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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奇峰迭起

向老嘿嘿怪笑道:“俞婆子休走,老夫还你一掌!”

笑喝声中,身形疾扑过去,双掌一招“堆山塞海”,劈出两股刚猛无俦的内家掌力,直向俞蕊香撞去!

此际,俞蕊香的双掌已分向左右击出,正面空门大开,眼见向老乘机扑攻过来,想要撤回双掌抗拒已然来不及了,当下,一咬牙,身形一扭,双腿一拳,打算尽量缩小被打击的部位,硬承对方这致命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掌风将要及体之顷,陡觉一股奇强绝猛的劲道“呼”的一声从头上越过,同时,耳听秋傲霜一声断喝:“滚回去!”

“砰”然一声巨响,半空中仿佛炸了个焦雷,登时狂飙大作,劲气四逸,声势猛烈,骇人心魄!

那扑攻过来的向老闷哼了一声,身子猛地倒飞出八尺之遥,“蓬”的摔落地上,又是两个踉跄,这才拿桩站稳,双臂软软地垂了下来,显已受伤不轻!

就在同一刹那,又是“砰砰”两声暴响,那两名领头扑上石阶的大汉也被俞蕊香的掌风击中,跄跄踉踉地分向两侧滚了出去,顿将后面跟上的几名大汉撞得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秋傲霜身形飞越过俞蕊香头顶,倏然飘落她的身前,满脸煞气的望着那目中凶光暴射的向老,厉声叱道:“见不得人的鼠辈,竟敢施展卑污手段,秋某在此,快过来纳命!”

那向老经过一阵调息,发现伤势并无大碍,顿时凶心大起,阴森森一声冷笑,举手一挥,喝道:“上!用毒烟弹先将房中的人熏出来再一起收拾!”

那七名黑劲装蒙面大汉齐应了一声,各从囊中取出一颗拳头大小,黑忽忽的圆球,作势就要掷出……

秋傲霜和俞蕊香见状不由俱是一惊,对方掷出的当真是毒烟弹的话,那可是大大不妙,当下,二人身形疾闪,电掠而回,分别守住了房门和窗口……

向老嘿嘿冷笑道:“咱们的毒烟弹无孔不入,你们以为守住门口就挡得住了么?”

秋傲霜沉声喝道:“毒烟散开势必害及店中住宿之人,难道阁下不怕多造杀孽,敢冒此大不讳么?”

向老冷冷道:“老夫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你秋副宫主如是有慈悲心肠,那就乖乖投降,听候老夫发落!”

秋傲霜怒道:“秋某从不受人威胁,老贼休要作梦!”

向老厉声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伙计们,准备了!”

那七名蒙面黑衣劲装大汉齐声应喏,向老又目注秋傲霜道:“老夫给你三声数的时间考虑,免你死不瞑目!”

秋傲霜一面戒备,一面低声对俞蕊香道:“老前辈速偕萧姑娘从后窗口撤走,由秋某挡他们一挡!”

俞蕊香冷冷道:“我老婆子纵横江湖数十年,还未有过临阵脱逃之事,倒要瞧瞧这些魔崽子有什么手段!”

说话之间,向老已沉声喝道:“一!”

秋傲霜着急道:“前辈固然不惧,但萧姑娘有病在身,却是不能不顾!”

俞蕊香“哼”了一声道:“反正她也活不久了,用不着你来关心!”

“二!”向老再度厉声大喝。

秋傲霜急道:“希望尚未完全断绝,前辈怎能这般说法!”

俞蕊香沉声道:“除非你答应将那段‘龙涎香墨’取来,否则……”

秋傲霜急急截口道:“好!秋某……”

话刚出口,向老已一声断喝:“三!伙计们放!”

秋傲霜忙住口不言,双掌凝足十成功力,目中神光四射,准备一拚!俞蕊香也将“梅花掌”力尽聚双掌之上……

那七名蒙面黑劲装汉子齐地一扬手……

陡地,四周房顶上爆起了焦雷也似地一阵呐喊:“捉拿强盗,良民勿惊!”

随着喊声起处,刹时亮起无数灯球火把,将这客店的后院照得如同白昼!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顿令院中敌对双方俱不由一愕!

向老忙挥手止住了七名蒙面黑衣劲装汉子,举目望去……

屋顶上但见人影幢幢,却瞧不清是些什么人!

他方待出声喝问,突然一阵急促的步履声杂沓传来,客店的穿堂中风驰制电般奔进来一队高举灯球火把之人,为首的竟然是客店的掌柜陪同着一名身穿捕头服饰的老者,而后面的人也是清一色的差役打扮,手中俱执着铁尺锁链,分明是公门办案之人!

毫无疑问,他们在客店中这么一闹,掌柜的已然去报了案,请来了衙门的捕快前来弹压了!

向老这一干人虽然不把这些捕快放在眼内,但他们究竟不愿与官府中人公然为敌,否则一旦落了案,那可是大为麻烦之事。

当下,他一声冷哼!不等那些捕快进入后院,立即一挥手,一声断喝:“撤!”

喝声出口,身形疾掠而起,斜往右侧方屋顶飞去,同时双掌猛地劈出两股奇强劲风,撞向那罗列屋上的灯球火把……

守在屋上的差役们那经得起这般强猛的内家劈空掌力,登时被扫得东倒西歪,纷纷闪避不迭!

向老就在这空隙当中,一冲而过,那七名蒙面黑劲装汉子也随后飞上屋顶,跟着向老飞也似地消失在夜暗之中!

这一突然的变化,使得秋傲霜与俞蕊香俱不禁只是一怔!

此际,那位身穿捕头服的老者已奔进了后院,却不下令追赶,只高声喝道:“伙计们守住四周,不要让其他的人跑了!”

口中说着话,已带着掌柜的朝秋傲霜走来,秋傲霜猛忆起在阜阳的一幕,不禁冷哼了一声,双眉倏地一挑……

这时,那掌柜的已快步踏上石阶,满脸陪笑道:“客官!老汉怕出事,所以请了周老总爷来弹压,惊扰了客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说着,伸手虚引道:“这位周老总爷还有几句话要问问客官,这是例行公事,客官千祈莫怪!老汉这厢先陪罪了!”

那周老总大步走上来,沉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半夜三更在店中斗殴?”

秋傲霜强忍着一肚子怒火,冷冷答道:“在下是个生意人,上开封办货,大概是财物露了白,招来那些强盗意图抢劫,总爷看的明白,怎能说在下与人斗殴?”

周老总脸孔一沉,道:“胡说!那有生意人携刀带剑的,分明来路不正!”

秋傲霜也把脸一沉道:“出门人带着防身兵刃,难道也犯法么?”

周老总叱道:“巧辩!你房中说不定窝藏着匪类,本总爷要搜一搜!”

说着,就要举步进房,秋傲霜大怒道:“岂有此理,阁下放着强盗不去追拿,却在这里故意刁难,不知是何用心?”

那掌柜的慌忙上前拦住周老总道:“总爷明察,这二位的确是敝店的安份客官,请……”

周老总一挥手,将掌柜的推了踉跄,喝道:“没你的事,与我退下去!”

掌柜的吓得喏喏连声,后退不迭……

秋傲霜剑眉一轩,沉声道:“好个惯会欺压良善的虎狼公差,你凭什么要进在下的房间搜查?”

周老一举手中酌签牌,沉声道:“凭这个,难道你敢抗拒官差?”

