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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螳螂捕蝉雀在后

黄昏,夕阳西沉,大地蒙上—片惆怅。

阵阵凛冽寒风,更添几分肃杀。

豫西荒凉的山路上,一向少见客旅踪迹,此刻突闻远处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夹带着“隆隆”车轮滚动,冲破了原野的沉寂。

尘头起处,卷起漫天飞沙。只见四匹纯白名种骏驹,拖着辆黑色四轮马车,风骋电驰而来。

前座赶车的是个驼背老者,左手轻带辔缰,右手扬起长鞭连挥,在空中击出“啪挞、啪哒”之声,同时口中发出吆喝,催马疾奔如飞。

驼背老者江湖经验老到,遥见前方两里处已近山谷口,两旁山势险峻,怪石嶙峋,顿时提高警觉,暗自戒备,心忖道:谷内若有埋伏,来个出其不意突袭拦截,确然防不胜防,我可要倍加小心为是!

要知此行任务极为艰巨秘密,虽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应不致出任何差错。但万一有失,则他与车内担任守护之人,虽万死亦不足抵其罪了。

念方动,车厢内响起个苍劲的老妇声音,由前方小窗口传出,问道:“驼子,快到谷口了吧?”

驼背老者想是心情过于紧张,全神贯注前方,无暇回答车内老妇,只是用鼻音漫应一声:“嗯!”

车内老妇有恃无恐地一笑,又道:“驼子,不用如此紧张,什么大风大浪咱们没见过。就算有人不知死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我也不必放在心上。”

驼背老者仍然未答话,专心赶车,双目一眨也不眨地注视前方。这时距离谷口已越来越近,眼看相距不足十丈,突见他手中缰绳一紧,四匹疾奔如飞的骏马,齐齐前蹄离地直立,发出齐声长嘶。

四匹骏马虽收住奔势,但骤然停止,车身仍向前冲。

驼背老者惟恐震动车内老妇,及她守护的两口特制“玉棺”,急施“千斤坠”功夫,才使车身稳住。

饶是这样,车内满头银发的老妇,仍出其不意地一震,身不由主向前冲跌,几乎撞在覆着黑幔的“玉棺”上。

老妇不禁沉声怒问道:“驼子!你赶车是怎么赶的?”

驼肯老者全神注视谷口、轻声答道:“梅娘,你相不相信,世上真有不知死活之人。”

车内发出“哦!”地一声,随听老妇沉声问道:“驼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驼背老者虽其貌不扬,两眼却炯炯有神,显然功力极为深厚。他目视谷口,郑重道:“如不出我所料,谷内已有埋伏,而且人数不少!”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被风势传入谷口。

突闻“噗噗”振翅声大作,谷内十几条黑影冲天而起,看似—群巨鹰,振翅疾扑而来,纷纷落在马车四周,相距在两丈之内,形成包围之势。

驼背老者见这等声势,不由地暗自一惊,定神看时,发现这群突如其来的“巨鹰”,其实是人扮成。

他们一共十三人,一律黑色羽毛装,背插双翅,个个均戴尖嘴面具,看去真像一头头巨鹰,又似传说中的“雷公”。

若是一般江湖人物,面对如此骇人阵势,必已惊得目瞪口呆。但诚如车内老妇所说,他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被对方的“鹰阵”吓住。

驼背老者眼光一扫,振声道:“各位挡住咱们去路,究系何意?”

为首“鹰人”挺身上前,昂然答道:“只要车马留下,绝不为难你们!”

驼背老者听出对方口音混重生涩,不似中土人氏,但以他的数十年江湖阅历,遍搜记忆,仍想不出关内外有眼前这等人物,尤其他们这身怪异打扮,似人非人,似鹰非鹰,确然令人一时无法知其来历。

冷冷一哼,只听驼背老者沉声道:“阁下口气倒不小,但普天之下,能让我欧驼子伏首听命的人还不多!”

为首“鹰人”乍听“欧驼子”三字,微微一怔,随即不屑道:“欧驼子,你又不能当家作主,何必浪费口舌,还是让躲在车内的老太婆出来说话吧!”

如果是平时,就凭对方一个“躲”字,即足以激怒车内老妇。

但此时此地,她正全心全意守护两具“玉棺”,必需极力保持冷静和忍耐,是以尽管对方出言不逊,她也相应不理。

欧驼子生性暴躁,此刻也极力按捺住性子,不敢贸然发作。他对眼前情势毫不在意,而是担心谷内另有埋伏,是以并不答话,把头微微一转侧,轻声问道:“梅娘,咱们是否硬闯?”

梅娘身在车厢内,对四周情势却能了若指掌。

她略一沉思,老成持重道:“他们若是无惧于老身,恐怕早已动手了。只要我不出面,相信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这话听得欧驼子心里大为不服,心想:对方怕的是你,就没把我欧驼子看在眼里?

