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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愿为情死

甄小苹迷惘的目光,转到陈仰白面上,只见他皱眉凝目,显然正全神贯注地寻思此事。

她再瞧瞧阮玉娇和林元福,但见他们都泛现讶且疑的表情。

丁天厚催问道:“甄小苹,你决定了没有?”

甄小苹忖道:“以小姐和林元福这等人物,居然也没有寻思的表情,可见得他们都深信无法测度丁天厚的用心。但陈仰白却全神究想,则他无疑比三小姐、林元福都高上一筹,并不畏惧丁天厚的绝世才智。”

她念头掠过,便有了决定,当下摇摇头,道:“二先生虽是赐予良机,却恕贱妾不能接受。”

这甄小苹的答复,不但阮、林二人为之一愣,连丁天厚也大感意外,惊讶不置。

甄小苹又道:“世上每一个人的生死夭寿,都有定数,我如是注定该死,纵是百计逃避,亦将徒劳无功。”

阮玉娇接口道:“可是目下之事,并非注定的命运,你可以随心选择呀!”

甄小苹谈淡道:“与其拖泥带水不由自主活着,我觉得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丁天厚点头道:“很好,你小心了,本人要出手啦!”

陈仰白突然高声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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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厚道:“怎么啦!你敢是打算把她替下?”

陈仰白道:“在下无力抗拒,这是实情。二先生信与不信,现在都不关重要了。在下只要求二先生一件事,那就是让在下和甄姑娘说几句话。”

丁天厚道:“你的意思是私底下说几句话,是也不是?”

陈仰白道:“正是……”他面上流露出悲凉的微笑,声音软弱无力。

阮玉娇和林元福两人,这一刹那间忽然都深信这个文弱书生,决不是身怀绝技之士。

丁天厚沉吟一下,才道:“本人实是好奇不过,定要瞧瞧陈兄与甄姑娘交谈后,情势有何变化,是以决定让你们有私谈的机会。”

他回头向阮、林二人道:“咱们且退出房外。”

等到房中只剩下陈仰白和甄小苹时,陈仰白走前两步,握住甄小苹的玉手。

甄小苹泛起甜甜的笑容,轻轻道:“你是不是与我告别?”

陈仰白摇摇头,道:“不,我的确有话要跟你说。”

甄小苹道:“是不是很令我惊奇的话?”

陈仰白道:“这说不定,也许你会惊奇,但也许不。”

甄小苹忙道:“那么快告诉我行不行?”

陈仰白道:“我当然要告诉你。”

但他却没有马上说出来,相反的话声收歇,凝目深深注视着甄小苹。

甄小苹起初与他对瞧,心中情绪复杂得说不上来。不久,她渐渐感到对方的目光甚是炙热,似是燃烧着熊熊的情火,使她芳心大是温暖,同时又禁不住垂下眼睛,不能和他对瞧。

又过了一阵,陈仰白才道:“你竟肯冒性命之险,力图拯救于我,恩情如山,实是教我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甄小苹轻轻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样做法,你说可笑不可笑。”

陈仰白道:“假如咱们逃得此劫,你肯永远和我在一起么?”

甄小苹娇躯一震,抬目望着他,道:“我们逃得此劫吗?”

陈仰白道:“假如逃得,你便如何?”

甄小苹想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

陈仰白苦笑一下,道:“你虽然没有拒绝,但至少这句答话,已显示含有不肯与我永远厮守的可能性了。”

甄小苹道:“目下我是千肯万肯,甚至愿意连一辈子也跟着你,可是一旦我们真的厮守在一起时,天长日久,谁知道我们合得来合不来?”

陈仰白道:“你说得甚是,我倒是错怪你啦!”

甄小苹低声道:“你不会怪我吧?”

陈仰白道:“不,不,你对我说出真心话,不肯有丝毫相瞒,可见得你对我何等情真意切了。我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怪你呢?”

甄小苹道:“我的想法好像很怪异,对不对?”

陈仰白道:“我认为你的想法很新颖高超,不过一般的人,只怕不易体会和谅解。”

甄小苹望着他,美眸中真情洋溢,道:“想不到你竟是我的知己。”

陈仰白道:“你过奖啦!说不定你将来会发现我只是个俗不可耐的蠢物。”

甄小苹嫣然而笑,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陈仰白道:“将来之事,咱们暂时不谈,还是先谈一谈目前的情况,以及寻求逃过大劫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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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小苹道:“如果你信任我,不怀疑我是刺探你的话,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究竟修练过上乘武功没有?”

陈仰白叹一口气,道:“有是有,但也等如没有。”

甄小苹又惊又喜,道:“丁天厚果然不同凡响,居然算准你是当代高手的人物。”

陈仰白道:“若以武功而论,我可当不起这等夸奖。”

甄小苹讶道:“那是怎么啦!难道你的武功,忽然遗失了不成?但这不是像别的东西一般可以遗失的呀!”

