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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高贵夫人露隐情

萧夫人与疯和尚急急赶至小茅屋前,却见二三十人,正展开一场激战。

双方的人之中,萧夫人认出鬼王丁高,老毒物冷公天,及冷公霄三人,其他人均未见过。

尤其十几名蛇女,更是觉得陌生,不知是何门何派的人,竟作如此怪异装束。

丁高临时召集十几名鬼王谷徒众,跟对方千毒谷冷家三兄弟,加上冷芒、巨人阿熊及几名蛇女,自是相形见绌,居于下风,陷入奋力苦战。

萧夫人无暇管他们双方闲事,赶来是为了徐元平,但却未见他在场,不由地振声喝阻道:“住手!”

双方均闻声一怔,纷纷住手,不约而同齐声惊呼道:“萧夫人!”

冷公霰却不知她来历,挺身上前,怒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管咱们的事!”

萧夫人根本不加理会,沉声喝问道:“徐元平在何处?”

丁高估计眼前情势,心知不是老毒物等人敌手,有意想巴结萧夫人,忙答道:“可能尚在少林寺中。”

萧夫人诧然道:“哦,那小丫头竟也骗我?”

冷公霰见她未加理会,不禁怒从心起,盛气凌人道:“我在问你话,为何装聋作哑?”

萧夫人冷冷一哼,不屑道:“你也配跟我说话!”

冷公霰勃然大怒,冷公天未及阻止,他已一掌劈出,乾坤掌力骤发,势如闪电奔雷。

萧夫人袍袖疾拂,卷起一股狂飙,排山倒海般直撞过去。

两股真力相撞,蓬然一声巨响,冷公霰竟被震得一个踉跄倒退,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血气翻涌。

萧夫人却若无其事,径向茅屋走去。

巨人阿熊眼见主人吃了亏,他哪知厉害,狂喝声中,人已疾扑萧夫人。

疯和尚惊怒交加,两肩一晃,身形疾射而至,出手如电,一掌劈中阿熊后脑。

阿熊双臂齐张,正待扑向萧夫人,冷不防被疯和尚一掌劈中,只听得一声沉哼,人已扑跌地上,昏死过去。

萧夫人连头都未回,似乎有先见之明,料知疯和尚必会出手,不需她回身迎敌,继续向前走进了茅屋。

冷公霰则霍地挺身跳起,形同疯狂,冲向疯和尚,双掌齐发,一招“日月争辉”,乾坤掌力运足十成。

疯和尚一见来势凌厉无比,不敢出手硬接,急施学自百奇老人的“移形换位”身法,一式“脱袍让位”及时闪避开去。

乾坤掌果然不同凡响,一柔一刚两股掌力,击得一声轰然巨响,顿时飞沙走石,地上竟被被击出一个尺许深大坑!

疯和尚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对方功力深厚,实远在自己之上,万万不可与之力敌。换句话说,他只有靠智取,始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冷公霰哪容他缓气,身子一个大旋,抢步欺近,又是双掌齐发,以雷霆万钧之势攻来。

疯和尚刚一闪身,萧夫人及时自茅屋内冲出,只见她手一扬一道金光疾射而出,划起破空呼啸之声,快逾闪电向冷公霰飞去。

乾坤掌力已发,竟然未能将射来金光阻挡。

只听冷公天、冷公霄齐声惊呼道:“金蝶!”

冷公霰已闪避不及,被那金光闪烁的“金蝶”击中,连吭都未吭一声,即倒地不起。

萧夫人手一抬,“金蝶”竟如活生生一般,飞回到她手中。

冷公天、冷公霄惊得目瞪口呆,却不敢贸然出手。

要知“金蝶”“玉蝉”,乃是两件武林至宝,一件乃剧毒杀人利器,除“玉蝉”之外,天下无药可救。

而“玉蝉”则是无毒不解,易天行为毒蟒咬伤,若非萧夫人以此物解救,早巳毒发身死。

数月之前,天下群豪赶庄邙山,不顾生命之危进入古墓,因为相传墓中宝藏所诱,最令人垂涎,实“金蝶”及“玉蝉”。

冷公天乃千毒谷谷主,号称老毒物,亦对“金蝶”闻名丧胆,足见其毒无人不惧。

但百年以来,江湖中只是人云亦云,传说纷纷,从无人见过这两件武林至宝真貌。直到数月前,天下群豪进入邙山“孤独老人”古墓,才算开了眼界。

却意想不到,“金蝶”竟是具有如此神奇威力之暗器!

