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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少年英侠

丁布衣回到龙虎堡,已经过了午夜。

由于桃林山庄发生的事情太过重大,虽然时在深夜,他仍决定把经过情形立即向大堡主齐飞龙回报,大堡主齐飞龙很快便披衣而起,在客厅接见了丁布衣,显然,齐飞龙也是对桃林山庄的事放心不下。

他一进客厅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五弟,事情怎么样了?”

“很棘手!”

接着,丁布衣便把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丁出来。

大堡主齐飞龙听完之后,紧锁着眉间,沉吟了半晌道:“照你这样说法,玉昆倒是还有希望。”

丁布衣点厂点头,道:“小弟可以担保,那人头绝对不是玉昆的,不过,玉昆可能已落到他们手中。”

“只要玉昆没有遇难,事情虽然棘手,慢慢总可找出对策,可惜毛家兄弟没把话说清楚,实在是件憾事。”

“依小弟看,毛氏兄弟很可能是受人胁迫,处境极其困难,似乎已完全失去了自由,他们能这样冒险示警,已很难能可贵,所以小弟才没有为难他们。”

“你做得不能算错,其实你就是拦他们,也未必拦得住。”

小弟最初的看法是,觉得那包家兄弟是碰巧遇上了这件事,所以才擅自作主把包尚英约上庄来,目的是解释明白,但现在想来,他们兄弟又像是那些人的伙友。”

齐飞龙惊道:“此话怎讲?”

丁布衣缓缓地道:“一是毛氏兄弟最后要我们小心上当的警告,二是小弟很怀疑那包尚杰的死。”

“莫非又是障眼法?”

丁布衣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他的尸骨虽然已化成血水,如今想来,有两点甚是可疑。”

“哪两点可疑?”

“第一,他衣物犹存,但鞋袜不全,只留下一双鞋子,没有袜子,第二,留下的头发很是粗糙,与包尚英的比起来,便觉得很不协调。”

大堡主齐飞龙略一沉吟,道:“第—点果然是有些可疑,但第二点,就值得考虑考虑了。”

丁布衣却不以为然,说道:“包尚英人物俊秀,据贾兄说,包尚杰也长得和他差不多,只是英华更是外露,昂扬之气,比包尚英更胜三分,体质属于同一类型,所以小弟才有那种想法。”

“不管怎么说,那包尚英不能使人不起疑心。”

“大哥准备对付他?”

“不管他们足不是一伙,先把他留下再说,只要我们不伤害他,就是留错了人,将来再向他道歉赔礼也不迟。”

丁布衣点点头,表示同意。

半响,他又问道:“大哥,贵宾们走了没有?”

齐飞龙道:“我已留住了他们。”

丁布衣皱了皱眉道:“大哥,你不觉得他们来得太巧了么?”

齐飞龙朗然笑道:“老五,你心细如发,观察入微,这自然是长处,但有时又未免过于多疑,你想想他们那几个人,哪一个不是我们弟兄的道义之交。”

丁布衣被说得脸上一热,自己也笑了一声,暗道:“毛氏兄弟一句话,真把我弄得疑神疑鬼了!”

当下,讪然笑一笑,道:“大哥说得对,不过我们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这是一句自我解嘲的话。

没料到,才智过人的丁布衣,也有这种时候。

齐飞龙见状,安慰着道:“五弟辛苦了,快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一切准备的事情,全有我。”

丁布衣回到自己房间,并未立即上床就寝,却双膝一盘,运功凋息起来,调息既毕,很快便进入梦乡了。

翌口,他心念与包尚英的约会,便向外叫道:“林山田进来。”

林山田是负责服侍他的下人,也算是书僮。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应声而入。

丁布衣问道:“昨天我走后,堡里有什么事发生没有?”

林山田躬身道:“没有,不过大堡土刚才派人来过,要你老人家起床后就到前厅与大家相会。”

“说过什么事没有?”

“没说!”

丁布衣匆匆披衣下床,赶往前院大厅。

只见大厅中摆了两桌酒菜,兄弟们正陪着客人在用饭。

丁布衣尚未走进大厅,便微微一怔!

昨天他前往桃林山庄时,来的只有三位客人,这时桌上又多了一个人,而且他并不认识此人。

昨天前来的那三位客人,分别是“金钩”李振东,“草上飞”孟大海,“华山游客”邹八方,这时只听“金钩”李振东呵呵大笑道:“五堡主,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老头子么?昨天一到来,你就避不见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丁布衣含笑抢步到了桌前,先向众人高拱双手道:“对不起。对不起川、弟实在是有事,失陪怠慢之处,有请海涵赐谅!”

