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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鱼美人诱子寻母

司马骏这时才有些觉着问话太过猴急,连忙拱手道:“请恕小弟失礼,太过冒昧,其实,小弟是因为你我通家之好,关心而已,何况,贵府的秘图册页,有许多与武林大事有关,小弟是怕落在败类之手,必然会引起武林一场混乱!”

常三公子闻言,先前的不悦之色,不但未能稍减,而且加深了惴色。

因为,司马山庄领袖武林,司马骏言外之意,无形中就是说那些图书册页事涉武林,司马山庄有权召问,并不是多此一举。

常三公子越想越觉不是味道,但却按捺下心中的不悦,举着笑容道:“司马兄说得不错,好在金陵常家并未在江湖上立帮设派,幸而还不致于累及司马山庄,否则真是对不起你了!”

说话的神情虽然和颇悦色,但骨子里却是有言外之意,仿佛说金陵世家的事,司马山庄管不到。

司马骏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也含笑道:“对!对!金陵世家虽是武林,却超越江湖门派。”

两人只顾言来语去,司马山庄的庄下,已全都回到原地,向司马骏禀明一无所获。

常三公子心中尚有两个疑团待解,一是适才牌楼之上的雪白人影,一是怡香院的黄衣人,因此,无心与司马骏盘桓,抱拳当胸道:“少庄主!你此次南来恕小弟家中俗务大多,无法奉陪,尚请恕罪!”

司马骏还礼道:“哪里话来,在下此次南来,也许要小住数日,如有用我之处,请不必客气!”

常三公子道:“不敢劳驾!就此别过!”

司马骏道:“常兄请!”

常三公子别了司马骏,重又回到孝陵的牌楼之前,纵身上了先前发现那白衣人影之处,仔细搜索,并无任何发现。再三省视,连瓦楞上的青苔都没留有脚印,可见那白衣人身法之巧,武功修为之高,的确到了踏雪无迹登萍渡水的上乘,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略一思索,回忆白衣人去时的方位,趋着天未黎明,展功循线回前,一连翻过几处山丘,一路上并无任何发现,不但没有庵观寺庙,连山居野店也没有。

常三公子料着白衣人深夜独自留在孝陵牌楼之上,绝非偶然,极可能就在附近落脚,听到孝陵有人打斗,跳上牌楼了望,等到见自己孤单一人对付黄山五小,又见自己手无寸铁,才点醒自己以顽石制敌。

然而,这不过是揣测罢了,一连沿着钟山脚下去了盏茶时分,毫无端倪可寻,眼看到了钟山的尽头,东方已露出了鱼肚色,才发现一抹白杨树林中,隐隐约约的像是一间茅舍。

常三公子大喜过望,脚下加快,进了疏漏落落的白杨树林,不禁大失所望。

先前所见的茅舍,不过是一个“人”字形的简单棚子而巳,而且是新搭未久,棚子里面禾草铺成的就地床铺,平铺着一幅薄薄棉被,枕头却是一块长方型的大鹅卵石,还有一副茶具。

常三公子见棚内无人,钻进棚去,摸摸瓦茶壶,不料却是热腾腾的一壶茶,折腾了一夜,没见到茶还不觉得,既见到了茶,直觉得口渴得很,倒满一杯,正待坐下慢慢品尝。

棚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哪位朋友,这茅草棚虽小,可是有主的哦!”

说着,一位秃顶的中年人,弯着腰,探进个光秃秃的脑袋,缓缓钻进入宇棚来。

常三公子不由脸上发烧,连忙离开地铺,十分尴尬地道:“老丈,在下贪赶夜路,闯进了棚子,请老丈不要责怪!”

秃顶中年人一见常三公子,本已钻进来的身子,忽然又缩了回去,原来手中持着的丈余长钓鱼竿,随手丢在地上,执礼甚恭,肃立棚侧,低声道:“常公子,这茶,这茶正是奉命为你准备的,请用!请用!”

常三公子奇怪地道:“没请教阁下怎么称呼?为何认识在下?”

秃顶中年人肃声道:“属下金四!”

“金四?”常三公子更加迷惘,他想不起这个自称属下的金四在哪儿见过,搜尽枯肠再也记不起自己家中有金四这个人。

因此道:“金老丈,你是弄错了吧!”

金四忙道:“常公子!你是没见过金四,金四虽没见过你,但你的仪表,夫人在临行之时,曾将你的画相悬挂,让属下们仔细观看,确实记下,所以,属下一见就认出你是属下的龙头。”

“哦!”常三公子如梦初醒,长长地“哦”了—声。

从金四的话里,他听出了“夫人”,又听到自己被称为“龙头”,这才想起百花门中的“八朵名花,五条恶龙”,秃顶中年人自称金四,姓金排名是第四条龙。

金四见常三公子的神情,知道已晓得了自己的来龙去脉,接着道:“公子想起来了?”

常三公子忙笑着道:“非常抱歉,一时忘怀了,金四哥!快进棚来!坐下讲话!”

