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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金刀闪闪,力难从心

一六一、金刀闪闪,力难从心

杜望月心中忖思:这个王大人哪!不但读通了五经四书,似是也读了杂书不少,是个胸罗万有的人物……

“小文姑娘从哪里学到这套剑法呢?”吴铁峰神情忧苦地道,“小文会了?小雅呢?总捕头呢?”

“吴兄对这套剑法似是非常重视,”杜望月道,“能不能说得清楚一些?”

“不能!因为,我完全不了解这套剑法,”吴铁峰道,“我只是见人施展过一次……”突然间陷入沉思,凝神不语。

只听王坚副总捕头大声喝道:“大胆匪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械行凶……”

杜望月接道:“保护大人。”右手连挥,又点了小文两处穴道,人已疾快冲到门外。

已有两个黑衣人杀到了二堂门口,王坚、何大光,正和两人杀得难分难解,八个手执红缨枪的亲兵,已退到二堂门内,双手持枪,等机会出手。

王坚和何大光的武功,似是在伯仲之间,两个人都在拼尽全力支持着不肯后退。

黑衣人用的刀,金光闪闪,就算不是全用黄金铸成的,但也镀上了一层很厚的金箔,看上去刀势十分沉重。

杜望月的七星剑、吴铁峰的文昌笔,及时而出,架开了两柄金刀。

事实上,王坚和何大光已接下了对方五刀,再接这第六刀已有着力难从心之感,但又不能退,一退,就让出了二堂大门,如让敌人冲入二堂,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后果,就很难预料了。当然,最大的凶险,是有可能杀害了王大人。所以,他们拼命拒敌,准备战死,也不后退。

幸好,杜望月、吴铁峰及时地帮他们接下两刀。

这是一批新来的黑衣人,唯一的不同处是他们手中的兵刃是金刀。

杜望月接下一刀,立刻反击,剑势迅若石火地回攻金刀,但立刻感觉到这批新来黑衣人的武功相当高明,七星剑反击,并未把敌人逼退一步。

但黑衣人着着逼进的攻势,也被阻于二堂门外,难再逼进一步。

杜望月很快了然到这些金刀人的武功,应属江湖中一流高手,和那些灰衣杀手不同,和先前出现的黑衣人也不相同。

当然,以刀法定品级,这应该是第一流的杀手。如此武功,也不是短期能有的成就,这些杀手也可明显地分出等级。灰衣的,是组合级的杀手,个人行动不堪一击,随时都要出动组合阵势,才能有强大的抗敌能力;穿黑衣的,有个人行动的能力,但武功却有着很大的区别;金刀杀手很高明,但还无法判定他们是不是杀手之王血手方轮手下最高级的杀手。

这些人绝非方轮训练出来的人,他们可能来自江湖上各大门派、帮会高手、绿林大盗,施用统一定制的金刀,可以掩饰去他们的出身来历。

一六二、银剑缓缓,意在寻隙

这些人应该是非常不好对付的人,方轮用什么方法能把他们罗致在手下?这些人最怕身份泄漏,出来必定易容,不知血手方轮如何才能要他们甘愿效命,是胁迫?还是诱控?一定有一种出人意料的方法,才能大规模罗致这些高手。

杜望月目光转动,暗数已被小文姑娘杀死了十余个的黑衣人。他们仍然伏尸现场,但看上去黑衣人的数量并未减少,那是说,至少有十个以上的黑衣人补充了进来。这些人衣着颜色相同,甚至连画出的面孔也差不多,这不是精致的易容术,目的只是不让人瞧出自己是谁。

杜望月心中忖思:我们无法分辨出他们的身份,要等到亮出兵刃,才能看出是不是金刀品级的杀手,但他们自己人呢?难道也要等亮出兵刃才能认出身份么?

