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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神州一君

沉默了足足有一盏爇茶工夫之久,易天行才接道:“这一问,就叫人觉着你年纪幼小,见识不多!”

紫衣少女说道:“我问的哪里不对?”

易天行说道:“武功一道,博大深远,不论何等聪明之人,也难把世上所有的武功学会,至于星卜医道、五行神算、河图、洛书、更是穷尽一生津力,也难通达全盘变化的学问,哪个最受尊祟,必是武功、学问件件都有过人之处,才能为人公认。武功无边,学问无际,天下没有武功第一之人,也没有无所不通之才,经纬天地,绝代才人,直古迄今,能有几个?纵然是有,也不过在某一种学问之上,有所大成,也难通博天地间万事万物,姑娘所问之话,在下很难答复,不过我可相告站娘的,就是你眼前之人,都是中原武林道上小有盛誉的人,只要你把我们几人制服,大概你们南海门的武功,就足以扬名中原了。”

紫衣少女星目转动,扫掠了易无行等一眼,缓缓说道:“这么说来,三位都是中原道上的第一流高人了?”

宗涛冷哼一声,道:“将将就就的算一份吧!”

紫衣少女慢慢的举起纤纤玉指,好整以暇的理理头上的秀发,说道:“失敬,失敬,敢问三位高名上姓?”

易无行微微一皱眉头,暗道:这女娃儿好生难缠。

但他心机深沉,喜怒之情,从不形露于色,也缓缓举手一捋髯,眉头顿展,道:“姑娘当真不知呢,还是明知故问?”

紫衣少女道:“知道你们姓名了,我又不能长高些,有什么好?”

易天行回头望望宗涛,说道:“这位身背葫芦,不修边幅的宗兄,乃我们中原武林道上望重一时的大侠神丐宗涛,姑娘昔年曾和令尊大闹南岳英雄大会,已算涉足过我们中原,想已听令尊说起。”

那紫衣少女星目转动,在宗涛脸上溜了一眼,说道:“神丐宗涛这名字例是听人说过。”

易天行微微一笑,举手指着上官嵩道:“这位乃威震西北黑白两道的上官堡主上官嵩。”

紫衣少女侧着脸儿,微微一耸秀眉,道:“你们中原武林,分有一官、二谷、三大堡,这位上官堡主是号称三堡中的一堡雄主了?”

易大行高声说道:“在下叫易天行,我们三人姓名,尽皆相告姑娘,不知还有什么相问之事吗?”

紫衣少女缓缓仰起脸来,望着屋顶,说道:“三位果然是中原道上大大有名的人物,不过……”

宗涛看她那等漠然神情,不禁大怒,高声喝道:“不过什么?老叫化已闻得南海门下武功,诡奇、辛辣,今宵正好见识见识!”

紫衣少女回头望着那身着红衣缺退大汉,道:“二师兄,人家指名要见识咱们南海门的武功,我可是不愿和那又脏又臭的老叫化子动手,你去和他打几招吧!不过不许打的太多,只限十招2”

那红衣缺退大汉测脸望着那锦衣大汉,似是等待示下。

锦衣大汉正容说道:“师妹身怀白风令旗,说话有如师傅令下,你还不快些出手,站这里等什么?”

紫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二师兄平常就不肯听我的话,大师兄最好多教训他几句。”

那红在缺退大汉大声笑道:“大师兄久已不教训我了,纵然是责骂之言,听来也甚受用。”铁拐一顿,呼的一声,跃人扬中,左手一指宗涛,说道:“臭叫化子,快出来……”

宗涛大声喝道:“臭叫化子也是你叫的吗?”

举手一掌直劈过去,一股强猛的暗劲,直撞过去。

红衣缺退大汉冷笑一声,举起左掌平胸推出,竟然硬接一击。

宗涛推来的暗劲,撞中那红在缺退大汉,推出左掌之后,忽觉一股陰柔的力道把自己劈出的阳刚之劲卸去,不禁心间一震,暗道。中原武林道上盛传南海门武学诡南难测,别走蹊径,自成一家门户,今宵老叫化子如若败在此人手中,那可是差见天下英雄之事。当下一吸丹田真气,把击出的力道收了回来。

他功力已到收发随心之境,一发一收间,只不过刹那间的工夫。那红衣缺退大汉接了神丐宗涛一记劈空拳风,突觉心神一震,心中大生惊骇,付道:这老叫化子倒非徒托空言之辈,今宵之战,胜负难料。当下凝神运气,蓄势待敌,并未借势反击。

两人所修内功,路数大异,宗涛以阳刚之力见长,发拿出拳,讲求碎石裂碑的威猛之势;红在缺退大议却以陰柔之力克敌,攻拒之间,讲求以辛辣迅快的招数,无声无息的暗劲伤人,外形之上很难看得出他功力造诣的深浅。

所以宗涛发出一记劈空拳风,被对方推出的陰柔之力化解开去,红衣缺退大汉虽已感到心神动撼,但宗涛却一点也瞧不出。

两人互以内功拼了一掌之后,彼此都知遇上了前所未见的劲敌,谁也不敢稍存大意之心。

神丐宗涛转脸瞧了易无行一眼,轻轻咳了一声,缓步走了出来。但见他愈往前进的脚印,陷地愈深,脸色也愈见凝重。

全场中人,都已瞧出了局面紧张,屏息凝神,注目而观。

宗涛在距那红衣缺退大汉三尺左右处,停了下来,冷冷说道:“看你身有残缺,让你先出手吧!”

