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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洞天福地隐龙蛇

清风观主竟然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停一停。”萧飞燕人已走出了三步,竟然停了下来。

清风观主目光转到了王俊的身上,低声道:“大人,贫道想起了一件事,想和大人商量。”

王俊点点头道:“观主吩咐。”

清风观主道:“贫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济南府接到了大人这一道谕书,自然会立刻派人赶来镇守,为了讨好大人,派来的兵只怕不少……”

王俊道:“哦?”

清风观主道:“这一来,贫道怕会影响这每年一度庙会的热闹。”

王俊心中一动,暗道:“这个老道士确有毛病。”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不会吧?如是有一哨兵马驻此,庙会中宵小敛迹,只怕贵观这每年一度的庙会会更热闹一些。”

清风观主摇摇头,道:“不然,这中间有两桩困难,只怕不是容易解决的事。”

王俊道:“甚么困难?”

清风观主道:“第一,如是济南府派来的,只是三、二十人,贫道还可以应酬得了,如是济南府派来的人数太多,吃住两项,恐都要敝观负担,说不得,还要送些银子花用,敝观这样一座大庙,有七、八十号人,庙产不多,每年的开销,大部份靠这一个月的庙会期间,把它赚回来。”

王俊接道:“贵观平常时日中,就没有进香客了?”

清风观主道:“这样大规模的庙会,连续了一个月之久,要进香的人,大都进过了,平常香客,实在有限得很。”

王俊道:“观主的意思是……”

清风观主道:“一旦影响了香客,本观这一座庞大规模的庙院,就很难再维持下去,所以,贫道刚刚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贫道住持观务四十年,都没有出过事情,想来,大概还可以平静的维持下去。”

王俊道:“原来如此。”

清风观主道:“但贫道觉得有些对不起王大人,劳动大笔,修了这封谕书,却又未送到济南府去。”

王俊心中暗道:“官府中的捕头虽然无能,但真正做贼的人,还是很怕他们的,再厉害的老鼠,也有些怕懒猫。”

尽管王俊并没有把这封信送到济南府的意思,但却故作思考状,沉吟不语。

清风观主轻轻吁一口气,又道:“大人,这还有为难之处吗?”

王俊笑一笑,道:“学生在想,观主的话也有些道理。”

清风观主道:“大人明白。”

王俊道:“学生此番奉命离京,暗查民情,确也发觉了很多可悲可叹的事,尽管是两榜出身的生员,深沐皇恩,但太平官做得太久了,一样会变得有些贪渎,再加上官府相传沿习,皇恩也变成了苛政,这就有些扰民了。”

清风观主道:“大人所见极是,也许贫道想得多了一些,大人这封信到了济南府之后,济南府不敢有背意旨,定会派遣不少人来,此后必成习惯。有大人在此,贫道想他们并不敢有甚么需索,但明年、后年,那就很难说了,他们一旦成了习惯,那岂不是一大负担?”

王俊道:“说的也是啊。”

清风观主道:“所以,贫道觉得这封信不用送了。”

王俊故作沉吟,才道:“观主,学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观主是世外高人,学生不愿隐瞒甚么了。”

清风观主道:“大人请说。”

王俊道:“还是关于四君子的事,学生觉得这可能是一件血拚寻仇的事,奇怪的是,他们为甚么要选这样一处地方下手?”

清风观主的脸色也变了,变得很冷肃,道:“大人好像对此事十分认真。”

王俊道:“不错,学生做了这些年的京官,而且也在刑部中司过事,对江湖上的事情也略知二一。”

清风观主说道:“大人的意思,应该如何呢?”

王俊道:“防患未然。”

清风观主道:“万人群集的庙会,自然可能有宵小混入,不过,清风道观的菩萨很灵,大多数香客都不敢亵渎,他们怕报应,就算真有这件事,也不会在清风道观中发生。”

王俊道:“学生听到的,他们的确是要在此地下手。”

清风观主道:“这么吧!贫道小心一些,我多派出观中一些弟子想法子阻止此事。”

王俊笑一笑,道:“江湖人刀头舔血,杀人如草芥,观中弟子都是出家人,如何能插手此事?”