金四人是进来了,只是仍然哈腰恭身,口中道:“公子!千万不能叫什么金四哥,本门的规距坏不得,否则,夫人还以为金四犯上,那可是死罪一条!”

常三公子心知金四所说是实,点头道:“好吧!金四!你怎么知道今夜我会摸到这里来?是未卜先知?”

金四道:“属下哪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本来已经入睡,两个时辰之前,接到银笺令,才烧好热茶等候龙头。又去溪边钓了两尾活鲜鲜的鲫鱼,算是宵夜点心,龙头!是煮鲜鱼汤还是烤着吃?”

常三公子道:“银笺令!奇怪,谁能预料我一定会到这里来呢?”

金四抬头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常三公子追问道:“银笺令是何人传达来的?”

金四在怀中摸出一张手掌大小的银色花笺,双手递向常三公子道:“请龙头验令!”

常三公子曾在翠玉口中,知道了不少“百花门”中的一般规矩,急忙站了起来,双手接过那页银色花笺,口中道:“常玉岚接令!”

但见那手掌大小的银笺之上,写着:“准备好茶点,五更接龙头。”十个字下面,并未落款署名,也没加盖信,只画着一双眼睛。

常三公子对百花门中的一切帮规,仅仅是从翠玉口中略知皮毛,他也知道百花门的忌禁特多,不知道的,绝对不能多问,否则会惹祸上身。

他对金四所说的“银笺令”先前听成了“银箭令”,事实上也是一无所知,等到金四依规矩恭请验令,那乃是百花门中最起码最常用的“唇典”,所以才没露相,而今他虽不知这银笺令是何人所发,在什么情况之下才发,那画着一只眼睛代表什么,并不晓得,也不敢轻易地向金四追问。

即使真的要问,金四也未必回答,想着,忙依规矩双手将银笺捧好,交还金四道:“验令已毕,原令交还。”

金四抢上一步,双手接过银笺,小心翼翼地纳入怀中贴身之处。才道:“龙头!那鱼?”

常三公子有些饿了,饥肠辘辘作响,笑着道:“劳驾烤一烤吧,既快又简单!”

“是!”金四应了一声,就在棚外生起火来,吊起支架,专心地烤鱼。

常三公子一面钦茶,一面试探着道:“那传送笺令之人,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吗?”

金四道:“属下睡梦中被银笺打到脸上,一惊而醒,并没能见到传令主人是准?别无所知!”

常三公子还不死心,继续问道:“依你猜想那会是准?”

金四陪笑道:“属下不敢胡乱推测,龙头一定能谅解属下苦衷,本门之人,是不能随便猜测本门行动作为的。”

常三公子心知问不出所以然来,把话题一转道:“金兄弟,你到金陵来必是另有大事要办,不知是你一个人前来?还是另有本门其他人结伴?”

这时,金四已将龟烤得两面黄橙橙的,香味扑鼻,用一张枯黄的荷叶捧着送到常三公子面前,毫无表情地道:“属下只知奉命前来在此结庐,其他一慨不知,唯有随时听候差遣。”

“哦!”常三公子嚼着细嫩鲜美的鱼肉,又道:“原来如此!你所谓的差遣,是何人差遣呢?”

金四冷冷一笑道:“龙头!你是在考验属下?”

常三公子忙道:“不!绝无此意,只是随便聊聊而已,本门的五条龙,还用得到考验吗?金兄!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金四躬身道:“属下不敢误会,我是怕龙头你对属下的忠诚有惑疑之处,那属下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一脸的惶恐,像一头斗败的公牛,完全失去一个武林高手的豪情壮志,百花门的门规苛严可见一斑。

常三公子一口气把两条烤鱼吃光,舐舐嘴道:“金兄弟,谢谢你一壶好茶两尾鲜鱼,咱们行会有期。”

金四连忙道:“金四理当侍候龙头,但愿龙头在夫人之前美言几句,属下就受惠不浅了!”

常三公子走出茅草人字棚,外厢天已大明,他打量四周的形势,又对金四道了声:“再会!”顺着小河溯水而上。

因为迎面是巍巍钟山,河的上游是通往官塘大道,折回去是明孝陵,只有逆水而上,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才能有一线希望,希望能发现昨夜那位白衣人的行迹。