很可能有一种一眼就可以看出身份的标志,隐藏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自己人早已知晓,一眼就辨别出他们的身份。

四方大捕头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处处都在留心周围的变化,一旦发觉了问题,必须先尽力寻找解答。

所以,杜望月暂时放弃了求胜的打算,全力在金刀杀手身上打量,希望能够瞧出他们身上的记号。

这等不胜不败局面,另一好处,是刀光剑影把二堂的大门封死,双方捕杀,看上去又十分剧烈。正因为是双方人在对杀,双方都有顾忌,一方纵有恶毒的方法、手段,也不便施展。所以,二堂外面虽然聚集了十余个金刀武士,却无法向二堂冲击。

吴铁峰很快发觉了这宗妙处,文昌笔法一变而为守多攻少,他站的地方空间较大,也多了一个敌人,是以一抵二的局面,但吴铁峰仍然控制着局面,而且有能力很快杀死两人。但他发觉杀了两人之后,就会有另外两个生力军加入进来,反正要打下去,和一个久战力疲的人打,省力多了。所以,吴铁峰也让局面胶着,打个不胜不败,但却尽量使刀气凌厉,寒芒闪跃,使一丈内不能近人。

但岑啸虎和于承志却是全力运刀,两人刀法绵密,招术精奇,已经伤了五六个敌人,仍在以一抵二,和四个金刀黑衣杀手,打得难解难分。

这个情形,看似危急,敌人众多,围了二堂,保护府衙的人又太少,四大捕头之外,只有王坚、惜玉、何大光,和几个亲兵衙役,加起来,十几个而已。但杜望月和王知府心中很明白,扬州总兵、水军提督,都应该已得到讯息,也许大军已经出动,正在向府衙驰援中。

何况,二堂的情况危而不险,强敌中的高手已被小文姑娘杀伤近半,战斗力耗损极大,驰援而来的金刀杀手人数虽也不少,但四方大捕头个个技艺精绝,控制了局面,使敌人的优势战斗力完全无法发挥出来。

一六三、马提督率众驰援

王知府相当聪明,虽然不会武功,但观察一阵之后,也发觉了四位大捕头未出全力,是有意地造成目前的相持情势。

果然,马提督的水师精锐、五百名校刀手,和一百名配合近战的弓箭手,当先冲入了二堂。

他们的武功不高,但刀、箭配合的战法,却有着惊人的杀伤能力,那些灰衣人的组合阵势,在箭如密雨之下,已无法再组合攻击之阵,四大捕头也展开了强力的反击,只不过片刻工夫,敌势已完全崩溃。

到了逃命时刻,就看出本身功力的深浅了,金刀武士逃走大半,那些灰衣人几乎是全军覆没,十二组阵势,三十六个人,死了三十个,六个人受了伤,被随后冲入的大批衙役生擒了入监牢。

马长山也进入了府衙,但只在二堂外面遥对王大人抱拳一揖,道:“马某救应来迟,府台大人受惊了。”

王少卿道:“有劳马兄了,水师精锐果非小可,片刻击退了强敌……”

“言重了,兄弟还在等待府台大人为犬子洗雪沉冤。”马长山道,“马某告辞了。”转身扬长而去。水师校刀手紧随着撤走。

杜望月低声道:“马提督的人很骄傲。”

“战功彪炳,帝眷正隆嘛!”王大人道,“何况,新房命案还造成彼此间一点误会。”

“看来,这个案子的压力很大,”杜望月道,“以大人之才,是否已推想出一点眉目呢?提出来,也好供我等参酌参酌……”

“杜司主,这不是叫下官班门弄斧么?”王少卿笑道,“眉目未想出来,但却遇上了两个想不通的问题,它不是书本上可以解决的事。本来呢,想想也就算了,但小文姑娘突然性格大变,又使我感觉到,那些问题,应该有提出来讨论一下的价值。”

“小文姑娘一向温柔淳厚,今日之变,大大出人意外,”杜望月道,“这中间可能别有内情。”

这时,二堂内外都已经整扫清洁,死伤之人,也有张师爷指示仵作验尸列卷后,抬出去掩埋。

张宝善办事快速,立刻移地开审,把生擒的杀手,一一堂讯落案。

王少卿却带着四大捕头和王坚在二堂书房中茶叙,小文也在惜玉的照顾下,坐在书房一张大藤椅上休息。事实上,她穴道未解,人还在晕迷中,但四大捕头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入卧室中休息,担心被重来的杀手加害。

王知府也不放心小文一个人在房中休息,他担心小文人突然醒了过来,但神志尚未全复,挥剑就杀,几乎没有人能够阻拦住她,小文对他心有积忿,下一个被杀的人,很可能会选中他。

所以,他也主张把小文姑娘安置在书房中,明是严密保护,骨子里是防她醒来作怪。

一六四、王府台揆情论案

杜望月喝了两口茶,笑道:“王大人,先谈案情,你想到了两个什么问题?”

