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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荆无命的秘密

炉火犹未熄,豆浆还是温的。

阿飞捧着碗加了蛋的豆浆,慢慢的啜着。

他吃得一向不快,慢慢的让这微温的豆浆自舌流入咽喉,流入胃里——一个人的胃若充实,整个人都仿佛充实了起来。

他一向喜欢这种感觉。

自半夜就起来忙碌的店伙,到现在才算空闲了下来,正坐在炉火的余烬旁,在慢慢的喝着酒。

下酒的虽只不过是根已冷了的“油炸桧”,喝的虽只不过是粗劣的烧刀子,但看他的表情,却像是正在享受着世间最丰美的酒食。

他显然很快乐,因为他已很满足。

世上也唯有能满足的人,才能领略到真正的快乐。

阿飞对这种人一向很羡慕,心里实在也想能过去喝两杯。

但他却控制着自己。

“也许,今天我就能见到她……”

他不愿她闻到自己嘴里有酒气。

这世上大多数人本就是为了别人而活着的——有些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也有些是为了自己所恨的人——这两种人都同样痛苦。

这世上真正快乐的人本就不多。

风很大,砂土在风中飞舞,路上的行人很寥落。

阿飞抬起头,目光移向门外时,正有两个人自门外走过。

这两人走得并不快,行色却似很匆忙,只管低着头往前赶路,连热豆浆的香气都未能引动他们转头来瞧一眼。

前面走的是个身形佝偻,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手里提着管旱烟,身上的蓝布衫已洗得发白。

后面跟的是个小姑娘,眼睛很大,辫子很长。

阿飞认得这两人正是两年前他曾见过一次的“说书先生”和孙女,他还记得这两人姓孙。

但他们却全没有瞧见阿飞,很快就从门口走过。

——他们若是见到了阿飞,所有的一切事也许都会完全不同了。

阿飞喝完了豆浆,再抬起头,又瞧见一个人自门外走过。

这人身材很高,黄袍,斗笠,笠檐压得很低,走路的姿势很奇特,也没有转过头来瞧一眼,行色仿佛也很匆忙。

阿飞的心跳突然快了。

荆无命!

荆无命的眼睛一向盯住前面,仿佛正在追踪方才走过的那“说书先生”,并没有发觉阿飞就坐在路旁的小店里。

阿飞却看到了他,看到他腰带上插着的剑,却没有看到他那条断臂——用布带悬着的断臂。

只要看到这柄剑,阿飞的眼睛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

就是这柄剑,令他第一次尝到失败和屈辱的滋味。

就是这柄剑,令他几乎永远沉沦下去。

他的拳已紧握,掌心的伤口又破裂,鲜血流出,疼痛却自掌心传至心底,他全身的肌肉立刻全都紧张了起来。

他已忘了荆无命的断臂。

他一心只盼望能和荆无命再决高下,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别的。

荆无命也很快就从门口走过。

阿飞缓缓站起,手握得更剧烈。

痛苦越剧烈,他的感觉就越敏锐。

坐在门口的伙计突然感觉到一阵无法形容的寒意袭来,转过头,就瞧见了阿飞的眼睛——

一双火焰般炽热的眼睛,却令人自心底发冷。

“当”的,店伙手里的酒杯跌了下去。

但这酒杯还未跌在地上,阿飞突然伸手,已抄在手里。

谁也瞧不清他如何将这酒杯接住的。

店伙整个人都被吓呆了。

阿飞慢慢的将酒杯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倒了杯酒,自己一饮而尽。

他心里忽然充满了信心。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个人走了过去。

这人也是黄衫,斗笠笠檐也压得很低,走路的姿态也很奇特,苍白的脸,在斗笠的阴影下看来,就宛如是用灰石雕成的。

上官飞!

阿飞并不认得上官飞,但一眼就看出这人必定和荆无命有很密切的关系,而且显然正在追踪着荆无命!