话声中,目光落向那年龄甚高的陌生客人。

大堡主齐飞龙忙笑着引见,道:“五弟,这位就是名动大江南北的‘金刀无敌’独孤一鹤独孤老英雄。”

丁布衣惊喜过的啊了一声,只见他深深施一礼,道:“原来是独孤老英雄,久仰久仰!”

独孤一鹤抱拳还礼道:“老夫久闻五堡主大名,今口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幸能识荆,真是不虚此行。”

两人客气了几句,“金钩”李振东拉拉丁布衣道:“五堡主,快坐下,我要和你谈一正事。”

“布衣就在李振东身旁落了座,笑着问道:“李老哥,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啊!”

李振东双眼一眯道:“但愿你听了我的话,比我更高兴。”

丁布衣只是微笑。并未接话。

他知道李振东一向为人直爽,要说的话,一开口就非说完不可。

果然,李振东接着道:“五堡主,我老哥哥想向你讨—盅冬瓜汤喝,你老弟高不高兴呀Y”

丁布衣哈哈笑道:“李老哥,你又开小弟的玩笑厂,四十多了,像小弟这种人……。”

李振尔截u道:“你这种人怎样?龙虎堡的五堡主,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铁笛书生’,四十多照样也算年轻,哪个姑娘敢看不起你?”

“看得起有什么用?年纪总是一大把了。”

李振东哈哈笑道:“四十多根本述是小老弟,你看老哥哥我,六十多了,去年你新嫂子进门的时候,你也见过,以她那份品貌,也从没有嫌我老,我们现在还不是过得恩恩爱爱的。”

丁布衣道:“新嫂子贤德过人,世间哪里找得到第二位。”

李振东呵呵笑道:“老哥哥和你提的这位姑娘。可比你新嫂子更强,说来你也见过,就是你新嫂子那位表妹风姑娘,你该心里有数了吧!”

丁布衣脑梅中很快便映出一个倩影,正是李振东所说的那位风姑娘。

丁布衣的确曾见过凤姑娘,她淡雅宜人的装束,明媚贞静的举止,人并不十分美艳,但却令人见了另有一种舒适和谐之感,但,接着就另有一个倩影闪入他的脑中,那是他青梅竹马的儿时伴侣,就是为了她,他才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一想起她,刚才涌起来的一点涟漪,又平复如初。

丁布衣只有蹙眉轻轻叹息了一声!

就在此刻,一名堡丁奔进来道:“禀大堡主,外面有位包姓年轻人。请大堡主和五堡主答话。”

大堡主齐飞龙和五堡主丁布衣相对一视,丁布衣离座而起道;“小弟先出去会会他。”

说着,离座奔出大厅,齐飞龙站起身,向座中四位客人抱拳道:“今天敝堡可能有点小麻烦,四位请继续用饭,愚兄弟暂时告退片刻。”

沉着,偕同另外三位堡主,便向大厅外走去。

“金钩”李振东叫道:“齐老弟,你这就不杷我当朋友看了,把我们留下来,那不就大见外了么?”

齐飞龙回身苦笑道:“既然这样说,那么各位就请一同去看看吧!”

一行八人,来到堡前广场,只见一名临风玉树般的少年,正与丁布衣在答话,他们一现身,那少年双目像闪电般向他们身上一射而到,双方相距尚有两三丈远,八人仍觉那目光有如棱芒,被看得令他们心神皆震,齐飞龙抢先而出,直向包尚英走去,在将近五、六尺处,停下脚步,抱拳道:“老夫齐飞龙,幸会包少侠。”

包尚英收回目光,拱手还礼道:“原来是齐大堡主,在下有礼了。”

齐飞龙爽朗一笑道:“包少使远道而来,请进堡奉茶详谈如何?”

包尚英目光掠向李振东等四人,昂然一笑道:“齐大堡主的朋友可真不少啊!”

接着点点头,道:“齐大堡主既然有此美意,在下就打扰了。”

包尚英昨天在槐林山庄,连贾铁山的书房都不进,今天竟同意进堡,身为主人的齐飞龙,自感面上有光,于是,他含笑地抱拳道:“请!”