其实以萧夫人的武功,对付跟前这批人,已是绰绰有余。但她却故意以“金蝶”出手,目的就是要以此物,将他们慑服,免得她动手。

这一着果然收效,惊得也们魂不附体,谁还敢贸然轻举妄动。

萧夫人眼光一扫,不知何时,丁高及带来的十几名手下,竟已悄然溜之大吉。

她不禁冷声道:“哼!他们倒溜得真快!”

冷公天这才发觉,丁高等人已不知去向,只得硬着头皮道:“萧夫人,舍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夫人,可否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萧夫人沉声道:“不难,只要你们老实告诉我,徐元平究竟何在?”

冷公天道:“应是仍在少林寺中。”

萧夫人追问道:“何以见得?”

冷公天坦然回答道:“实不相瞒,咱们此来嵩山,亦是为徐元平而来。只因恨天一妪及百奇老人已先闯少林,使咱们只好按兵未动。”

“今夜又见山上焰火冲天,料知他们昨夜未曾得手,准备再度硬闯少林。哪知过了一阵,不知何故,恨天一妪及百奇老人竟双双急如星火追出外去了……”

萧夫人急问道:“可是徐元平逃走了?”

冷公天道:“不太可能,咱们一直藏身山下,并未见徐元平逃出……”

萧夫人“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为何来此?”

冷公天犹豫一下,始道:“咱们是看他们追出山外去,打算趁机而动,正掩入山内,发现此处有人,急急赶来,已不见人影。就在各处搜索时,不料鬼王丁高也带着人到来……”

萧夫人对他们双方的恩怨,并不感兴趣,诧异道:“听你的口气,凭你们这些人,就想硬闯少林寺?”

言下之意,似不信他们有此能耐。

冷公天却胸有成竹道:“少林和尚所恃者,不过是‘罗汉阵’而已,咱们已思得破阵妙计,可使他们不攻自乱!”

萧夫人好奇道:“哦?你们有破阵之策?”

冷公天哈哈一笑道:“恕在下先卖个关子……”

萧夫人嗤之以鼻道:“哼!你不必故作神秘,今夜来嵩山的,不只是你们,大家就各凭本事务显神通吧!”

言毕,又是冷冷一哼,走至昏死过去的冷公霰身边,取出“玉蝉”,按在他细如针孔的伤口中上。

片刻之后,只见伤口被“玉蝉”吸出一丝乌血,源源不断流出。

众人一旁看得张目结舌,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

又过了片刻,伤口流出的血已呈红色。

萧夫人收回“玉蝉”,小心翼翼藏在怀里,遂道:“一炷香时刻之后,他即可清醒,不药而愈。这条命他是捡回来的,以后要他珍惜些!”

冷公天连声应道:“是是是,多谢萧夫人,在下恩同身受,日后必有回报!”

萧夫人一派高傲之气,置之一笑,未加理会,偕同疯和尚掠身而去。

他们毫不停留,直奔少林寺。

两人心情稍有不同,萧夫人是急于见到徐元平,追查爱女的生死及下落。

疯和尚虽已获悉萧姹姹即其亲骨肉,但生死未卜,因而他更关心活生生的一对儿女。

萧夫人不欲以武功硬闯,是以要利用疯和尚,当年与少林一派之渊源,带她往见慧因大师。

她的要求不苛,但求一见徐元平,问明爱女生死及下落即可,应可为慧因大师所接受,不似恨天一妪及百奇老人非将徐元平带走不可。尤其恨天一妪,尚逼少林寺交出慧空大师骨灰,未免欺人太甚。

此时三更已过,月移中天。

少林寺前仍然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自山下至少林寺前,所有明卡暗桩均以撤除,全部人力集中护寺,摆明全力一搏之势。

白小仙急中生智,三言两语,将恨天一妪及百奇老人骗走,虽暂解危机,但慧空大师心里有数,他们若追不到人,心知受骗,必会去而复返,绝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这一战势在难免,慧因大师身为少林掌门,经过调息之后,即来亲自督阵。