清风观主微微一笑,道:“大人知道少林寺吧?”

王俊道:“知道,听说少林寺中的僧侣,个个都有一身绝技。”

清风观主道:“个个有一身绝技,那是传言夸大之词,事实上,出家人大都住居在荒野之区,别说有人打劫,单是防备猛兽袭击,也都得练一些防身的本领。不过,少林寺中的僧侣们,把习武练功列为重要一课罢了。”

王俊道:“这么说来,贵观弟子也会武功了?”

清风观主道:“不瞒王大人,他们也都练过一些防身之术。”

王俊笑一笑,道:“观主呢?是否也有一身武功?”

清风观主突然重重的咳了两声。

同时,室外也传入了两声咳嗽声。这表示,一切都布置好了。

清风观主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本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但王俊也有了警觉。

清风观主忽然间转了话题,笑一笑,道:“大人,你真是由京里来的吗?”

话锋一变,雅室中似是增加了不少紧张气氛。

王俊已学会沉着,四顾了一眼,道:“观主可是有些不相信了?”

清风观主笑一笑,道:“是!我是有些不相信,这样荒凉的道观小庙,竟会劳动到京里大使来此?”

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王俊霍然站起了身,道:“观主既然不信,学生告辞了。”

“走?”清风观主哈哈大笑一阵,接道:“问题是你根本就不该来。”

王俊大声喝道:“观主,这是甚么意思?赶庙会的人何止千万,我为甚么不能来?”

清风观主脸色一变,冷冷说道:“进香也不用跑到后观的住持室中……”

挥挥手,室门口走进来四个中年道人,而且都执着长剑。

清风观主一拂长髯,接道:“这里是后观,你声音再大一些,也不会有人听到。”历经风险,使王俊学会了沉着,何况,他还有萧飞燕随侍身侧。

他缓缓坐了下去,笑一笑,道:“观主,这是怎么回事?”

清风观主道:“怎么回事?这要问你了,你找上此地来,用心何在?”

王俊道:“我已经说过了,在下来见观主,只是想防备一场凶案。”

清风观主道:“你想救四君子?”

王俊道:“不错。”

清风观主道:“你认识四君子吗?”

王俊摇摇头,道:“不认识,根本未见过面。”

清风观主道:“你既不认识四君子,为甚么要救他们?这本是和你完全无关的事,你竟然硬要跳入这个漩涡中来。”

王俊道:“我既然听到了这些事,怎么能坐视不管?”

清风观主淡淡一笑,道:“大人,如若你那两个护卫在附近,他们也该找上来了,只可惜他们不在。”

王俊道:“早晚他会找来的,他们知道我来见你的事。”

清风观主道:“那真是一件很不幸的事,这可能会多加上两条人命。”

王俊道:“怎么?你们还敢杀官?”

清风观主冷冷一笑,道:“本来我们不想招惹官府中人,但你太多事了,说不得,只好杀了你。”语声突转冷厉,接道:“姓王的,不论你是甚么人,贫道已无暇和你多费唇舌,你如不想立刻死,只有一个办法。”

王俊道:“甚么办法?”

清风观主道:“束手就缚。”回顾了身后的四个道人一眼,接道:“他们都有一身好武功,剑出如风,一般江湖武师也未必能接下他们一剑,何况,你只是一个读书人。”

王俊不见萧飞燕有甚么举动和暗示,只好自己应付。

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法子拖延时间。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看样子,似乎是一定要留下学生了。”

清风观主道:“贫道很抱歉,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不过,大人还有一线生机。”

王俊道:“那就好,说说看,学生如何才能活下去?”

清风观主笑了一笑,说道:“说起来很容易,只要你肯和贫道合作,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王俊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学生为了保命,看来只好答应了,但不知道要我如何一个合作法?”