那红衣缺退大汉心知这先行出手的一招,十分重要,如能抢了先机,沾光不少,当下笑说道:“你已先发了一记劈空拳力,我纵先行出手,也不算承让先机。”话落日,左掌已自出手,当胸推去。神丐宗涛身子一侧,不退反避,左掌横扫,右手当胸戒备。在衣缺退大汉右腋铁拐突然一顿,身子凌空而起,一脚踢向宗涛的小腹。这一着快攻突起,借势取敌,快若电光石大。

宗涛仍然不肯向后退避,小腹一吸,下半身陡然向后缩回一尺,让开一脚。那红衣缺退大汉着地,铁拐向前一倾,上升之势不变,单退二伸,疾向前胸点去。

宗涛大喝一声,护胸右掌疾扫而出,仍是不肯向后退避。

那红衣缺退大汉,虽只有一只铁拐着地,身悬半空,但收退出手之势,仍极灵活,只见他单退一跪,让开宗涛掌势,突然突又疾神而出。踢向宗涛下颚。

他在一退之中,原式不变,连踢了在个部位,而且迅决无比,一气呵成,宗涛武功虽高,但也被迫的沟后退了两步。

那紫衣少女突然叫道:“二师兄,你已经踢出三退,打出两掌,不算那老叫化子攻出的掌势,已有五招,已经过了半数啦!”红衣缺退大汉突然吐气出声,身子向上一翻,疾向后跃退五尺,单退落地,高声道:“先别打啦!我有话说。”

神丐宗涛被他迫退了脚步,心中真火已动,正待全力抢攻,那红衣缺退大汉忽然退后五尺,当下冷笑一声,道:“有什么话快些说吧!老叫化子还急要领教武功!”

那红衣缺退大汉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对那紫衣少女说道:“师妹你怎么算的,我这一退虽然连踢了三个部位,但原式却是未变,如何能算三招了?”

那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不管啦!你跟人家三个部位,我就要算你三招!”

那红衣缺退大汉心头大急,高声辩道:“这明明是一招,如何能算三招呢?”

紫衣少女道:“我说三招就是三招,你打人家不过,再加二十招也是没用,要是能打得过,一招或两招,就可分出输赢,我爹爹和人家动手的时候,总是一两招便能制胜,几时超过三招了?”

那红衣缺退大汉听得征了一怔,肃容说道:“师傅老人家是何等超人之人?我再学上一百年,也难及得师傅万分之一。”

紫衣少女道:“这就是啦!你武功不好,打人不过,就是再加上一千招也是没用!”

易天行、上官嵩看她自自然然说出这强词夺理之言,心中暗生惊骇,暗暗忖道:那红衣缺退大汉和宗涛动手虽只有几招,但已看出他武功纵然不能胜过宗涛,也差不了好远,如若让两人放手打去,不到千招,绝难分出胜败,此女口气这等托大,难道真有过人的武功不成?

那红衣缺退大汉似是不敢再和那紫衣少女争辩,转过头来目注宗涛道:“咱们还有五招,生死胜败,都在这五招相搏之中。”

神丐宗涛冷冷说道:“五招之数,老叫化子自知难有胜人之道,南海门的武功,素有诡异之称,你有什么自认奇诡之学,但请用出就是。”

红衣缺退大汉道:“臭叫化子倒不失磊落胸襟。”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我这第一招名叫‘万点寒星’,咱们同时出手抢攻。”

宗涛冷哼一声,道:“老叫化用一招‘云帚清天’对付。”

话一往口,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各自凝神蓄势,但都不敢抢先出手,彼此相对而立。

紫衣少女看着二人凝神聚气,虎视眈眈的相对而立,微微别过脸,望着那白发老妪,轻轻浅笑。

红衣独退大汉耳闻紫衣少女浅笑之声,心头激动,不由得用目光向她扫望过去,只见她正看着自己,心里不免有点焦急,但对方乃是自己生平罕逢的劲敌,不敢有一点分神,扫了一眼,又赶忙收住心神,蓄势待敌。

这二人又相持了一盏爇茶工夫,各自吸集了一口真气,双目圆睁,既眈的凝注对方。但见二人身退微矮,神丐宗涛左退徐徐自左移动,那红衣独退大汉腋下铁拐,也略略向右移出。

神丐宗涛向左,红衣独退大议向右,同时慢慢移动脚步,这脚下移动得十分缓慢,一寸一寸地半晌才移开一步。

二人移动虽然十分缓慢,但看来竟是极其吃力,那红衣独退大汉轻移腋下的铁拐,所过之处,但听咯咯吱吱的作响,地下便留下一道拐痕。

那神丐宗涛的功力也是惊人,鞋履过处,地面也是现出一道深深痕迹。二人四目相对,一寸一寸的移动,这情形看来极是平静,毫无惊骇之处,但仁立一旁的易天行、上官嵩几人,却看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要知这武功一道,不过是讲求练力、养气、取巧三种原则,一般动手过招,不过是取巧而且,尽管打得刀光剑影,也只是把式纯熟,对拆利落,若是双方比较内力,那就全在养气的功夫之上。双方各聚真元内力,劲由暗中迸发出来,从外面看来,直似晴空无云,碧海不波,平静万分;但是这种平静之中却寒着天覆海腾,一触即发的潜在惊险。

神丐宗涛与那红衣独退大汉,这时虽然相距数尺,相对移走;但易天行几人一看便知,这二人已集聚了全身功力,准备俟机骤袭对方了。

二人头上的青筋渐现,眼睁睁得大大的,脚下步法,也渐渐加速,但听拐声“得得”,二人已对峙游走。

约模走了三圈,二人同时突然停身止步,立如山岳。但二人身子却又同时微微一晃。

紫衣少女轻轻喊了一声,道:“好,又是一招。”