对于金四奉令在此等候,常三公子并下感到奇怪,因为百花门无孔不入,百花夫人无所不在,自己早巳有了经验,躲也躲不脱。

只是那白衣人的行动,太令人惑疑,尤其他武功修为之高,的确在常三公子之上,若是友善一方,当然是可喜,但也得找出他来当面道谢,若果白衣人是敌方的人,就要小心提防了。

小河婉蜒绕着钟山,越向上游,河面更窄,水流更细,再向前去,小河已变了小溪,一股细流,流过高低有致的石隙,淙淙有声,渐渐地巳没有了人行路了。

常三公子不由绝望,心想,自己一定是找错了方向,前面已经是山穷水尽,哪会有白衣人的迹象可寻。

正打算折回头去,忽听阵阵“轰轰轰轰”的雷鸣之声,从小溪顶上悬崖间一道并不十分宽大的瀑布,像一条白练,倒泻而下。

水势虽然不大,但落下之势甚急,水柱打在崖下的巨石之上,发出雷鸣之声,虽不如洗翠潭千军万马奔腾之势,但秀灵之气,却有胜之。

常三公子巳走了半天,人已疲乏了,选个接近瀑布之处一块凸出的青石上,盘腿而坐,闭目将息。

不料,岸上的瀑布转眼之间由细小变成宽大,比先前所见顿时增长了一倍有余,凌空倒泻,好似黄河决堤一般,奔腾下倾,势不可当。

常三公子甚为讶异,因为,万里无云,晴空如洗,分明没有下雨,为何瀑布水势陡然增陡许多?

他仰脸上望,两边悬岩陡峭,长满苔藓障萝,好奇心驱使,他童心大起,选了左侧的悬岩,攀藤附葛,向上爬升,要探一个究竟。

滑不留手的苔藓,脆弱不牢的葛藤虽然攀登十分吃力,但是,常三公子施出轻身功夫,只是略以借力,片刻之际,已攀上了绝壁顶端。

原来别有天地。瀑布的水源,却是一个具体而微波光潋滟的小湖,湖的一侧,山色重重,形成一列屏风也似的断崖,虽在冬季,却也苍翠欲滴,对湖岸上,火似的枫叶,一列无边无际,比二月的榴花,还要鲜明,还要艳丽,耀人眼目。

另一侧是一片干整的草地,此时,绿草已枯,褐色的地上,东一丛,西一束,开着不知名的小黄花,格外清新可喜。

就在常三公子攀登上的这边,湖水如同开了锅的沸水,由湖底翻起白滔滔的浪花,发出雷鸣也似的水声,激动得湖水如同暴涨,有时竟然冒起丈余,然后泼天泻下,溢出湖沿,奔腾澎湃,正是使瀑布暴涨加大下冲的原因。

常三公子不由看得发呆,心想,难道这湖底有俗传的所谓水灵精怪作祟?不然为何激起如许大力的浪花。

他想着,沿着悬岩与湖边的一列花树,蛇行到一块怪石之后,选个既能隐蔽自己身体,又可以注视湖中动静的地方,伏下来摒气凝神注视湖面。

忽然,一个通身浅蓝色水师衣裤的小巧人影,突然从浪花翻腾之中,冒出湖面,上射丈七左右,发出一声娇叫,凌空翻了个跟斗,又快如丸泻,“嘶——”的声,像弓箭穿入了湖底。

常三公子大感惊奇,因为那人影一起一落,只是刹那之间功夫,其快无比,但从身材玲珑剔透,折腰手脚轮廓,分明是个女子。为何……”

就在常三公子意念未余之际,又有一个粉红水紧衣的同样身影,与先前那浅蓝人影同样的身手,跃出湖面,上射丈余,然后凌空翻腾,头下脚上,像箭般射入湖中。

常三公子不由目瞪口呆,暗想,这是什么道理,为何落入湖底之后,身上的颜色会在一刹那之间,由浅蓝变成粉红,难道真的是水妖出现。

常三公子这个猜想,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否定了。

因为,此时,不但先前那个浅蓝身影,紧接着射入湖内,粉红色人影第二次,跃出湖面而上跃丈余,随后,又一个湖绿的身影,同一姿势跃起急落,湖绿色人影下落之际,一个淡黄的身影,冲出湖面。姿式身法,与第一个浅蓝水紧衣的那个,完全相同,一致无二。

浅蓝、粉红、湖绿、淡黄,原来是四个人,此起彼落,衔尾接踵,好像是湖水泛起的一串花环,举动四溅的银色水珠,激起湖面上翻滚巨浪,迎着阳光照耀,真是一个奇异景色,难得一见的美妍镜头。

常三公子看得出神,不由双掌连拍,失声高叫道:“好!太美了。”

沙!沙!沙!沙!

水花激动之声连连!四个美妙的身影,像四枝花弓,一齐射落水面,然后探出头来,齐向常三公子隐伏之处望着。

常三公子自觉失态,不能再偷偷摸摸地隐在怪石背后,一长身,到了怪石顶端,挺身岳立。

湖中四人突然跃出湖面,不约而同地扑向常三公子立身之处,分为四方拦住去路。

这时,常三公子方才看清,原来是四个身穿水紧整套衣裤,头戴着水鱼皮帽的四个美艳女子,每人面带怒容,目露愠色,凝视着怪石上的常三公子。

常三公子作了一个四方揖,抱拳当胸,陪着笑脸道:“在下无意中路过贵处,碰见各位在此戏水,绝对没有轻薄之意,请四位姑娘不要恼怒!”