但出乎意料之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仍然未见任何动静。

慧因大师正暗觉诧异,突见两条人影直奔寺前而来。乍看之下,好似恨天一妪及百奇老人。

“罗汉阵”固若金汤,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

慧因大师端坐寺前督阵,从“人林”空隙间看去。发现来的竟是疯和尚、萧夫人。

在邙山“孤独老人”古墓中,慧因大师曾见过萧夫人,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今夜突然不速而至,使老和尚大感意外,因忖道:莫非她亦是为徐元平而来?

疯和尚偕萧天人来到“罗汉阵”前,抢前两步,执礼甚恭道:“启禀掌门人,南海萧夫人求见!”

慧因大师已近身,隔着罗汉阵道:“敝寺今夜有特殊情况,不便接待,女施主请改日再来。”

萧夫人朗声道:“老身此来并无恶意,掌门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慧因大师道;“老衲绝无此意,女施主亲目所见,寺前已布好罗汉阵。倘非有特殊事故,何需小题大作,严阵以待?”

萧夫人冷冷已笑道:“掌门人所说的特殊事故可是指那恨天一妪及百奇老人?”

慧因大师坦然道;“女施主既已知道,老衲亦无需隐瞒,不错,此阵正是为他们而布。如果他们再来,今夜将是少林生死存亡一战!”

萧夫人道:“掌门人若让我与徐元平见一面……”

未等她说完,慧因大师已沉声说:“原来女施主也是为此而来!”

萧夫人委婉道:“我只需见他一面,问几句话就走,尚望掌门人行个方便。”

慧因大师面有难色道:“这……”

萧夫人接道:“掌门人若肯行个方便,恨天一妪及百奇老人再来骚扰,我可相助一臂之力!”

这是个极大的诱惑!

南海一门的武功,高深诡谲,独树一帜。

慧因大师在邙山古墓,曾亲眼见识,不禁暗忖道:“今夜若有萧夫人相助,恨天一妪及百奇老人实不足为惧矣!”

犹豫之下,正待同意。

突闻身后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天齐道长及白云峰、白小仙三人匆匆自寺内奔来。

他们三人,可用灰头土脸形容,真个狼狈不堪!

慧因大师见状,情知有异,惊问道:“道兄,出了什么事?”

天齐道长趋前,轻声道:“徐元平逃了!”

慧因大师一怔,惊道:“哦!难道他武功并未丧失?”

天齐道长一阵轻声耳语。

只见慧因大师神情陡变,惊怒交加道:“幸好道兄安然无恙,脱困出来,否则岂不教老衲……”

白小仙急道:“掌门人,他已逃走将近大半个时辰了,得赶快派人搜山,追回来啊!”

阵前的萧夫人已听出端倪,急切问道:“可是徐元平逃走了?”

慧因大师略一迟疑,只好沮然道:“唉!现在老衲纵然答应女施主,也无济于事……”

萧夫人怒斥道:“哼!你们想骗我?少林寺防范如此森严,徐元平插翅难飞,如何能逃出!”

情急之下,她不顾一切,就向“罗汉阵”闯去。

一百零八名少林弟子正待发动,突闻慧因大师喝阻道:“让女施主过来!”

众弟子立即分开两旁,让出中间一条通路,使萧夫人毫无阻拦通过。疯和尚哪敢怠慢,紧随在后。

萧夫人怒气冲冲,来至慧因大师面前,一眼认出天齐道长,诧异道:“哦!武当掌门人也在此。”

天齐道长施礼道:“萧夫人,徐元平确已逃走,贫道不作诳语!”

慧因大师神情凝重道:“不瞒女施主,因来人武功太高,且扬言若不交出徐元平,将不惜血洗少林。”

“老衲为安全计,不得不将他交由天齐道长及白家兄妹,带往后山藏匿。不料徐元平竟趁他们一时疏忽,逃出山洞……”

天齐道长接道:“贫道一时情急,出掌相阻,岂知将山石震落,封死洞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始打开出路。唉!只怪贫道疏忽,才使他有机可乘。”

萧夫人察言观色,发觉这一僧一道,似非撒谎,由不得她不信,不禁失望道:“如此说来,倒是我来迟一步了!”