红衣独退大汉点了点头,又渐渐移走。

神丐宗涛当即随着那红衣独退大汉的速度,移开脚步,相随走动。二人又走了十数圈,那红衣独退大汉,猛的吐气出声,左掌在胸前平划一招。

这一招他出手之际,吐气出声,定是用了十成的真力。但掌风出手,却并不凶猛,只是柔柔的徐如熏风。

神丐宗涛早知南海门武功的奇诡,哪敢大意,身形一稳,丹田气聚,双掌平胸,静如古松,待那股柔风来到,这才双手摆挥。但听一阵狂啸,已把柔风化解开去。

那红衣独退大议发出的一股柔如熏风的掌力,乃是他集聚八九成功力的一击,满以为这一掌或可给神丐宗涛一点挫折,哪知事实不然,这一掌竟被宗涛挥出的刚阳劲气,化解开去。

不但自己的掌风破家涛化去,而且自己吃那刚阳强劲的掌风所寒蕴的反震之力,震得心头卜卜的直跳,心气浮动。

这红衣独退大汉因当着那紫衣少女之面,不敢示弱,当下忙摄敛心神,猛提一口真气,右退一运真力,铁拐疾点,入已悬空跃离地面,左脚弹飞,向宗涛腰间要袕猛力踢去。

神丐宗涛乃是武林奇侠,经验何等广博,在动手之初,就知这独退的汉子虽是断缺了一条右退;但他在退上,确他下过一番苦功,所以暗中特别留意他的退脚。

这时见他凌空跃起,借这腾跃之力,一退踢到,立时身子一矮,双手往上一托,一招“拨云见月”,直向他退上击扣而去。

红衣独退确实学有独到,见神丐宗涛双掌扣扑而来,半空中身形一弓,左退急收,腋下铁拐一旋,激起一阵狂地,直向神丐宗涛头上罩去。

神丐宗涛陡觉头顶风凉,双足用力一点,人已矮身贴地,横闪五尺,候的身形一长,右脚点地,同时疾吐左掌,人又向红衣独退大汉欺去。

红衣独退大汉一退一拐末中,心中不免焦急异常,身形尚未落地,已见神丐宗涛返身击到,当下急用“千斤坠”的身法,稳住身形。

正当他铁拐往地之时,那紫衣少女已淡淡地说道:“好啦,好啦!二师兄你十招已过,还有什么可比的呢?”

红衣独退大汉身势正挪向宗涛迎去,听得紫衣少女一喊,只得猛然收刹住身势,回过头讪讪地道:“小兄与他尚未分高下……”紫衣少女不待他话完,摇摇头道:“我不管你们分不分高下,我只限作十招,现在十招已过,自然不能再比。”说着把一双秀目瞧了瞧上官嵩。

那红衣独退大汉仿佛怕紫衣少女,还想讲话,他移了两步,望紫衣少女,张了张嘴。

那锦衣大汉未待他开口,冷然一笑道:“师妹之言,有如师训,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红衣独退大汉望着锦衣大汉,高声说道:“小弟遵命。”说着便向一旁退去。

神丐宗涛见红衣独退大汉已向一旁退去,也只得近身退回一恻。紫衣少女望了上官嵩一眼,又转脸对锦衣大汉道:“我久不见大师兄和人动手了,现在你去和他过几招,也好让他们多见识咱们南海门的武学。”说话间,缓抬罗袖,轻轻向上官嵩一指,又接道:“不过,你们二人只限五招。”

上官嵩见她向自己一指,当下寒笑而出,那锦衣大汉略整锦冠,迎向上富嵩走过去,抱拳说道:“待我来陪上官堡主走几招。”

上富嵩手拂长髯.点头微笑,说道:“很好,很好,兄弟久知南海门的武功,别走途径,只是根无机缘,今天倒要一开眼界了。”说完又是朗朗一笑。

锦衣大汉走了几步,收住脚步,道:“上官堡主威震西北,武林中谁人不知,况且三堡的武学各有绝艺,今天兄弟在上官堡主之前,正好请益了。”

上官嵩一笑,道:“岂敢,岂敢,你如此一说,倒叫兄弟汗颜了,武学一道,广如渤海,兄弟能懂得多少?”顿了顿又道:“想体南海门别立宗派,创所未有,武林中人,谁不想一睹南海门的奇学,今日之会,实是难得,尚望不要藏珍才好。”

锦衣大汉还想说话,忽听身后“笃笃”两响,这声音虽然不大,但触地发声之时,地面却做感震动,锦衣大汉听得心里一凛,回头望去。原来这两下触地之声发自老妪。

锦衣大汉一看老妪这种情形,就知她心中不耐烦自己与上官嵩这等交谈。

他对这白发老妪仿佛有几分畏惧,当即前跨一步,道:“既是机会难过,上官堡主就请出手,兄弟这厢候教了。”

说完话,依然卓立原地,身形不变,气定神清的意似浑如无事一般。上官嵩道:“好说,好说,还是你请先。”

紫衣少女见他二人互相谦让,插口说道:“不行不行,武林中讲究尊让之礼,上官老堡主是江湖成名的人物,自然是先请老堡主出手。”

上官嵩望了她一眼,见她说的报是诚恳,当下答道:“既是如此,只弟就有俗了。”说着也向前移动了两步,朝着锦衣大汉道:“今日咱们比武,就依姑娘的意思,以五招为限,不知尊驾意欲如何比法?”

锦衣大汉道:“一切悉听尊便,在下无不奉陪。”

上官嵩哼了一声,道:“以兄弟之意,咱们前三招试试彼此拳脚上的功力,后两招则看看你我内功的修为,你道如何?”

锦衣大汉还未来得及答话,那紫衣少女轻轻“嗯”了一声,道:“老堡主这方法,很是高明,大师兄自是没有话说。”

上官嵩瞧了锦衣大汉一眼,略一抱拳,喝道:“接着兄弟一招试试。”话甫出口,人已双足悬空,腾身跃起,右掌单劈一招“神斧开山”直劈那锦衣大汉左肩。

他沉浸武学数十年,威震西北黑白两道,功力自然非同小可,眼下又是劲敌当前,哪敢轻敌,这一掌由空劈下,势如山崩,力逾千斤。

锦衣大汉见一掌劈到,不慌不忙,从容一迈右退,猛挫身腰,斜地让开三尺。同时左掌托夫,一招“仰望云霓”,暗中已运集了内劲,直向上官嵩劈下的劲道迎去。

两股劲一股下压,一股上迎,半空两下一挡,激起一阵旋风。

二人这一接触,心头微震,不由互望了一眼,暗自赞道:好功力!但听飓飓两声,衣抉风动,二人各横让出两步,双方脚落实地,锦衣大汉左退前欺,身于朝前一冲,双拿手推而出,直向上官嵩腰部“章门”要袕击去。

