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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巨舶之谜

徐少龙边走边道:“你不是说里面还有很多东西看么?”

秦三错道:“现在不看啦!你跟我来。”

徐少龙简直脚不沾地的往外走,片刻之间,已离开了这一处无数江湖人混迹的地方。到了街上,秦三错才让他恢复自己步行的常态。

他现在似乎一点也不急躁,这一下连徐少龙也测他不透,当下问道:“秦兄刚才急于离开那儿,是不是忙着躲避什么可怕的人?”

秦三错道:“笑话,我几时把天下之士,放在心上?”但这样说来,终究失于大言不惭,而不能使人心悦诚服。因此秦三错又道:“我只不过避免你与那乞丐说话,才赶紧把你拉出来而已。”

徐少龙道:“如若小弟与那乞丐说话,便会使秦兄感到不便么?”

秦三错道:“那也不是,主要是为你着想,要知他目下只知道我的姓名来历,还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样,将来他就不容易找到你,你一个读书人,自然不可与这等江湖道人物接近。”

徐少龙道:“依小弟愚见,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秦三错哼一声,道:“你对江湖中的情形,全无所悉,难怪说得轻松。嘿!嘿!这些人说得好,便可算是侠义之辈,说得不好听,那都是附骨之疽,一旦认识相交,这辈子就休想不与他们来往。”

他停歇一下,又道:“尤其是当你金榜之后,处于为官,往往会管辖到他们的地盘,如果你与他们相识,麻烦就大了,说不定你的乌纱帽也断送在他们手中。”

徐少龙只淡淡一笑,没有作声。

他们边谈边行,不觉已到了一个码头,但见江边船舶无数,岸上也热闹非常,很多脚夫正在起卸货物,此处还有上落的商旅客人,又有多式多样的生意人,活动繁忙,一片嘈吵。

徐少龙一眼望去,已从樯桅如林的船舶中,看出有多少艘是属于“五旗帮”的,有些则属于其它小帮派的。码头上拥挤活动的人群中,也有各式各样的江湖人物,亦有公门中人混迹其间。

秦三错停步瞧了一阵,道:“奇怪,我两年没有在江湖走动,如今复出,已感到情形与往昔不同了。”

徐少龙大感兴趣,因为他的确不知道两年以前的情况,与现在有什么不同?因此他不着痕迹的道:“这叫做山河依旧,人面已非啊!古今多少人都曾经为此感触慨叹了,有何奇怪?”

秦三错道:“你说的是诗人墨客的感慨,但我说的是江湖情况的变化。”他停顿一下,又道:“你看,在左边靠那家杂货店的门口,站着一堆人,其中有两个人就是公门捕快乔装的。”

徐少龙转眼望去,果然不错,那两人正是公门捕快。不过乔装得相当高明,不易看得出来。正因如此,这秦三错已显示出他过人的眼力。

要知徐少龙与秦三错的身份情况,大不相同。

徐少龙是受“五老会议”之重托,专门对付“五旗帮”,因此,他在鉴识各种阶级之人方面,曾经下过功夫,是以眼力特别高明。

但秦三错是著名的“阴阳谷”的高手,虽属武林人物,但却又与一般混迹江湖的武林人不同,根本无须关心这等末节小事。

所以秦三错奇高的眼力,真使徐少龙暗暗吃惊,当下已明白这是秦三错天生过人之处,而从这一点再进一步推测,便可知他是个才智过人之士。

于是,徐少龙对这个人,登时列为提高警惕,拿他作最难斗的敌手看待。

只听秦三错又道:“这等繁盛的码头,可说是龙蛇聚集,不知多少江湖人在这儿讨生活。因此,有公门之人在此出现,也不算得是希奇之事。”

徐少龙一怔,道:“既然如此,秦兄又何须大惊小怪?”

秦三错道:“我几时大惊小怪了?虽然公门之人在这儿出现乃属常事,但你须得知道,这些公人,全都是高手,这便显示出事态的不寻常了。”

徐少龙道:“原来如此,但秦兄如何看得出这些公人,均是高手?”