天齐道长沮丧道:“他逃出已大半个时辰,恐怕不易追回……”

萧夫人道:“对徐元平志在必得者,尚不止是恨天一妪及百奇老人,今夜出现嵩山的至少尚有鬼王谷、千毒谷的数十人。他要想逃出山,只怕也难如登天!”

天齐道长忽道:“萧夫人,恕贫道冒昧动问,你急于要找徐元平,可是为了令嫒?”

萧夫人微微颔首道:“我要知道姹儿的生死,及她目前的下落!”

天齐道长又道:“萧夫人是否能确定,徐元平已死而复生?”

萧夫人道:“道长不是已见到他了!”

天齐道长更正道:“贫道之意,是萧夫人能否确定,此人即是丧命古墓的徐元平?”

萧夫人诧异道:“道长为何有此一问?”

天齐道长正色道:“据贫道所知,载有起死回生之术的‘鬼医’密本,实为经过改纂之伪本!其术既非真传,又怎能使徐元平死而复生?”

萧夫人为之一怔,暗忖道:“当年不惜代价,千方百计始得手的‘鬼医’密本,竟然会是伪本?”

她不由地将眼光,从黑纱中移向疯和尚,似有无限怨恨之意。

疯和尚却突有所悟,想到在山中茅屋前,百奇老人听了红衣女童的回报,突然怒不可遏,指责受了他的骗。

当年他即是以同样的“鬼医”密本,持往跟百奇老人交换武功。密本共有同样三部,萧夫人骗去的既伪本,百奇老人那一部自然也不是真本。

他为了表明,绝非存心欺骗萧夫人,急道:“道长有何根据,指那是伪本?”

天齐道长道:“先师留有一本密札,其中所记载者,均为百年武林大事。提及起死回生之术,并非‘鬼医’所创,始作俑者,实另有其人。”

“而记载其术之密本,原为绝情妃子所持有。因发觉有人觊觎,且故意设法与之接近。乃事先防范,作好伪本。”

“结果不出所料,那人心狠手辣,不惜将绝情妃子毒毙,夺走了密本。可惜他并不知道那是经过改纂的伪本!”

萧夫人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疯和尚急问道:“道长所说,毒毙绝情妃子,夺走密本之人是谁?”

天齐道长道:“如果不出贫道所料,就是那‘鬼医’!”

疯和尚暗自一惊,驳道:“不!不可能……”

突然自觉失态,急忙把话止住。

天齐道长并不清楚,疯和尚即是鬼医后代,诧然道:“你怎知不可能?”

疯和尚无言以对。

萧夫人却已开口道:“他自然知道,‘鬼医’就是他祖父!”

此言一出,白云峰、白小仙顿时一怔,不禁相顾愕然。他们哪会想到,暗中传授武功多年的疯和尚,竟然是他们的父亲!

慧因大师也觉意外,惊异道:“哦?此事连老衲也不知道啊!”

疯和尚双腿一屈,忙跪下道:“弟子因受家父告诫,未曾禀明,请掌门人恕罪!”

慧因大师道:“这不怪你,起来吧。”

疯和尚谢了一声,起身道:“道长既提起此事,晚辈倒想起来了,密本所载,需备齐天下四件罕世奇珍之物,始能使人死而复生。但其中一件成形何首乌,至今尚在百奇老人手中……”

萧夫人迫不及待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疯和尚道:“不瞒萧夫人,当年我矢志练成绝世武功,乃持一部‘鬼医’密本,往见百奇老人交换传艺。”

“无意间发现他珍藏百物之中,有成形何首乌。因知此物可推抵数十年功力,不禁见猎心动,将之盗走……”

萧夫人惊问道:“你服下它了?”

疯和尚摇摇头,道:“没有,我将它带来嵩山,藏于山中茅屋地下。事隔多年,不意日前为百奇老人撞上,逼我自地下取出交还。”

萧夫人道:“你既知此物可抵数十年功力,为何不即刻服下,却将之藏起?”

疯和尚强自一笑道:“我正是想到,成形何首乌得来不易,且是起死回生术中,必备四件珍奇之物之一,是以舍不得服下啊!”