上官飞身材虽比荆无命矮些,年纪也较轻,但那种冷酷的神情,那种走路的姿态就好像是荆无命的兄弟。

他为什么也在暗中追踪荆无命呢?

这地方本就很荒僻,再转过这条街,四下更看不到人踪。

阿飞走得很快,始终和上官飞保持着一段距离。

前面走的“说书先生”早已瞧不见了,荆无命也只剩下一条淡黄色的人影,但上官飞也还是走得很慢,并不着急。

阿飞发现这少年也很懂得“追踪”的诀窍。

要追踪一个人而不被发觉,就不能急躁,就要沉得住气。

前面有座土山,荆无命已转过山坳。

上官飞的脚步突然加快,似乎想在山后追上荆无命。

等他的人也消失在山后,阿飞就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土山。

他知道在山上一定可以看到一些有趣的事。

他果然没有失望。

荆无命从未感觉到恐惧——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现在,也不知为了什么,他目中竟带着种恐惧之意。

他怕的是什么?

转过山,景色更荒凉,秋风萧杀。

荆无命的手,突然按上了剑柄——但这是右手,并不是使剑的手,他的剑在这只手里,已不能算是杀人的利器!

他的手握起,又放下。

他的脚步也停下,仿佛知道他的路已走到尽头。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上官飞的冷笑。

上官飞已到了他身后,冷笑着道:“你已经可以不必再做戏了!”

荆无命缓缓回身,死灰色的眼睛又变得全无表情,漠然凝注着上官飞,良久良久,才一字字道:“你说我在做戏?”

上官飞道:“不错,做戏,你故意跟踪孙老儿,就是在做戏,因为你根本没有追踪他们的必要。”

荆无命道:“那么,我追踪他们,为的是什么?”

上官飞道:“为的是我。”

荆无命道:“你?”

上官飞道:“你早已知道我在盯着你了。”

荆无命冷冷道:“那只因你并不高明。”

上官飞道:“虽不高明,现在已是能杀你,你当然也早就知道我要杀你!”

荆无命的确早已知道,所以他并未感觉到惊异。

惊异的是阿飞。

这两人本是同一门下,为何要自相残杀?

上官飞道:“十年前,我已想杀你,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荆无命拒绝回答——他一向只问,不答。

上官飞突然激动起来,目中更充满了怨毒之色,厉声道:“这世上若是没有你,我就可活得更好些,你不但抢走了我的地位,也抢走了我的父亲,自从你来了之后,本来属于我的一切,就忽然都变成了你的。”

荆无命冷冷道:“那也只怪你自己,你一向比不上我。”

上官飞咬着牙,一字字道:“你心里也明白并不是为了这缘故,那只因……”

他虽然在极力控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爆发了起来,突然大吼道:“那只因你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我母亲就是被你母亲气死的。”

荆无命死灰色的眼睛突然收缩,变得就像是两滴血。

两滴早已干枯,变色了的血。

在山上的阿飞,目中突也露出了极强烈的痛苦之色,竟仿佛和荆无命有同样的痛苦,而且痛苦得比荆无命更深。

上官飞道:“这些事你们一直瞒着我,以为我真不知道。”

他说的“你们”指的就是荆无命和他的父亲。

这两字自他嘴里说出来,并没有伤害到别人,伤害的只是自己。

他更痛苦,所以神情反而显得平静了些,冷笑着接道:“其实自从你来的那一天,我已经知道了,自从那一天,我就在等着机会杀你!”

荆无命冷冷道:“你的机会并不多。”

上官飞道:“那时我纵有机会,也未必会下手,因为那时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但现在却不同了。”

他冷笑着,又道:“那时你在我父亲眼中,就像是一把刀,杀人的刀,我若毁了他的刀,他绝不会饶我,但现在,你已只不过是块废铁,你的生死,他已不会放在心上。”

荆无命沉默了很久,竟慢慢的点了点头,一字字道:“不错,我的生死,连我自己都未放在心上,又何况他?”