陈仰白道:“说出来令人泄气,我的武功,本来也可以勉强称得上高手了,谁知贪功猛进,有一天突然走火入魔,险险送了性命。”

甄小苹的心一沉,道:“那么你现在已没有武功了,是也不是?”

陈仰白道:“是的,我完全是靠运气的,恰恰碰上家师采药归来,不但获得及时急救,而且还因为家师采到的一本灵药,使我免去半身不遂的活罪。可是我一命虽是保往,但一身武功,却永远不能恢复了。”

甄小苹安慰地道:“能保存性命,而且还不落个残废,实在已经很够幸运了,你用不着惋惜失去那份武功了。”

陈仰白道:“假如我武功尚在,今日哪须受这些人的恶气。”

甄小苹道:“你既然武功已失,为何还卷入江湖是非之中?若然你躲得老远,不问世事,今日也不会遭遇危险了。”

陈仰白双眉一轩,豪气飞扬,道:“我武功虽失,但智慧尚在。既然智慧门之人,可以凭才智在武林中占一席位,我难道就不可以?”

甄小苹道:“他们虽以才智自炫,可是仍然修习上乘武功,不敢偏废武学。”

陈仰白道:“我知道,可是如果我能不仗武功而纵横于江湖中,岂不是比智慧门之人更胜一筹?”

甄小苹道:“眼前这一关,你已经没有希望过得,可见得你的想法行不通的。”

陈仰白道:“我一点也不悲观,除非丁天厚不要脸而食言,不然的话,我定可过得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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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小苹现出喜色,道:“你有何妙计?”

陈仰白道:“他不是夸过海口,要在五招之内,便收拾了你么?现在就让他试一试。”

甄小苹恍然大悟,道:“不错,你本身武功虽失,但眼力学问尚在,可以指点我几招,应付他的杀手,是也不是?”

陈仰白道:“正是如此。”

他沉吟忖想了一阵,才道:“丁天厚身为智慧国师座下第二号人物,无疑除了才智过人之外,还博识天下各派武功,他本身的造诣火候,自然差不了。”

甄小苹怯怯道:“你别唬我好不好?”

陈仰白道:“不,我不是唬你,而是分析情况。”

他停了一下,又道:“不过你要知道,一个人虽然可以博识天下形形色色的武功,但本身却只能专精两种而已。所以丁天厚决不能每种武功都能精擅。”

甄小苹心中大为佩服,因而也稍稍放心。要知她也是超凡绝俗的人物,这刻一听之下,已明白陈仰白找到了丁天厚的弱点了。

陈仰白泛起自信的微笑,道:“假如我是丁天厚,心目中将以什么人为敌手呢?这个答案,你想必能够回答。”

甄小苹道:“当然啦!丁天厚心目中的假想敌人,除了朱涛之外,别无他人了。”

陈仰白道:“朱涛实是当世奇才,丁天厚以他为假想敌人,实是合情合理。”

甄小苹忙问道:“你可熟谙朱涛的武功么?”

陈仰白道:“我和他一同闯出双绝关,其后又相处了一段时间,当然晓得朱涛的武功路数。至少我所了解的,不会比丁天厚少。”

甄小苹喜道:“那么你能够从朱涛的武功上,从而测料丁天厚的强弱长短么?”

陈仰白道:“我能够,除此之外,我深信丁天厚对你们幻府的武功秘艺,亦深所了解,故此才敢夸下海口,要在五招之内,取你性命。”

甄小苹道:“若是如此,我哪里还有机会?”

陈仰白道:“你别泄气,有我在此,他万万难以讨好。”

外面传来了丁天厚的声音,道:“陈仰白,你的后事交代完了没有?”

陈仰白应道:“等一等。”

接着向甄小苹道:“你瞧这厮多狂,全然不把你我放在心上。他今日如果失败,原因正是他太狂傲太自信之故。”

过了一阵,丁天厚等人听到陈仰白的招呼,便先后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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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娇向甄小苹望去,但见她垂眉瞑目,正在专心一致提聚功力。

她的目光转注陈仰白面上,陈仰白似是愁绪满怀,眉头不展。

这两人的情形,一望而知失败的成份多,幸免的机会很少。

阮玉娇心下不忍,因为一个是她的贴身侍婢,相处多年,孰能无情?另一个则是与朱涛有关系之人,何况这陈仰白本身又相当有吸引力。

她正要设词使丁天厚放弃原意,另用别法。却听丁天厚道:“甄姑娘,你既肯为情而死,本人决定成全你的心愿。”

甄小苹眼睛徐徐睁开,却先向陈仰白望去。两人对觑了一会,她才转眼瞧着丁天厚,道:“我若在五招之内,死在你手底,虽死不怨。”

丁天厚道:“甄姑娘这话说得豪气迫人,想必是一番密谈之后,陈仰白给予你莫大的鼓励。”

甄小苹嫣然一笑,甚是美丽动人,可是眼中却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坚决味道。

她点头应道:“是的,陈仰白曾经给我很大的鼓励。”

丁天厚本来想说什么,可是显然改变了主意,转身走出房外。

甄小苹首先跟着出去,接着阮玉娇、林元福和陈仰白,莫不出来,不过只有丁、甄二人是在院落中,其他的人,都在廊上观战。

丁天厚面色,其寒如冰,道:“甄小苹,本人预先警告你,这一动手,招式扣紧,定是欲罢不能之势,你纵是不死,亦得重伤。”

甄小苹反问道:“二先生现下还说这话作什么?莫非你还想我投降,而任凭你摆布么?”