天齐道长即道:“由此可见,伪本所载不实,只是故意作难题,使人不易发觉其伪罢了。如今徐元平已死而复生,除非他不是徐元平本人;否则就足以证明,确有人俱此起死回生神术,且根本不需那四件罕世珍奇之物!”

这番话,使萧夫人极为感触,因她不惜说动上官婉倩,自断肠居中盗出万年雪莲子,以致与恨天一妪反目成仇。

哪知其他三物尚未查明下落,奉命前往邙山古墓,准备以玉棺运回徐元平及萧姹姹尸体的梅娘、欧驼子即出事,双双死于非命,玉棺及尸体被夺,不知去向。

更意想不到是的,如今徐元平已死而复生,爱女却不知下落。

萧夫人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尤其迟来一步,小叫化已逃之天天,更令她感到失望、沮丧。

她不禁默默沉思,“鬼医”夺得的既是伪本,真本在何人手中呢?

只因天齐道长方才的那番话,仅说到绝情妃子遭毒毙,并未说完下文。萧夫人自然不知道,绝情妃子以诈死瞒过了那负心汉。

不过话说过来,那是发生于七八十年前的事。绝情妃子纵然逃过那一劫,又岂能活到如今。

惟有获得真本之人,始能使徐元平死而复生,此人究竟是谁?

徐元平既是不在少林寺,萧夫人无心再作逗留,当即向慧因大师及天齐道长告辞。

疯和尚此刻不便向白云峰、白小仙兄妹说明一切,只向他们愧疚地瞥一眼,即匆匆随萧夫人离去。

据萧夫人判断,各路人怪纷纷赶来嵩山,徐元平绝难逃出山去,必然仍藏匿在山中某处。

果然不出所料,小叫化尚被困在此山中。

他被人解开穴道,带至峭壁陡岩间,藏匿在一个洞穴内。

无意间发现他,救来此处之人,正是上官婉倩!

这时小叫化一人蹲在洞穴里,如同惊弓鸟,再也不敢独自乱跑,静候着上官婉倩回来。

上官婉倩各处查看了一番情势,回到洞穴来,沮然叹口气道:“没办法,山里山外,到处都是人,咱们出不了山去!”

小叫化失望道:“那咱们怎么办?”

上官婉倩一看地上湿湿的,不能席地而坐,只好也蹲下道:“委屈些,就在这里过夜吧!”

小叫化苦笑道:“蹲一夜?”

上官婉倩故意道:“一夜?三夜咱们能出得了山,已经是走运的了!”

小叫化笑皆非道:“蹲上三夜,让我出山也走不动了……”

上官婉倩娇嗔道:“你还抱怨?我可是陪着你受罪啊!”

小叫化报以苦笑,不再吭气。

上官婉倩忽问道:“方才我发现,有几个红衣小姑娘在到处找你,她们是什么人?”

小叫化道:“她们是跟着百奇老人的……”

上官婉倩诧异道:“百奇老人?怎么我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小叫化又强自一笑道:“我也没听过,可是这个老怪物,真不好惹……”

上官婉倩笑问道:“你惹了他?”

小叫化叹道:“唉!我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反正谁见了我,都好像我欠他该他似的!”

上官婉倩愤声道:“你把我也算上了?”

小叫化急道:“不不不,除了你跟丁姑娘。”

上官婉倩忽道:“丁姑娘的老头子,鬼王丁高也来了呢!”

小叫化振奋道:“哦,他待我不错,就是他从百奇老人那里,把我救出来的啊!”

上官婉倩嗤之以鼻道:“哼!我看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救也救不了你了!”

小叫化又叹口气,愁眉苦脸道:“上官姑娘,你知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什么不放过我?”

上官婉情正色道:“因为你是徐元平!”

小叫化道:“如果我告诉他们,我不是徐元平呢?”

上宫婉倩摇摇头道:“没有用,就像那个老毒物,认定我是他媳妇,根本不理会我承不承认!”

小叫化忧形于色道:“如此说来,无论我逃往何处,他们都会追去罗?”

上官婉倩道:“只要能逃出嵩山,我带你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绝对无人能够找到,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说好不好?”