但此时此地,不宜作意气之争。

情势确然如此,对方人多势众,却迟迟不发动,正是估计不出车内除梅娘之外,尚有何人随护。

这就是占了敌明我暗的优势。

同样的道理,欧驼子之所以不敢硬闯,也正是不明谷口内究有多少埋伏。

为首“鹰人”已按捺不住,振声喝道:“老太婆再不出来,就别怪咱们要自己动手了!”

欧驼子不答话,车内梅娘也保持沉默,似对“鹰人”的话充耳未闻。

出奇的沉寂,正是暴风雨来临前一瞬之象!

突闻—声暴喝,为首“鹰人”首先犯难,向高坐赶车位置的欧驼子疾扑而去。只见他双臂齐张,十指乍伸,两手竟然套着特制钢爪!

欧驼子见来势迅疾无比,哪容对方近身,猛然翻掌疾推,发出一股强劲真力。

凭他这一掌浑厚的掌力,那“鹰人”纵然武功高强,身在凌空扑来,形势上已然吃亏,势必闪避先求自保。

但大出欧驼子意料之外,威力无比的一掌击去,非但未能阻挡“鹰人”疾扑之势,更未伤对方分毫。

欧驼子暗自一惊,变招已然不及。

眼见“鹰人”两只钢爪当胸抓来,急施一式“一鹤冲天”,身形暴起丈余,堪堪避过对方攻击。

“鹰人”双爪一击未逞,反被腾身而起的欧驼子,凌空—脚踢中右肩,顿时身不由主,跌向马背上去。

四匹骏马受惊,连声嘶叫,飞蹄狂奔起来。

欧驼子身形一沉,直向下坠,又落坐在赶车的位置,刚要抓起缰索,不料四周的十二名“鹰人”已群起而攻。

刹时振翅之声大作,只见十二“鹰人”宛如十二头凶猛巨鹰,由四面八方扑来,惊得四匹骏马狂嘶乱奔,在山谷外横冲直闯,受伤“鹰人”也被摔落地上。

车内梅娘情知不妙,心知若不现身出手,将更无法控制情势。

这时已无暇思量,霍地起身,一脚踢开车门,双手反扣车顶,射身而出之际,借力一翻身,跃上了车顶。

几名“鹰人”正向欧驼子疾扑,梅娘见状惊怒交加,只听她狂喝声中,双掌齐发,击出如狂飙怒卷的两股强劲掌力,较之使用拐杖更见威猛。

她的武功出自南海一门,除南海奇叟夫妇之外,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她这一出手,威力岂可小视。只听得连连两声沉哼,两名“鹰人”,巳折翼震落地上,双双倒地不起。

几乎是同时,欧驼子一掌毙一名“鹰人”,却被另一名“鹰人”扑个正着,两只钢爪趁势当胸抓来。

要知他们手上套的特制钢爪,不但锐利无比,且淬以剧毒。一被抓中,纵不当场毒发身亡,也必落个皮绽肉裂,断筋折骨。

眼看欧驼子已措手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幸而梅娘奋不顾身出手抢救,只见她在车顶上全身扑下,出手如电,一掌劈中那“鹰人”背心。

“哇!……”地—惨叫,那“鹰人”口喷鲜血,喷的欧驼子一脸,当场毙命,双臂仍紧抱对方不放。

欧驼子顾不得满脸鲜血,奋力推开那“鹰人”,顺势一探手,抓住了缰索,只见他左手一带,勒住四匹狂奔的骏马,刚好停止在谷口。

稍迟一步,便已冲入谷内。

四匹骏马又是前蹄离地直立,齐声发出嘶啸。

梅娘惊魂未定,突见谷内走出三人,为首之人一身华服,俨然翩翩公子,左右两人则是以兽皮为衣,手持奇形兵刃。

方自一愕,又见谷内走出八名红衣喇嘛,个个身躯高大,乍看宛如八尊巨神。

两名身穿兽皮者,及这八名红衣喇嘛,梅娘与欧驼子均不识得,但一眼就认出那华服公子。

梅娘大为意外,微觉一怔“拂花公子?”

拂花公子笑道:“一别数月,咱们又见面了!”

欧驼子怒斥道:“你已逃回关外,又来中原作甚?”

拂花公子眼皮一翻,反唇讥道:“南海一门已是树倒猢狲散,门下的人都各奔前程了。

两位居然仍对旧主如此忠心耿耿,实令人感动,更令人敬佩!”

梅娘站立车顶上,冷哼一声道:“拂花公子,你纠众重入中土,莫非又想兴风作浪?”

十三名“鹰人”中,已伤亡数人,剩下的人蠢蠢欲动,被拂花公子以眼色制止,遂道:“二位对我这些朋友,大概还不认识吧?”

言下之意,似欲借眼下这些人物的名号,以壮声势。

不料梅娘又是一声冷哼,状至不屑道:“若是在武林中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我老婆子大概还没有不曾见过的!”