王知府笑一笑,道:“下官一不会武功,二无侦办刑案的经验,在诸位大捕头眼中,也许是不值一哂的小事,但下官就想得很辛苦了!”

“是是是,”杜望月道,“大人请说内情,我等是知无不言。”

扬州府也算江南刑捕司的辖区,和当地首长商谈案情,虽说是交换心得,以利破案,但也隐隐间有一种互逞心机的味道,别人就不好插口,只有杜望月出面接谈。

“这世上,是否有一种武功,法力在一段适当的距离中,能够役使刀、剑杀人,”王知府道,“不用亲临现场,以防留下痕迹?”

“有的,但只止于传闻。”杜望月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遇上过有此能耐的人物。”回答得模棱两可,但言词遣句,却又表现得十分诚实。

王少卿道:“刀自伤人、剑自飞,竟不是怪力乱神的传说了?”

杜望月道:“是!大人的第二个想不通的问题是……”

“一个人,会不会在梦游中杀人?”王知府道,“传说中的神案、巫师,有布施障眼法的奇技,使一些泥塑木雕的形像被人行法之后,起而杀人。这些事,下官本来不信,但小文姑娘却是个发人深省、又不可思议的例子。如若这样的事件,真的发生在金小眉的身上,这金小眉算不算凶手呢?”

四大捕头都被王知府一番话问得愣住了。

但最为吃惊的,却是惜玉姑娘,金小眉曾亲口告诉她,很可能是杀死丈夫的凶手,好像是在全无意识下操刀行凶。

事实经历如幻梦,梦境醒来辨依稀。

惜玉准备把得到的机密告诉总捕头,但却想不到会遇上杀手的布局,袭击府衙。小文怒歼群凶,竟然又杀出了神志失常的毛病。

王知府只是一个读书人,但推论案情,竟然举一反三,由小文的病态,想到金小眉行凶杀夫。这个人只是个秀才出身的官员,不会武功,不懂江湖,不修医道,也无经验,但却能直断案情,有如目睹。这要多少种不同的学问,才能培养出他这等超越的智慧。

尽管惜玉姑娘的心事潮涌,但她还是忍住了,一语不发。这件事决不能告诉别人,连四大捕头和已在心中定位的丈夫,也不能透露,唯一能说的是总捕头。

但闻吴铁峰道:“大人,小文姑娘的病态来得突然,看似无因,实在亦非无迹可寻……”

“好!好极了,”王知府道,“吴兄请说内情,以解我心中之惑,少卿洗耳恭听了。”

何止王知府急于一闻内情,就是三位大捕头、惜玉姑娘,连同守在书房外面大厅的王坚和何大光,全都凝聚全神,倾听下文了,因为,小文屠戮的厉烈,留给了他们很深的印象。

一六五、当年杀戮于今现

吴铁峰似乎颇费斟酌,沉吟半晌,才说:“不是内情,我说的只是一件事实,一件目睹的奇异经过。吴某人已经想了很多年,但还是想不透彻。我说出这件事,也许有点徒乱人意,但却和小文姑娘的病态有些牵连。”

惜玉胸中熟记了很多医药知识,也熟记了很多重要的药方,当年谭神医把药理知识尽量地传授了女儿,但惜玉却未用心揣摸,只是凭仗着天赋才慧,把它记存脑际。现在却发现,医药知识对人生非常的重要。开始思索胸中记忆,如何应用于救人之上,也开始注意到武功和医药间的相互关系。她想理一个药方出来,能扼止住小文的病情。

“那是个旭日初升的早晨,我在太行山中目睹了一场杀戮。”吴铁峰长长吁一口气,道,“十年前纵横中原的太行十八骑,就在那一战中,全部毁灭,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和小文姑娘的病态有什么关系呢?”王知府道,“十年前,小文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吧?……”

“问题是那套剑法。”吴铁峰道,“杀人的全过程快如闪电,无法看得很清楚,但出剑的姿态,却和小文姑娘的出剑姿态有些雷同。”

“老吴,十年啦!”岑啸虎道,“记忆会否有误?”