秋傲霜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叱骂,一旁的俞蕊香眼看双方要闹成僵局,眼前这位捕头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话,那就是抗拒官差,如同造反,这罪名可是大大不妙,当下,忙一扯秋傲霜的衣袂,笑道:“这位总爷既是执行公务,你又何必生那大的气,犯不上嘛,他要搜就让他搜好了,反正咱们房中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好吧!瞧在前辈的面子,让他进去搜去!”话声微顿,目注那周老总,沉思道:“你进去搜,可不准乱来,否则要你好看!”说着,侧身一让,摆手道:“请!”

周老总忽然放低声音道:“不用了,请秋大侠也进来,在下有话奉告。”

此言一出,房中之人以及房门口的秋傲霜俱是不禁一怔!

秋傲霜一闪入房,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周老总低笑道:“在下当然是官府之人了,否则怎能率领这班捕快衙役?”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瞧你这般鬼头鬼脑,谁能相信?”

周老总微带不悦的道:“秋大侠请勿哼哼!在下此来绝非恶意!”

秋傲霜仍然哼了一声道:“你怎认得我秋某人?”

周老总道:“在下乃受人之托而来,要与秋大侠行个方便,解去方才之围,这样说,秋大侠总该相信了吧?”

秋傲霜一怔道:“受人之托?阁下受谁之托?”

周老总摇头道:“不能说,总之是对诸位有利而无害,请勿见疑才好!”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刻下已然解围,阁下盛情秋某心领,请打道回府吧!”

周老总笑道:“这里的事情虽了,但后面还有问题,托在下前来之人交代,必须请秋大侠随在下到衙门走一趟!”

秋傲霜勃然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老总忙道:“秋大侠请勿误会,这纯是一番好意。”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好意?阁下这番好意秋某可不敢领受!”

周老总低声道:“难道秋大侠不想顺利到达开封?”

秋傲霜冷冷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周老总道:“秋大侠如相信得过,请附耳过来!”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好吧,且听听你说些什么鬼话!”说着,把头靠了过去。

周老总在秋傲霜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秋傲霜一摇头道:“这如何使得,秋某人顶天立地……”

周老总忙道:“只有这样,秋大侠才能躲过对方耳目,还望三思!”

秋傲霜又是一阵沉吟,终于点头道:“好吧!且依阁下一趟!”

顿了顿,转对俞蕊香道:“关于萧姑娘之事,在下答应帮忙,但必须等在下回擎天宫看过之后方能办到,请前辈稍候些时日如何?”

俞蕊香诧道:“怎么?你要跟这位总爷到衙门去?”

秋傲霜点头道:“不错!秋某想来这位总爷的办法也许行得通。”

周老总也笑道:“这位老婆婆请放心,在下对秋大侠绝无恶意。”

俞蕊香略一沉忖,道:“好吧,秋副宫主既然决心要回擎天宫去,老身也不便阻挡,可是……老身将在何处与你会面?”

秋傲霜道:“在下意欲烦请前辈与萧姑娘回转江州一方面监视那朱啸天,看他搞些什么名堂,一方面就在那儿等候在下,这就是在下刚才所说的条件,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俞蕊香想了想道:“好!老身遵命,但不知秋副宫主打算在江州什么地方与老身会面?”

秋傲霜道:“请前辈就在浔阳江边的琵琶亭相候如何?”

俞蕊香道:“好!老身与月梅就在那儿相候,不见不散!”

秋傲霜一笑道:“一言为定,在下与江姑娘跟这位总爷先行一步了!”

俞蕊香道:“好吧!但愿你能平安到达擎天宫!”

秋傲霜一笑道:“在下自会小心,相信决不致有什么差错的。”

萧月梅幽幽一叹道:“秋公子千万珍重,勿令贱妾久候!”

秋傲霜深深望着萧月梅道:“姑娘请放宽心,在下绝不令姑娘失望就是。”

周老总这时已行出房外,大声喝道:“来人,把这两个家伙带回去,禀请大爷好好讯问!”

守在院子里的差役么喝了一声,上来了两名手拿铁链的捕快,齐地一抖手,“呛”一声,将铁链套上了方自行出房来的秋傲霜和江秋露脖子上。

周老总装模作样地冷笑一声道:“朋友,乖乖跟着本总爷见大老爷去,休要打逃走的主意!”

秋傲霜哼了一声道:“你诬良为盗,在下倒要瞧瞧你们的大老爷有何话说!”

周老总一挥手,喝道:“少罗嗦!走!”

一群差役如狼似虎地押着秋、江二人,簇拥着往店外行去,倒把个掌柜的吓得慌了手脚,忙过来陪笑道:“总爷,这是……”

周老总一瞪眼道:“你店中窝藏匪类,简直该死,等本总爷禀过了大老爷,回头再来办你,不不快滚到一边去!”

说着,也不理会那面无人色的掌柜,大步出店去了!

萧月梅站在房门口,眼看着秋傲霜被众差役押出客店,不由叹了口气,道:“奶奶!你看秋公子这一趟会不会有凶险?你老人家难道真的这样放心让他跟人去了?”

俞蕊香摇了摇头,道:“他这样相信人家,教我有什么办法?好在他的功方已然大为增进,就算有什么变化,大概也不会有问题的!”

顿了顿,怜惜地挽了萧月梅行入房中道:“你已累了大半夜,该好好歇歇了,咱们就在这房里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转回江州去吧!”

※※※※※※

周老总率着一群差役押了秋傲霜和江秋露,在灯球火把照耀之下,朝衙门疾奔……

这时已是四更左右,街道上人迹罕见,鬼影俱无,但两旁的屋面上,却是人影幢幢,一路窜房越脊,紧紧跟踪着下面疾走的一群差役……

直到衙门已然在望,屋面上的人影才伏了下来不再跟踪,眼巴巴的瞧着周老总和一群差役,押着秋、江二人进了衙门。

只听一条人影“咦”了一声!低低的道:“怪了!姓秋的小子怎会这般听话,被他们押进衙门去?”

赫然是向老的声音!

又一条黑影“哼”了一声道:“我看这里面大有蹊跷!”却是那老王在说话。

向老的声音“唔”了一声,道:“对!你们在这儿守着,老夫去告诉银狐一声,看她有何对策!”话声一落,人影倏然掠起,眨眼消失不见。

夜尽天明!

衙门的两扇大门缓缓开启,走出来一群差役捕快,三三两两的分向城中各处散开,声言昨夜有强徒在城里闹事,出了人命案子,大老爷赫然震怒,下令全力查捕那些闹事的强徒。这一来,顿将这淮阳城弄的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至于昨晚抓到的两名嫌疑人物,大老爷已吩咐暂行监禁,等拿捕到其他的强徒再一并查讯云云!

这些消息,立时四面八方的传开了!

※※※※※※

黄昏时分,在太康往杞县的官道上,两名差役打扮之人,似是有什么紧急任务,洒开大步,低头疾走……

蓦地迎面来了三名佩带着兵刃的劲装大汉,匆匆地跟这两名差役擦身而过,两名差役看也不看一眼,疾走如故,眨眼间,两下里已然远去了七八丈……

一名黑脸大汉突然“咦”了一声,停了下来道:“伙计们,不对!”

一名虬髯大汉停步诧道:“有什么不对了?”

黑脸大汉回头一指那两名差役的背影道:“那两个不象是六扇门中的鹰爪孙!”