清风观主道:“事情说来话长,可惜,现在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你商量,先要屈大驾在地囚室中蹲一下,过了这两天,咱们再仔细商量。”

王俊讶然道:“囚室?难道这庙中,还有专门囚人的地方?”

清风观主道:“有!而且很坚牢,等一下,你就可以看到了,而且,你至少可以在里面休息几天……”目光一掠萧飞燕,接道:“大人,你这位书僮跟了你很久吧?”

王俊道:“三年多了。”

清风观主道:“那很好,为了表示大人的诚意,你要先做一件事情。”

王俊道:“甚么事?”

清风观主道:“杀了你这个书僮。”

王俊呆了呆,道:“这个……”,

清风观主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大人必须表示出你合作的诚意,我们才测相信。”哈哈一笑,接道:“其实,一命保一命,如若你这位书僮对你是真心相从,他就会答应这件事。”

王俊道:“表现出诚意,就要我杀人?”

清风观主道:“是!但你可以不答应,要答应,就必须表示出你的诚意。”

王俊回头望了望萧飞燕,道:“观主,四君子又是怎么回事?”

清风观主道:“你还念念不忘四君子?”

王俊道:“在下是为此事求见观主,想不到可能因此送了性命,我虽然很怕死,但我不会因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杀了追随我多年的书僮。”

清风观主点点头,道:“现在,我倒真有些相信,你是由京城来的人了。”

王俊说道:“在下不会武功,你们一挥剑,就可杀了我,我不想死不瞑目,我为了想救四君子而死,但我死了,还不知道四君子是何许人物。”

清风观主望望观外的天色,道:“看来还有一点时间,但我不想太浪费。”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了两颗药丸,道:“贫道成全你,让你死得舒适一些,也告诉你四君子是何许人,不过,你们要先把这两颗药服下。”

王俊道:“这两颗药物是……”

清风观主不待王俊说完,便接道:“一种很剧毒、但却发作得较慢的毒药,吃下去,半个时辰后才开始发作,两个时辰内死亡,发作时没有甚么痛苦。”

王俊道:“要两颗才足致命?”

清风观主道:“一颗足矣!只因为你们有两个人,你和从人各服一颗,主仆偕亡,死了之后,也有个人可以伺候。”

王俊道:“观主替在下想得很周到,但我那两个护卫会来找我的。”

清风观主道:“这点不用你费心,贫道自会应付他们。”笑一笑,接道:“吃下去吧!吃下去,贫道会告诉你四君子的事,你也有足够的时间听完真相。”

王俊望着药丸,呆在了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清风观主两道炯炯的眼神,逼视在王俊的脸上。

王俊感觉到他目中满蕴杀机。

萧飞燕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取过桌上的药丸,道:“观主,仆为主人死,大人不忍心杀我,但我可以服下毒药,不过,我要求观主一件事。”

清风观主两道炯炯的眼神逼注在萧飞燕的脸上,似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些甚么来。

萧飞燕心头震动了一下,暗忖:难道这老道士瞧出了甚么毛病不成?

心中尽管着急,但是她表面上还保持着镇静。

清风观主凝注萧飞燕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甚么事?”

萧飞燕道:“饶了我老爷。”

清风观主笑一笑,道:“难得你一片忠心,不过,贫道不愿欺骗你,你可以先死,但你们大人如不肯和贫道合作,他还是无法活下去。”

萧飞燕道:“观主答应了?”