“不会,”吴铁峰道,“那是一桩终生难忘的大事。我和太行十八骑交过了三次手,知道他们的武功,一对一,我有胜算,一对二我可以保住性命,一对三,我就难撑一百个回合。但他是一对十八,我想不出当今之世,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功力,当她亮出长剑之后,我心中还替她忱惜,一个人面对太行十八骑,是完全没有生存机会。但我错了,双方动上手,但见剑光飞闪,太行十八骑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甚至我无法确定她几时把十八骑完全杀死……”

“为什么呢?”惜玉道,“你应该是隐身偷觑,如若她知道你在偷看,也许不会放过你!”

“对!当时,我就想到这一点,我躲在一个高崖上,借步步高升的日光,把发生的事看得相当清楚。”吴铁峰道,“我虽然把自己藏得更密了,但仍然忍不住探首张望,没有了血肉飞溅的混淆,看得更清楚了,大概她要把那套剑法练完,足足过了一刻工夫才收住剑势。”

“看得更清楚了,”杜望月道,“看出了什么心得?”

“那套剑法有一股邪气,由绵连不绝的剑势中散发出来。”吴铁峰道,“不知是如何算计出来的,剑光指袭之处,敌人刚好赶到,撞在了剑上,这一点是不是邪气呢?”

王少卿双目中闪动着灵慧之光,但却强忍着未发一言。

“也不知道那一套剑法的名字,”杜望月道,“看来也无法谈下去了。”

一六六、此后安危不胜防

说完,杜望月犹遗憾不已。

“小杜,”于承志道,“不用在小文身上多费心机了,这些事总捕头应该心中有数,见了她之后,都会迎刃而解的。倒是总捕头和小雅逾时不归,会不会出了意外?”

杜望月道:“一定是有了意外,不过,我相信总捕头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们不用为她的安危担忧。”

虽然是宽慰的话,但也是事实,程小蝶技艺卓绝,是四位大捕头心服口也服的人,这世上能够伤害她的人,实在不多。

这时,张宝善捧着案卷,行了进来,笑道:“原想这些人顽强固执,问口供只怕是一桩很难的事,却不料出人意料的顺利……”

王少卿淡淡一笑,道:“他们招供了?都供出些什么?”

“他们是杀手之王、血手方轮训练出来的杀手。”张宝善道,“训练他们的地方,分设多处,但茅山和天台山是两处最重要的训练营地。”

王少卿点点头,道:“辛苦了,你回家休息两天,明天也不用来衙门办事,我也要休息两天才行。”

“多谢大人体恤。”张宝善起身一揖,退了出去。

“就算刑求逼供,只怕也问不出什么内容。”王知府道,“他们是杀手,不是普通人。”

“大人高明!”杜望月道,“他们也只知道这些,再问下去,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了。”

王少卿回顾了小文一眼,道:“安置好小文姑娘,也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只怕大人难得有这份清闲的福气,”吴铁峰抬头望了望天色,道,“由今夜起,大人恐怕一直会陷入刺客的袭杀之中……”

“难道他们还会再来一次夜侵府衙,布局围杀?”王知府道,“可有破解之道?”