进入大厅,分宾主坐定。

包尚英开门见山的道:“在下来意,想必五堡主已经陈明,家兄现在何处,请放他出来,容在下一见。”

“不瞒包少侠,令兄并不在敝堡。”

今晨经过一番的探思熟虑,大堡主齐飞龙决定实话实说,以不变应万变,静待对方的反应,包尚英立即脸色一变,望着丁布衣冷冷地笑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了五堡主,也是言行不一之徒!”

丁布衣白知理亏,一面赔礼一面解释道:“包少侠且听区区一言……”

“你说!”

丁布衣急急地说道:“当时因为少侠正在气头上,唯恐误会加深,所以有一部分情形未敢实告,少侠请暂息怒,容区区据实说明……”

包尚英怒目如火,冷哼一声,道:“现在你们人多,就不怕加深误会了,是不是?”

“金钩”李振东等人虽然尚未完全明白真相,但见包尚英这样一副狂态。不禁脸上都现出了怒色,于布衣长叹一口气,道:“如说令兄是生是死,我们都无法确定,不知少侠是否会相信?”

包尚英剑眉陡耸,板着面孔冷笑道:“你要怎么说,就说吧!在下如不让你把话说完,尽展长才,你一定心有未甘。”

丁布衣苦笑着道:“事情是这样的,贾庄主把令兄囚禁在庄上的一处地窖之内,不意被人侵入,当发现时,令兄已经不在地窖之中了……”

“是被劫走了?”

丁布衣冷静地道:“是否被劫走,谁也没看到,但地窖里留有令兄的衣物,和一滩黄水,一眼看去,很像令兄已被人出手杀死,然后又用五毒化骨散……”

丁布衣说到这里,有意的望了包尚英一眼。

只见包尚英这时反而没有更激动的表情,使人看不出他有何反应。

丁布衣接下去道:“不过经区区仔细察看之后,又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包尚英依然没有开口。

丁布衣再道:“第一,令兄所留衣物之中找不到袜子;第二,尚未化去的头发,甚是粗糙,似乎与令兄体质不相符。因此,区区很是怀疑死者并不是令兄,不知道包少侠的看法如何?”

包尚英冷然笑道:“丁五堡主,你赞了这么大一番唇舌,在下却不明白你的用意?”

“包少侠指的是?……”

“难道凭你这一番信口雌黄,空口白话,就要在下罢手不成?”

“那么包少侠准备?……”

“在下今天若不见到家兄,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枉然。”

大堡主齐飞龙连忙接话道:“敝堡与桃林山庄对令兄之事,责无旁贷,但望少侠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给少侠一个交代。”

包尚英忽然纵声大笑起来:“一不过二,二不过三,家兄仗义行事,却惨遭横祸,在下感于贵堡虚名,又上了一次当,你们还能要在下相信什么,亏你大堡主说得出口。”

齐飞龙原就怀疑包氏兄弟存心不善,故意制造事端,这时见他咬口不放,更证实他包藏祸心。

当下,双目圆睁,也冷笑起来,道:“包少侠,敝堡以数十年江湖声誉担保,说的句句都是实活,你如果仍不相信,那么敝堡心力已尽,只有悉听尊便了。”

包尚英笑声转冷,道:“本来家兄纵然死于非命,也怪不上贵堡,冤有头,债有主,在下理当找桃林山庄庄主贾铁山算帐,只是在下系贵堡丁五堡主约来,贵堡已然挺身为桃林山庄撑腰,在下就是对贵堡不礼貌,那也是贵堡咎由自取,怪不得在下了。”

包尚英说完话,面泛杀机。

但见他霍然离座而起。

看情形,双方立刻就要刀兵相见。

此时,李振东大叫一声,道:“且慢,你们到底为了什么事,也让我们先弄清楚,说句公道话如何?”

包尚英视线转到李振东身上道:“尊驾是哪位高人?”

李振东道:“老夫李振东,承江湖朋友看得起,大家都称老夫一声金钩李。”

包尚英也不再问其他的人,冷冷的道:“你问丁五堡主吧!”

丁布衣赶忙接口,把在桃林山庄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四名客人全静静的听着,丁布衣最后道:“不错,这件事贾庄主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事实上包少侠的弟兄也有令人怀疑的地方……”

包尚英忍不住问道:“家兄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呢?”

“素不相识,令兄不该随便收下那只木匣……”

“五堡主这是强词夺理,那人临终相托,难道就该置之不理?”