身穿浅蓝水衣的冷冷一哼,不理会常三公子的话,反而扫视了另外三个同伴一眼,不屑地道:“你们听见没有?他是无意之中路过此处!好一个无意之间路过此处,我们这里成了金陵城的丹凤街菜市口了,有意无意都可以路过此处,好笑不好笑!”

其余三个女郎闻言,都不由笑得花枝展招,那个淡黄衣的道:“天下有很多聪明人,自己以为舌灿莲花,凭三寸不烂之舌可以骗过天下所有的人,却忘了自己谎言漏洞像我们这个湖一般大!咯咯……”

四人娇笑连连,先前怒目相问,立刻要动手的气氛,反而一扫而空。

身穿粉红的女郎,笑声收起,又十分俏皮地对着常三公子连连点头,转面向三个同伴道:“你们猜一猜,这个说谎大师是准?”

她稍停一下,又接着道:“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自认为很潇洒,很英俊的大无聊、大混头,大混蛋!”

常三公子脸上飞露一阵发烧,忙道:“四位!四位!你们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慢来!”穿湖绿的姑娘抢着道:“我还没开口呢?你也不必解释,虽然你如何解释都没有用,有意也好,无意也好,反正呀,你来得去不得,知道吗?我只问你这位小哥哥,为什么你家大人不好好招呼你,让你乱跑乱闯,现在闯出祸来了吧!”

她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把常三公子当成了迷路的小孩,完全是教训的语气,说话时还做出一副老态龙踵弯腰驼背的表情样子,十分逗人,十分滑稽,把另外三个人引得笑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

常三公子尴尬得很,自己站在怪石顶上,像一个展览的物品不说,而且任由四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戏弄,只是无法回答,欲待抽身而去,眼看四人在嬉水时所展的轻身功夫,也都是上乘一流,必然不会放过,更因自己偷窥人家姑娘嬉水,就是理亏之处,怎么还能动粗使武呢?

此湖既有四个女孩子,她们的居处必在附近,说不定一时翻脸,惊动了村人,群起而攻,即使不怕,但有口莫辩,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想着,硬起头皮,朗声道:“四位已经把气出完了吧!取笑也够了吧!在下确是无意的……”

“住口!”浅蓝衣姑娘粉脸—沉,娇声含怒道:“准要取笑你,是我们拿帖子请你来的吗?”

另一个粉红姑娘,也沉声道:“无意!准管你有意无意?下来,难道等姑娘们动手不成!”

常三公子心知要想脱身,必须一番周折,但是,他确实不愿拳脚相见,一个男子汉见到别人姑娘家嬉水,若是正人君子就该回避,自己竟然忘情地叫起“好!”来,难怪她们生气,换了自己,也一定早已出手,以泄心头的怒火。

因此,连忙带笑道:“四位姑娘!杀人不过头落地,在下自知理曲,已经向各位致歉,应已可平下怒火,不要再逼在下了。”

“可以!”浅蓝衣的姑娘点头道:“我们不逼你,你下来再说!”

常三公子无奈道:“我可以下来,只是……只是四位千万不可误会,不可动手。”

粉红水衣姑娘冷冷的有些不齿道:“还用到四个人动手吗?未免有些自命不凡吧!”

湖绿衣着的姑娘似已不耐,连连招手道:“不要罗嗦了!下来,下来!”

常三公子只好一涌身,跃落湖前草坪之上,不住地点头道:“多谢四位姑娘不追究……”

谁知,浅蓝水衣姑娘娇叱声道:·呸!谁说不追究来!那怪石之上,垂着的葛藤要你把它扯下来。”

常三公子道:“我们彼此已把话说明白了,姑娘!你要扯那葛藤是……”

“是要绑你!”浅蓝色衣衫的姑娘粉脸铁青,怒容满面道:“你认为姑娘们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吗?你说路过此处对不对!”

常三公子连忙点头道:“对!对!”

浅蓝衣衫姑娘益发大怒道:“路过!过在哪里,哪里有路,要是在大路边上,姑娘们会在这里玩水吗?你是鸭子死了嘴还是硬的。”

常三公子不服地道:“我没有说你们是在路边戏水,可是,这儿不能没有路呀!有路,就有人走,怎能认定在下是说谎呢?”

粉红衣衫的道:“坏在这儿就是没有路。”

常三公子问道:“要是没有路,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湖绿衣衫的姑娘生嗔道:“你管得着吗?”

浅蓝的那个不耐烦的道:“耍嘴皮子,你不看那葛藤我们自己扯。”

就在他说话之时,另外两个已跑到怪石之下,扯了几根手指粗细的葛藤,并且结成了活套,其中一个双手撑开活结藤套,冲着常三公子道:“来,头伸过来,放心!绑你回去查问明白,不会吊死你,也不会用刑逼你,这是规矩。”

她口中说着,脚下也渐渐走近,只要一扬手,藤套就可以套上常三公子的颈子。

常三公子焉能任由她将活结套上,连忙侧移数步退出七尺,连连摇手道:“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在下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要是再这样苦苦相逼,对不起,我只好三十六策,一走了之,莫怪我毫无交代!”