“再出动大批杀手袭击府衙,是不太可能了。”吴铁峰道,“但出动少数的高级杀手,设局偷袭,却是必然的事。所以,由此刻起,大人的一切行动,都要先经计划,他们可能扮成最容易接近你的人,突然出刀施袭,就算我等在侧,恐也是防不胜防。”

“这,这是哪里说起呀!”王少卿道,“自古至今,恐怕没有一个四品黄堂的知府,做得像我王某人这样的辛苦了。”

“能者多劳,贤者遭妒,自古皆然。”杜望月笑道,“也没有一个四品黄堂的知府,让刑部动员了天下最精锐的捕头,集中一地,保护他的安全。”

王少卿哈哈一笑,道:“想到此处,下官之幸也!”

“所以,大人要为国珍惜,”杜望月道,“也希望能和我等多方配合,诱捕那些杀手、刺客,查清楚血手方轮的底细。然后,一网打尽,彻底消除这个为害江湖的组合。”

“他们的行径,实已超越了江湖的规范。”王少卿道,“下官愿协调水师、总镇,调动大军,助你们一臂之力。”

“盛情可感。”杜望月道,“但此事得请示总捕头后才能决定。现在,先研究出一套保护大人的方法,既要严密,也要故留破绽,诱敌人入伏。”

一六七、今宵无月,有女叩门

王少卿的眼睛朝大家微微一扫,笑道:“这是要下官……和诸位配合了?”他本想说“这是要下官作诱敌之饵了”,话到口边,又改成了诸位配合之句,表现出了大可容物的气度。

四大名捕于是将研商的一套计划讲给王少卿听,他听得频频点头。

王少卿的夫人回原籍探亲未归,二堂中有间客室,原是接待贵宾的地方,如今暂作了王大人的卧室。二堂房舍坚牢,四周庭院广阔,是个易于防守,也可以由多方位施援的所在。现在,王知府正坐在卧房中看书。

今夜无月,室外一片幽暗,但室内红烛高烧,照得满室通明。

已近二更时分,室外突然响起了叩门之声。

这二堂表面上看不出有人防卫,但王知府心中明白,入夜之后,二堂外面至少十二个衙役在值班防守,王坚副总捕头和何大光担负巡查之职,能够飞入一只鸟的地方,大概都有人守卫。

如此森严的防守,岂会有外人进入?何况,还有四大捕头和惜玉姑娘,也在二堂内外巡视,这地方应该是十分安全,但王知府仍极为小心,在卧室门内加了木栓。

打开木门时,先闻到一股引发食欲的酒菜香气,一个青衣女婢,手捧木盘,当门而立。

王少卿疾退两步,准备关上木门。

因为他不认识这个女婢,王夫人归宁之后,府衙之中还留有两个丫头,但王大人都见过面,这个姑娘,绝不是两个女婢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她长得太美了。

看上去,那青衣女婢很文秀,文秀得有点儿瘦弱,动作也很斯文,但行动却很快速,快得王大人来不及关上木门,她已行入了卧室,低声道:“大人这几天太忙了,吃不好,也睡不安,小婢炖了一碗人参鸡汤来,替大人补补身子。”口中说话,人却直向书案边行去,看样子是准备留下来了,至少要等王大人吃完参汤再走!

王大人心中暗暗吃惊,忖道:王坚呢?何大光呢?这室门被叩了不少辰光,怎么会全无反应,连四大捕头和惜玉也是不闻讯息,不闻回声,难道他们都受了暗算不成?

心中虽然已有些慌乱,但他表面上还沉得住气。那青衣女婢登堂入室,行向书案,王知府却反主为宾,快步向门外行去。

“大人!”青衣女婢放下参汤,一回头,王少卿已走到了房门口处。

一六八、笑靥如花,竟言索命

王少卿已见识过小文的武功,不能小看弱不胜力的小姑娘,一旦反脸出刀,杀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所以,王知府不会因她生得娇小美丽,有所疏忽。

青衣女婢来得好快,一个大转身,人就到了卧室门口,挡住王大人的去路。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大人又想干什么呢?”青衣女婢答非所问地道,“夜色幽暗,大人最好是守在房中,需知暗处有鬼呀!”

王少卿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笑道:“对!夜暗有鬼,但不知是男鬼,还是女鬼?不过……”

“不过怎样?”