一名獐头鼠目汉子冷笑道:“见你的大头鬼,那里不象了?”

黑脸大汉道:“如是办案的公人,哪有见了咱们这付模样会不闻不问的?起码也该打量咱们两眼才对!”

虬髯大汉道:“许是两名生手,招子不够快吧!”

黑脸大汉摇头道:“不对,唔!说不定是那话儿来了!”

獐头鼠目汉子冷笑道:“别疑神疑鬼的了,还是把招子放亮些,朝前面看吧,别把正点子给漏掉了,害咱们跟着你吃不了兜着走!”

黑脸大汉坚决地说道:“不对不对,我愈看愈不对,这样吧,二位快赶上去盘他们一下,我到那边去通知向老一声,请他带人来瞧瞧!”

这时,那两名差役已远去了二三十丈,虬髯大汉与獐头鼠目大汉更不怠慢,双双身形疾掠,一阵风似地朝那两名差役追去。

这两名汉子的身手倒也不含糊,只几个起落便已迫近了十丈左右,虬髯大汉一边急追,一边扬声大喝道:“两位公爷慢走!”

那两名差役似乎没有听见,仍然疾走不停。

虬髯大汉不由疑云大起,猛喝道:“前面两位公爷站住,大爷有话问你们!”

双臂一抖,疾似劲弩离弦,飞扑过去!

这下子,那两名差役可听见了,二人霍地停了下来,双双转身,迎着飞掠而至的虬髯大汉,冷然绰立。

虬髯大汉纵到二人身前七八尺的地方,喘了口气,凝目向这两名差役望去,只见二人俱是一脸灰暗之色,一个长着几短须,年纪约莫三十上下,一个颏下无须,比较年轻一些,但四道眼神则是一般的冷厉无比,显然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

这时,那獐头鼠目汉子也赶到了,他瞧了两名差役一眼,含笑问道:“两位行色匆匆,敢情是有紧要公事去办么。”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冷开口道:“两位大呼小叫的,不知有何贵干?”

声调虽然是冷冷冰冰地,却不象一般吃公事饭的人平素那种气势汹汹的口吻,虬髯大汉和獐头鼠目汉子互相看了气眼,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虬髯大汉哼了一声道:“二位是那个衙门的公爷?咱们似乎眼生得很!”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然道:“这个么,二位似乎管不着!”顿了—顿,似是有所警觉,口气突转严厉:“瞧你们这身打扮,显然不是个善良百姓,到底是干什么的?赶快从实说出,否则就拿你们回去法办!”

獐头鼠目汉子一声狂笑道:“阁下说这话已经迟了!”脸孔一沉,喝道:“你们冒充公人,分明不是什么好东西,识相的赶快把海底掏出来,如是同道,太爷们便网开一面,放你们二人一马!”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笑道:“你满口黑话,非贼即盗,嘿嘿,官司你们是吃定了!”说着,一抖腰间的铁链,霍地欺过去,猛朝獐头鼠目汉子的脖颈便套。

獐头鼠自汉子一闪让开,阴笑道:“慢来慢来!咱们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长着短须的差役沉声喝道:“事实已非常明显,你还有何话说?”

虬髯大汉跨前一步,凝目道:“二位是从淮阳衙门出来的,是不是?”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冷追:“不错,差爷们正是淮阳府的公人,现正奉了大老爷之命,到处缉拿不法强徒,二位最好知趣一些。”

虬髯大汉一声狂笑道:“那就不会错了,太爷们也是奉了命令,到处缉拿二位!”话声一落,忽地倒掠而出,抖手朝天一扬……

“嗤”!一声轻响,一道旗花信号应手直射上天空!

长着短须的差役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不由神色一变,低喝一声:“江姑娘快!收拾这个!”

话声出口,人已飞纵而起,直朝虬髯大汉扑去,凌空一扬右手,铁链“呼”地化虹飞出……

虬髯大汉发出信号,方自回手搭上腰间的刀把,还不及将兵刃撤出,突见一道乌光飞射而至,不由大吃一惊,忙不迭一仰身,一个空心跟斗倒翻出去!

“唰”的一声,那条铁链堪堪擦着他的衣襟掠过,那强烈的破空劲气,刮的他火辣辣地,惊出一身冷汗!

说肘迟,那时快,就在他惊魂未定,正待挺腰翻起之顷,猛听一声冷叱:“狗贼纳命!”

一股奇强无匹,重如山岳的掌风已当头压到,登时闷吼了一声,口吐鲜血狂喷,“叭”的重重摔在地上,身子打了个滚就寂然不动,一命呜呼!

那獐头鼠目汉子死得更快,就在虬髯大汉突然采取行动放出信号之时,他方自怔得一怔,耳听一声娇喝,眼前寒芒电闪,只觉心头一凉,胸口上已被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穿透过去!

那名年青些的差役一脚将獐头鼠目汉子踹飞,拔出了长剑,迎着飞掠回来的伙伴,急声道:“怎么办,是候在这儿跟他们大干一场还是……”

长着短须的差役一摆手道:“不行,赶路要紧,赶得一程是一程,快走!”

说话声中,身形并未停顿,朝前路飞驰而去,那名年青的差役不敢怠慢,一晃身,随后疾追……

二人刚转过一道山嘴,路旁的杂树丛序突然一声断喝:“打!”

七八团黑忽忽的东西,应声从两侧“呼呼”飞射而至,将二人的去路封住了!

走在前面的长着短须的差役急忙猛刹前冲之势,身子一伏,后面那年青些的差役已然飞到,娇叱一声!手中长剑疾挥,舞起一堵剑光,迎着射来的黑忽忽的东西凌空飞洒过去……

长着短须的差役一惊,急道:“碰不得!”一长身,猛然探手抓住年轻差役的腰带,用力往后一扯,硬生生将他的身子扯得一同倒飞而出……

饶是这样,已然慢了一刹那,只听“乒乓”两声炸响,已有两团黑忽忽的东西被年青差役的剑光砍中,登时在空中散了开来,冒出了两大蓬黄色烟雾……

同时,由于那两团黑忽忽的东西爆炸时,破片四下横飞,顿将一齐射到的其他几团忽忽的东西也碰炸了!

只听“乒乒乓乓”之声连珠爆响,刹那时,这条官道的七八丈方圆以内,立时被浓浓的黄色烟雾笼罩起来!

两名差役被罩在烟雾里面,幸亏那长着短须的见机得早,他右手抓住同伴倒掠之际,左手已掏出一幅汗巾将口鼻捂住,同时急喝道:“快摒住呼吸,我带你出去!”

只听那年青的差役“咳”了一声,大概已被烟雾呛了一口,长着短须的差役大吃一惊,忙将伙伴朝胁下一挟,幸好还记得清来路的方向,摒住呼吸,贴地飞掠……

总算这大团黄色烟雾扩散的速度没有他飞掠的速度快,只两三个起落便飞出了烟雾笼罩的范围,那知……

他刚一从烟雾中飞出来,还来不及喘一口气,陡听一声断喝:“退回去!”

喝声一起,“嗤嗤嗤嗤”的嘶风锐啸大作,各式各样的暗器骤如雨点飞蝗般迎面疾射而至!

原来,就在这眨眼工夫,在官道上他的来路方向已被一群劲装大汉堵住了!