拂花公子道:“那你就孤陋寡闻了,难道没听过‘大漠十三鹰’?”

梅娘眼光一扫,心知对方指的是那批“鹰人”,不由地干笑两声道:“听是未听过,见倒是见到了,不过如此!”

“鹰人”似对拂花公子有所顾忌,虽在盛怒之下,不敢贸然轻举妄动,尤其方才一出手,即被对方连伤数人,心知单凭他们“大漠十三鹰”,绝非梅娘与欧驼子对手,是以只好暂且按兵不动。

拂花公子又道:“我身边这两位,人称苗疆双煞,是你们中土人物,总该有所风闻吧?”

欧驼子不屑道:“哼!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居然也找来充场面!”

苗疆双煞勃然大怒,双双齐声狂喝道:“那就来试试!”声出人动,已向欧驼子疾扑而去。

拂花公子欲阻不及,急叫道:“二位……”

苗疆双煞充耳不闻,出手疾猛无比,双双各以奇门兵刃,分向欧驼子两侧攻到。

这两兄弟练的外门刚阳武功,左边卞猊手中一对锯齿飞轮,近可攻敌防身,远可飞掷伤人,且百发百中,从未失手。右边卞琥所用狼牙棒,纯钢打造,足有数十斤重,在他手中却轻若鸿毛。

他们的兵器一重一轻,配合攻敌时,更见威力。苗疆一带不乏武林高手,一旦遇上卞家两兄弟,几乎无人能逃过一死!

梅娘眼见苗疆双煞发动,惟恐欧驼子一面迎敌,一面又得稳住马车,势必顾此失彼,情急之下,身形一掠而起,凌空双掌齐发,两股强劲掌力分向卞氏兄弟攻去。

欧驼子与梅娘甚默契,似已料到她会出手,是以无视苗疆双煞的凌厉攻势,一心将马车稳住,不使马匹受惊狂奔。

苗疆双煞已扑近欧驼子,正待两面夹攻,突觉势如狂飙的掌风迎面而至,顿时心中大骇。

他们在谷内尚未现身时,已目击二老大发神威,毙伤“大漠十三鹰”数人,暗惊南海奇叟手下的这位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眼见来势疾猛无比,哪敢贸然硬接,急将攻向欧驼子之势一收,双双掠过避了开去。

欧驼子之危方解,突闻“噗噗”振翅声大作。

原来“大漠十三鹰”为同伴损伤数人,心中惊怒交加,若非拂花公子及时以眼色制止,早已决心全力一拼。

这时见苗疆双煞既已发动,他们哪还按捺得住。

为首“鹰人”一声怪啸,其他“鹰人”立即发动,他们个个身怀绝顶轻功,加上背后特制巨翅,真个如虎添翼。梅娘正趁势追击苗疆双煞,几个“鹰人”已从天而降,向她当头疾扑而下。

欧驼子惊呼道:“梅娘!当心……”

梅娘反应比他更快,一晃肩,身形乍动,人已向斜刺里掠出两丈。只见她双足一点地身形又暴起丈余,再度凌空发掌,击向方才自己起身位置。

果然“鹰人”敛翼下扑之势疾猛无比,几个“鹰人”合力攻向梅娘方才位置,等到发觉梅娘掠身避开,又是收势不及。

梅娘这一掌,用足十成真力,眼看几个“鹰人”绝难抵挡,不料突来一股无形柔劲,竟将梅娘雷霆万钧的掌力撞开,偏向数丈外一块百斤山石。

轰然一声巨响,山石被击得四分五裂,声势好不惊人!

几个“鹰人”幸免于难,惊得目瞪口呆,全身置冷汗。

而梅娘也暗自惊诧不已,不知暗中出手抢救几个“鹰人”的,究竟是何人,用的又是哪门功夫。

拂花公子绝对无此能耐!

梅娘眼光向他身后八个红衣喇嘛一扫,冷声道:“老婆子这回真看走了眼,想不到这些番僧人中,居然有内家高手!”

红衣喇嘛似不通中原语言,面面相觑,不知梅娘在说什么。其中只有一人听懂,不禁暗自冷笑。

拂花公子面露得色道:“梅老前辈,如果你们现在想通了,还来得及,否则……”

梅娘双目怒睁,声色俱厉道:“拂花公子,你不惜劳师动众,在此设下埋伏拦截,究竟何居心?”

拂花公子伸手一指马车,直截了当道:“本公子只要车上两口‘玉棺’!”

梅娘怒形于色道:“小姐已死,你还不让她安于九泉之下?”

拂花公子故作失望,沮然叹道:“唉!活的轮不到我,死后总可以让我得到她了!”

梅娘冷冷一哼,不屑道,“我不相信你真如此痴情,只怕是别有居心吧!”