清风观主道:“这不是贫道答应的事,而是要看你们大人,贫道只能够说再给他一个机会。”

萧飞燕点点头,突然对王俊拜了下去,道:“老爷保重,小的先走一步了。”

王俊双手乱摇,道:“不成,你不能死,不能吃下这……”

萧飞燕人已拜了下去,道:“老爷,你再多想想,小的不便说甚么。”借叩拜的机会,暗中碰了王俊一下。

两个人很会装作,王俊长叹一声,不再阻止。

萧飞燕大拜了三拜之后,服下一颗药丸。

清风观主哈哈一笑,道:“恭喜大人有这么一位忠仆,小小年纪,有此豪气,实在难得。”

萧飞燕服下了药物之后,就在王俊的身旁地上坐下。

王俊道:“唉!观主可以说了,也许我在听完之后,也会服下药物。”

清风观主并未放松戒备,四个仗剑道人仍然在室中待命,点点头,道:“大人,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诚心诚意的和我合作,一条是服下毒药等死。”

王俊道:“这点,观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下官自会决定生死,观主,我想知道关于四君子的事。”

清风观主道:“好!贫道告诉你……”他似是在筹思措词,沉吟了一阵,接道:“四君子只不过是四个人,不过,他们不是平凡的人,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

王俊道:“他们也是江湖中人?”

清风观主道:“不错,大人在朝为官,竟然也知道江湖人?”

王俊道:“这不足为奇,我已行踪数省,听到的事情很多,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清风观主道:“你可以问。”

王俊道:“他们既是江湖人,怎会称为君子?”

清风观主道:“因为他们很正直,每个人都像你大人一般,满怀忠精之气,所以,被称为武林中的君子。”

王俊心中暗道:“如是他们号称君子,二弟岂有不知之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江湖中也有君子?”

清风观主笑道:“大人,礼失求诸野,江湖上,不乏仁人、豪侠,他们的忠义之气,只怕比你们为官的人还要壮烈一些。”

王俊说道:“这么说来,四君子都是好人了?”

清风观主道:“既称君子,自然是好人了。”

王俊道:“既然是好人,你为甚么要杀他们?”

清风观主笑一笑,道:“问得好,他们太好了,因此觉得贫道不好,所以,贫道只好杀了他们。”

王俊心头一震,暗道:“原来出重酬聘杀手,都是这老道士做的好事。”

清风观主吁一口气,接道:“贫道也不想杀他们,不过,他们要来杀贫道,我为了保命,只好对付他们了,这道理是不是很通呢?”

王俊道:“府有府官,州有州官,他们既要来杀你,你为甚么不报官?”

清风观主笑一笑,道:“报官?就凭府县衙门中那些捕快,能够保护贫道吗?再说,贫道也不能报官。”

王俊道:“你做的坏事太多了,所以他们要杀你?”

清风观主道:“这么说也不算错,总之,他们要来对付贫道,贫道就只好先对付他们了。”

王俊道:“观主,看上去,你仙风道骨,不像坏人啊!”

清风观主笑笑,道:“大人以貌取人,那就难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清风观主无人知哓,但贫道有个绰号,江湖上就人人皆知。”

王俊心中明白,这清风观主一旦说出了自己的绰号,那就等于把事情挑明了,那即将是一个不见真章难罢休的结果。

王俊没有立刻追问,他必须要先想出一个应付的办法来。

回顾了萧飞燕一眼,道:“去!交代两个护卫一声,不要他们等急了,乱闯乱撞,惹出事情来。”

清风观主哈哈一笑,道:“大人这想法,不觉得太孩子气吗?”萧飞燕似是早已知道了这件事非被拒绝不可,所以她一直坐着未动。

王俊不能不装出一副讶然神色,道:“观主这话是甚么意思?”

清风观主道:“本来,你和这件事完全无关,但你却硬要挤进来,现在,你已经知道得太多,那就很难处置了。”

王俊高声说道:“观主这番话,可是威胁我吗?”

他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希望金灯门人能够听到。

清风观主哈哈一笑道:“大人,没有用的,这地方距离大殿太远,就算你声音再高一些,也是无人听到。”

王俊道:“我进入后殿来,他们并非不知,早晚他们都会找上来。”

清风观主道:“这一路我已经有了布置,他们一进入,我就会得到通知,至少,他们现在还未找上来,至于大人想派书僮去通知他们一声,那简直是掩耳盗铃,说得可笑啊!”