长着短须的差役不由急怒交进,忙一手夺过伙伴的长剑舞起一堵光墙,将疾射而至的暗器“叮叮当当”地磕飞开去,跟着身形斜掠而起,不待对方第二次发射暗器,疾朝右方路旁的杂树丛飞去……

那知……

他刚刚飞到树丛上空,树丛中突地传出一声冷叱:“此路不通,退回去!”

随着喝叱声,十数点寒星从树丛中暴射而出,迎着他下落之势猛袭过来!

长着短须的差役这时发觉伙伴已呈半昏迷状态,不由急怒攻心,厉喝一声,长剑飞舞如轮,直冲而下……

“叮叮叮叮”!一阵连珠脆响,那十数点寒星与剑光一触之下,立时四下横飞,化作漫天星雨而逝!

“咔嚓……”!紧接着一阵暴、响,但见枝叶纷飞,那丛杂树顿时被长剑扫断了大半!

“啊!”

“哎唷!”

几声惨叫划破长空,鲜血狂洒之下,三条人影连滚带爬的狼狈飞遁,显然已被这凌厉一击,吃了大亏!

长着短须的差役身形倏降,双足一沾地面,立即腾空复起,斜刺里飞掠而去,疾逾电射星飞,眨眼便飞出十余丈!

可是,他快,追截的人也不慢,只见人影纵横,未等他掠进另一丛树林,嗖嗖连声,去路又被一群劲装大汉堵住了!

长着短须的差役怒目圆睁大喝一声,长剑脱手化虹而飞,直向当面的人群中射去!

“啊……”

一声刺人心魄的惨号起处,一名大汉的胸膛已被长剑对穿过去,身子也被剑上强大的劲力撞得倒飞数丈,才“叭”地一声,悬空钉在一株大树干上!手足犹自挣扎不停,鲜血顺着剑把往外狂喷,令人不忍卒睹!

那一群劲装大汉顿为对方这骇人的声势镇住了!

长着短须的差役更未停顿,探手入怀中,“呛”的一声龙吟,撤出了一柄寒芒电耀的短剑,大喝道:“挡我者死!”

连人带剑,化作一道经天长虹,朝那群劲装大汉疾冲过去,“嘶嘶”剑啸破空之声,挟着森森剑气,锐不可当!

那一群劲装大汉几曾见过这种骇人的威势,怎敢轻攫其锋,齐地一声惊叫,纷纷朝两边抱头鼠窜不迭……

长着短须的差役一冲而过,直抵林前,双脚一点地面,疾往林子里射去,哪知……

一声厉喝:“退回去!”

一道金虹,两道银光随着喝声从林中交叉电射而出,迎着那柄短剑猛然一绞!

“铮铮铮”!一阵金铁交鸣乍响,半空中爆出一莲火花,漫天银雨,空气被撕裂的锐啸,令人闻之神魂俱颤!

长着短须的差役顿觉手腕一阵酸麻,去势立时为之一窒,赶忙沉身落地,闪目朝自己的短剑瞧去……

只见剑身依然一泓秋水,丝毫未受损伤,不由心中一定,这才举目朝前面望去……

此际,一轮红日已大半落在西山之巅,晚霞满天,暮霭四起,秋风飒飒,一派凄凉晚景。

树林中的暗影里,缓步行出三个戴着黑布头罩的人来!

当中领先的一个,身穿黑袍,黑布头罩上只露出两只厉光闪闪的眼睛,手中横着一柄紫金钩,刃口上已然缺了半个铜钱大的缺口。

左边一个身穿灰袍,生得十分魁伟,右手握着一柄断了半尺剑尖的阔锋剑!左掌里滚动着两颗银光闪闪的卵大钢球!

右边的人却是个身材瘦小的黄衣汉子,手中一根粗逾鸭蛋的巨型判官笔的笔尖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段两尺多长的笔杆!

三个人行至距那长着短须的差役八尺之处齐齐站定,当中的黑袍人阴恻恻一笑,目注对方,冷冷道:“秋副宫主,你以为乔装攻扮藏头露尾,就想逃得过咱们的手掌心了么?嘿嘿!少作梦!”

长着短须的差役冷哼了一声,放下了伙伴,抬手在脸上一抹,登时现出了一张英气袭人的脸庞,正是秋傲霜!

原来,他和江秋露被周老总扑进衙门之后,根本就没有去见大老爷,立刻由江秋露再展妙术,把秋傲霜和她自己易容改扮成差役模样,在第二天早上混在一群声言出去办案的捕快衙役之中,离开了淮阳。

没料到这条“金蝉脱壳”、“鱼目混珠”的妙计,竟因一时疏忽,被人瞧出了破绽,前功尽弃!

此际,秋傲霜眼见江秋露仍未醒转,知她中毒不轻,又见刚才自己全力一击之下,仅仅将对方兵刃损伤而未能伤着对方分毫,不由心头暗凛,杀机狂炽!

当下,“四绝剑”一指那黑袍人,厉声道:“你想必就是那姓向的老贼了,你冤魂似地缠着秋某,究竟是何用心?”

黑袍人正是在淮阳客店中被周老总率来衙门差役吓走了的向老,闻言嘿嘿一声冷笑道:“没什么,老夫只是受人之托而已!”话声微顿,口气突转峻厉的道:“本来,嘱托老夫之人只打算请你秋副宫主到一处地方小住几天,但如今已然改了主意,除非你束手就缚,否则格杀勿论,你可要好好斟酌!”

秋傲霜心念电转,冷然一笑道:“凭你们这几块废料,竟敢口出狂言,秋某倒要瞧你们有何本领,能够将秋某格杀勿论?”

向老抬手四下一指,阴森一笑道:“你已身陷重围,老夫只要一声令下,你绝难逃乱刃分尸之厄!”

秋傲霜“呸”了一声,不屑的道:“你们除了在银狐那老淫妇裙下称雄,以及不要脸打群架之外,还有什么本领?这般张牙舞爪,真是可怜亦复可笑!”

这一顿挖苦的话,立时将那灰袍人激得七窍生烟,厉声喝道:“姓秋的死到临头,还敢卖弄口舌?老夫要活劈了你!”

秋傲霜心中暗喜,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目注那灰袍人,晒然道:“你阁下算是那根葱?见不得人的东西,挨得起本副宫主一剑么?”

灰袍人暴跳如雷,一扬手中断了小半截的阔锋剑,厉声道:“好小辈,老夫就叫你尝尝这柄‘霹雳剑’的厉害!”

喝声中,大步上前,向老忙伸手一拦,阴森一笑道:“何兄用不着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情知难逃大劫,妄想用这激将之计,何兄无名火动,岂不是正好合了这小子的心意?”

秋傲霜冷笑道:“老贼说的不错,秋某早就看透了你们除了倚众群殴的江湖小混混行径,以及借着银狐的狐骚臭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材实学,一起上吧,还等什么?”

灰袍人猛地伸手一拨那向老拦在身前的手臂,疾冲而出,阔锋剑狂野地一挥,带起一阵锐啸罡风,搂头盖顶朝秋傲霜砍去,口中怒喝道:“好小辈!老夫活劈了你!”

秋傲霜口中虽然在连声嘲笑,暗地里早已蓄势以待,一见灰袍人果然中计狂怒攻来,冷哼了一声,“四绝剑”绝学骤施,身形屹立如山,右腕一振之下,寒光乍闪,飞卷而出!

“铮!”一声金铁交鸣,灰袍人前冲之势登时一顿,紧接着“蹬蹬”倒退了两步,持剑的右手已然微微发抖!

秋傲霜身子一晃,也是立脚不稳似地微退了一步!