秦三错道:“视人之术,须从隐敝之处窥测,你只须瞧瞧,这些公人混杂在人群中,全然使人不会感到有丝毫的不同,这便是他们高明的地方。”

徐少龙笑道:“可是秦兄仍然看了出来了。”

秦三错道:“我又不同了,其实看得出他们,并不算得是什么大学问。”

徐少龙道:“那么你敢是连人家想查什么人或事,也看出来了么?”

秦三错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公门好手云集此地,其中必定有不少是别处调来的,因此,我们最少也知道这个案子,决计不是仅属于地方性的。”

徐少龙道:“秦兄之论,真是使人不得不服,我想,假如官家能够延纳得你这等人才,负责治安,必定能做到盗贼绝迹,夜不闭户的地步。”

秦三错仰天一哂,道:“哪一个官家能够用我?事实上在我们阴阳谷附近百里方圆之内,当真已做到夜不闭户的程度了。”

徐少龙道:“啊呀!那真是了不起。”

秦三错道:“这算得什么?”

徐少龙道:“那百里方圆内的居民,都托庇在贵谷之下,得以安居乐业,这等功德,胜却千千万万空言抱负之人。”他这种推崇敬佩之意,出自衷心,是以真诚感人之极。

秦三错也不禁被感动了,道:“在你心中,这件事如此有意义么?”

徐少龙道:“唉!我们读书人,如若没有机会出将入相,外御强敌,内抚黎民的话,便希望有一日能当个百里侯,治理州县。而只要能使治内的百姓良民,安居乐业,便是平生之志得酬了。”

他吁一口气,又道:“但秦兄身在林野,却已能使四邻百姓,得沐仁恩,岂能不教小弟敬佩?”

秦三错心中十分受用,道:“假如你将来做了地方官,碰上有事,不妨找我商量。”

徐少龙忖道:“他善念一萌,从今以后,福报无穷。但他自己还不知道呢!”当下说道:“小弟如有相恳之处,必定要秦兄共襄义举。”

秦三错道:“听起来有趣得紧,也许有一天我会替官家出力,哈!哈哈!”

徐少龙道:“秦兄是风尘中的奇人异士,自然从来不会想到替官家出力,这等心情,小弟倒是理会得。”

秦三错忽然凝目望着他,眼光变幻不定,一时锐利似刀,一时又很温和,甚且含有相惜之意。徐少龙真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妥,被他看出了破绽。

秦三错瞧了一阵,才道:“你一表人才,福泽深厚,相信不致于遭遇不幸。”

徐少龙一楞,道:“秦兄这话怎说?”

秦三错道:“没有什么,但我不瞒你说,你如是与我在一起,总免不了有些奇奇怪怪的危险。”

徐少龙笑道:“古人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一点秦兄毋须过虑。”他移动一下双足,又道:“秦兄打算在这个码头上,等候多久?”

秦三错道:“快啦!快啦!”

徐少龙实在想不通这两声“快啦”,究竟是什么意思?当下只好不作声,静观其变。

过了一阵,忽见四艘巨舶,沿流而至,都驶到码头停泊。这四艘巨舶,形式与长江下游常见的略略有别,船身似乎较为狭长,利于远航,但比较颠簸,乘坐起来,便不甚舒适了。

徐少龙凭着加入五旗帮后所学得的丰富水道知识,一眼望去,已知道这四艘巨舶,都装满了沉重的货物,是以吃水甚深。同时又晓得这些巨舶,一定是从四川那边一直驶到此处的。

他感到十分奇怪,迷惑地忖道:“四川虽然盛产药材,可是药材的重量,与一般货物无殊,就算装载过多,船身吃水的程度,亦不应如此之深。是以看来倒像是载运私盐,然而川盐如何能运销到此地来呢?”

要知五旗帮本是专运私盐图利的水道帮会,是以徐少龙深知全国哪些地方需要,哪些地方不要。而这江浙地面,产盐最丰,自然不必远从川省运来。

他偷看秦三错一眼,但见他对这四艘船舶,似乎亦有兴趣。不过他旋即发现秦三错之所以感到兴趣,大概是因为码头上许多乔装改扮过的公人,都分别挤近江边,目标均是这四艘巨舶而起的。

码头上一共有十多名化过装的捕快,虽然已挤近巨舶靠泊处,但显然都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这一点又使徐少龙十分迷惑,忖道:“今日所见种种情形,都相当的不合情理。官家方面既然出动大批人手,必定是打算搜查这些船舶,或是搜捕某些人。何以他们不但没有动手的迹象,反而极力掩藏踪迹,生似深怕舶上之人看出来?官家行事,几时变得如此隐秘小心的……”

忽听秦三错道:“杨楠,你瞧那四艘刚刚靠岸的巨舶,是干什么的?”