浅蓝衣着姑娘道:“一走了之?你想得美!敬酒既然不吃,只好请你吃罚酒了,拿下!”

手持藤套的闻言,淡淡—笑,扬手将藤结活套向常三公子头上套来!手法既快且准。

常三公子出其不意,急切间低头一式“禹门三浪”,登!登!登!跳出丈余之外。

浅蓝水紧衣裤的姑娘一见道:“原来有个三招两式,难怪如此大胆!姑娘来拿你。”

她的动作比话还快,平地前射七尺,凌空挺腰,一式“风摆残荷”,晃动香肩,如影随形地尾追常三公子飘至,人在半空,双手左掌右指,掌式拦住常三公子的去路,指点常三公子肩井大穴。

出手之妙,妙到毫末,制敌之准,毫厘不差。

常三公子一见她乃是上乘手法,不由大吃一惊,双掌“分花拂挪”堪堪化解了来势,不由叫道:“姑娘好身手!”

浅蓝衣着姑娘一招落空,怒气未消,挥手道:“大伙儿上,此人身手不凡,来路可疑,不能放过。”

此时,手执葛藤的姑娘,也摔动藤套道:“留他活口,捉回去再说。”

她把手中葛藤活套当做兵器,舞动之时曳起呼呼风响,抢先向常三公子兜头套下。

这时,另外三人也如法泡制,每人都扯下葛藤,打好活结,齐向常三公子施为。

常三公子既好气,又好笑,自己原是被瀑布水声所引,料不到惹下出乎意外的麻烦,这四个毫不讲理的姑娘,先是调侃一阵,接着教训一番,此时,把自己当成了打猎的猎物,视为野牛野马般用套索来套。

麻烦的是,四个女娃儿都不是平庸之辈,手中的葛藤套索,使得呼呼作响,兜头兜脸漫天罩下,左右前后,全是套索的影子,令人防不胜防。

偏生葛藤的韧性极强,可软可硬,四人贯上真力,不亚于一般刀剑,而且藤套舞下来是一大片,比刀剑述要难防。

常三公子左闪右躲,左腾右挪,只是仗着灵巧的身法避开,因为若是贸然出掌舒拳,一个闪失被葛藤套索套个正着,整个人也就进入套索之中,立刻变成了四个女郎的阶下囚,即使是不会丢掉老命,那四人的尖酸讥讽,不会好受。

他想着想着,暗暗打量脱身之计,一面退,一面找寻出路,一边的屏形断崖,是难以攀登的,那片血的枫林,极可能是她们四人的居处,当然不能送入虎口,草坪这边,是适才藏身之处看得清楚,视野开阔,不利脱身。只有先前自己攀上米之处,尚有摆脱四人纠缠的机会。

心意既定,常三公子已渐渐地退到湖畔离东边山岩不远,口中朗叫一声道:“在下失陪了!”

叫声初发,人已倒射丈余,虚空转向,挥手抓住了一根如同缨穗的青藤。

不料,手拉葛藤略一用力,但听“咯”的一声轻响,顿然失去重心,葛藤连根而起离了岩石缝隙,常三公子整个人也随之下坠,当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吸气上提……

只是,四个葛藤套索已经临空罩下,眼看就要套上脖子,常三公子百忙之中连忙仰脸作势,双脚认定岩石轻轻借力疾点,整个人像一个平飞的水鸟,低贴水面飘出了四个葛藤套索笼罩之外。

然而,料不到湖面宽阔,离对岸足有十余丈之遥,中途并无垫脚借力之处,常三公子只有双脚互踏,借力二次上冲,意欲凝聚真力,挣扎着落于对岸,假若是此时没有外力阻扰,轻易地落于对岸,应是可行之策。

只是,随着常三公子身法变换之际,四个姑娘也同样地借着脚点岩石的巧劲反弹而回,四个葛藤结成的套索,一齐向人在虚空无法改势闪躲的常三公子罩去。

在这等千钧一发之时,常三公子哪有躲避的余地,顿时四个女郎套了个正着,把他捆成一堆,真像端午的粽子。

“噗通!”

湖心水花震得很高,五个人不先不后,一齐跌进寒冷的水波之中。

四个姑娘原穿的水紧衣裤,既可保暖,又不怕水,兼而她四人颇通水性,沉入水底之后,立刻浮了上来,互相瞄了一眼,各将手中葛藤拉得紧紧的,把不识水性的常三公子拖浮在水面,缓缓提上岸来,抛在草坪地上。

常三公子如同落汤鸡,狼狈的情形是毕生未有,呛了几下,吐出了湖水,喘息着道:“四位!在下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你们该满意了吧!快将套索松开,在于绝不记仇,也不记恨,我们算两下扯平!”

那身穿浅蓝水紧衣裤的姑娘闻言不由“噗嗤!”一笑道:“你们听见没有?此人是吃灯草放屁,轻松得很,他要我们把他放了!好笑不好笑!”