灰袍人定了定神,凝目朝自己剑锋上瞧去,发现又多了个钱大的缺口,不由一阵心痛,但见了秋傲霜的情形,以为对方功力不过如此,当下心胆一壮,厉喝一声道:“好小辈!再接老夫一剑!”

喝声中,双手抡剑,霍地欺身疾扑而上,“呼呼呼”地一连三剑猛攻过去!

他这次再度含忿出手,已然运足了全力,但见剑光霍霍怒涌如山,隐挟霹雳雷声,当真有雷霆万钧,山崩岳颓之势!

秋傲霜适才接剑之下的身形晃动以及退了一步等等,乃是诱敌躁进之计,此际见灰袍人果然狂怒全力攻来,一声朗笑,振腕一挥,“四绝剑”骤化狂龙,在身前撒出了千重剑网!

“铮铮铮铮!”剑山与剑网如石火电光似地接触之下,爆出连珠的金铁交鸣之声,龙吟般的剑啸震鸣不绝,在暮霭中,一莲蓬的火花,霹雳电闪……

剑山虽重,却压不下那绵绵密密的剑网!灰袍人含怒攻出的“雷霆夺命三剑”,丝毫无功!

向老在一旁掠阵,一见同党不能一举创敌,心知要糟,慌忙一掠而上,同时口中急声喝道:“何兄小心,快退!”

说时迟,那时快,他这里身形刚一移动,叫声才一出口,秋傲霜已然引吭长啸,上步挺腕,一拧、一挥、一压之下,“四绝剑”所化的剑网倏地反张开来,疾逾闪电,顿将灰袍人攻来的那座已然到了再衰三竭之境的剑山反包住了!

待向老电疾掠到,喝声刚落,灰袍人骤觉不妙之顷,要想撤招退下,已经来不及了。

秋傲霜一声冷叱“着”!

身形突地飞扑而起,裹住了剑山的“四绝剑”网猛然一收,“铮”的一声,立将灰袍人的阔锋剑震开一边,紧接着手腕一挺,“唰”!剑尖排空直入,射向灰袍人大开的空门,乍吐倏吞,寒芒一闪即逝!

灰袍人“哎”的一声惨叫,阔锋剑“当”的掉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胸膛,踉跄倒退而出……

秋傲霜俨然绰立原地,“四绝剑”横在胸前,脸色冷得象块冰,星目中寒芒四射,杀气腾腾!

向老一步来迟,正好赶上伸手扶住灰袍人的身子,急声问道:“何兄!伤得厉害么?快躺下来让他们为你包扎!”

灰袍人混身颤抖,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好半天,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脑袋一搭,寂然不再动弹!

向老一松手,灰袍人的尸体“砰”然仰跌地上,他霍地旋身,紫金钩一指秋傲霜,厉声喝道:“姓秋的!你好狠!老夫不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秋傲霜冷哼了一声道:“你本来就不是人,还用得着赌咒么?”

向老狞厉的目光左右一扫,厉声道:“弟兄们,准备暗青子尽量招呼这小子,朝死里整!”

四周轰然应诺,随即“沙沙”的脚步声大起……

秋傲霜闪目四下一瞧,但见左、右、后方大约有二三十名劲装大汉,各自手擎各式暗器,缓缓包围过来……

他心念电转,看出只有从正面空围比较希望大些,当下,一弯腰将江秋露挟起,右手“四绝剑”一挥,疾朝向老和黄衣大汉扑去……

向老与黄衣大汉一声狞笑,身形电疾后退,向老口中大喝道:“杀”!

陡听一声霹雳大喝:“一柱擎天!威镇武林!什么人敢倚众行凶?杀!”

这两声“杀”字几乎是同时喝出,向老手下的一群劲装大汉正要发射暗器,闻声不由一窒!

秋傲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顷,身形从向老与黄衣大汉当中疾冲而过,远出数丈,倏地止势旋身,扬声喝道:“赵堂主来得好,快杀尽这些狗东西!”

不等他喝声出口,那一群劲装大汉当中已爆起一阵惨叫痛呼之声,“砰砰噗噗”的倒了一地!

四下里人影晃动,无数蓝衣大汉掠空扑到,更不打话,出手尽是杀着,对那一群劲装大汉当真是朝死里整!

向老惊怒交进,一声厉吼,飞身迎着一个魁伟威猛的蓝衣老者,嗔目大喝道:“老赵!你疯了?怎地……”

蓝衣老者截口一击暴叱:“杀”!

一扬手,一柄银光灿耀的虎头钩已凌空朝向老罩落。

向老赶忙住口,一沉身,双脚柱地如桩,紫金钩猛地往上一格!

“当”!一声大震,两柄钩硬碰硬地一声之下,向老蹬蹬退了两步,那蓝衣老者也微微往上一飘身,然后倏然落地。

向老深深吸了口气,横钩护身,大喝道:“老赵你……”

蓝衣老者双足一沾地面,不待向老多说,左手一挺,一根乌光闪闪的判官笔已疾点而出,右手银钩同时拦腰横扫,猛朝向老攻去!

向老只好一咬牙,挥动紫金钩狠狠接招还击……

这时,那一群向老手下的劲装大汉已跟扑到的十几个蓝衣大汉展开一场狠杀狠拚的混战……

兵刃交击声、惨叫痛呼声、狂怒的叱喝声,顿时交织成一片骇人心魄的巨响,震撼山野!

秋傲霜目光一扫,见那黄衣大汉尚自怔怔站在一旁,不由杀机狂涌,一声冷叱,挺剑扑上,大喝道:“狗东西!你死期到了!”

那黄衣大汉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一头雾水,耳中突然—传来秋傲霜的喝声,不由瞿然一惊,忙一定心神,运劲一挥那根只剩了笔杆的判官笔,往外用力一封!

“铮”的一声,火花乍进,黄衣大汉踉跄倒退了一步,手中那一根判官笔杆又短了一截!

秋傲霜一声清叱,正待挥剑追击,空际突然传来一声沉喝:“副宫主请退,让属下来收拾这厮!”

秋傲霜闻声止势,扬声道:“袁堂主也来了,休教这群狗贼漏掉一个!”

一名貌相清癯的老者凌空飞落,笑道:“副宫主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那黄衣大汉一见对方又来了援兵,不由心胆俱寒,斗志顿丧,一声不吭,掉头飞身而遁……

貌相清癯老者冷笑道:“阁下还想逃么?”左手倏地一抬,“吓”的一声,一缕乌光从袖中电射而出,口中又冷冷喝道:“躺下!”

黄衣大汉这时已飞出五六丈之遥,突地浑身如遭电殛,那一缕乌光从他背心对穿而过,只“哎”的闷吼了半声,“砰!”摔倒地上!

正在与蓝衣老者狠拚的向老闻声睹状,情知再打下去定然凶多吉少,当下,一咬牙,使尽数十年内外交修的功力,紫金钩“呼呼呼”一连三记狠攻,将蓝衣老者逼退了几步,霍地腾身疾掠而起,口中大喝一声:“撤!”

其实用不着他下令撤退,那一群已然七零八落的劲装大汉早就跟他一般的打算,各各虚晃一招,纷纷四散飞遁了。

蓝衣老者一声暴喝:“哪里逃!”振臂腾身,疾掠追去!

可是,已然慢了一步,向老的身影两个起落之间,便隐入了茫茫暮霭之中,一闪不见。

秋傲霜扬声道:“穷寇勿追,赵堂主由他们去吧!”