王俊道:“观主的意思是……”

清风观主接道:“杀了你,只有杀了你,贫道才会安全。”

王俊道:“杀了我,你想到后果吗?”

清风观主道:“不论后果如何,杀了你,总比放了你好。”

王俊点点头,道:“说得倒也有理,如若我说,观主放我出去,我会不闻不问,只怕观主不会相信了。”

清风观主道:“确然不信。”

王俊道:“老实说,观主,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句话,所以,我就不肯说出来。”

清风观主冷冷一笑,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贫道不愿和官府中人冲突,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大官,但想不到,你太多事……”

王俊接道:“说得也有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你说出你的外号吧。”

清风观主道:“阴手神魔,你听人说过没有?”

王俊道:“没有听过阴手神魔这个人。”但萧飞燕却听过这个名字,她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原来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头,就是这个老道士。”

长长吁一口气,王俊摇摇头。

清风观主笑一笑,道:“现在你知道,在江南道上,我作了不少的大案子,但却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王俊道:“不幸的是,现在你竟然告诉了我。”

清风观主道:“你追得太紧了,贫道不好意思不说了,来人啊!送两杯毒药上来。”

一个年轻的道童缓步而入,手中托着一个木盘,恭恭敬敬的走到了王俊的身前,一欠身,道:“大人,请用毒药。”

王俊伸手端起来,望了一眼,只见白玉杯中,一杯碧绿的水汁,香气扑鼻,完全没有药味。

王俊点点头,笑道:“这毒药闻起来味道不错,但不知喝入口中如何?”

清风观主道:“其味绝佳,入口断肠,花了贫道不少苦心才配制而成。”

王俊道:“只怕已经毒死过不少人了?”

清风观主道:“大人说得不错,是毒死过不少的武林人,但像大人这样身份的人,还是第一个。”

王俊顺手把毒药放在木案上,笑道:“观主,现在就要喝吗?”

清风观主道:“如果大人不愿自己喝,贫道只好叫他们动手灌下去了。”

王俊道:“不忙!不忙!在下还要知道更多的事,稍候片刻才喝如何?”

那送药童子一直站在王俊的身侧未动,似乎是在等那清风观主的令谕。

清风观主点点头,说道:“好!说的也是。”

有了清风观主这么一句话,那奉药道童才转向萧飞燕道:“小施主,这杯毒药是你的。”

萧飞燕也伸手取过毒药,道:“小师父,我可不可以等大人喝时一起喝?”

那道童长得很清秀,笑一笑,说道:“可以,我师父答应了你们大人,我就可以答应你。”

萧飞燕笑一笑,把毒药放在木案上。

但她心中却有了极大的震动,暗暗忖道:“这小道士替人送上致命的毒药时,竟然如此沉着,看他年纪不大,却已然中了阴手神魔的阴毒了。”

送药道童转身而去,退出室外。

清风观主笑一笑道:“大人,你请求延慢片刻,想必还想多问贫道几句话?”

王俊道:“是!我的时间不多,不想转弯抹角了。”

清风观主道:“事已至此,大人有甚么话,似乎也用不着转弯抹角了。”

王俊道:“四君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风观主笑一笑道:“看来,你非要知道得很清楚,才能死得安心了。”

王俊道:“是!不明内情,死难瞑目。”

清风观主说道:“贫道是谁,你已经知道了?”

王俊道:“是。”

清风观主道:“我积案如山,两手血腥,自然也结了不少的仇人了。”

王俊点点头,道:“他们寻仇而来?”

清风观主道:“我和他们私人说不上有甚么仇恨,我不愿去招惹他们。”

王俊道:“你既没招惹他们,他们为甚么来找你麻烦?”

清风观主说:“这就是他们自以为侠了,侠之一字,害人不浅。”

王俊道:“换一句话说,他们自觉为正,认为你不是?”

清风观主道:“这样说,亦无不可,不过,他们这做法,却有些飞蛾扑火。”

王俊道:“所以,你花费了大批银钱,请来了武林上最好的杀手对付他们?”