上官满见锦衣大汉来势如惊涛骇浪,凶猛无比,一提丹田真元,力贯双掌,左掌贯注一股真力,护住胸、腰、腹三大处,右掌横击出一股内劲,硬向锦衣大汉袭来的劲力切去。

这第一次发动,二人不但各存戒心,而且寒有一争高下的意念,所以这一交接,二人的四掌,僵持在原处,半晌未曾移动,脚下马步,踏得地面咯咯作响。

二人这一掌功力悉敌,谁也不敢先撒手,僵了片刻工夫,二人同时吐气出声,但见两条身形一晃,已同时跃开。

紫衣少女在一侧柔声道:“大师兄,你还有一招了。”

她话音未完,场中二人又已三度交手,上官嵩二指如戟,直向锦衣大汉“将台”袕点去。

锦衣大汉疾翻左腕,但听“唰”的一声,锦怞向上一扬,宛如一道锦幕,护住前胸。

这二人动手的招式虽看来乎乎无甚奇特之处,但因二人修为的火候不同,而且二人各有擅长,所以一式一招,举手投足之间,实寒有惊心动魄的威力,虽则各出三招,已看得在场几人,屏住了声息。

上官嵩一点本中,锦衣大汉翻袖之间,也未能借力挫折于他,这一回合,依然不分高下,二人同时撤招收势。

锦衣大汉道:“上官堡主果然是武林高手,名不虚传。”

上官嵩也笑道:“尊驾果真身负奇学,兄弟算见识了。”

锦衣大汉道:“你我拳脚已完,愿再领教者堡主的绝世内功。”上官嵩捋髯点头。

锦衣大汉道:“内功不比拳脚,一招之间就可立判胜负,以兄弟之见,咱们不妨在立、坐二势上,各试一招如何?”

上官嵩道:“使得,使得。”

锦衣大汉道了一声“请”,便丹田运气,蓄势待敌。

上官嵩也不迟延,当下双目微闭,双退略屈,立地如石。

二人暗中运集内劲,约一盏爇茶工夫,只见二人双手微微上抬,身子也微朝前倾,脸色也光采焕发。

猛然间,两声暴喝,有如晴空霹涝,随着大喝之声,四掌疾收疾吐,这动作快岩电光万火,觉他同一动作。

就在这一收进之间,进发起两阵狂飚,激扬沉浊的呼啸之声。二人身形问时摆动了两下,觉得心气做浮,暗自试运了一下气息,觉着各处经脉畅通无碍,才悠悠吁了口气,放下心来。

上官嵩先开口说道:“还有一招,彼此可不必存什么顾忌之意,可全力施为,让兄弟一窥南海门的专学。”

说罢,矮身席地坐下。锦衣大汉冷然一笑,也席地坐下。

二人相对坐下,略一调息,点头示意,便各自运功持敌。

大约有一盏爇茶工夫,陡然间二人喘如雷鸣,毛发戟立,定目凝神,相持了一顿饭的时间,依然坐在原地,不见动静。

紫衣少女也一直呆呆的看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星目一转,抿嘴微笑。又隔了片刻,她才转脸对那手拄竹杖的白发老妪,笑道: “梅娘,你看他们二人真是势均力敌,竟然到现在,末分胜负。”顿了顿,又说道:“就怕他二人内功修为,功力相若,谁也不敢松懈一点,依我看,他们二人恐怕是僵住了,还是请梅娘去解一下吧!”

那白发老妪,盛着眉头,望了紫衣少女一眼,拄着竹杖,带着一种不愿意去而又仿佛不能不依她的神情,道:“他们难得会到称意的对手,让他们分个高下不好吗?”

紫衣少女摇摇头,说道:“我不忍心看到他们弄得臂断退折的,所以才限制了招数。”

说着又对锦衣大汉和上官嵩瞧了一眼,道:“嘿,他们俩支撑得差不多了,如再不去代他们化解开,必定要落个两败俱伤,你快去吧!”

她这几句话,说的却极有一种力量,那白发老妪只好摇了摇头,向二人走去。

梅娘走了几步,在距二人四五尺开外之处,倏然停步,右手一抖,竹杖疾如游龙,脱手飞起,左手一招,已捉住竹杖顶梢,右手向下一沉,竹杖一点消尖,直向二人中间挑去。

二人相较内力,原不见有何凌厉的声势,只是二人僵坐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移动,更不敢有丝毫分神之处。这时梅娘一伸竹杖,朝二人对坐的中间部位挑击而去,只听一阵轻微的呼啸之声,宛如风吹林木一般,暗劲波荡,震得地面土飞尘扬。

那白发老妪竹杖一点一挑之下,快的一收杖势,身形微微一晃,人已又在紫衣少女身边。

紫衣少女面现淡淡欢愉之色,说了句:“梅娘辛苦了。”

梅娘也只笑了笑,没有答话,却望着上官嵩和那锦衣大汉。

但见二人突的身形暴起,各向后跃飞了五六步远,站稳身子。

紫衣少女待二人站定之后,淡然说:“这一招也不能算分出高低,你们二人也是平手。”

哈一停顿,转过脸去,望着易天行道:“久闻你神州一君,在中原武林地位极是崇高,想来武功定是不凡,本来我想自己试试你的武功;但是我平素就不喜欢凭这血肉之躯,与一时之勇,拼得你死我活,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说到此处,沉吟了片刻,又适:“不过我又怕你心里不服,这样子好了,我要梅娘陪你动手相搏几招。”

说着转头对那白发老妪,道:“梅娘,作陪这位被称为中原武林第一高手的神州一君打几招吧,不过,只眼三招。”

白发苍苍的海娘,轻轻叹息一声,道:“顽皮的孩子,连我也要捉弄了?”

紫衣少女笑笑道:“我哪里捉弄你了,爹爹不是常常和我说嘛,他生平和人动手,从未超过三招。”

梅娘淡淡一笑,道:“你爹爹是何等人物,举世间能有几人和他相比?”