拂花公子又深深一叹,表情逼真道:“老前辈若然不信,何不随同‘玉棺’出关,看看在下是否有此诚意,为萧姑娘建造比那‘孤独之墓’更为浩大雄伟……”

不等他说完,梅娘已怒斥道:“住口!只要老身有一口气在,你就别做这个梦!”

拂花公子脸色骤变,冷笑—声道:“如此看来,是非以武力解决不可罗?”

梅娘毅然道:“老身别无选择!”

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商量余地。

拂花公子“好”字方出口,苗疆双煞已欺身而上,似对方才险遭毒手心有未甘,决心扳回面子。

他们虽然是联手出击,卞猊的一对锯齿飞轮居左,卞琥的狼牙棒在右,双双攻向赤手空拳的梅娘。

梅娘沉喝一声:“来得好!”双手疾翻。

苗疆双煞见她又是双掌齐发,必然雷霆万钧。他们已知这老婆子的厉害,不敢轻攫其锋,急忙“移星换位”,分向两侧攻去。其实梅娘是虚张声势,这回出掌,只发出三成真力,目的是要找出方才暗中出手,将她掌力撞开之人。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双掌一翻,斜刺里又袭来一股无形真力。

梅娘刚逼开迎面扑来的苗疆双煞,一觉出对方无形真力袭来,突将掌力增至十成。

双方掌力撞个正着,只听得轰然—声巨响,梅娘被震得心神一晃,连退两步,急看对方暗中出掌的红衣喇嘛,却是一个跟跄倒退,全身后仰,幸被身后红衣喇嘛及时扶住,才不致倒下。

这一对掌,完全是各以真力拼,强弱立判。

显然梅娘功力深厚,比那红衣喇嘛略胜—筹。

就当梅娘面露得色,正待出言相讥之际。

拂花公子急向身旁红衣喇嘛一施眼色,狂喝声中,那红衣喇嘛只一晃肩,未见身形移动,人已到了梅娘面前。

欧驼子旁观者清,但看这红衣喇嘛的身法,已比方才被梅娘震退的红衣喇嘛高明甚多,心中不禁暗惊,担心梅娘遇上了劲敌。

红衣喇嘛一言不发,出手就攻,双掌交错连发,一口气向梅娘攻出七八招,只见他出招虽快,变化更是迅捷,但却不带一丝声息。

梅娘已试过被震退的红衣喇嘛功力,不过如此,因而信心大增,不觉顿生轻敌之念。心想:他们既是一起来的,这个大概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既生轻敌之念,出手便未全力施为。对方攻势虽快,她却从容不迫,伺机欲以独门点穴手法制敌。

欧驼子一面观战,一面需防苗疆双煞等人突袭,心情反比出手迎战的梅娘紧张。眨眼之间,双方已交手二十余合,一时尚难分出强弱。

但他冷眼旁观,已看出红衣喇嘛出手怪异,招式变化莫测,似在诱使梅娘全力以赴。一眨眼又是十合,江湖阅历丰富的欧驼子终于看出端倪。

他心中暗自惊诧:红衣喇嘛的出手,似暗含“无相神功”真力,蓄势待发,但那佛门神功乃是中土……

念犹未了,突闻“呼”地一声破空之响,一只锯齿飞轮疾飞而至。欧驼子暗自一惊,临危不乱,翻手一击,将那飞轮震落。

不料顾此失彼,另一只飞轮却是不带声息,疾射而至。欧驼子措手不及,急将上身歪倒,始堪堪避过。

哪知卞琥心狠手辣,趁机扑身上前,手中狼牙棒一扫,攻的不是欧驼子,而是拖车的四匹骏马。

只听连声凄厉惨嘶,四匹骏马悉数倒毙。

梅娘惊怒交加,这—分神,被红衣喇嘛欺近右侧,一股回旋暗劲,直逼全身各大致命要穴。

这一惊非同小可。

梅娘原仗功力深厚,欲伺机出手,以独门点穴手法制敌。想不到未及出手,反而让红衣喇嘛枪得先机。

情急之下,她沉喝一声,转身双掌齐发,运足十成真力。

凭她毕生功力所聚的一击,纵然不能将对方立毙掌下,至少也可将那红衣喇嘛逼退,以便抽身抢救身陷危境的欧驼子。

岂知这一来,正中红衣喇嘛下怀。

他所等待的,正是梅娘这全力一击。

只见他不闪不避,肩头微晃,一掌平胸推出,看似随手而发,毫无奇特的一掌,实乃这西域高僧极其险恶的陷阱。

双方掌力一撞上,并未发出惊人巨响。

梅娘方觉不妙,已然不及,只觉自己发出的十成真力,竟被对方的一股无形的掌力反震回来。

饶是她江湖阅历极深,久经大战,临敌应变经验丰富,这时亦感措手不及。

只听梅娘发出一声沉哼,竟被震回的十成掌力,逼回全身,加上对方的无形掌力,合成一股狂炽烈火,直逼丹田,窜流各大要穴。

她骇然惊呼道:“你,你施的是‘火毒焚穴功’……”突觉全身如遭火焚,经断穴闭倒地而亡。

几乎是同时,被苗疆双煞两面夹攻,身陷危境的欧驼子,眼见梅娘惨遭毒手,惊得急呼一声:“梅娘……”