清风观主道:“更妙的是,那些被请来的杀手,还不知道是贫道所请。”

王俊道:“清风观主很有钱?”

清风观主道:“贫道数十年的积蓄,不敢说富可敌国,千万两银子总是有的。”

王俊道:“来对付你的,一共有四个人,这四人被武林人称为四君子,对吗?”

清风观主道:“你只猜对了一半,来找我的不错是四个人,但他们不叫四君子,只是四个武林高手罢了,四君子是我替他们取的外号。”

王俊道:“你为甚么要用四君子作为暗号呢?”

清风观主道:“他们都在行君子之事,所以,我就称他们为四君子了。”

王俊道:“看来,观主心中也有是非之分了?”

清风观主哈哈一笑,道:“贫道这一把年纪了,难道连正邪也不分吗?”

王俊道:“唉,观主,你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为甚么竟然不知悔改呢?”

清风观主脸色一冷,道:“大人,你死定了,就算你舌粲莲花,也无法救活你自己,现在,你可以喝下毒药了。”

王俊道:“我还想知道两件事,观主说完,我就喝下毒药。”

清风观主道:“你说吧。”

王俊道:“第一,那四君子究竟是何许人物?”

清风观主道:“中州大侠宋士廷、武当派的俗家弟子一字剑林松、还有曹州府大刀常五、开封府铁判马昌平。”

王俊道:“这四个人,下官也未听过。”

清风观主道:“你不是跑码头的,自然不知武林中人了。”

王俊道:“好!还有最后一件事。”

清风观主冷冷道:“你问吧!今天,我的兴致虽好,可也不能陪你磨牙,这是最后一问。”

王俊道:“你在这清风道观中,只怕也害了不少人吧?”

清风观主道:“不多,连你们二位,只有十二个人。”

王俊道:“都是些甚么人?””

清风观主道:“你们两位是官府中人,另外十人都是武林中人,不知他们如何会听到消息,我隐居于此,他们找上门来,贫道为了自保,只好要了他们的命。”

王俊望着面前的毒药,道:“他们都是服用这毒药而死吗?”

清风观主道:“那倒不是,他们死法各有不同,大体说起来,其中有半数是中毒而死,半数死于别的暗算。”

王俊道:“你没有堂堂正正的和他们动手一战?”

清风观主道:“这个因地方不宜,贫道不是怕他们,而是因为动手一战,势必要惊动观中之人,这道观中弟子,有半数不会武功,而且,贫道在这附近的声誉很好,动手搏杀之事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贫道的清誉吗?”

王俊道:“说得有理,但那些人的尸体总不能藏在庙中,只要尸体被人发现,人命关天,地方官就非追究不可了。”

清风观主道:“你究竟是做官的人,不知道武林中事,贫道消灭尸体的办法很多,随便用一种就行了。”语声一顿,接道:“贫道已经说得太多了,咱们谈话到此为止,你可以喝下毒药了。”

王俊缓缓伸动了一下双臂,端起酒杯,闻了一闻,道:“观主,这药的味道似乎不太可口。”

清风观主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何况是毒药,自然是不太好吃。”

王俊道:“在下平生最怕一件事,那就是太苦的东西,我便咽不下去。”

清风观主哈哈一笑,道:“娃儿,道爷今天是阴沟里翻了船,被你这个毛头小伙子耍了半天,你不吃是不是?那就别怪道爷我要动强了。”

王俊摇摇手道:“且慢。”

清风观主道:“你还有甚么遗言?道爷本想要你落个全尸,想不到你小子命中注定了要尸首不全。”

王俊道:“观主当真要出手杀我吗?”

清风观主道:“你已经知道这么多隐密,这就非死不可。”

王俊道:“四君子到了清风道观,你是否知道?”

清风观主道:“道爷已布下天罗地网,要他们自寻死路而来。”

王俊道:“四君子已经到了清风道观,但你布下的杀手还未发现,我看情形有些不妙了。”

清风观主怔了一怔,道:“你……究竟是甚么人?”