“话虽如此,但事情演变到后来,贾庄主留下令兄并不为过,至于发生其他枝节,那是谁也始料不及的事,包少侠理应平心静气,共谋良策才是,如今包少侠什么全不相信,倒教本堡为难了。”

李振东点了点头,向包尚英一抱拳道:“包少侠。请听老夫一言如何?”

话声未了,一名庄丁走进来报道:“桃林山庄贾庄主和夫人、小姐到!”

齐飞龙望了包尚英一眼,包尚英只是冷笑了一声。

齐飞龙立刻交代二堡主孙伯虎道:“二弟,你去代我迎接贾庄主。女眷们就不要让她们来大厅了。”

二堡主孙怕虎离座而去。

包尚英听说贾铁山来了,又缓缓坐了下去,但脸色仍是一片铁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孙伯虎陪同下,贾铁山已进入大厅。

贾铁山看了大家一眼。先向各人一抱拳,算是见礼。

然后,他缓缓的向包尚英座前走来。

齐飞龙深恐包尚英对贾铁山猝施毒手,闪身高座,半途迎住贾铁山,把臂笑道:“贾兄,请这边坐!”

然后强拉着贾铁山,在自己身旁坐下,贾铁山再望望众人,轻咳了声道:“事情谈得如何?”

齐飞龙摇了摇头,贾铁山站起来,向包尚英一抱拳道:“包少侠。老夫对令兄的事很是抱歉!”

包尚英没好气的道:“抱歉就算了么?”

贾铁山口气也不算好,道:“包少侠,咱们也不用拐弯抹角,借题发挥了,就请你直道来意吧!”

听贸铁山的语气,似是和齐飞龙等人有着同样的看法,认为包家兄弟是在演双簧。

包尚英冷笑道:“交出家兄来,万事好说,见不到家兄,那就请你贾庄主出去,和在下走个三招两式,如果证明在下没资格向你要人,在下立刻就走,家兄死了算是白死。”

贾铁山豁然笑道:“包少侠既然看中了老夫这条老命,老夫想逃也逃不掉的,那就只好奉送给你了!”

他一生闯南走北,是条铁铮铮的汉子,虽然明知道这少年人身手奇高,也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包尚英离座而起,来到大厅中央一站,道:“贾庄主请赐招!”

贾铁山应声而起。

齐飞龙连忙一手拉住,笑道:“贾兄,包少侠已和敝堡叫过阵了,你远道而来,这第一阵就让给敝堡吧I”

说着,以目向三堡主杜百胜示意。

二堡主杜百胜身形一晃,已抢先向包尚英走了过去。

包尚英心里有数,反正今天一动上手,便是不了之局,谁先出手都是一样,所以,他并不坚持非贾铁山出场不可。

于是,望着杜百胜点了点头道:“在下久仰杜三堡主力大无穷。可以生裂虎豹,不过在下也练就几成蛮力。三量主尽管出手,不必客气。”

三堡主杜百胜倒是很有礼貌的一笑道:“包少侠远来是客,在下理当奉让先机。”

包尚英不再谦让,双肩一晃,欺身直上,右手一举,当胸击出,当真是不动则已。一出招就快得有如电光石火,令人目不暇接,杜百胜照样也身手俐落,暗中一提丹田真气,突然闪身让开,却不曾还手。

包尚英微微一笑,道:“三堡主,请不客气,否则你就没有再出手的机会了。”

紧接着欺身而上,右手虚空击出一掌,疾奔杜百胜胸前,他这一掌,力道惊人,掌力吐出,划起一股破空啸声。

杜百胜暗笑一声;“好小子,你要和我拚力气,那就自讨苦吃了。”

当下,也劈出右掌,使出一招“迎狼拒虎”,硬接对方掌势。

两人掌力一接,蓬然一声大震,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力大无穷的三堡主杜百胜,竟然被震得向后连掉两步。

再看包尚英,居然屹立如山,纹风未动。

杜百胜站稳脚步,望了一眼,暗忖道:“看他貌似文弱,想不到内力竟是如此强劲,看来非要和他硬拚不可了。”

原来,杜百胜先前是心存仁厚,并未使出全力,虽被击退,心里却是不服。

“包少侠,你也请接在下一招试试!”

话声中,疾扑而上,举手一拳,劲力有如拌出倒海而来,“来得好!”