上官飞道:“这话你也许能骗得过别人,骗得过你自己,却骗不过我的。”

荆无命道:“骗你?”

上官飞冷笑道:“你若真的不怕死,为何还要拖延逃避?”

荆无命道:“拖延?逃避?”

上官飞道:“你故意作出追踪孙老头的姿态,就是在拖延,在逃避。”

荆无命道:“哦?”

上官飞道:“你追踪的若不是孙老头,我一定会让你先追出个结果来,看你是想追出他的下落,还是在等机会杀他,然后我才会对你下手。”

他冷笑着,接道:“只可惜你选错了人,因为你根本追不出他的下落,更杀不了他,你根本不配追踪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荆无命突然笑了笑,道:“也许……”

他笑容不但很奇特,而且还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上官飞并没有看出来,又道:“所以你的追踪,只不过是种烟幕,要我不能向你出手。”

他盯着荆无命,厉声道:“因为你现在已怕死了!”

荆无命道:“怕死?”

上官飞道:“你以前的确不怕死,但那只不过是因为那时还没有人能威胁你的生命,所以你根本还无法了解死的恐惧。”

“叮”的一声,他龙凤双环已出手,冷冷接着道:“但现在我已随时可杀你!”

荆无命沉默了很久,缓缓道:“看来你好像什么事都知道。”

上官飞道:“我至少比你想像中高明得多。”

荆无命突又笑了笑,道:“只可惜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

上官飞道:“什么事?”

荆无命道:“别的事你全不知道也不要紧,但这件事你若不知道,你就得死!”

上官飞冷笑道:“这件事若真的如此重要?我就绝不会不知道。”

荆无命道:“你绝不会知道,因为这是我的秘密,我从未告诉过别人……”

上官飞目光闪动,道:“你现在准备告诉我?”

荆无命道:“不错,我现在准备告诉你,但那也是有交换条件。”

上官飞道:“什么条件?”

荆无命死灰色的眼睛又收缩了起来,缓缓道:“我若告诉了你,你就得死。”

上官飞道:“你要我死?”

荆无命道:“我要你死,因为活着的人,没有人能知道这秘密。”

上官飞瞪着他,突然纵声大笑了起来。

这件事的确像是很可笑。

一个残废了的人,居然还想要别人的命?

上官飞大笑道:“你想用什么来杀我?用你的头来撞,用你的嘴来咬?”

荆无命的回答很简短,也很妙,只有两个字。

“不是。”

上官飞的笑声已渐渐小了。

如此简短的回答,已不像是在吓人,更不像是在开玩笑。

荆无命缓缓道:“我要杀你,用的就是这只手!”

他的手已抬起,是右手。

上官飞已笑得很勉强,却还是大笑着道:“这只手……你这只手连狗都杀不死。”

荆无命道:“我只杀人,不杀狗!”

上官飞笑声突然停顿,龙凤双环已脱手飞出。

“一寸短,一寸险”,龙凤双环本是武林中至绝至险之兵刃,这一着“龙翔凤舞脱手双飞”更是险中之险,若非情急拼命,或是明知对方已被逼入死角时,本不该使出这一着。

这一着若是使出,对方也就很难闪避得开。

但就在这时,剑光已飞出。

×

×

×

剑光只一闪,已刺入了上官飞咽喉。

剑锋入喉仅七分。

上官飞的呼吸尚未停顿,额上青筋一根根暴露,眼珠子也将凸了出来,死鱼般瞪着荆无命。

他死也不明白荆无命这一剑是怎么刺出来的。

荆无命也在冷冷的瞧着他,一字字缓缓道:“我的右手比左手更快,这就是我的秘密!”