蓝衣老者应声飞纵回来,躬身行礼道:“属下等接应来迟,副宫主受惊了!”

秋傲霜还了一礼道:“诸位来的正是时候,本座有惊无险,赵堂主用不着引咎……”话声微顿,一指肩下挟着的江秋露,道:“这是本座随行剑姬,适才中了对方毒烟昏迷不醒,二位堂主看看有没有对症的解药,救她一救。”

蓝衣老者目光一掠,发现了空中尚有些微不曾散尽的黄色烟雾,倏然一笑道:“无妨,这是银狐老淫妇的迷魂烟,不会致命,昏迷之人最多一个对时便会自行苏醒,副宫主请放宽心。”

秋傲霜“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这时,那批蓝衣大汉已将逃走不及的残余劲装大汉收拾净尽,一齐奔了过来参见副宫主。

秋傲霜摆手命他们退下,目注二名老者道:“二位怎知本座在此遇险,适时来救援的?”

貌相清癯老者躬身道:“属下在宫中前天突接密报,说副宫主刻下正在返宫途中,沿途发现许多江湖匪类欲对副宫主不利,因此便率人匆匆南下,不想果然在此地接到副宫主的虎驾。”

蓝衣老者道:“属下在外早就获得副宫主北上消息,无奈副宫主行踪甚为隐密,是以几次都未能遇上,属下只好尽力在这条主要道路巡查,直到碰见袁堂主,才会合一起的。”

秋傲霜颔首道:“原来如此……”顿了顿,眼望清癯老者道:“本座奉命南巡,这许多日子来,宫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宫主贵体可好?宫中的弟兄们可好?”

清癯老者躬身道:“托副宫主洪福,宫中一切如常,上月初,宫主老人家开始闭关静参神功,宫中事务,交属下暂行处理,等副宫主返回宫后……”

秋傲霜心头一动,忙截口道:“宫主闭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清癯老者屈指一算道:“实际算来,该是从上月初一就开始了。

直到初三才正式封关的。”

秋傲霜闻言,心中大大一震,但脸上却是丝毫不动声息,淡淡“哦”了一声,抬头望了望天色,一摆手道:“时已不早,咱们这就动身返宫去吧!”

二个老者躬身应诺,各自招呼手下,命人砍树做了具担架,抬了江秋露,簇拥着秋傲霜,取道望杞县而去……

太康城中,一座巨宅里面的花厅内,灯光灿耀,坐满了江湖豪客,银狐高踞上座,满脸怒容地瞪着气色败坏的向老,厉声道:“你是怎么搞的,怎会在最后关头让他逃脱了不说,竟还弄的灰头土脸,损兵折将回来?哼!亏你还有脸来见我?”

向老这时已除下了头罩,乃是个鹰目勾鼻,貌相阴沉的老者,他似乎刚到不久,胸前犹自起伏不停,挨了银狐一顿排头,深深吸了口气道:“大嫂明察,此次失败并非老朽无能,若不是死鬼何明兄沉不住气乱了章法,更加上赵刚那匹夫突然变卦倒戈,此时怕不已将姓秋的摆在你面前了!”

银狐哼了一声,道:“老身倒不相信赵刚有这大胆子?”

向老道:“事实的确如此,大嫂不妨详细调查一下,便知老朽决不是虚言搪塞了。”

一名中年文士打扮之人“咳”了一声,望着银狐道:“兄弟相信向老的叙述并无虚假,以兄弟看来,许是赵刚突然遇上了那姓袁的堂主,逼于无奈才临时变卦的。”

银狐“唔”了一声,徐徐颔首道:“吴老弟的分析也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咱们不但前功尽弃,并且事情更为棘手了!”

顿了顿,目光一扫座上群豪,沉声道:“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一众江湖豪客闻言,你望我,我望你的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人开口。

银狐哼了一声,目光又落在向老身上,徐徐道:“你平日素负足智多谋,可否给老身拿个主意?”

向老低头略一沉思,抬头道:“事到如今,要想阻止姓秋的返抵擎天宫似乎已不可能了,依老朽愚见,大嫂最好立即动身,抄捷径先行赶返擎天宫去布置一番,等待姓秋的到达时,看情形再作处理,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银狐闻言,方自低头沉忖,一名虬髯大汉突地站起身来,洪声道:“在下倒有一个计较,并且保证十拿九稳可以成功。”

银狐抬头瞧了虬髯大汉一眼,皱眉道:“方当家的有何妙策,请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

虬髯大汉目光一扫座上群豪,洪声道:“此时谅那姓秋的和一班擎天宫爪牙尚未去远、咱们干脆全体出动,直扑擎天宫,给他来个措手不及,一举消灭那些不肯听话之人,岂不是一劳永逸,强似大伤脑筋诸多布置?”

银狐脸色一沉,道:“事情真的象方当家说的那样简单,老身又何必花费许多财礼,邀请诸位前来相助?并且迂回曲折地费尽脑筋?”

虬髯大汉子笑了两声道:“以在下看来,结果反正都是一样,如是顾虑一多,行事自然束手缚脚,施展不开的了!”

银狐一摆手道:“方当家请坐下,让大家再研究研究。”

虬髯大汉一脸没趣地坐了下去,大厅中顿时静了下来,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匆匆奔进来一名劲装汉子,对银狐躬身道:“禀前辈,大门外来了一人,声言有要事须面见你老人家!”

银狐一怔道:“是个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劲装汉子道:“看穿着似是个道上的弟兄,他什么也不肯多说,请老前辈明察!”

银狐喃喃道:“这就怪了,有谁知道咱们在这儿落脚的?”目光一扫座上群豪,见众人均是一脸茫然之色,不由“哼”了一声,一挥手,道:“带他进来!”

劲装汉子躬身一礼匆匆退出花厅,不多一会,领着一个疾装劲服的玄衣中年汉子,快步行了进来。

这玄衣中年汉子不待引见,便自大步上前,朝银狐一抱拳道:“在下百花宫分坛主夏海,见过前辈!”

此言一出,座上群豪俱为之一愕!

银狐倒是沉得住气,她微一颔首道:“原来是夏分坛主驾到,请坐!”

夏海又是抱拳一礼,道了谢,就在身边一张椅子落座。

银狐沉声道:“夏分坛主夤夜莅临,有何贵干?”

夏海欠身道:“在下奉敝上令谕,恭请前辈枉驾一晤,有要事相商。”

此言一出,座上群豪又是一震,连银狐也禁不住脸色微徽一变,凝目问道:“哦!阎宫主也来了!刻下他驻跸何处?”

夏海歉然一笑道:“请恕在下不便奉告,前辈驾临后便知!”

银狐“哼”了一声,又问道:“贵上有何要事与老身相商?”

夏海一欠身道:“前辈明察,敝上并未交代,仅命在下奉告,所商之事与前辈目前处境有极大关系,务请前辈枉驾一行?”

银狐心头又是一震,但口中却淡然一晒道:“故作神秘!老身处境如何,也用得着他来关心!”

夏海神色一整道:“敝上奉邀前辈之事极为慎重,绝不是故作神秘,请前辈明察。”

银狐方自沉吟,身后的解玉欢低声道:“妈!女儿看这事恐妨有诈,以不去为妙。”

向老也咳了一声,开口道:“阎君涛老奸巨滑,诡诈阴险,望大嫂三思。”

夏海朗声道:“敝上此举乃是出于万分诚意,这位前辈请勿危言耸听!”