徐少龙瞧了一阵,道:“小弟瞧不出来。不过秦兄这么一提,小弟可就看见那三个乔装的公人,对这些巨舶十分注意,恐怕就是冲着这些巨舶而来的。”

秦三错道:“看来果是如此,若然他们是冲着这四舶而来,便算他们走运。”

徐少龙道:“为什么走运?”

秦三错道:“假如他们的目标不是这四舶,自然另有对象,对不对?”

徐少龙道:“对呀!”

秦三错道:“照此推论,则他们的目标,便有可能与我有关了。”

徐少龙恍然大悟,道:“原来秦兄的意思,是说他们幸亏没有惹上你,故称之为走运。”

秦三错道:“正是如此,我可不管什么王法国法,若是惹上了我,照杀不误。”

徐少龙寻思一下,道:“但秦兄还是不要杀死公门中人的好,因为你虽然技艺高超,力敌万人。可是公门捕快一则是维持治安的人,没有他们,这个世界就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只怕你见到了也觉得讨厌不安。他们既有这等贡献,我们虽然表面上不是直接得到他们的益处,其实我们今日所处的环境,都得算是他们的功劳。是以这是不应该恃强加害他们的原因之一。”

秦三错皱皱眉头,但没有开口,大概是一时之间,想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徐少龙又道:“二则公门捕快,乃是专业从事追捕犯罪之人,如果秦兄杀死捕快,变成他们的公敌,则以后的麻烦,定然是罄竹难书……”

秦三错道:“我不怕他们。”

徐少龙道:“当然,当然,如果你怕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等问题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关于第三点,小弟还有一些意见要补充的,那就是由于公门捕快皆是专业之人,所以他们可以时时刻刻的想法子对付你,而且不拘地方,只要是朝廷政令行得通的地方,他们的势力即可到达。而秦兄你呢?你可不能老是与他们惹是生非啊!这是小弟所谓‘麻烦’的由来了。”

秦三错冷冷道:“我杀他一百几十个,别的还敢惹我么?哼!笑话。”

徐少龙不再驳他,因为以他这种性子之人,如果驳得他哑口无语,那就适足以激得他蛮干起来。

若以道理而论,秦三错之言乍听虽有一点歪理。可是反过来说,他如果曾经杀害了百数十名公人,其时自然恶名四播,天下皆知,更被公门视为第一号仇人,千方百计的想法子整他,岂不更为危险可怕?

这正是古今以来,所有的巨恶大盗最后无不伏法授首的道理。大凡是敢于与天下公门捕快作对的,必是身负绝艺,聪明过人之士,是以不把捕快放在眼中。可是当他成为天下公门皆欲得的人之时,他终究会陷在想不到的陷阱中,招致毁灭的命运。

这时岸边的四艘巨舶,已经有人下船上岸。

秦三错瞧了一阵,道:“果然是冲着这四艘巨舶而来的。”

徐少龙道:“你说那些捕快么?”

秦三错道:“当然啦!可惜我另有任务在身,不然的话,定要上舶去探个究竟,看看那些巨舶上,到底是些什么人?”

徐少龙讶道:“什么?你有任务在身?”

秦三错白他一眼,道:“怎么啦?你这人就爱大惊小怪。”

徐少龙道:“秦兄有所不知,故此见怪。小弟因为感到秦兄乃是独来独往,不受羁绊之人,所以闻知秦兄居然还有任务在就觉得十分惊异了。”

这话似解释而实在是奉承,秦三错心中甚感受用,微微一笑。

徐少龙想道:“他的任务,一定与我有关系了,否则他不会把我拉到此处来,只不知那是怎么回事……”

只听秦三错道:“瞧!每逢巨舶上有人上岸,便有一名捕快尾随跟踪。”

徐少龙道:“若是如此,不问可知这些巨舶中人,皆是盗贼之流了。”

秦三错道:“胡说,若是盗贼者流,怎会联群结队的到这镇江大码头来?”