这—分神,几名“鹰人”当头疾扑而下。

欧驼子情急拼命,身形暴起,双脚一蹬车座踏板,身如流矢射出,竟然奋不顾身向那红衣喇嘛扑去。

他已抱定必死决心,人到拳至,以毕生功力所聚,一拳直捣红衣喇嘛前胸。

红衣喇嘛猝不及防,胸前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饶是他身如巨神,功力深厚,也被击得倒退两大步,喷出一大口鲜血。

拂花公子惊怒交加,掠身而至,挡住形同疯狂的欧驼子,喝道:“你找死!”出手就攻。

欧驼子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狂喝道:“姓常的,我跟你拼了!”

要知他与梅娘乃是奉了密令,护送两口“玉棺”回南海。棺内是南海奇叟爱女萧姹姹,及连逢奇遇,身怀罕世武学的徐元平。

古墓中,徐元平当着天下武林群雄,不仅揭发了数十年前,少林寺一段惊人旧案;更揭穿南海奇叟借孤独老人之名,建造“孤独老人之墓”,处心积虑,欲将天下武林精英一网打尽,以泄昔日私怨之阴谋。

最后徐元平与南海奇叟展开一场殊死之斗,仗一身惊人武功及戮情剑,眼看已操胜算,却为萧姹姹一旁惊呼:“徐元平,你不能伤我爹爹啊!”

顿时斗志全消,不忍痴心深爱他的萧姹姹遭丧父之痛,反而丧命在南海奇叟掌下,落得血海深仇未报,含恨抱憾而死。

萧姹姹芳心已碎,痛不欲生,不顾双亲百般劝慰,毅然决心独留古墓,以死殉情,长伴徐元平于九泉之下。

其母伤心欲绝,决成全爱女心意,临去留下“寒玉钗”,可永保尸体不坏。(详见《玉钗盟》一书)。

天下英豪九死一生,出得古墓后,恍若隔世,无不万念俱灰,不复再有争名夺利,称霸武林雄心。

是以不足一月之间,纷纷收山封庄,甚至隐姓埋名,从此销声匿迹,决心不再涉足江湖。

事隔数月,欧驼子与梅娘分别为女主人寻获,授以密令,以马车截运两口“玉棺”,悄然前往古墓,运出萧姹姹与徐元平尸体,送往已关闭的“碧罗山庄”待命。

如今江湖上风平浪静,毫无纷争。

以欧驼子与梅娘的武功,此行任务应无风险,必可顺利达成,万万料想不到会遭遇拂花公子纠众拦截!

梅娘已遭毒手,欧驼子眼看独力难挽狂涛,既然保不住两口玉棺,他岂能苟活贪生。狂喝声中,只见他奋不顾身,形同疯狂向拂花公子扑去。

拂花公子不敢轻拈其锋,身形一掠避开,回首急以藏语向红衣喇嘛招呼道:“此人交给各位大师了!”

被欧驼子出其不意扑来,当胸一拳击中的红衣喇嘛,这时已运气凋息过来,怒喝道:“交给我吧!”

人已凌空而起,落身在欧驼子面前。

这时他是有备无患,哪容欧驼子重施故技,一招罕见的“镜花水月”出手,若虚若实,令人莫测高深。

欧驼子曾听梅娘身受重创之际,惊呼“火毒焚穴功”,虽不知此功来龙去脉,但顾名思义,必属以火毒攻心,足以焚毁全身经脉穴道的奇门功夫。

尤其梅娘的功力高出他甚多,尚且不堪—击,他哪敢重蹈覆辙,纵然抱定必死决心,也要对方付出价值,才死的值得!

拂花公子极工心计,一见双方交手,故意朗声道:“欧驼子,你们慢慢玩吧,在下失陪了!哈哈……”

笑声中,他一挥手,掠身到了马车后。

欧骆子方化解对方—招怪异险招,一眼瞥见拂花公子正走向车门,不由地情急怒喝道:“你敢!”

这一分神,红衣喇嘛趁虚而入,出手如电,一记迅疾无比的怪招,扣住欧驼子左腕脉门。

欧驼子只觉腕脉一紧,如遭火灼,一股奇热直攻丹田,流窜全身各大要穴,顿使他失去反抗之力,红衣喇嘛—阵狂笑,竟以生硬中原语言道:“驼子,要尝尝佛爷的‘火毒焚穴功’吗?”