包尚英硬是挥拳迎了上去,两人劲力再次相接,这次各自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表面止看,这一招似乎难分上下。

不同的是,包尚英被震退之后,仍然气定神闲,好比没事人似的,而杜百胜则是脸孔发白,气喘如牛。

大堡主齐飞龙睹状之下,不由暗暗吃惊,忖道:“看来若是再打下去,三弟可要吃上大亏了。”

心念转动中,场中两人早已一分又合,拳来脚往的展开了缠斗。

包尚英着着进逼,攻势越来越猛。

渐渐,杜百胜已无还手之力。

谁都看得出,若再打下去,杜百胜非伤在对方手下不可,说不定还要一命不保。

情势逼迫下,其他四位堡主,早巳暗中各自运功蓄势,以便俟机出手相救,只听一声冷笑!

再一声闷哼!

两条人影突然分开。

众人齐齐望去。

只见杜百胜怒目圆睁,举掌作势,站在那里不动。

而包尚英却一连退下好几步,这情形看来好似杜百胜占了上风,但却听包尚英道:“现在贵堡应换一名高人上来了!”

众人再凝目向杜百胜望去,这才看出杜百胜神情不对。全身都在轻微的颤动,丁布衣晃身而出,拉了杜百胜一下道:“三哥,你怎么了?”

一言束毕,杜百胜已身子一斜,倒了下去。

所幸丁布衣出手快,及时扶住,把人抱回座上,道:“三哥受了重伤?”

包尚英冷声道:“他的伤并不重,只是被在下封住了几处穴道,十天半月之内,绝对死不了。”

贾铁山眼见杜百胜为自己的事伤在包尚英手下,内心大感过意不去。

于是他怒笑一声。道:“包少侠,令兄为虎作伥,咎由自取,你不去找那杀人灭口的真凶算帐,反来此地无理取闹,老夫今天就和你拼了!”

—个虎跳,急射而起,直向包尚英扑去。

大堡主齐飞龙因心念杜百胜伤势,注意力分散,闻声欲待拦阻,已来不及,不过,贾铁山到底是成名老英雄,并未直扑直上,他及时收住前冲之势,先行抱了抱拳道:“包少侠,你先请!”

包尚英冷笑道:“在下今日若不能救出家兄,你们也别想讨得好去,你正是罪魁祸首,先收拾了你,再向他们要人也是一样。”

双肩一晃。欺身而上,当头一掌劈出,贾铁山左手疾迎,使出看家本领金刚散手,反向对方脉门扣去,包尚英忽然掌势一偏,接着身子一旋,掌势也随即一变,切向贾铁山腰胯之上。

贾铁山冷笑一声,一式“随风摆柳”,双脚不动,上身一左一右,让开掌势,接着右掌横里穿出,袭向包尚英肘间“曲池穴”。

两人一交上手,你来我往,就是十几招下来。

贾铁山赖以成名的一百零八式“金刚散手”,施展开来,刚中带柔,柔中有刚,有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这也正是他的看家本领。

这时,包尚英的掌法,也随之一变。

他对付三堡主杜百胜时,因对方力大无穷,他用的也是强攻硬打,现在贾铁山的金刚散手,刚柔相济,他照样也使出一套刚柔相济的招势,与对方共争短长,他似乎有意不讨对方的便宜,必以其人之长,相与对抗,又似乎有意卖弄自己所学的渊博,也因而隐瞒了自己的所长,这时,大堡主齐飞龙正在为三堡主杜百胜解穴,可惜他就是无法解开,他心头大惊之下,回头向场中望去时,贾钦山和包尚英二人已对拆了三十招以上,正打得难分难解,渐渐的,贾铁山已被包尚英奇诡凌厉的招术,逼得连连后退,几乎已无还手之力,贾铁山这时才真的明白,自己数十年来的享誉武林,只是运气奸,未遇上真正的高手而已。

他心惊之下,不由双眉耸动,起了舍命一拚之念,大喝一声道:“少午人,小心老夫要施毒手了。”

生死关头,仍不失光明磊落,足证贾铁山不失是位人人尊敬的正道人物。

包尚英朗声道:“在下久闻贾庄主金刚掌中的—招‘西天迎佛’无人可挡,正有心领教,你就放手施招吧!”

话声中,掌势一收,自动向后退了三步,静立不动,只待对方出招。

贾铁山舞动双掌,幻起一片白光,接着一声如雷的大喝,双掌势如穿云急电,向包尚英袭来,包尚英双臂一分,迎向贾铁山的掌影。

两条人影乍合即分。

贾铁山一齐闷哼!

