你和秘门的关系约略告诉我,对我的任务必有很大帮助。”

杜剑娘很干脆地道:“好吧……”

她约略将她和西南秘门之间的关系,很快地告诉了莫家玉,最后才道:“你无论如何要将陈公威的企图弄个水落石出。”

莫家玉道:“那当然,要不然我何必千里迢迢陪你跑这一趟?”

杜剑娘忖道:“他为人看来很诚恳正直,可惜心眼大多,我应该完全相信他呢?抑或继续对他保持戒心?”

她还在胡思乱想,莫家玉已开口道:“杜始娘!此去梵净山子午谷大概还需多久时间?”

杜剑娘稍一盘算,道:“一去一运,花不了你一天工夫!”

莫家玉道:“好,咱们以两日为期,两天之后,我再回来此地与你相见。”

杜剑娘道:“我只能等你两天,因为我已没有耐心将事情拖下去。”

莫家玉道:“你放心,两天之后,我必会带来消息……”

他向杜剑娘略一抱拳,纵身上马,作势欲走。杜剑娘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高声道:“此去梵净山山道,有不少瑶人出没,你最好不要惹事非。”

“哈……”他扬声长笑,足踝微夹马腹,那一匹临时买来的纯黑大马。长嘶相应,猛地冲出二丈之外,放开四蹄一溜烟,留下痴愣在当场的杜剑娘,绝尘而去。

且说莫家玉纵马疾行;自午间与社剑娘分手之后,薄暮时分,已来到梵净山脚。

自梵净山下极目浏览,但见山势挺拔险峻,方圆却并不宽大,朦胧中的一座高山,也不过二。三十里左右。

主峰斜向西南,两条入山谷道均迤逦成东西方向,这么一来,谷道必能朝见旭阳,夜受月光。

莫家玉打量梵净山山势,觉得那子午谷的去处,应该不可能在眼前这两条东南行的谷道之中,因为谷有子午之称,以方向而言应系南北向,而南北向之深谷,往往子时方能见到月光,午时才可接受阳光,这点与谷名相符。

所以莫家玉一时犹疑不决,不知道该从哪一条谷道进山,同时也深悔没有向杜剑娘问清楚。

正当莫家玉打算找个人家探问之际,蓦地山腰飞起一支响箭,这响箭不仅未得突然,而且响声奇特,呜咽尖细,扰人耳膜,听得莫家玉大皱眉头。

那突如奇来的响箭,把归宿林间的鸟儿,惊得卜卜乱飞,也把莫家玉的坐骑,吓得嘶声扬蹄。

响箭冲天而逝,余音将仍缭绕,莫家玉忙睁眼注意四周,以防备受人袭击。

大约经过一盏热茶时间,山间小道仍无动静,莫家玉心道:“这种阵仗,又不是第一次碰上,怎地今天胆子这么小?”

他自己想想觉得好笑,浪迹江湖这么几年,却被一支突如奇来的响箭,唬得紧张了半天。

莫家玉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看看天色已不早,遂下马徒步,左手握住一把三尺青锋,昂首阔步,英姿飒然,宛如玉树临风。

片刻之后,莫家玉已来到右首那条谷道入口,他纵目前规,但见谷道崎岖入山,道旁尽是高可丈许的大树,枝桠巍峨,横穿斜贯,把狭窄的谷道遮得不见天日,就像通往山间的长长两道。

莫家玉略一迟疑,才决定循道而进。

当下,举步进谷,踏在那积有尺许落叶的谷道上,真的举步维艰。

他仗着从顶上叶缝透下的毫光,亦步亦趋,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重见天幕。

但谷道却就此猛然而断,挡在前面的是一座数十丈高的绝岩,而左右两侧,则是山棱下的黑谷,也不知有多深。

莫家玉这时实在下不了决心是不是往回走,一来天已漆黑,再者往回走未必就能另外找到进入梵净山的捷径,于是他站在巨岩之前,抱臂沉吟。

他先考虑目前的处境,刚才那一支响箭,是不是传言中生瑶放出警告行旅改道的信号?

如果不错,那么自己闯入梵净山,是不是已犯了瑶人的禁忌?

莫家玉忖道:“梵净山山区既有生瑶出没,假使碰上非动手不可的场面,自己是不是应该放手干?……还有,西南秘门和这批同山而居的瑶人,又有何关系?”

他考虑之后,自己下了一项结论:即见机而行!

那么,现在是向前设法越过巨岩呢?还是折回头另寻人山便道好?

最后他决定先想办法越过前面的高大石岩再讲,于是莫家玉走近石岩上,仰头观察。

他在黑夜中仔细注意石岩.突然发现有两条很粗的长藤在头上随风飘荡。

长藤一伸手便可拉到,莫家玉毫不犹疑,伸手将它握住,然后微一用力,试一试长藤拉力够不够供一个人揉升。

莫家玉拉了几下之后,觉得那从岩上下垂的长藤,相当结实牢固。于是两手握紧,略使腰力,两足微向岩壁弹蹬借力,一下子便揉升了一丈多高。

他人在岩腰之间,始才发觉原来自己所用来上崖的长藤,是用无数条小藤编织而成的,由此可见,这长藤必是有人事先垂在石岩之前,供人升降巨岩之用。

有了这个发现,人在石岩腰际的莫家玉,就不得不顾虑到一点,便就是:假使岩上的人,根本就不欢迎未经许可的外人闯上去的话,或有意截击外人的话,那么,最简便的手段,既是趁人揉升至石岩半腰之时,斩断长藤。

莫家玉迅速下了决心,决定冒险上岩,因此他两手加上两脚并用,将上升速度增加了很多。

差不多顿饭时间,莫家玉已到达岩项,他借长藤摆动之势,一个“鹞子翻身”,用一个非常美妙的姿势,飞上石岩。

石岩之顶甚是平坦,有一块十数丈见方的空地,还有两棵苍劲的老榕树,在强风下婆娑摇摆。

莫家玉他估量岩上定有石屋之类的家居,但上得石岩之后,却发现岩顶除了大石块及那棵老榕树之外,竟是空空荡荡,而渡他上岩的那条长藤,原来是经人扎牢在老榕树根上,可是人住在哪儿呢?

莫家玉心道:“长藤既经证明是人工布置,以供揉升石岩之用,那么此去一定有人住,我何不慢慢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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