拂花公子已在车门前,转身笑道:“欧驼子,你若不想死?就快向大师求饶吧!哈哈……”

要知欧驼子乃是烈性汉子,十余年前与胡矮子齐名,驰誉江湖,人称驼矮二叟。只因深感南海奇叟救命之恩,不惜投身南海门下为仆,忠心耿耿,十年如一日。

这时眼看大势已去,无法达成护柩任务,岂能再受凌辱,不禁老泪纵横,仰天凄怆道:“小姐,恕老仆无能,只有追随九泉之下,来侍候小姐了!”言毕,突然沉哼一声,自断舌根而死。

红衣喇嘛欲阻不及,愤声道:“哼!便宜你了!”

扣住腕脉的手一撒,欧驼子的尸身竟然直立不倒。只见他口中鲜血直流,双目怒睁,似乎死不瞑目,也死的不甘心!

红衣喇嘛无暇管他,一打手势,与其他七名红衣喇嘛同时掠至马车前。这时拂花公子已掀开覆盖“玉棺”上的黑幔,顿使所有人大开眼界。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两口“玉棺”,较一般棺略小,竟是以举世罕见的整块巨大玉石,精雕细琢而成。

玉质光滑呈半透明,依稀可见棺内尸体,一男一女,栩栩如生。

拂花公子正看得出神,忽听身旁红衣喇嘛道:“拂花公子,你的心愿已达成,该领我们去古墓了吧!”

要知蒙藏地区笃信回教,红衣喇嘛地位极高,不乏尊为僧者。

拂花公子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八名红衣喇嘛入中土,即是以古墓宝藏为诱,才使他们霍然心动。

为首的达嘛,曾遍游中原各地,道闻途说,也风闻过“孤独老人之墓”的传说,只是疑信参半而已。

此番听拂花公子说的活龙活现,才决心亲往一探虚实。

双方事先约定,拂花公子志在萧姹姹尸体,墓中宝藏一介不取,尽归八个红衣喇嘛所有。

至于拂花公子为何对宝藏不屑一顾,独对那少女尸体发生兴趣,除他自己之外,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达嘛惟恐人手不足,邀了“大漠十三鹰”随行。不料一行二十二人刚入关,便遇上苗疆双煞。

他们是为两口“玉棺”,专诚去求助曾有数面之缘的达嘛。于是有志一同,浩浩荡荡前往邙山。

拂花公子原来志在萧姹姹尸体,别无他求。及见两口举世罕见的“玉棺”,不禁霍然心动,以致默默观察,看得出神。直到达嘛在旁相催,才漫应道:“呃,呃,咱们这就去,可是这马车……”

四匹拖车的马,是卞琥以狼牙棒击毙,他自告奋勇道:“常兄放心,只管带八位大师前往,这里由咱们哥儿俩守着。”

拂花公子何等心机,哪会看不出卞琥的企图,淡淡一笑道:“二位既已来了,此去古墓不过十余里,难道不想入墓—开眼界?”

卞琥脸上一红,又强自一笑,道:“此乃毕生难逢机会,兄弟哪愿错过,只是拖车之马已遭兄弟……”

达嘛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不妨以人代马!”

苗疆双煞听得一怔,面面相觑。

卞猊不敢开罪这位武功惊人的番僧,随机应变道:“大师好主意,就这么办。况且墓中宝藏甚多,也需用车载运啊!”

达嘛一阵狂笑,状至得意。

其他七个红衣喇嘛,也跟着大笑起来。

卞琥不便表示异议,只得苦笑道:“若非大师施展神功,两口‘玉棺’如何能得手,何况马匹是兄弟所毙,咱们推车也是理所当然的。”言下之意,似已自行分配,两口玉棺属他两兄弟所有。

拂花公子不动声色,振声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苗疆双煞在苗疆一带何等威风,今日却是敢怒而不敢言,不惜以人代马,可算受尽委屈。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真能得到两口“玉棺”,那也值得。

问题是,如此罕世难见之物,他们真能到手吗?

两兄弟在解开击毙马匹时,趁机轻声密商起来。

卞琥眼光一瞥站在不远的拂花公子,走近卞猊道:“老大,你可曾留意到,拂花公子方才注视两口‘玉棺’的眼神?”

卞猊诧然道:“有何不对?”

卞琥郑重其事道:“看他一副贪婪之色,只怕不会轻易放手!”

卞猊微微一谔,道:“咱们有言在先……”

话犹未了,拂花公子已在催促道:“天色已黑,二位请快些吧!”

两兄弟漫应一声,当即各握在一边车辕,用力向后推去,退出四匹骏马尸体。

拂花公子等“大漠十三鹰”,将伤亡数人抬上车,始朗声道:“在下带路了!”