只见他踉跄向后摔出四、五步,还是站脚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包尚英却稳站当地。气不出声。

只见他面不改色,冷声道:“贾庄主享名江湖数十年,原来也不过如此,你已中了在下的‘离心指力’,生死操之在我了。”

接着又冷冷的笑道:“各位还不快快把家兄交出,难道真要在下痛下杀手不成?”

齐飞龙岂能忍得下这口气。刚要振臂而起,但见金刀无敌独孤一鹤摇手止住,道:“齐老弟稍安勿躁,让老夫与包少侠说两句话如何?”

齐飞龙总算暂时压住了怒火,独孤一鹤大步走向前,抱了抱拳,道:“老夫独孤一鹤,请问包少侠可是来自海外仙山无名岛?”

包尚英双目射光,哦了一声道:“老前辈知道无名岛?”

独孤一鹤肃容道:“二十五年前,老夫偶游海外,途遇风浪,幸蒙无名岛主相救,在岛上住了一天,并蒙岛主夫妇亲切款待,隆情高谊,至今未敢忘怀,因知岛主姓包,才想到少侠可能是无名岛来的。”

“不错,在下正是无名岛来的。”

“但不知少侠与无名岛主夫妇日月双星,是如何称呼?”

“正是堂上双亲。”

“老夫先问令尊令堂侠安!”

独孤一鹤喜孜孜地一笑,道:“齐老弟,请过来,老夫替你们双方引见引见。”

齐飞龙立即应声而出。向包尚英拱手道:“久仰久仰!”

他嘴里虽这么说,其实对“无名岛”这地名还是第一次听到过。

包尚英也还了一礼,道:“彼此彼此!”

独孤一鹤哈哈大笑道:“包少侠请回座!”

包尚英略一沉吟。道:“老前辈到过无名岛,且受过家父款待,便是无名岛故人,老前辈金面,晚辈不敢不买,但家兄之死,事关重大……”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叹口气道:“也罢,晚辈就看老前辈金面,今天放过他们,给他们半个月时间,还我一个公道!”

说完话,不待独孤一鹤去示什么,转身大步向厅外走去,大堡主齐飞龙急叫一声:“包少侠!”

包尚英根本不子理睬,脚下反而加快,霎时出了大门。

众人眼看包尚英的身影在大门外消失。

独孤一鹤神色凝重的摇头道:“齐老弟,别想留他了,我们还是好好的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吧!”

二堡主孙伯虎大叫道:“我就不相信留不住他!”

说完,举步向外追去,独孤一鹤忙道:“除非大家拉得下脸合力对付他一个人,否则,无名岛的‘九转天罡玄功’,真元内力运转不息,百用不竭,纵然以车轮战对付他,也绝对打败不了他。”

齐飞龙立即喝道:“老二回来。”

孙伯虎人已到了大厅门口,只好止步回身,道:“就这样让他扬长而去,小弟实在心有未甘。”

独孤一鹤道:“孙老弟,不甘又有何用,当年,老夫在无名岛就领教过他们的武功,无名岛主擅用一种打出手的兵刃,叫着‘如意金轮’,居然能收放自如……”

孙伯虎一怔道:“什么叫收放自如?”

独孤一鹤记忆犹新地道:“就是出手之后,仍能随手收回,那次老夫可算是开了眼界,在当今武林,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独孤兄可曾和无名岛主比试过?”

“只能算是领教过。”

“结果如何?”

“在岛主手下,只走了一招半,就落败了,这还是岛主存心客气,先让了一招,不然,若真动起手来,根本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可是这姓包的如何能跟他父亲比?”

“很难说,刚才杜三堡主和贾庄主还不是照样落败了么?”

齐飞龙叹了口气,道:“他们二位被制的穴道力又怎么办呢?”

独孤一鹤道:“现在只有好好照顾他们了。”

李振东气得大叫道:“那小子实在不是东西。出手毫不留情。”

独孤一鹤淡淡一笑道:“李老弟,要是你的兄长遇了难,那时你的心情又是如何?老夫倒觉得他年纪轻轻,已是极尽容忍之能了。”

接着,自言自语的道:“这次事件,包尚杰如果真是死于非命,说不定就是燎原之火,武林道上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众人不难明白他这几句话的弦外之音,如果无名岛果真倾岛而米,其后果自是不堪设想的。

这时,大家反而忘了那批对桃林山庄找碴而来的人,忧心忡忡的,反而是如何对付无名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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