上官飞身子突然一阵抽搐,咽喉中发出了“格”的一响。

剑拔出,鲜血飞激。

上官飞死鱼般的眼睛还是在瞪着荆无命,目中充满了怀疑,悲哀,惊惧……

他还是不相信,死也不相信。

但他必须相信。

上官飞脱手击出的龙凤双环,已打入了荆无命的左臂。

断臂。

他拼着以这条断臂,去硬接上官飞的双环,然后以右手剑自左胁之下刺出,一剑刺入了上官飞的咽喉。

这是何等诡异的剑法。

这一剑好准!好毒!好快!好狠!

“我的右手比左手更快,这就是我的秘密!”

他的确没有说谎。

但这事实却又多么令人无法思议,难以相信。

上官飞和他同门十余年,从未见他练过一天右手剑,所以死也不明白他这右手剑是如何练成的。

但他必须相信,因为世上绝没有比“死”更真实的事。

荆无命垂首望着他的尸身,神情看来似乎有些惆怅,失望。

良久良久,他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喃喃道:“你何必要杀我?我何必要杀你?……”

他转过身,走了出去。

他走路的姿势还是那么奇特,仿佛在暗中配合着某一种奇特的韵律。

那对龙凤双环还是嵌在他左臂里。

×

×

×

怀疑,惊惧,不能相信。

这也正是阿飞此刻的心情。

荆无命的剑法的确可怕,也许并不比他快,但却更狠毒,更诡秘。

“难道我真的无法胜过他?”

就算明知这是事实,也是阿飞这种人绝对无法忍受的。

望着荆无命逐渐远去的背影,阿飞突然觉得胸中一阵热血上涌,忍不住就要跳下土山,追上去。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拉住了他。

这是只很稳定的手,瘦削而有力。

阿飞回过头,就看到了李寻欢那对充满了友情和热爱生命的眼睛。

能拉住阿飞的并不是这只手,而是这双眼睛。

阿飞终于垂下头,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道:“也许我真的不如他。”

李寻欢道:“你只有一点不如他。”

阿飞道:“一点?”

李寻欢道:“为了杀人,荆无命可以不择一切手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你却不能。”

阿飞沉默了很久,黯然道:“我的确不能。”

李寻欢道:“你不能,只因你有感情,你的剑术虽无情,人却有情。”

阿飞道:“所以……我就永远无法胜过他?”

李寻欢摇了摇头,道:“错了,你必能胜过他。”

阿飞没有问,只是在听。

李寻欢接着说了下去,道:“有感情,才有生命,有生命,才有灵气,才有变化。”

阿飞又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寻欢道:“但这还并不是最重要的。”

阿飞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寻欢道:“最主要的是你根本不必杀他,也不能杀他!”

阿飞道:“为什么不必?”

李寻欢道:“因为他本已死了,何必再杀?”

阿飞沉思着,缓缓道:“不错,他的心实已死……但既已不必,为何又不能?”

李寻欢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反问道:“你可知道他为何要在暗中苦练右手剑法?”

阿飞道:“你说他是为的什么?”

李寻欢缓缓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他为的就是上官金虹。”

阿飞道:“你认为上官金虹也不知道他这秘密?”

李寻欢道:“绝不会知道。”

阿飞道:“怎见得?”

李寻欢道:“荆无命的右手既然比左手更快,本可一剑取那上官飞的命,上官飞本无还手的余地。”

阿飞道:“不错。”

李寻欢道:“但他却偏偏要等上官飞先出手,然后再拼着以左臂去挨上官飞的双环,他又何苦多此一举。”

阿飞沉吟着,道:“那只因他左臂本已废,再多挨一次也无妨。”

李寻欢道:“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阿飞等着他说下去。

李寻欢道:“他这么样做,为的也是上官金虹。”

阿飞道:“我不懂。”

李寻欢道:“他当然很了解上官金虹,知道上官金虹将任何人都当做工具,这人若是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上官金虹就会杀了他。”

阿飞道:“这点上官飞也说过。”

李寻欢道:“荆无命生怕上官金虹也会这么样待他。”

阿飞道:“上官金虹若知道他右手比左手更快,真会这么样对他?”