小叫化怔了怔道:“就咱们两个人?”

上官婉倩含情脉脉道:“是啊!难道你不愿意?”

不解风情的小叫化,那能了解这少女的心意,愣头愣脑道:“只要你躲开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到任何地方去我都愿意。可是……”

上官婉倩突以手捂其口,阻止他出声。

原来她听觉极为灵敏,听出数丈之外,发出轻微声响,似为人或野兽拨动树枝。

小叫化顿时大惊失色,想到了毒蛇。

上回逃避恨天一妪及萧夫人,就像此刻一样,躲在密林之中,结果被群蛇攻击,噬伤一口,若非上官婉倩将他带往白石谷求救,险些送了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小叫化一想到蛇,不禁魂飞天外。

上官婉倩剑已缓缓抽出,聆听之下,轻微声响正愈来愈近,距离他们藏身洞穴,仅只两丈之外。

她急向小叫化作个手势,示意他留在原处勿动,悄悄出了洞穴,霍地跳起身,挺剑循声窜去。

举剑欲刺,一眼认出匍匐而行的老妇,赫然竟是恨天一妪!

上官婉倩惊得一怔,急怔收剑上前,蹲下扶住恨天一妪,急问道:“师父,您受伤了?”

恨天一妪也感意外,想不到在此处会遇见上官婉倩,抬起头来,惊诧道:“倩儿?”

上官婉倩已知老婆子来了嵩山,并不感意外,只是暗觉诧异,何人能使她身受如此重伤?

此刻已顾不得,为了盗出万年雪莲子之事,为老婆子所不谅。

念及师徒之情,上官婉倩不禁流露关切之心道:“师父,您伤得很重?”

恨天一妪虽身受重伤,仍然狂态不减,自负道:“哼!那老怪物受的伤,大概也不会比我轻!”

原来她与百奇老人一听白小仙向慧因大师告急,说徐元平被人劫走,竟信以为真,立即双双追下山去。

他们到不相让,谁也不服谁,急于争先追上徐元平。结果在半路上起了冲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结果落得两败俱伤。

正因如此,二人才一去未返,使少林弟子喘了口气。

恨天一妪身受重伤,必需找一僻静之处,以便运功调秘,不意正感不支倒地,却为上官婉倩发现。

上官婉倩问道:“师父说的老怪物,可是百奇老人?”

恨天一妪愤声道;“不管他是百奇千奇,倩儿,快扶我起来!”

上官婉倩暗惊,老婆子已不能自行站起,足见伤势极为沉重。

她恭应一声,忙将恨天一妪扶起。

猛然思到,老婆子对徐元平志在必得,怎能让她知道人就在丈许后的洞穴里。

恨天一妪虽已站起,仍感不支,摇遥欲坠,不由地恨声道:“如果有万年雪莲子,这点伤就算不了什么了!”

对于此事,上官婉倩事后亦深感愧疚,但绝不后悔。在她来说,只要能使徐元平复生,纵然背个叛师之名,也在所不惜。

藏在洞穴内的小叫化,见上官婉倩持剑出去,却未见回来,惟恐她发生意外,忍不住轻声问道:“上官姑娘,你没事吧?”

恨天一妪闻声一怔,喝问道:“倩儿,那是谁?”

上官婉倩暗自一惊,急加掩饰道:“他,他是弟子在路上认识的……”

恨天一妪冷哼一声,道:“倩儿,你敢骗我?”

上官婉倩情急道:“不!弟子不敢……”

恨天一妪怒道:“哼!听说徐元平在少林寺中被人劫走,可能就是你干的吧?”

上官婉倩矢口否认道:“弟子绝未进入少林寺……”小叫化未闻她答话,又大声问道:“上官姑娘,你在哪里?”

因他不谙武功,不能运用夜视目力,否则只要见到两丈外的老婆子,他就不敢出声了。

可是他已经出了声。

而老婆子也已怀疑,他就是徐元平!

恨天一妪又一声冷哼,喝令道:“不管他是谁,带他来见我!”

老婆子已无法走动,否则早已循声冲去。

上官婉倩一时不知所措,正感为难,小叫化已冲了过来。

恨天一妪沉声道,“嘿嘿,果然是你!”