常三公子满腹委屈一肚皮怒火,再也忍耐不下,厉声喝道:“忍耐已经够了,在下一再相让,姑娘们一再的得寸进尺,苦苦相逼,我一不是盗匪,二不是窃贼,这等绳索捆绑,到底为什么?”

他试着运力挣扎,想把套索挣断,准知,那葛藤天生韧性,日晒夜露,风吹雨打,又在湖水之中浸湿个透,比钢铁炼成的还坚实。

四个女郎已看出常三公子窘态,不由一瞥笑出声来。然后叽叽咕咕地议论了一番,不但没把常三公子身上捆绑的葛藤套索解开,反而缠了又缠,绑了又绑,找来一大截树枝,把他当成待宰的牲畜,抬起来,向枫叶红红的林中走去。真是虎落平阳龙离水,仟何人到这一步也是一筹莫展。

常三公子有口难言,不住地叫道:“你们这算什么?”

四个姑娘只是不理不睬,抬着常三公子只管赶路。

穿过枫林,眼前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也是群山环绕之中唯一的—条小路,石板棱角锐利,可以证明是新铺上未久。

常三公子喊了几声,眼看四个姑娘不加理会,心知无用,不再喊叫,只是睁开眼睛四下瞧料,仔细观察一路上山色的特别标记,一草—木的外在形势,默默牢记在心头,免得脱困之时不辨方向迷失路途。

一路上山色妩媚,不时有一弯清溪潺潺流过,可是,渐渐地,两侧山势涌来,好似无穷无尽,全是削壁千仞,凉意在两山耸立的断层中拂面生寒,也令人神清气爽,顿觉灵念俱消,再向前去,头上只剩下一丝天光了,两侧的山势更加险峻,崖石平整如镜,滴水滋养的青苔,看上去其滑如油,莫说是人,即飞鸟也难停,猿猴也难攀,天险自成,叹为观止。

常三公子一路上看得呆呆,只是被捆绑得甚为不自在,尤其衣履尽湿,山风袭人,感到冷飕飕的而已。

这样走了一程,山势急弯抹角转向。

就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之上,现出四个大字,题的是“秀岚上苑”,凿痕犹新,分明是为时不久所立。

“秀岚上苑”刻石之后,地势平坦多了,不过也只是一块被群山拥抱的盆地而已。

盆地倚山处,一座崭新的水磨庄院,碧瓦粉墙,气派不大,但精致玲珑,从外厢看去,是一连三进的宅院,由于在红树掩映之下,苍松翠柏遍植之中,看不出三进各层的全貌。

四个姑娘抬着常三公子不走正门,拐过院墙从一个小侧门进去,又绕过一片花圃,到了中间一进的左侧偏屋之中,这才将常三公子放在用山上片片石块铺得十分子整的地上,互相耳语一番,突然各自散去。

常三公子不由焦急起来,生恐四个女娃恶作剧,就这样把自己放在地上不加理会,连忙喊道:“喂!姑娘!这该把我放开了吧!”

四个姑娘真的没有理会,嘻嘻哈哈的笑着出了房门。

片刻——

她们四人又一齐来了,个个换上一身同颜色的便装,而且分别捧了食物,因此刻已近入夜,所以也带了盏纱灯,分别放在桌上。然后四人一齐动手,替常三公子解开了四根葛藤。

身着浅蓝衣衫的先开口道:“难为你了,手脚有些发麻是吗?

这儿有热菜热饭,先填饱五脏庙,就会好一点的!不过……”

她说到这里,忽然用手掩口不语,脸上添了些红晕,含差不语,眼睛不敢直视常三公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裾。

却是那穿淡黄的一个朗声道:“告诉你,不过我们这儿没有男装,你这身湿衣服嘛,只好把它穿干了!”

常三公子真是饥寒交迫,点头道:“我真不明白,四位这么把我捉弄得不是有些儿过分吗?”

一身淡黄装束的姑娘道:“忍忍吧!这种日子你还要过七天呢!说不定!哼!哼!”

湖绿衣衫的姑娘道:“干脆告诉你!说不定你这条小命也保不住,我们对你呀!算是天高地厚啦!”

常三公子不解地道:“七天!我为什么要住七天?”

浅蓝衫裤的接着道:“无故闯进秀岚上苑,就由不得你,我们也没有权决定怎么处治你,有权的人每七天来一次,正巧,他今天早上才离开,所以嘛,你要忍耐些,等他回来,才能决定你的生死,这该明白吧!”