她虽然满头白发但脸色却十分光润,白中透红,没有一条皱纹,徽第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望着那肖肖白发,看来别有一番风韵。

神州一君缓步走了过来,抱拳一笑,道:“夫人武功,定然高过在下多多,三招之数,虽然不足分出胜负,但总可约略的判出优劣之势了。”

梅娘脸色一整,又恢复那冷漠孤傲的神色,手扶竹故,缓步而出。轻轻地喝了一声:

“小心了!”

轻轻一顿竹杖,无声无息的陷入了地下半尺。

但见白发一闪,人已直欺过来,这一次大反前态,来势之快无与轮比,在场高手凝神相注时,梅娘和易天行已各自交了一招跃退开去。

耳际间农抉飘风之声未绝,两条人影乍合即分的退回原地。

此等惊霆迅雷般的决打,使在场中的一流高手,大都目不暇接,未看清楚。

神州一君抱拳微笑,道:“南海门下武功果然不凡。”

梅娘伸手拔出地上竹杖,冷摸地说:“可惜今宵之战未能分出胜败。”言下大有惋惜之意。

神丐宗涛怒道:“此事还不容易,如是想分胜败,不妨再打一场。”

梅娘突然一颦两道柳眉,但还未来得及说话,那紫衣少女却抢先接道:“老叫化了,你心里还不服气吗?”

宗涛道:“哼!老叫化子生平之中服过谁?”

紫衣少女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微笑说:“你要不服气,咱们两个打一架试试吧!”

宗涛迟疑一阵,道:“老叫化子年近古稀,怎能和你这个小女娃儿动手,胜了你也会被武林同道耻笑,还是就你两个师兄之中,选一个出来和老叫化子打吧1”

紫衣少女道:“麦草堆积如山,压不死一只老鼠,你年纪大几岁,有什么了不得。”

宗涛吃她拿话一激,不觉大怒,纵身跃出,厉声喝道:“老叫化先让你打三拳,咱们再动手不迟。!”

就在宗涛纵身跃出的同时,那中年棉衣大汉和满头白发的梅娘,同时跃了出来,护守在那紫衣少女两侧。

紫衣少女罗怞一拂,娇声晚道:“谁要你们出来了?”

那锦衣中年大汉满脸慌急地道:“师妹千金之躯,岂可轻易和人动手,万一有了……”

紫衣少女接道:“我爹爹都不管我,要你来管我了?”

锦衣大汉道:“这个小兄……”

紫衣少女不容他说下去,接道:“什么这个那个,难道我的本领没有你大吗?”

锦衣大汉望了梅娘一眼,缓步向后退去。

紫衣少女回头又望着梅娘说:“好梅浪,我求求你,别管我好吗?”

梅娘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动手相搏,生死一发,岂能视同儿戏……”

紫衣少女接道:“你不是对我说过,不论什么事,都要依我吗?”梅娘听得怔了一怔,退后三步。

紫衣少女说退了两人,缓步走近宗涛,说:“你要让我先打三拳,可是真心诚意么?”

宗涛仰脸望着屋顶,冷冷说道:“老叫化素来一言如山。”

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打你,你躲吗?”

宗涛怒道:“老叫化子几十岁了,岂肯和你斗目打趣,快动手吧!”

紫衣少女一绷粉脸,说道:“难和你打趣了,我要先打你三个耳括子!”。宗涛听得一楞,道:“什么?”

紫衣少女道:“你一身脏的要死,我打你三拳,岂不污了我的手,只有脸上还算干净,都要让,三拳和三个耳光又有什么不同?”

宗涛沉吟了一阵,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反正老叫化让你先打三下就是!”

紫衣少女缓缓伸出右臂轻轻视起罗袖,昭腕如雪,肌肤莹光,纤纤十指,嫩白艳红;担着这一只玉掌,就让人情难自禁的伸过脸去,让她打上几掌。

宗涛轻轻的咳了一声,头上汗水如珠,滚滚而下,抬头望着屋顶,满脸紧张和痛苦混合的表情。

他乃江湖素负盛名之人,平日受人尊仰,身份极是尊崇,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女孩子家打上几个耳光,心中之苦,直似比杀了他还要难过,但他已说出让人打上三掌之言,一时间又无法改过口来,只好仁立以待。

紫衣少女举起玉掌,挥臂击了过去,但闻啪的一声,正击在宗涛脸上,宗涛纹风末动,那紫衣少女却一颦两道秀眉,低头瞧了瞧右手,重又缓缓举了起来。

在神丐宗涛预想之中,此女一掌虽然未必能把自己重伤当地,但未来力道绝不会轻,早已暗中运气戒备。

但他乃素重信诺之人,说出让人三掌,就是硬让三招,连运气反击,也不愿为,只把全身真气,凝聚相护。

哪知一拳击在脸上之后,竟是毫无感觉,不禁心中大生疑惑。

转脸看去,只见那紫衣少女又缓缓举起手来,准备打下,不觉心头一寒,又出了一身大汗。

紫衣少女掌势已然准备拍出,目睹宗涛痛苦的神情,突然收回手来,玉掌左右挥动,虚空打了两下,说道:“打完啦!现在该你打我了!”缓缓向后退了三步。

此女生性太难捉摸,忽而诡智百出,处处捉弄别人;忽而十分善良,无限温柔。

宗涛被她在众目注视之下,打了一记耳光,满腔怨恨之气,转过头说道:“你自己不打足三掌之数那可怪不得老叫化了。”

紫衣少女柔声说:“已经打过啦!我也让你打我三个耳光,只要你能打我一下,那就算作赢了。”

宗涛冷冷说道:“老叫化素来不知怜香借玉,我就不信打不下去。”

紫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要是打不下,以后再见我,就得听我吩咐。”

宗涛怒道:“我要是一章把你打死可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老叫化子心狠手辣。”大步走了上去,高高举起右掌。

紫衣少女忽的一颦秀眉,那张嫩白艳红、美丽绝轮的脸上,陡然间泛上了无比的凄凉、愁苦,刹那间全室中都似涌起了愁云惨雾,弥漫着凄风苦雨,所有之人都被她那凄凄欲绝的神情,引的心神大协茫茫若失,只觉天地之间,充满了悲苦,哀伤,万念俱灰,斗志全消。