向老哼了一声,正待反唇相讥,银狐一摆手道:“都不要吵,让我想想!”随后对夏海道:“请夏分坛主到前厅待茶,老身交代他们一下之后便随你前去如何?”

夏海站起身来道:“在下遵命,但敝下吩咐只奉邀前辈一人,请勿带随从,以免不便。”

银狐冷冷道:“老身自有计较,夏坛主请!”

夏海抱拳一礼,转身随着一名劲装大汉往前厅去了。

解玉欢急道:“妈!你真的要去见那阎君涛?”

银狐哼了一声道:“怕什么?难道他还会把娘吃了?”

向老神色凝重的道,“会无好会,尤其在此时此地,他竟能在咱们毫无知觉下摸了来,用心可知,大嫂似乎应多加考虑才好。”

银狐长长吁了口气道:“老身也知他不会有什么好意,但目下咱们已遭遇了棘手难题,说不定这一会晤能弄出些端倪来!”

顿了顿,接道:“你放心,老身自有相当把握,老身去后烦你,选几位得力之人,暗地跟来,备个缓急就是了。”

向老口齿微动,似是想说什么,但又忍下了,一欠身道:“老朽遵命,大嫂凡事小心。”

银狐含笑点头,站起身来,往前厅而去,向老立即分派人手……

夏海领着银狐出了巨宅大门,三脚两步竟自跨过对街,在另一座巨宅门前停下,伸手轻轻扣动铜铸门环………

银狐心头大震,暗骂自己的手下太过糊涂,竟连人家就在窝边落脚都不知道,难怪要失败得一塌糊涂了!

她心中虽然惊凛,但脸上却是声色不露,淡淡一笑道:“贵上倒是选得好地方!”

夏海欠身道:“前辈夸奖!”

说时,两扇大门“呀”然开启,夏海又是一欠身道:“前辈请!”

银狐也不客气,当先跨进大门,夏海却抢先两步,领着她拐弯抹角的往巨宅里面行去……

穿过两重院落,来到一座灯光明亮,精致的花厅,夏海扬声道:“银狐前辈驾到!”

一阵“呵呵”大笑,厅门开处,阎君涛已笑着迎了出来,拱手笑道:“贵客光临,难得难得!请进!请进!”

银狐也不谦逊,昂然直入,阎君涛挥手命夏海退下,亲自掩上厅门,这才跟着过来,欠身道:“黄大嫂请坐!”

银狐不由一震,停步转身道:“你说什么?”

阎君涛含笑道:“在下是请黄大嫂入座!”

银狐冷冷道:“你怎知老身姓黄?”

阎君涛笑道:“别人不知,在下么,却是清楚得很!”

银狐“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老身根本就不姓黄。”

阎君涛淡然一笑道:“大嫂自然不姓黄,可是令媛的父亲却是姓黄,这是半点不假,在下尊称你一声黄大嫂,又有什么不对了!”

顿了顿,再次伸手欠身道:“坐,请坐下来谈谈,咱们用不着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是么?”

银狐冷然坐下道:“阁下邀老身前来,有何赐教?”

阎君涛也在旁边椅子坐了下来道:“赐教二字可不敢当,黄大嫂请看,这厅中只你我二人,所说的话只你知我知,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在下是多么慎重而诚意了。”

银狐举目四顾,厅中果然不见半个人影,当下点了点头,目注阎君涛,冷然道:“好吧,老身洗耳恭听!”

阎君涛吁了口气道:“在下今晚方抵此地,才知大嫂功亏一篑,真是可惜!”

银狐哼了一声道:“若不是阁下伸手,秋傲霜早就在老身手中,阁下何必还要说这些风凉话?”

阎君涛连连摇头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可不敢居功!”

银狐冷笑道:“阁下且慢得意,须知老身尚未到完全失败的地步!”

阎君涛笑容一敛,庄容道:“难道大嫂还有锦囊妙计,能阻挡得了秋傲霜安返擎天宫?”

银狐冷冷道:“你猜呢?”

阎君涛正色道:“据在下所知,秋傲霜安返擎天宫一事似乎已成定局,大嫂此时已毫无能力阻挠他了。”

银狐冷哼一声道:“何以见得?”

阎君涛道:“大嫂放在最后一着,认为最有力量的一步棋,乃是在赵刚身上,但如今那赵刚既已变卦倒戈,这不是十分明显了么?”

银狐冷笑道:“阁下的消息倒灵通得很,但老身并不以为完全如你所说的那样严重。”

阎君涛往前低声道:“那赵刚的倒戈,并不是投向了秋傲霜那边,而是另有所谋,难道大嫂就一点也看不出来?”

银狐瞿然道:“他有什么图谋?”

阎君涛微微一笑道:“如是在下所料不差,秋傲霜这小子这时恐怕已经着了赵刚的道儿,落在他的手里了!”

银狐微笑道:“但愿如阁下所料,老身就放心了!”

阎君涛冷笑道:“大嫂且慢高兴,须知那赵刚并不会如你的希望,把秋傲霜交给你呢。”

银狐冷哼一声道:“他敢!”

阎君涛冷冷道:“权势的欲望人皆有之,他赵刚为何不敢?”

银狐脸色一寒道:“老身倒不相信他一个小小的堂主,能成得了大事!”

阎君涛沉声道:“大嫂可不要忘了,如是秋傲霜在他手中,那就大大不同了!”

银狐怒道:“坏人是你,好人也是你,阁下既有今日,又何必当初?”

阎君涛冷冷道:“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事咱们用不着再提了!”

顿了顿,接道:“老实说,秋傲霜返回擎天宫之行,就算在下不伸手助他,他也一样能够安然到达的。”

银狐哼了声,冷冷道:“老身却是不信。”

阎君涛沉声道:“难道大嫂就不晓得,相助他的人并不只在下一个么?”

银狐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徐徐说道:“好吧,就算你对,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好了!”

阎君涛欣然一笑道:“谢谢大嫂合作!”笑容一敛,神色一整,道:“首先,在下有一桩事情请教,希望大嫂坦诚相告。”

银狐点头道:“老身既已答应合作,你就无须客气了!”

阎君涛一笑,庄容道:“请问,那单飞宇是否尚在人世?”

银狐一怔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阎君涛道:“当然有在下的作用,大嫂暂时不必问,后面将会慢慢谈到的,眼前请大嫂坦诚相告。”

银狐略一沉吟,抬目道:“在老身未说出来之先,老身极愿意知道合作成功以后,你我的利益如何分配?”

阎君涛沉声道:“南北分治,平等互惠,大嫂意下如何?”

银狐点头道:“这倒差不多!”顿了顿,长吁了口气道:“单飞宇尚在人间。”

阎君涛微微颔首,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嗯!他大概已落在大嫂手里了吧?”

银狐默然点了点头。

阎君涛又问道:“囚在什么地方?”

银狐冷冷道:“宫里。”

阎君涛一拍大腿,失声道:“失着!失着!大嫂怎能够把他囚在宫里?”

银狐瞧了他一眼,默然不答。

从她这付神态里,显然其中有着不少文章,也有些话语被保留着,阎君涛何等人物,那有瞧不出来之理?

他略一沉吟,又问道:“囚人的地方,赵刚知不知道?”

银狐又点了点头。

阎君涛一叹道:“唉!又是一个失着!”