李寻欢道:“但上官金虹并不知道!”

阿飞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上官金虹?”

李寻欢道:“因为他和上官金虹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极奇异的情感,他希望上官金虹对他好,并不是为了他的剑,而是为了他的人!”

阿飞默然。

李寻欢道:“所以他现在就想去试探试探上官金虹,看他的左臂断了后,上官金虹对他是否还能和以前一样对他。”

阿飞终于点了点头,道:“我想大概已经明白了。”

李寻欢道:“上官飞说的不错,荆无命现在的确有种恐惧,但他恐惧的并不是‘死,而是上官金虹的冷淡与轻蔑。”

阿飞道:“如此说来,他这人岂非也有情感?”

李寻欢道:“他对别人虽无情,但对上官金虹却例外,因为他这一生本是为上官金虹而活着的。”

阿飞叹息道:“这世上能完全为自己而活的又有几人?”

李寻欢道:“他可以为上官金虹去死,却不愿死在上官金虹手上。”

阿飞道:“所以他才要在暗中苦练右手的剑法。”

李寻欢道:“不错。”

阿飞道:“他拼着去挨上官飞的龙凤双环,就是想先练一练对付双环的方法。”

李寻欢道:“这也正是我的想法。”

阿飞道:“所以……上官金虹对他的态度若是改变了,他就会用这法子去杀上官金虹。”

李寻欢道:“也许他做不到,但他至少会去试一试。”

阿飞没有再说什么,目光却渐渐在黯淡。

他似乎又被触及了什么隐痛。

李寻欢道:“上官金虹的龙凤双环能在兵刃谱中名列第二,并不是因为他招式的狠毒,诡险,而是因为他的稳。”

阿飞茫然道:“稳?”

李寻欢道:“能将天下至险的兵器,练到一个‘稳,字,这才是上官金虹非人能及之处,上官飞的武功,根本难及他父亲之万一。”

阿飞道:“哦?”

李寻欢道:“上官飞之所以恨荆无命,也是认为他父亲没有将武功的奥秘传授给他,而传给了荆无命。”

阿飞道:“嗯。”

李寻欢道:“上官金虹若不用‘龙翔凤舞脱手双飞,那样的险毒,荆无命能胜他的机会就很少。”

阿飞道:“是。”

李寻欢道:“但上官金虹说不定会使出来的,因为他见到荆无命的左臂已断,就不会再有顾虑,再留着不用,所以荆无命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阿飞像是突然自梦中惊醒,大声道:“可是,无论如何,上官金虹总是荆无命的父亲。”

李寻欢道:“绝不是。”

阿飞道:“刚才上官飞明明……”

李寻欢打断了他的话,道:“那只不过是上官飞的猜想,而且猜的不对。”

阿飞道:“那么,他说的那些话,难道也是假的?”

李寻欢道:“那些事自然不会假,但他的看法却错了。”

阿飞道:“看错了?”

李寻欢道:“他说,自从荆无命一去,他父亲就开始对他冷淡疏远,这自然是事实,但他却不知道这么做,为的只是爱他。”

阿飞道:“既然爱他?为何疏远。”

李寻欢道:“因为上官金虹全心全意要将荆无命训练成他杀人的工具,荆无命这一生,也就因此而毁在他手上。”

阿飞思着,黯然道:“不错,一个人若只为了杀人而活着,的确是件很悲哀的事。”

李寻欢道:“所以我说荆无命自从见到上官金虹那一日起,就已死了!”

阿飞默然。

李寻欢道:“但上官金虹也是人,人都有爱子之心,自然不忍对自己的儿子也这么做,所以才没有将武功传给上官飞。”

他也长笑了一声,接着道:“只可惜上官飞并不能了解他父亲的这番苦心。”

阿飞突然道:“所以上官飞其实也等于是死在他父亲手上的。”

李寻欢道:“一个人的欲望若是太大,往往就难免会做错许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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