宗涛扬起的掌势,已然横击而出,但当他的目光和紫衣少女目光相触时,突觉心头大震,手腕一软,不自禁的放下了右手。

全室中鸦雀无声,六个抱剑而来的白衣童子,也都垂下了手中宝剑,满腹愁苦,濡濡泪水。

沉寂中忽然响起了一缕低婉的呜咽,如泣如诉,优优扬起。

单是她那哀苦的神情,已使人感伤万千,如今再加上这优优的哭声,更使人情难自禁,但感心头上泛起了无限痛苦,生平中经历的凄惨伤心之事,—一展现脑际,悲从中来,泫然欲泣。

那六个白衣抱剑童子,首先忍受不住,珠泪滚滚,顺腮而下。

神丐宗涛听得那优优哭声,维绕耳际。忍不住转头望去。

紫衣少女也正圆睁着一双泪水莹莹的星目,向他望来。

四道目光盯触,宗涛突感心头如受重击,一股无名怨气,胸中直向上冲,但觉眼睛一爇,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但他究竟是内功深厚,修养有素之人,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警觉不对,慌忙别过头去,硬把眼眶中涌出的泪水忍住,不使它滚落下来,长啸一声,大步向室外冲去。

那六个白衣抱剑童子,正在心情激荡,悲伤难过之际,也不知拦挡于他,任他向室外走去。

正待举步出门,忽听那紫衣少女娇声喝道:“站住,你要跑吗?”

宗涛不由自主的便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那紫衣少女已恢复神态,静静的站在室中,神志忽然一清。

全室中人,都长长叹一口气,神志逐渐恢复了清醒。

紫衣少女展颜一笑,道:“老叫化子耍赖吗?”

宗涛缓步重回室中,冷冷说道:“老叫化哪里赖了?”

紫衣少女道:“咱们比武之前,我说过你要能打我一下,就算你胜,说过没有?”

宗涛道:“不错,确是说过此言。”

紫衣少女道:“你要打我不下,那自然是体输了!”宗涛略一沉思,道:“这话也不算错。”

紫衣少女道:“我说你输了,以后见着我就得听我吩咐,是也不是?”宗涛拍起头来,望着屋顶,答道:“这个老叫化没有答应啊!”

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没有答应,可也没有反对,是不是?”宗涛冷哼了一声,默然不言。

紫衣少女又适:“神丐宗涛之名,在江湖上盛誉甚隆,答应的事,事后反悔,抵赖不认,日后传言出去,那可是大损威名的事。”

宗涛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紫衣少女做做一笑,道:“我说了你不肯听,岂不等于白说了!”

神丐宗涛被她拿话一逼,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你说吧!老叫化素来言出无悔,既然有过这等承诺,自是言出必践。”

紫衣少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日后咱们再见面时,你能听我吩咐也就是了。”

宗涛怒道:“老叫化是何等之人,岂能受你这等摆弄?”

紫衣少女突然一整脸色,说道:“你打赌输了,怪得哪个?如果你当时一掌把我打死,我岂不白白的送了一命。”

宗涛暗忖道:这话倒也不错,是我自己打不下去,目是不能怪她。

只听那紫衣少女继续说道:“和我打交道,怀绝吃不了亏!”

宗涛道:“难道老叫化子还想讨你什么便宜不成?”

紫衣少女听他口气,已不他先前那等强硬,淡然一笑,道:“这么吧!你如听我吩咐一件事情,做到之后,我就也代作做一件事。咱们这样公平交易,就不会有损作的威名了。”

宗涛乃生性刚正之人,暗暗想道:打赌我是输了,虽未承诺为她做事,但她提出之时,我没有反对,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她这等给我情面,我如再不答应,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

心念一转,叹息一声,道:“老叫化虽无承诺,但已输了赌约,此事一时间也难辨得清楚,这么吧!以五年限期为准,五年之内,你见到老叫化时,我就代你做一件事。”

紫衣少女笑道:“如果要你去死,你去不去!”

宗涛脸色一变,道:“老叫化答应了一句话,驷马九鼎,生死之事,岂放心上。不过天涯路长,世界辽阔,只怕五年内,你无法再遇上老叫化子。”

紫衣少女笑道一未来之事,谁敢预料,如果当真遇你不上,那我就白赢了一场赌约。”

宗涛果然言出必践,正容说:“老叫化就要告辞,不知姑娘眼下有何吩咐。”

紫衣少女不理他的问话,目注易天行冷冷说道:“你有神州一君之称,听说中原黑白两道人物,对你都甚尊敬,这事不能怪你,只恨世俗中人,有眼无珠,难以辨认善恶。”

易无行微微笑道:“善恶之分,甚难一语道完,姑娘出的题目太大。”

紫衣少女道:“那就换个小题目吧!你们三人之中,除了宗涛之外,哪个武功最高?”

上官嵩心中感谢易天行相救女儿之恩,接道:“论威望武功,易兄实在兄弟之上。”

他以酬报大恩之心,自认武功不如别人,说完之后,垂下头去,一副黯然神伤之态。

易天行轻轻一拂长髯,笑道:“如论中原武林高人那可是一言难尽,代代必有奇才绝人,不过,真正武功高强,身负绝学的人,大都是孤傲自赏心若止水,哪肯在江湖之上走动。我们眼下三人,虽然都在中原武林中稍有声誉,但如说是中原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个个都担待不起。”

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是啦!目下中原武林,号称人才最盛时期,除了几个久负盛誉的正大门派之外,又有一官、二谷、三大堡的崛起,那一官争列第一,想来那宫中的主持道人,武功定然是最高了。”

易无行摇头道:“一宫、二谷、三堡,一向齐名江湖,各擅胜绝,有以武功雄霸,有以擅毒著名,有以神算称闻,有以五行奇术获誉,这些并列中原武林的高人,虽然个个都怀雄才大略自成一家门户,但也不能算我们中原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至于在下和宗兄,虽获小誉,但那不过是江湖上朋友抬举而已,毫无基业……”

宗涛冷笑一声,道:“客气,客气,老叫化孤魂野鬼,无家无业,倒是不错,但易兄耳目遍布天下,如何能和老叫化相比?”