常三公子道:“我的生死谁也无权决定。”

那姑娘道:“不见得吧!我警告你,最好少打如意算盘,你要是想偷偷的溜,那是自寻死路,我们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你吃完饭之后,里进的就是卧室,安安分分地睡上一觉,不要踏出这花圃以外的半步,花圃以内由你行动!七天之内,没有人动你一根汗毛,吃的会送来,我们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四个人联袂而去。

常三公子莫叫其妙,“秀岚上苑”到底是什么地方,在金陵附近,有这么一个十分神秘莫测的所在,这么怪异的人物,自己不但一无所知,连听说也没听说过,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

他心想:何不就等到七天,等那正主儿出面,可以看看他的真面目呢!说不定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黄衣人或白衣人之一,那岂不是一项天大的奇遇。

想到这里,心中的怒火也消了,焦急也没有了,竟然觉得有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的感觉,抖抖身上的枯草落叶,索兴静了下来,在灯下一口气把四碟腊味,一大钵子清炖山鸡,外加两大豌脆香米饭吃了个精光。

一连几天的奔波,已经身心俱疲。

常三公子进入里间卧室,但见窗明几净,床上白纱圆帐,朱红棉被,浅黄床单,真的一尘不染,十分整齐。

他脱下外衣,摊开在窗前,乘夜风晾干,然后倒在枕上,不知不觉地睡去,而且睡得十分香甜。

夜风习习,月到中天。

忽然,一阵铮琮的琴声,随着夜风飘来,常三公子被琴韵惊醒,仔细谛听,琴音就来自不远的后进正屋院落,而且有一缕淡淡的幽香,随着琴声透过窗栏沁人心睥,越觉得琴韵的幽雅,弦声的动听。

常三公子想起那四位姑娘的警告,因此不敢鲁莽,当然,他也怕因一时好奇引起节外生枝,耽搁了自己意在进一步探访秀岚上苑的内情的计划。

因此,他本来已离床而起,想顺着琴音察看这操琴的是什么等样的人。

然而,他按捺下来,又再度躺在床上。

琴音在夜深人静之时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扣人心弦,常三公子越是想睡,越无法入梦,越是不想探听琴声来自何处,越想看个究竟。

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一跃离床,结束好已经完全晾干的长衫,掀窗出了卧室。循着悠扬的琴声方向,飘身跃上屋顶。

但见月色如纱之下,一个背坐披着暗紫披风的影子,看不清面貌,正在拨着七弦琴,低吟着李唐后主非常感伤的词。

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分明内力十分扎实。

常三公子听得真切,那首词是——

“四十余年家国,三千里地河山,

凤阁龙楼连霄汉,琼枝玉树作烟萝,

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沉腰潘鬓消磨,

最是仓惶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

挥泪对宫娥!”

歌声哀怨低回,似有无限感慨。

那一曲既罢,屋内忽然有人高喊了一声:“好!”珠帘掀动一下,一个通身雪白的人,笑着拍掌而出。

常三公子不由大喜,这个全身雪白的白衣人不正是那明孝陵牌楼上,指点自己用石块击退强敌的人吗?

他的意念一动,正待飞身面下。

不料,那白衣人拍手笑声一收,竟然指着常三公子藏身之处,朗声道:“下来吧!躲躲藏藏的干吗?又不是别人家里。”

常三公子暗吃一惊。

自问轻身功夫不差,又在特别细心留神之下,乃是寸草不惊,隐伏之地又是暗处,居然被他识破!

此人功力特异,必须小心一二。

既被人发觉,再无不现身的道理。

因此,常三公子一长身,前射三丈,飘身落实地面,对白衣人大声道:“阁下何人?再藏头露尾,道理何在?”

“岚儿!”

这声低喝,有如晴天霹雳,常三公子心头大震,回首望着那身披暗紫披风弹琴之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人一见,吟吟而笑道:“老妹子,揭开面纱吧!别吓着孩子了!”

弹琴之人缓缓揭去暗紫面纱。

“娘!”

常三公子高叫一声,扑到母亲怀里,偌大的人像三岁孩童一般,伏在母亲胸前,止不住泪下如雨。

常老夫人也老泪纵横,用手不断抚摸着常三公子的后脑乱发道:“孩子,难为你了!真难为你了!”

“娘,您……”

“娘不是很好吗?起来,见见姨妈!”

常三公子闻言,揉揉泪眼,抹去腮上泪水道:“姨妈?”

“是呀!傻孩子。”

“谁?谁是姨妈?”

“不就是眼前吗?”

白衣人这时也掀去蒙在脸上的白纱,笑着道:“你这个姨妈,可没有你妈美,看了不要吓坏了!”

常三公子一看,掀去面纱的白衣人,一脸皱纹,又是一只独眼,虽不会到吓人的地步,确实令人见而生畏!”

常老夫人忙道:“傻孩子,还不快给姨妈叩头。”

常三公子不敢怠慢,伏身跪下道:“外甥常玉岚,给姨妈请安!”

白衣独目人哈哈一笑道:“俗气!俗气!快起来。”

常三公子起身问道:“娘!是姨妈救你……”

“我可不敢抢功!”白衣独目妇人抢着道:“是陶林救你娘,不是我,陶林你该认识吧?”

常三公子点头道:“认识!”

白衣独目妇人心直口快,又叫道:“你这位少侠,到了秀岚上苑还没想到吗?”

“秀……岚……”

常三公子吟哦了一下,不由大悟,秀,不正是蓝秀吗?岚,不正是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吗?

为何自己竟没想到呢?