“男鬼也罢,女鬼也好,凡是鬼都会害人。”王知府道,“姑娘能夜入府衙,足见高明,有什么目的,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唉!很难启齿啊。”青衣女婢娇羞一笑,道,“说出来,大人如不同意,叫我个女孩家如何下台?”

言词暧昧,羞态更是动人,王大人虽已明知身在险境之中,但仍看得心中一动,道:“说说看吧,也许下官一时迷糊就答应了呢?”

“说得也是,我想借你一条手臂。”青衣女子道,“一个人只有一个脑袋,但却有两条手臂,借给我一条,最多是痛苦一阵,绝对是不会死的。”

王知府心中忖道:江湖中人,多练成残酷性格,杀人残肢的大事,在一个如此美丽姑娘口中说出来,竟然是如叙家常,说得平淡无奇。心中念转,人却摇摇头苦笑道:“果然是人如花般娇,心似蛇蝎毒,既是借言,下官是可以拒绝的了。”

“不可以。小妹既然开了口,也不容许别人拒绝。”青衣少女笑道,“我又不是要你性命,只是借一条手臂来玩玩,你怎能对一个小女孩如此吝啬?”突然一扬手,一把寒芒森森的利刃,已搭在王知府左肩之上。

她本是双手空空,不见兵刃,但一扬手间,竟多出一把冷森森的牛耳尖刀。王少卿心头一阵剧烈的跳动,忖道:怎么回事啊!刀都架在肩膀上了,还不见人来护驾?这不止让我作诱饵,简直是拿我的性命开玩笑了。看这青衣少女,出刀像变戏法一样快速,只要一动手腕,就会切下我一条左臂。现在,就算四大捕头出面,只怕也来不及抢救我这条手臂了,真是一念轻诺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青衣少女笑靥如花地道:“知府大人,你这府中的防卫太松懈了,我来得很小心,但却出奇的顺利。”

王少卿强忍下心中的惊恐和愤怒,故作轻松地笑一笑,接道:“借手臂就不如借脑袋了。”王少卿竟然转过身子,向书案前行去。反正是走不了啦!让刀架在脖子上,既恐怖又难过。既然是无能阻止的事,只有听天由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一刀,何不死得英雄一点!

一六九、鸡丝面诱敌失神

想得是不错,但身子颤抖,迈步维艰,似乎两条腿全都不听使唤了。

但他却硬着头皮强撑着,腰干直的像木杆,强迫着双腿向前走。走得虽然很辛苦,但还是走到书案前面,坐在案前面的木椅上。

案上红烛融融,灯光更觉明亮,经过这一阵咬牙硬撑,好像把王知府的胆子也撑大了,腿也可以打弯了,身子也不再颤抖,思虑清明,气息平顺,好像忽然间把生死大事看开了。

青衣少女缓步逼了过来,道:“不借手臂也行,但要跟我走!我相信你有能力斥退拦截我们的捕头、衙役,这就皆大欢喜了,你可以毫发无伤,我也不用拼命突围,走得潇洒,也不带一点血腥气。”

“嗯!说得有理,但到哪里去呢?”王大人道,“水师精锐、总镇骁骑,大批军马会紧追不舍,我们走不远的。”

“幸好,我们去的地方也不远,”青衣少女道,“有我陪着你,当然也很安全……”

王知府一皱眉头,道:“不会就在扬州城中吧!何况,目下的扬州城,也是江湖风雨正在紧急,咱们很可能会遇上另一批江湖人物的截杀,岂不是刀客遇上截路的,造一场自相残杀?”

“不会那么巧吧!”青衣少女道,“就算遇上了,我也有应付之策。不过,时间不宜再拖延下下去,你要立刻决定。”

王大人心中很火,暗暗忖道:我拿着性命在拖延辰光,命都玩去了一大半,全不见一点反应,天下四大名捕会商出的保护办法,听起来很动人,怎么执行起来,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但闻木门呀然,又一个青衣女婢端着木盘冲进了卧室。

王知府一眼就看出来人是惜玉姑娘,不过,那身衣服却是丫环穿着之物,看起来,就不露破绽了。

惜玉好像没有看到那青衣少女,口中叫道:“大人,你的鸡丝面。”就是一句话,人已冲到了王少卿的面前,放下木盘,一个回身转,挡在了王大人的身前,和那青衣少女成了面对面的形势。