易天行毫无温色,仍然笑意迎人地说道:“流言陷人,宗见岂可相信。”

紫衣少女正待什口,暴天行又抢先接道:“如论中原武功应首推少林寺的慧空大师,放眼天下,只怕难有与他匹敌之人……”

肖肖白发的梅娘,轻轻一顿竹权,道:“不知他武功高到何等程度,老身有机会倒要见识见识。”

易天行道:“武功一道,深远宏博,高到何种程度,实在很难说出规格。”

紫衣少女道:“既有正大之学,想来定有偏激武功了。”

易无行道:“姑娘聪明过人,如有未卜先知之能……”

紫衣少女道:“少给我戴高帽子啦!快些说下去吧!”

易天行的涵养工夫,实在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不论何等之人,顶撞于他,他均能隐忍不发,而且脸不变色,笑貌仍旧,轻轻一拂长髯,接道:“世人均以旁门左道,难有大成,其实也不尽然,眼下中原武林道上,就有一个专走偏激异路的人,身集大成,而且那人还是一个女人……”

一直未说话的上宣婉倩,突然接口笑道:“你说的可是我师傅吗?”易天行道:“不错,正是令师恨天一妪。”

紫衣少女轻轻的一颦秀眉,说道:“如若有人把慧空大师和恨天一妪打败,那人的武功就算天下第一了。”

易天行道:“慧空大师和恨天一眼可算是我们中原武林中百年来的两大奇才,各集其成,正邪二绝。”

紫衣少女道:“这么说来,你们几人都是中原武林道上微不足道的人物?”

易天行道:“中原武林大都以拳掌兵刃和轻身功夫成名获誉,纵然是偏激之学,也不过是在招术身法别起蹊径,至于近乎妖异的瑜枷、移魂之术,在下还未闻得中原武林中有人津通此道。”

上官嵩接造:“易兄说的不错,动手比武讲求一拿一拳的求胜,邪道异术,胜之不武……”

紫衣少女聪明绝轮,如何听不懂二人弦外之音,淡然一笑接道:“是啦,你们刚才看到我胜宗涛的一法,是种邪道异术,对吗?”

易天行道:“在下孤陋寡闻,姑娘刚才用的什么武功,恕难说得出来;不过从全室中人无不身受感染一事看来,似乎和传言中的移魂大法,颇多类似之处。

紫衣少女娇声笑道:“移魂大法虽然和我所用的心法有很多类似之处,但我用的并非移魂大法,看来你倒是知道不少,竟然能看出一点门道。”

易天行道:“好说,好说,姑娘过奖了。”

紫衣少女突然把面色一冷,说道:“你们口口声声指我用的邪道异术,不算武功,想来定然是想和我较量一举一掌的功夫了?”

上官嵩暗忖道:看她比倩儿还小上几岁,纵然禀赋过人,一出娘胎就开始练武功,总共也不过十七八年光景,就算聪明过人,能有多大的运行,如果真要一拳一掌动手,就算不胜,也可支撑上三五百招,看她两个师兄的武功,她也强不过哪里去。

心念一转,大声接道:“如是一掌一拳相搏,在下愿当先领教姑娘武功!”

紫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自信比神州一君易无行的武功高明吗?’上官嵩征了一怔,道:“这个……”

紫衣少女说道:“别这个那个啦!你如自知不是易天行的敌手,那就早些藏拙的好,免得我多费一番唇舌。”

上官嵩心中感激易天行相救女儿之思,诚心相让神州一君,当下默然不言。

暴天行微微一笑,道:“姑娘如果一定要和在下动手,在下只好舍命奉陪了,但不知是分出胜败算数见?还是打完几招就算比过?”

紫衣少女道:“自然要分出胜败,要不然你也不会输的心服口服。”

易无行原想她会依照适才比武清形,规定几招,打完算数,想不到她竟改了规矩,不觉呆了一呆。

抬头看去,只见她嫩脸匀红,眉目似画,一脸书卷气,怎么看也不像身具上乘内功之八,暗道:“难道她的内功已练到不着皮相了吗?”

要知易天行为人持重,心中没有制胜把握,便不肯轻易出手,沉思了良久,笑道:“好吧!姑娘先请出手。”

紫衣少女满脸不屑之色地说道:“我如真的和你动手相打,岂不污了我的手吗?”

易无行证了征,道:“不能动手,那要怎么个打法,还请姑娘明言相告!”

紫衣少女星目一转,盈盈一笑,道:“你往后退两步!”

易无行皱皱眉头,依言向后退了两步。

紫农少女道:“当心啦!我现在施‘流星赶月’的身法,欺身而上,右手食中二指,点你‘神藏’袕。”

易天行略一沉吟,笑道:“姑娘可是要用口述武功,和我比试?”

紫衣少女冷然说道:“你是纵身闪避,还是出手化解,再要延误,我要点中你的袕道了!”

易天行道:“我用‘弯弓射雕’之式,让开要害,在掌反击前胸,右手施‘天丝缠脱’反扣你右腕脉门。”

紫衣少女随口说:“我用‘反踩七星’让开你的左掌,疾沉双指,右手点袕之式不变,点你‘腹结’袕,左手‘回风拂柳’拍向你右肩‘天鼎”袕。”

易天行笑道:“我由‘弯弓射雕’之式,施展‘月移花影’身法,避开你两手分袭之势,反臂回手,施展‘云封五岳’,疾攻你‘神庭’袕。”

紫衣少女道:“我用‘快马抢渡’,分攻你‘璇巩’、‘天泉’二袕。”

易天行微一沉吟道:“姑娘不觉晚了一些吗?”

紫衣少女道:“你用‘云封五岳’反击我‘神庭’袕,是左手还是右掌?”

易天行思忖了一阵道:“我用右手。”

期衣少女道:“那就不会错啦!‘天泉’袕属于手太陰肺经,我用‘快马抢渡’出手,左手由下向上迎击,你如不收势而退,我必然先伤你‘天泉’袕,那时右手经脉,哪里还能听你使唤?”