他一马当先,在前领路,身后紧随八个红衣喇嘛。

“大漠十三鹰”因有伤亡同伴在车上,不好意思让苗疆双煞拖车,自行分向两侧及车后,合力帮着推车。

夜色茫茫下,一行浩浩荡荡而去,地上留下梅娘及欧驼子的尸体。

这时,遥见谷内山头上,倏地出现一条人影,月色下,只见他一身道士打扮,年仅弱冠,长得眉清目秀,但却英气逼人。

方才谷外一场惊心动魄恶战,他从头至尾看在眼里,却置身事外,只在暗中作壁上之观。

直到一行护着载运两口“玉棺”的车厢,浩浩荡荡而去,他才施展绝顶轻功,自山头一泻而下,悄然跟踪前往古墓。

十余里路程,哪消一盏热茶时间,便已到达。

放眼看去,遥见古墓周围,竟是一片密竹林,与数月之前,景象大为不同。

但从竹林外,依稀仍可窥见古墓全貌。

“大漠十三鹰”心花怒放,首先沉不住气,撤下马车就向竹林冲去。

拂花公子急加阻止,喝道:“各位且慢!”

“大漠十三鹰”已冲近竹林前,闻声止步,不约而同回身看拂花公子,似对他出声喝阻极表不满。

拂花公子未加理会,只是细心观察,发现眼前这片竹林,种植排列甚觉可疑。沉思之下,猛然想起萧姹姹为避群雄挟持,曾经布下的竹石阵。

当时萧姹姹身居阵中,四周不过数丈方圆,排列一些竹枝石块,竟使无数武林高手无法近身,甚至被困阵中。

而以竹石阵与眼前竹林相比,无异是小巫见大巫了!

达嘛按捺不住,举步上前问道:“我们既已来了,为何趑趄不前?”

拂花公子心念一动,暗忖道:“我志在萧姹姹尸身,如今又多两口‘玉棺’,与愿已足,何必再跟你们入林冒险。何况,竹林内若有文章,最好把你们困住,本公子才正好趁机脱身!”

主意既定,拂花公子不动声色,故作谦让道:“大师先请!”

达嘛自恃身怀绝世武功,哪把区区一片竹林看在眼里,当仁不让道:“好!”首先大步向竹林走去。

七名红衣喇嘛亦步亦趋,紧随在后。

“大漠十三鹰”一见八名红衣喇嘛入林,哪敢怠慢,立即争先恐后进入。只有苗疆双煞按兵不动,仍然守在马车两旁。

拂花公子怂恿道:“二位不想开开眼界?”

苗疆双煞互望一眼,果然禁不住“孤独老人之墓”的诱力,霍然心动。

卞琥笑道:“当然,如此大好机会,岂能错过。常公子先请!”

拂花公子暗自一怔,心想:“好狡猾的家伙,居然比我棋高一着,想教我进入竹林。”

但他察言观色,已看出苗疆双煞心意,不动声色道:“好!兄弟优先了!”

声落人已向竹林冲去。

苗疆双煞果然中计,双双急向竹林冲去。

不料拂花公子突将冲动之势—收,止步在竹林前。

这两兄弟却收势不及,冲入了竹林内。

其时月色朦胧,竹林内一片昏暗,苗疆双煞根本不知道拂花公子尚在竹林外,以为他已抢先进入。

拂花公子见计已售,身形一掠,暴退出两丈。

这时已听得竹林之内,传出一片惊乱声,显然已被困在竹林阵中,迷失了方向。

拂花公子定神看时,依稀可见林内人影幢幢,窜东奔西,一阵乱闯。但说也奇怪,他们既出不了竹林,也无法接近古墓。

果然不出所料,古墓四周的竹林,正是南海门中独步天下的奇门竹石阵。一旦要困在其中,任你武功再高,亦被眼前幻觉所惑,为高山巨林所阻,进退不得。

拂花公子不禁得意忘形,纵声狂笑道:“各位慢慢去寻古墓宝藏吧,本公子失陪了!哈哈……”

不料一回身,马车旁竟站了个年轻道士!

拂花公子出其不意一惊,笑声顿敛,厉声喝问道:“什么人?”

年轻道士冷声道:“施主好计谋,佩服佩服!”

拂花公子心知来者不善,故意分散对方注意力,笑道:“过奖……”话甫出口,已欺身而近,双掌出手如电,连向年轻道士攻去。

年轻道士冷哼一声,从容不迫闪身避开,身法竟是快的出奇。

要知拂花公子攻出的两掌,看似平淡无奇,其实暗含无限杀机。

此人出手一向毒辣,只要对方出手还击,他即双掌齐分,声东击西,趁机踢出那“夺命一脚”。顾名思义,若被他一脚踢中,绝难活命!