徐少龙楞一下,道:“是呀!小弟倒是虑不及此……”

秦三错又道:“如果是能令官家侧目,并且调遣了各地干员来此的盗贼,那一定是罪恶滔天,几乎与造反作乱同样严重的罪行了,既然罪重至此,他们岂敢联群结队的到这儿来?”

徐少龙连连点头,道:“对,对,但可不可以反过来说,也许这些人身份特殊,所以官府方面,调派大批干员,暗负保护之责?”

秦三错道:“这话听起来还通,可是船上的水手,身份再高,也无须保护吧?”

徐少龙道:“是的。”

秦三错道:“还有就是如果你是身份特殊之人,则官府方面的捕快,何须尽力不露痕迹呢?就算被对方晓得,也是有功无过之事呀!”

徐少龙无话可说,只能连连称是。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其中一艘巨舶上,原来舶上这时出现三个人,两个是中年人,一个是二十许的青年。

这三人所以引起他们的注意之故,便是因为他们的身份都能明显地瞧出来。

那个年青人,华衣锦服,长相英俊,在三个人当中,似乎地位最高,但举止略见轻浮,神态甚是高傲。一个中年人长得甚是健壮结实,面阔口大,皮肤黧黑,步履沉稳有力,一望而知是个精通武功之士。另一个中年人则是儒士装束,面瘦而白,两眼闪烁不定,手拿折扇,完全是一派擅长计谋的师爷模样。这三个人的主从关系,十分明显,那个年青的是主脑,另两人则是他身边的文武心腹。

但可怪的是以那青年的气度神情来看,绝对无法收罗驱遣这文武两名人才。因为单单是从外表上看,那个精通武功之人,必是时下高手,纵是当今武林的大门大派,这等人才,亦不多见。另一个中年人显然极工心计,才智过人。以这文武两种人才,错非是雄略之士,如何用得起?所以徐秦二人,都感到惊异地注视着。

但见他们在船上站了一阵,各自向码头上巡视。不一会,这三个人的目光,都停集在秦三错和徐少龙这边。但见他们交谈起来,显然是在谈论这两个长得一表人才的青年。

秦三错道:“好极了,他们也在注意咱们啦!我瞧瞧能不能抽身到船上去。”

徐少龙道:“秦兄敢是忘了你的任务么?”

秦三错道:“我怎会忘记,若然不是有任务在身,我早就上船去啦!”

徐少龙道:“我们还是别招惹他们的好,免得公门之人,也把我们给盯上了。”

秦三错道:“咱们怕什么?”

徐少龙忖道:“你不怕我怕呀……”

秦三错又道:“这样吧,咱们分头行事可好?”

徐少龙道:“如何分法?”

秦三错道:“我本是等候另一艘船,现下既然到那边去了,只怕到时来不及,你可代我到船上传个口讯。”

徐少龙道:“这事容易,只不知秦兄的船,何时才到?”

秦三错道:“马上就到啦!”

徐少龙欣然道:“好,这事交给小弟,我可不愿招惹这四艘巨舶之人。”

秦三错含有深意地笑一下,道:“那么你记着,若是看到一艘大船,后桅上有一支三角形的小旗,是红底白字的,那就是了。”

徐少龙道:“使得,我记住啦!”

秦三错道:“此船也许停在外面,派小船靠岸,购买应用之物,所以你须得多费点精神,那只小船,亦有这么一支小旗为标帜。”

徐少龙说道:“此处船只如梭,我也许会有漏失。”

秦三错道:“别担心,你如看不见他们,他们也会找上你的。”

徐少龙道:“为什么?”

秦三错笑一下,道:“这是本谷的秘密,你无须得和。若然有人过来向你行礼,你不必多礼,因为这些人只是奴仆阶级,你可命他们先送你上大船。”

徐少龙道:“上了大船之后,便又如何?”

秦三错道:“你要见的是我的师姑,也就是家师的妹子,姓左,名雾仙。你见到了她,可告诉她说,我已经达到任务,她便省得。”

徐少龙道:“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么?”

秦三错道:“是的,我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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