王俊哈哈一笑道:“我如说我是四君子邀来的帮手,你信还是不信?”

清风观主道:“不信。”

王俊道:“为甚么?”

清风观主道:“四君子就算会邀帮手,也不会邀请你这等名不见经传的人。”

王俊道:“观主,在下既然敢找上此地而来,自然是心中有些把握了。”

清风观主道:“不论你是甚么身份,但道爷这双眼睛未花,你不会武功,决错不了,就算会,也不过是三两招庄稼把式。”

王俊点点头,道:“不错,我不会武功,不过,你只注意我,却忽略了另一个人。”

清风观主道:“另一个人?谁?”

萧飞燕道:“我,观主信不信?”

清风观主目光转到萧飞燕的身上,道:“你?”

萧飞燕道:“除了我之外,咱们还来了不少人。”

王俊接道:“不敢相瞒,你布置的那些杀手,都已经落到了咱们的眼中了。”

清风观主脸色一变,道:“给我拿下。”

一个中年道人应声扑了上来,右手一探,抓向王俊。

萧飞燕横里一掌,封住了那道人的攻势,道:“牛鼻子,想动手,我来奉陪。”

那中年道人一语不发,只是拳脚齐出,攻得十分猛烈。

萧飞燕掌指交错,封住了中年道人的攻势。

她采的守势,只是手法很奇诡,轻轻一指一掌,就化解了那中年道人的攻势。

萧飞燕有意拖延时间,尽管有很多的机会,却是只守不攻。

那中年道人掌势如狂风骤雨一般,一连攻了百来掌,仍然无法越过雷池一步。

清风观主已然看出了萧飞燕的用心,冷笑一声,道:“上!”

另一个中年道人立刻抢攻而上。

萧飞燕对付那一个道人时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但加上了一个人,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只是萧飞燕守势扩展,把那道人的攻势完全接了下来。

片刻工夫,双方又动手数十招。

这时,王俊已悄然握了一把暗器,左手也取出了金剑。

清风观主似是未料到萧飞燕武功会如此高强,不禁一呆,忖道:“这两人究竟是甚么来路?仆人如此,主人更不用说了,难道我真的看走了眼?那小子的武功,已到了不着皮相的至高境界了?”心中念转,人却向前移动了身子。

他越想越怕,越觉得情形不对,只有速战速决,早些解决这两人,再全心全意应付变化的局势。

萧飞燕也看出了清风观主的用心,高声说道:“大哥!不用心存慈悲,这清风老道不知已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条命。”

王俊道:“我知道,他只要一出手,我就取他性命。”

他说得不徐不疾,一片平静,似乎很有把握。

萧飞燕冷冷说道:“大哥,你心里千万别存仁慈。”

王俊道:“我明白。”

清风观主本早已确定了王俊不会武功,所以内心之中十分坦然,但听得萧飞燕和王俊这一问一答,不觉间,内心中犹豫起来。

停下了脚步,冷冷说道:“阁下深藏不露,倒叫贫道失敬了。”

王俊道:“七步追魂,你只要距离我七步之内,立刻取你性命。”

他说得很认真、很坚定,丝毫没有威胁的意味。

清风观主愣住了,半晌之后,才缓缓说:“七步追魂?贫道闯荡天下数十年,还没有听过这种武功。”

王俊道:“我叫七步追魂,不信,你可试试看。”

清风观主道:“就算叫七步追魂,是掌法,还是剑法?”

王俊也不是无中生有,原来他金剑中的藏针是七步追魂,七步之内,任何人都无法避过那金剑中射出的毒针。

这等面对面的问答之言,王俊无法说谎,七步追魂既非剑法,也非掌法,当下只好摇摇头。

清风观主一皱眉头,道:“非剑,非掌,那是暗器了?”

王俊冷哼一声,正想接言,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杀鸡用不着牛刀,在下奉陪观主几招如何?”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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