银狐拂然不悦道:“你以为老身有三头六臂,样样事情都能够亲自去做的么?”

阎君涛忙陪笑道:“大嫂说的是,恕在下失言……”笑容一敛道:“其实,严格说来,对我们倒没有多大关系,只不过在赵刚方面,使他多费些手脚而已。”

银狐冷冷道:“这不是很好么?”

阎君涛点头道:“不错不错!无论结果如何,对咱们都是一样!”

银狐神色一整,沉声道:“说了半天,你究竟有什么打算,总该说来听听了吧?”

阎君涛神秘地笑了笑,把椅子挪近一些,嘴巴挨在银狐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

银狐的脸上,随着阎君涛的话语而忽晴忽暗,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最后,一丝微笑浮上了嘴角,脸上的阴云刹时消失干净了……

阎君涛的判断一点儿也不错,秋傲霜的确着了道儿了!

当他从沉睡中被一阵隐约的“哗啷啷”铁链抖动声音惊醒过来时,练武之人的本能和警觉,使他一蹦而起,那知……

“哗啷啷”又是一阵震耳的铁链抖动声,竟从他的身上暴响起来,同时,他的脖子似乎被一只大手捏住,使劲地将他往相反方向一扯,几乎扯的他喘不过气来,脖子登时一阵火辣辣地,痛澈心肺!

他不自禁地“哎”了一声!身子“噗”的坐回了床上……不,不是床,他的屁股接触到的,竟然不是温暖的床铺,而是冷冰冰的石板!一股寒气,就从臀部一直传遍了他的全身!

也由于这一股寒气,使他的神智刹时完全清醒了,他忙凝目四下一瞧,可是,黑忽忽地什么也瞧不到,仅从感觉上,知道自己乃是置身于一间密不见天的石室而已。

他一抬手,又听“哗啷啷”一响,原来,他的双手竟被两条姆指粗细的铁链拴住了!再一摸脖子,竟摸到了一只寸宽的铁箍,铁箍上有一根铁链连到他身后的石墙上,敢情刚才扯他的大手,就是这东西!

脚上,他这时用不着去摸,已然知道也跟双手一样,被铁链拴住了!

这一切意外的变化,刹时令他急怒交加,霍地又待蹦起来,但他一咬牙,忍住了一腔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回想过去……

他记得同赵、袁二位堂主,安然到达杞县,在城中的一家大客店里歇息,当晚大摆筵席,二位堂主为他接风压惊,他以擎天宫门在望,自不会再有凶险,因而满怀高兴地多喝了几杯,之后,似乎是醉了……

可是,醉了以后的事情呢?他怎会落在人家手里?落在谁的手里?赵、袁两位堂主呢?……

这一大串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他双手抱着脑袋,怎样想也想不出来了!还有,江秋露呢?她的遭遇如何?难道也落在人家的手里了?

过了好久,他勉强把这些纷乱的问题丢开,盘膝坐好,开始调息运功,哪知……

他这一运功调息之下,发现有两处穴道,竟然受了禁制,一身的功力十之八九发挥不出来,也就是说,此刻他已成了比普通之人强不了多少,只算是武林的起码角色了!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比刚才发现被铁链拴住的时候还要厉害百倍!

因为,以他的一身修为来说,如是功力未受禁制,要想弄断这几根铁链倒不见得很困难,可是,在目前这情况之下,不用说被铁链拴住了,就算是恢复了他的自由,他也是毫无办法离开这石室,更不用说跟人动手了。

他下意地朝怀中一摸,果然,他的“四绝剑”已不翼而飞,显然已被人搜去了!

到了这般境地,他不禁绝望地“唉……”的长叹了一口气!哪知……

他叹息之声未落,耳中却突然传来同样一声的长叹!

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回声,因为,这另一声的长叹,声音是如此苍老,分明是发自七八十岁老人之口!

秋傲霜不由心头一震,忙扬声喝道:“是什么人在叹气?”

半晌,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何长吁短叹?”

秋傲霜仔细分辨这话声,觉出并不是发自他被囚的这间石室,当下,扬声又道:“我是……”忽地心头一动,立时改口道:“我是谁,你管不着,你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那苍老声音“咦”了一声,带着十分激动的道:“你……你的声音好熟,你……噢!老天!你是不是秋副宫主?”

那人说话时似乎是用足了全身气力,因此声调也大为铿锵有力得多,秋傲霜一听之下,混身如遭电殛,心头大大一震,脱口叫道:“你……你的声音也好熟!你……你是单宫主?”

那苍老的声音惊喜地接道:“不错!老夫正是单飞宇,你可是秋副宫主?”

秋傲霜扬声道:“属下正是秋傲霜,宫主你……”

那苍老的声音急急截口道:“副宫主回来的正好,快过来放老夫出去!”

秋傲霜在以前早就料到单飞宇已落在银狐之手,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之下发现他的下落,不由暗自苦笑了笑,扬声道:“宫主,请恕属下无能为力!因为……”

那苍老的声音急急截口道:“为什么?莫非副宫主你也跟她同流合污了?”

秋傲霜苦笑一声道:“属下也同宫主情形一样,被囚在一闹石室之中,失却了功力,行动不便了。”

那苍老的声音诧呼了一声,似是大出意外地失声道:“什么?你被她关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秋傲霜道:“是谁将属下囚禁属下还不晓得,哦!宫主所说的她,是否就是银狐?”

那苍老的声音恨恨地道:“正是这老淫妇!”一顿,接口诧问道:“怎么?难道你连被谁囚禁的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傲霜不答反问道:“宫主可知道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那苍老的声音哼了一声道:“自然是在擎天宫内了,你竟真的糊涂到这境地?”

秋傲霜恍然明白,他原来是落在自己人的手里了!

可是,究竟落在谁的手里呢?是赵堂主?袁堂主?抑是他二人的同谋?如是任何一个,那么,另外一个呢?

秋傲霜想到这里,心中不禁萌生了一线希望……

耳中又传来那苍老的声音,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秋傲霜一定神,答道:“属下此刻已然想出了一个大概,九成是自己人所为!”

那苍老的声音哼了一声道:“当然是自己人了,还用去想么?哦!你不是到江南去巡视的么?随行的剑姬呢?是不是她们干的?”

秋傲霜道:“她们尚在金陵没有相随,属下乃是独自返宫的。”

那苍老的声音“唔”了一声道:“你独自回宫来干什么?”

秋傲霜略一沉吟,道“宫主被囚禁在这儿有多久了!”

那苍老的声音恨恨道:“没多久,不过个把月的事情!”

秋傲霜闻言,不由疑云大起,几乎把自己心中一直所料想之事推翻,忙接口问道:“在这事发生以前呢?”

那苍老的声音默然半晌,才缓缓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秋傲霜道:“属下这次独自回宫,目的是想在宫主身上查证一些事情,尚望宫主坦诚相告。”

那苍老的声音似是震了一震,道:“你想查证些什么事?”

秋傲霜道:“属下的身世,宫主是十分清楚的了?”

那苍老的声音道:“不错,你是‘铁笔圣手’秋日长秋大侠之子,谁不知道?”

秋傲霜道:“据说令郎乃是死在‘飞抓怪客’之手,不知令郎死时……”

那苍老声音急急截口道:“你说什么?令郎?老夫根本就没有儿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傲霜“咦”地诧呼一声,正待开口,忽地一道强烈的光从头顶上照射下来,顿令他久处黑暗的跟睛,感到一阵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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