丁天厚道:“这当然已是不可能之事,不但你不肯投降,便本人亦不能接受了。”

他泛起冷酷的笑容,又道:“本人只不过顾惜身份,所以提醒你一声。五招之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假如你全力以争,也说不定可以捱过这一关。”

甄小苹摇摇头,道:“你是什么人物?若无十二万分把握,岂肯自动给我这等机会,故此我心中并无丝毫妄想。”

丁天厚微感惊讶,道:“那么你竟是准备葬送性命的了?”

甄小苹道:“当然我将全力以赴,如若被杀,我总算已尽过力,别的事不必多想了。”

丁天厚颔首道:“像你这种想法之人,世上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是以不足为奇。”

他打袖中取出一把尺许长的漆黑描金折扇,刷地打开,接着啪一声又收拢,动作纯熟美妙。微笑道:“这便是本人随身的兵器了。”

甄小苹道:“这一定是把铁骨折扇,对不对?”

甄小苹一面询问,一面把身上那件貂皮大氅解开,抛在地上。

她身上穿的是紧身衣裤,箭袖束腰,既娉婷而又俐落,腰间有一口两尺来长的短剑,看来英姿勃勃。

所有的男人,眼中为之一亮,但觉她宛如鲜花艳放,在这朔风凛冽之际,益发令人心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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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厚道:“不错,我此扇扇骨乃是精钢打制的。”

甄小苹道:“除了扇骨之外,扇面恐怕也不是凡品。”

丁天厚道:“你又猜对了,我这两幅扇面,的确是稀世奇珍,古今以来,持折扇当作护身兵刃之人,不在少数,却断断没有我这一把珍贵。”

甄小苹掣出短剑,银光灿然,左手探入怀中,拔出来时手掌上已多了一个金属的掌套。

她已准备妥当,随时应付敌人攻势,口中问道:“那是什么物事,这等珍贵稀罕?”

丁天厚道:“宋代南渡时有一个人,姓李名唐,你知不知道?”

甄小苹茫然摇头,道:“我没听过。”

廊上的陈仰白说道:“李唐是大画家。”

甄小苹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个画家。”

丁天厚道:“这李唐在南渡后入画院,受尽前人之学,成为院内的第一人,与刘松年、马远、夏珪并称南渡四大家。”

甄小苹道:“左右不过一幅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丁天厚道:“你不好此道,又无机会观赏研习,当然不觉得了不起,可是我扇上这一幅李唐山水扇面,碰上识货之人,便是价值连城的一件宝贝了。”

陈仰白插口道:“不错,李唐山水,最是得势,被许为南渡第一人。这幅扇面,的是稀世之珍。”

丁天厚道:“本人扇上另一面,乃是苏东坡题的字。”

甄小苹道:“苏东坡我晓得,也读过他的文章和诗词。”

丁天厚道:“那么就让你瞧瞧他的墨宝。”

他刷一声打开了折扇,但见其上疏落落地题了两句诗。

甄小苹念道:“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啊!对了,这也是他作的诗。”

丁天厚冷冷道:“你今日此身一灭,从前种种,亦将是事如春梦了无痕。”

甄小苹反唇相讥,道:“谁又能够例外?你呢?你就算活上一百岁,称雄一辈子,但到头来又如何?还不是事如春梦了无痕么?”

丁天厚没有回答,其他的人,亦默然寻思。

过了一阵,丁天厚才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再说下去,也没有益处,还是动手见个真章吧!”

他刷一声收起折扇,潇洒地迈步向甄小苹行去。

甄小苹见他对自己的兵器,尤其是左手的掌套,形式特别,金光夺目,居然全不注意,登时心中有数。忖道:“陈仰白一点没猜错,此人熟知幻府底细,武功兵器均所谙识,是以对我左手的金掌套,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暗暗窃幸得到陈仰白的指点,不然的话,定必在五招之内,为丁天厚所杀。

丁天厚欺到已可以动手的距离内,双目如炬,射出慑人的光芒。

甄小苹的剑掌已护住前身,等候敌人来攻。

丁天厚冷冷道:“甄小苹,你已铸下大错,但可笑的是你自己还懵然不知。”

甄小苹道:“我铸下了什么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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