但是年轻道士似有先见之明,并不出手还击,身形一闪而去。使拂花公子的“夺命一脚”,不但未能施展,更为对方的迅疾身法暗自一惊。

拂花公子生性狂妄自负,并未将年轻道土看在眼里。

他双掌一落空,霍地拔身而起,一式“旱地拔葱”,身形暴起一丈七八,凌空发掌,以十足真力向对方击去。

年轻道士又是一声冷哼,翻手一推,劈空掌力骤发。

两股强劲掌力相撞,只听得一声暴响,顿时激起一阵强风,吹得沙石横飞,来势好不骇人。

拂花公子突觉一股反弹之力袭身,心头一震,身形疾沉而下,落在实地。

定神一看,那年轻道土屹立原地,居然纹风未动。

这一惊非同小可!

拂花公子强自镇定道:“小道长好身手,不知如何称呼?”

年轻道士冷声道:“我又不想跟你打交道,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拂花公子皮笑肉不笑道:“小道长既不想跟在下打交道,则所为何来?”

年轻道士手指马车,直截了当道:“为那车中‘玉棺’!”

拂花公子暗自一怔,突发狂笑道:“小道长身在玄门,居然不忘红尘荣华?”

年轻道士冷声道:“两口‘玉棺’虽为罕世难得一见之物,但在我眼里,一文也不值!”

拂花公子诧然道:“哦?小道长既对‘玉棺’不屑一顾,莫非……”

年轻道士又向马车一指,道:“我只要棺内一具尸身!”

拂花公子“哦”了一声,茫然不解道:“小道长要尸身作甚?”

年轻道士脸色一沉,斥道:“你管不着!”

拂花公子似信非信道:“但不知小道长要的,是那一具尸身?”

年轻道士道:“徐元平的!”

拂花公子惟恐对方要的是萧姹姹,一听是徐元平,顿时如释重负,故作大方道:“没问题,小道长既然要,就请带去。”

年轻道士想不到他如此轻易答应,微微一笑道:“施主真慷慨,不过,我尚有个不情之请……”

他故意不一口气说完,似在观察对方反应。

拂花公子微觉一怔,急道:“小道长请说!”

年轻道士倾听一下竹林内传出惊乱声,遂道:“为使尸身不致腐坏,我要暂借一口‘玉棺’!”

拂花公子倏地神色一变,怒道:“好一个不情之请!小道长只要有本事,别说是借用一口,两口‘玉棺’尽管拿去!”

言下之意,似要以武力解决,各凭本事。

年轻道士毫不犹豫,把头一点,道:“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吧!”

拂花公子方才已试出,对方掌力高出自己甚多,不敢用以真力相拼,决心避重就轻,来个出奇制胜。

这时竹林内又传出一阵惊乱喝骂声,同时听出卞猊怒声喝问道:“姓常的!你人在哪里?”

另一个是卞琥的声音,咆哮如雷道:“咱们上当了!那小子把咱们骗进来,他自己根本没进竹林!”

接着又听达嘛狂喝道:“我就不信,区区一片竹林,就能把佛爷围住!”连连一阵轰然巨响!

那红衣喇嘛盛怒之下,似在以劈空掌力发泄,意图劈开一条出路。

拂花公子听得心惊肉跳,不禁有些后悔,若非将那些人诳进竹林,有他们助阵,眼前这小道士何足为惧。

更担心是的,万一那些人命不该绝,一旦脱身而出,岂会轻易将他放过……

心念未了,人影乍晃,年轻道士已到面前。

双方相距不足一丈,年轻道士冷冷一笑,道:“施主是不是在想,如何把竹林里的人引出来,好助你一臂之力?”

拂花公子心神一震,未及答话,年轻道士又冷声道:“如果他们真能脱困出来,恐怕你就没命了!”

这两句话,无异正中拂花公子要害,使他不寒而栗,机伶伶打了个冷颤。

年轻道士似童心未抿,故意要作弄拂花公子一番,接着又道:“我倒有个好主意,你不妨以人代马,为我拖车,我或可饶你一命!如何?”

拂花公子气得狂啸一声,揉身欺近年轻道士,出其不意地双掌齐发,满以为稳可突袭成功。

哪知事实不然,对方竟然不闪不避,举臂单掌平推,发出一股柔如熏风的掌力,将他两掌合击之力化于无形。

就在他一错愕之间,年轻道士突然屈指一弹,一股异香疾射而出,直向他扑袭过来。

拂花公子颇有见识,惊呼道:“弹指迷魂粉!……”可惜来不及闭住呼吸,已觉异香扑鼻,头晕目眩,当即摔倒地上。

年轻道士见拂花公子昏倒地上,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能识得鬼王谷的……”

话犹未了,突觉身后有人暗袭,猛一回身,只见从马车旁射出一条黑影。

来人一身黑衣,黑色面罩,身法之迅捷,使自认轻功可列江湖一流的年轻道士也为之惊讶。

而对方出手之快,认穴之准,更是他生平所仅见。

根本不及应变,年轻道士已被来人以隔空点穴手法,点中“肩井”“璇机”两处要穴,当场昏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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