王大人心中忖道:机伶啊!一句鸡丝面,造成了一点错觉,就在人一闪神间,已然完成了护人、对敌的布署。

“是行家也是高手,王府中的丫头怎会有如此出色的人物?”青衣少女道,“不过,你虽然很不错,但却未必能保住他不受伤害。”

“我不希望你冒险一试,”惜玉道,“在极端危恶的环境迫逼之下,我会全力反击,反击的后果,就不是我所能控制了。”

青衣少女冷然一笑,道:“你是说,你会伤了我,是吧?”

“谁知道呢?”惜玉道,“拼尽全力的一击,大都是无法控制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在出手之前,何妨先把一切可悲的后果,说个清楚。”

一七〇、银手刀传家至宝

青衣少女双目盯在惜玉的脸上,瞧了好一阵,笑道:“你说话口气,似有点悲天悯人的味道,但我却瞧不出你会有什么能力保护他不受伤害……”突然一晃双肩,人影闪动,扑向王大人。

几乎是在同时,惜玉也移动了身躯迎上去。

王大人瞪着两只眼睛看,事实上,卧室地方有限,躲也无处可躲,只有坐待结果了。

感觉中,那青衣少女似乎幻化出四五个身影,一齐向他扑了过来。

但闻两声娇叱,寒芒闪烁,一阵金铁交鸣之后,静止下来。

青衣少女手中多了一把牛耳尖刀,惜玉姑娘右手中也握了一把尺许长短的锋利匕首。匕首似是连在一只银色的手套上,银色的手套很长,直入袖中。

青衣少女握刀的右腕上,全为鲜血掩遮,看不出有多少伤口,脸色也微现苍白,神情疲萎,和刚才神气活现的情态大不相同。

“我说过我如全力反击,是无法控制的,”惜玉道,“你的运气不错,只伤在右腕上,而且未动到筋骨。”

“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但我一点也不会感激你!”青衣少女道,“你这一刀不但挫败了我的武功,也击溃了我的信心。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手中的兵刃,是不是传说中银手刀?”

惜玉点点头,反问道:“你是血手方轮的手下?”

青衣少女道:“是!杀手之王手下有暗香、愁云两个女杀手,现在只剩下一个了……”突然仰身摔倒。

王大人吁口气,道:“这个姑娘是不是死了?”

“是!她口中含有毒药,”惜玉道,“咬破药物,立刻毒发而死!”

“你早就知道她会吞药而死,”王少卿道,“为什么不救她呢?”

“不能救!”惜玉道,“我如救她,可能死的不是她,而是我了!”突然挥动银刀,挑开青衣少女的左手,果见一枚三寸长短的毒针,握在手中。

王少卿吁口气道:“江湖上果然险诈!”目光盯在惜玉右手上道,“这把刀怎么会叫银手刀?”

惜玉微微一笑,忖道:这位王大人好奇得很。举起右手转了两转,那套在腕上的手套突然不见了,口中说道:“银手刀,指的是那只银色的手套,我不很了解它的来历,听说是天蚕之丝,合以银丝制成,刀剑难伤。先父传给我,我练了十年以上,运用得非常纯熟,一把锋利的银刀连在手套上,江湖上就称它为银手刀。”

“不涉江湖事,怎知江湖学问深。”王知府道,“本府还有很多不解之处,想请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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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胆英雄

    杭州城闹市中有座著名的酒楼,名为“天香”,由于装饰豪华,菜色又佳,因此出入此处的,非富则贵,而且经常高朋满座。燕高行换了一身光鲜的衣服,拾级而上二楼,由于时候还早,他特地挑了个靠窗之座头,要了几个小菜一壶酒,自斟自饮。他未想好如何应付聚集在杭州城之各路人马,以及想好对付要暗害他的那个组织之前,不欲以真面目示人,特地戴上杀手“夺命刀”云霄使用的人皮面具,为此还特地买了一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