小叫化一见老婆子,惊得掉头欲逃!

却听她喝阻道:“站住!”

这一声厉喝,竟使小叫化如同两脚生根,拔不起脚了。

上官婉倩这时若突下毒手,欲置老婆子于死地,可说易如反掌。但念及毕竟师徒一场,不忍作出杀师之行。

不过她也知道,恨天一妪身受重伤,此刻也无力伤害小叫化。

恨天一妪喝阻了小叫化,犹自怒不可遏,恨声道:“哼!为了你这小子,致使倩儿背叛我,盗出万年雪莲子,如今又为了你,使我身受重伤,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激怒之下,张臂欲向小叫化扑去,始觉已力不从心。

上官婉倩急道:“师父,你老人家息怒……”

突见老婆子喷出大口鲜血,上官婉倩更惊得不知所措起来。

小叫化见状,侧隐之心油然而生,硬着头皮趋前道:“老人家何必为了我,气得吐血……”

恨天一妪啼笑皆非,气得冷冷一哼。

上官婉倩几乎忍俊不住,忙一咬舌尖,憋住了笑,愧疚道:“师父,请不要怪他,事由弟子而起,弟子不该盗出那万年雪莲子……”

恨天一妪突然叹道:“唉!这也许是天意,万年雪莲子我已珍藏多年,从未想到用它,如今需要它保命,却偏偏已让这小子服下了!”

小叫化急道:“老人家,我可从未吃过什么雪莲子啊!”

恨天一妪怒道:“那你怎么活过来的?”

小叫化听得一怔,讷讷道:“我,我……”

上官婉倩忽道:“师父,万年雪莲子可能尚在,仍为萧夫人所持有。”

恨天一妪沮然道:“怎么可能……”

上官婉倩接道:“师父,除那万年雪莲子之外,弟子最近风闻,曾有人不惜重赏,追查千年毒蟒胆、百年鲤鱼和成形何首乌三物下落。由此可见,出赏之人必是萧夫人。她既未获其他三物,怎会独先用万年雪莲子?”

恨天一妪瞥了小叫化一眼,诧异道:“那这小子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上官婉倩道:“如果不出弟子所料,使他死而复生者,绝非萧夫人,定然另有其人!”

恨天一妪更觉诧然道:“哦?倩儿,你有何根据?”

上官婉倩从容不迫道:“弟子绝非无的放矢,因萧夫人如今也在找徐元平,目的是要追查其女下落。”

“如果徐元平是她救活的,她怎会不救自己女儿,甚至不知其女下落?更何况,到目前为止,起死回生术所需四件罕世珍奇之物,她仅获其一,由此可见,使徐元平复生之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恨天一妪若有所思,沉吟一下道:“唔……你的话很有道理,这倒使我想起了一个人……”

上官婉倩急问道:“师父想到了谁?”

恨天一妪摇摇头,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活到如今!”

上官婉倩不知老婆子指的是何人,虽充满好奇,却不敢追问。

恨天一妪两道凌厉的目光,自面纱内透射而出,逼视着小叫化,冷声道:“徐元平,使你死而复生的,究竟是何人?”

小叫化怔怔地道:“我,我……”

上官婉倩代为解围道:“师父,他已丧失记忆,什么都记不起啦!”

恨天一妪不再追问,若有所思道:“如果万年雪莲子仍在……”

上官婉倩接道:“萧夫人可能也来了嵩山!”

恨天一妪道:“来了又有何用,我已受伤,你能去向她讨回万年雪莲子?”

上官婉倩毅然道:“弟子原前往一试,当初她是为了救活徐元平,怂恿弟子将之盗出。如今既然用不着它,自当物归原主!”

恨天一妪沮然一叹:“唉!如今除了万年雪莲了,或可保住我这条老命,实无他策。倩儿,你不妨一试。”

“如果找到她,千万不可用武力,你绝非她对手。只需将实情相告,为了救我一命,念在……我相信她不致于见死不救的!”

上官婉倩点了点头,眼光转向小叫化,道:“师父,他……”

恨天一妪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就在此等你消息。”

上官婉倩即道:“徐大哥,我去找萧夫人,师父她老人家身受重伤,留在此处,麻烦你照顾了。”

小叫化毫不犹豫道:“没问题,交给我好啦!”