常老夫人此刻道:“陶林不但救了为娘的,还把我们家秘室的图书册页都搬来了,平平安安地放在这上苑后院的武库书斋中。

“最难得的是,在大火之中,把那块文渊阁大学士写的御赐的金匾也枪了出来,高挂在前厅哩!”

常三公子真正出乎意外的惊喜,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道:“此恩此情,粉身难报,粉身难报!”

白衣独目妇人又插口道:“最难消受美人恩,陶林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幕后正主的恩,才是难报哩!贤外甥,你打算怎么报答蓝姑娘?”

常三公子不由张口结舌,嗫嚅地道,“这……这……”

常老夫人一见,爱子心切,笑着道:“大姐,你就别再卖关子了,把该指点的话告诉岚儿吧!”

白衣独目妇人笑得前仰后合,咧着嘴道:“心疼了吧!好吧!岚儿,坐下来,听着,也记着!”

“是!”

常三公子唯唯地坐在石鼓上。

白衣独目妇人正色道:“司马山庄明是武林盟主,暗中正要一步步消灭各门各派。司马长风不除,武林永无宁日,最后血腥难免,洗劫必至!”

常三公子点点头,道:“外甥心中也早有疑心,历次的红衣人生事,必定是司马骏暗中主使!”

常老夫人道:“岚儿,听你姨妈说下去”

白衣独目妇人道,“你没见过我,应该听说有个独目婆婆吧!”

常三公子略一思忖,不由心头大震,他的确听过,那是百花门中翠玉生前告诉他的,说是百花门有人犯了门规,都交给独目婆婆处罚,四此,猛然不知该怎么下断语,只点点头说道:“听说过!听说过!不过,我不知道就是姨妈?”

常老夫人见儿子甚感不安的样子,不由道:“大姐,说这些话干吗?长话短说,交代孩子就是了!”

独日婆婆淡淡一笑道:“好吧!简单的说,司马长风成名多年,祸心尚未败露,目前不能贸然行事。”

“其次,要消灭司马山庄,武林先要有一代替之人,再则天下大乱,我们选定了你做武林盟主!”

常三公子大惊道:“外甥哪敢?”

独门婆婆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这是水到渠成的事,又不要你去拼命打斗!”

常老夫人叹息了声道:“这也是命中注定,金陵世家要变了!

岚儿,要认命,也要顺应时势。”

独目婆婆道:“目前我们不能随意乱动,因为怕投鼠忌器,贸然发动,恐怕司马长风脑羞成怒,伤害你爹,那就后悔莫及了!”

常三公子更加吃惊道:“你说我爹他在司马长风手上?”

独目婆婆道:“我的猜想是的,但是尚未掌握到真凭实据。姨妈已经安排了人,不出一个月,一定有个确实的讯息,到时先救出妹夫要紧!”

常老夫人泪光闪闪,叮咛地道,“孩子,记住姨妈的话,千万不要鲁莽,万一伤了你爹,为娘的焉能偷安独生!”

独目婆婆看看天色道:“岚儿,天亮之前,你必须离开秀岚上苑!”

常三公子忙道:“不!找要伺候母亲,还有姨妈!”

独日婆婆把脸一沉,一只独眼盯视着常三公子道:“你娘在此吃喝起居有四个丫头问候就够了!”

“在大事未定之前,秀岚上苑必须保密,再说,上苑以外要办的事甚多,你留在这里算什么?”

常老夫人也含泪道:“核子,最重要的是救你爹,他年纪一大把,可受不了太多的折磨!”

独目婆婆已自站了起来,嘱咐道:“你可以走了,再告诉你,上苑以外,我们就是见了面,也要装成不相识的样子,知道吗?”

她说完,又拉着常老夫人的手道:“我们进去晚课吧!今天已经太晚了!”

常老夫人点点头,用手拍拍常三公子的肩头,虽然没说什么话,但那慈爱的手,却传达了千千万万说不尽的爱心与关怀。

常三公子目送母亲与独目婆婆转过内间,才看到云淡星稀,月已西沉。

黑黝黝的远山,渐渐地露出一派青葱。天!已经快亮了!

独目婆婆的话,是真的吗?

司马长风已经高踞武林盟主宝座,为什么还要点燃战火闹翻江湖呢?常世伦是生是死?

一再出现的黄衣人是谁?他写一个“孝”字的意义何在?

武林四大公子未来如何?八大门派三月之约如何?

南蕙会倒进谁的怀抱?纪无情疯颠症会痊愈吗?

百花门百花夫人的身世如何?

桃花林的秘密能否揭开?

“妙手神医”丁定一,临死撕下的半截袖子钉什么秘密呢?

蓝秀掌握常三公子的真意何在?

常三公子真的能达到领导群雄成为天下第一人吗?

以上离奇的情节,都将在本书续集里一一揭开谜底,合情合理地交代出意料不到的结局。

(全文完,“潇湘子”扫描,“烟抽了没“OCR,点击本链接阅读下部《桃花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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