上官婉倩心知老婆子伤势严重,支持不久,当下哪敢怠慢,立即掠身而去。

她哪里知道,萧夫人也遇上了麻烦。

原来萧夫人偕同疯和尚,赶往少林寺,获悉小叫化已逃走,即匆匆告辞而去。

一路疾奔下山,适与浩浩荡荡而来的冷公天等人相遇。

疯和尚即道:“各位不必费事了,徐元平已经不在少林寺,早就逃走啦!”

冷公天笑道:“你们真容易受骗,少林寺防范何等森严,徐元平能轻易逃出?”

萧夫人冷声道:“无论徐元平是否已真逃出,我不许你们骚扰佛门净地!”

冷公天脸色一沉道:“桥归桥,路归路,这是咱们跟少林之间的事,萧夫人何必强出头!”

萧夫人怒道:“你们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冷公天不甘示弱道:“萧夫人不要仗恃金蝶,就以为咱们当真怕你,在下也有点小玩意,还是活的!”

说时袍袖一抖,露出手臂,臂上赫然盘着那条赤色小蛇。

萧夫人虽风闻老毒物的巨蟒小蛇,剧毒无比。但她身怀玉蝉,有恃无恐。不屑道:“哦?老毒物,你打算跟我的金蝶斗一斗?”

冷公天道:“如果萧夫人定要阻咱们上山,那就休怪在下失礼了!”

萧夫人怒从心起,此刻她急于去追寻徐元平,哪有时间跟他们纠缠。

一声“好!”字甫出口,只见她手一扬,金蝶已疾射而出。

几乎是同时,冷公天手臂向前一伸,小蛇也向萧夫人飞射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突见一头巨鹰,凌空敛翼俯冲而下,双爪齐张,竟将金蝶与小蛇,一爪一个抓个正着。

萧夫人、冷公天大惊,未及出手,巨鹰已振翅飞去,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金蝶被巨鹰抓去,萧夫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哪还顾到跟对方作意气之争。身形一掠而起,朝巨鹰飞去方向,急起直追。

冷公天的巨蟒已毙,只剩条小蛇,形同护身之符。当下哪敢怠慢,也飞身追去。

疯和尚见状,心知寡不敌众,无法阻止对方,立即掉头朝山上狂奔。

萧夫人虽施展绝世轻功,毕竟不及巨鹰振翅疾飞,追出不及一里,早已不见巨鹰影踪。

冷公天追不上巨鹰,立即赶回少林寺山下。

一见他沮然而返,冷公霄即迎上前,问道:“没追上那头巨鹰?”

冷公天苦笑道:“它长着翅膀,我可飞不上天!”

冷公霄道:“老大,这巨鹰来的极为突然,且将金蝶与小蛇同时抓去,似受人指使……”

冷公天微微颔首道:“我也想到,如此通灵性的巨鹰,必是为人所豢养,且巨鹰主人定然是位武林高手!”

冷公霄惊诧道:“那会是谁?”

冷公天摇摇头,茫然道:“这就难猜了……”

冷公霄眉头一皱,忧形于色道:“老三留在山中茅屋尚未清醒,如今又失去小蛇,咱们实力大受影响,天色也将明,咱们……”

冷公天当机立断道:“趁萧夫人不在,咱们照原定计划登山!”

一旁的冷芒急道:“爹,那个疯和尚已经逃回山上去了,一定去向少林寺通风报信……”

冷公天有恃无恐道:“咱们本来就未打算偷偷摸摸!”

冷公霄迫不及待道:“老大,事不宜迟,咱们就登山吧!”

冷公天把头一点,立即一马当先,率领众人登山,直奔山上少林寺而去。

这一行的主力,原是冷氏三兄弟,加上巨人阿熊及冷芒,准备在前开路,对付少林弟子沿山布设的明卡暗桩,一路硬闯上山。

再由紧随在后的十几名蛇女,施展出她们的“法宝”,使那批和尚不攻自乱。

如今冷公霰尚未清醒,留下受伤的阿熊照顾,等于少了两员大将,实力自然大受影响。

十几名蛇女,此刻均披上黑色斗篷,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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