易天行笑道:“不错,我左手‘铁骑突出’攻作侧背,哪个先伤?”

紫衣少女道:“我右手已经攻出,指袭‘璇巩’大袕,你右臂受伤,左手纵然能够击中我的侧背,但已无法解救我改向‘璇巩’袕的右手了。”

易无行道:“如我用‘分云取月’的招术,双掌由前胸击出,分开作双手攻势能否伤你?”

紫衣少女道:“临敌动手,首重制机,‘分云取月’一招,虽然用的晚了一些,但仍不失败中求胜之法,我如借势施用‘铁板桥’功夫,上身平向下面卧去,让开你一招‘分云取月’……。”

易天行笑道:“那时姑娘先机尽失.全身要袕都在我指掌的笼罩之下,当世高手,只怕也无解救之策了……”

紫衣少女道:“未必见得,我借背脊贴地之力,双脚齐起,踢你右脚‘阳关’、左退‘地机’两袕,你是躲也不躲?”

易天行怔了一怔,道:“姑娘聪明过人,才思敏捷,此法是不错,但不知叫什么招术?”

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左脚叫‘神君投笔’,右脚叫‘化子打狗’。”

易天行道:“那‘神君投笔’,也还罢了,这‘化子打狗”之名,倒使我想起一招和姑娘用的这一招颇有相似之处。”

紫衣少女道:“你说是‘仙狐参摔’。”

易天行道:“法赖心传,名由人定,在下觉着姑娘踢出的右脚叫‘妖狐吐丹’,听起来比姑娘那‘化子打狗’雅的多了。”

紫衣少女道:“南海门一十八招‘旋天退法’,专凭双脚克敌,这不过是起式两把,下面一十六招连环踢出,招招都是取人要害大袕,这两招你是让也不让?”

易天行暗暗忖道:此女口齿伶俐,才学广博,不论她那招术名称是否有意骂我,但两脚能有备踢出,势必把我迫退不可……他忖思良久,想不出破敌之策,只好说道:“我用‘金鲤穿波’的身法,让开两脚,蓄势待敌。”

紫衣少女道:“承让,承让,你既然收势败退,我自是要乘胜而追,你知道‘龙形一式’吧!”

易天行脸色渐转严肃,说道:“我用‘金鸡铃朔’变‘春云乍展’以选待劳。”

紫衣少女道:“我用‘乱剪梅花”变‘起凤腾蛟’。”

两人口述武功招术相比,博及天下各大门派津苹之学,暴天行神色愈来愈是凝重,额头上逐渐现出汗水,直似真的在和人动手相搏一般。

那紫衣少女却是轻轻松松笑容依然,口述武功,滔滔不绝,有如长江大河,洪流滚滚。

两人这口述武功相斗之局,足足相持了一顿饭工夫,易天行口述还击的时间,愈来愈长,额上汗水如珠,直淌下来。

在场之人,大都是中原武林道上有名高手,对两人口述武戏,都能了然于胸,只觉那紫衣少女攻势愈来愈是凌厉,锐不可当,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个个脸色,都变的十分凝重,同时也都在心中筹思对敌之策。

这样一来,不只是两人口述武功相斗,连神丐宗涛和上官嵩以及那锦衣大汉、红衣独退、驼矮二叟等,都被卷入这场口述武功相搏之中。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搏斗,除了紫衣少女和易无行,其他之人都无敌我之分,只是各运心智、思索破敌的招数武功,虽无法在表面上分出胜败,但参与此战之人,心中自己有数。

两人口述的招式,越来越是凌厉,易无行每解答一招,必然苦思解式,那紫衣少女口述武功,党似如数家珍,不假思索,随口而出,在攻让之间,一招胜似一招。

这时,不但易天行额上汗珠滚滚,身上汗水涔涔,脸色凝重,就是站在旁边的神丐宗涛、上官嵩等人,也无不是神色紧张,屏息凝气的如临大敌。

易天行突然吃力的抬起右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吁了口气道:“姑娘才智过人,胸罗奇学,更能将各家之长,融会运用,在下实在佩服……”

紫衣少女秀脸微侧,问道:“如此说来,这场比武,你是认输了?”

易天行略略一怔,道:“姑娘在口述上,虽然比在下略占先机;但这不过是姑娘娴熟招式拆解而已,自不能和动手相搏相提并论。”

紫衣少女对他只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但她这微微一笑,仿佛寒有用意,看得暴天行与在场话人,心中各泛起了不同的反应。

易天行也讪讪一笑,道:“要知武功一道,固然讲究机智敏捷;但是功力火候,尤为重要,虽是同一把式,如易人施为,其威力强劲的差异,就无可估计……”

紫衣少女道:“我看你是仗恃自己功力深厚,还想和我真的动手比试一番。”

顿了一顿,未容神州一君易天行说话,又道:“我是真的不愿意和你动手,如果我真想和体动手,又何必贫这番唇舌呢?”说着竞优优一叹。

易天行、宗涛、上官嵩以及棉衣大汉等人,听她优优一叹,仿佛都受了她这优怨的感染,不禁一齐面带忧戚的向她望去。

紫衣少女缓缓的移了移身子道:“算了,梅娘,咱们走吧!”

那白发老妪朝她慈爱的看了一眼,突然手里的竹杖在地上一顿,转脸瞧着易天行,沉声说:“不行,当初你救他强行摇去,今天若没有个了断,咱们南海门岂不被人耻笑吗?”

易天行这时已将紧张的津神舒缓过来,又回复了平日的神态,微笑答道:“这位婆婆不要误会,当初这位姑娘虽被在下属下接走,那是属下不知,况且事实上也是他们概伸接手,实非强行劫掳,如若不信,可问姑娘……”

紫衣少女不待易天行说完,扯住那白发老妪的衣袖,道:“过去的事算了,还提它作什么?”她说着话,却把眼光投在神丐宗涛脸上,沉吟了片刻,低低地说道:“方才你应允我做一件事,我想现在就烦托于你。”

神丐宗涛略一沉思,慨然笑道:“老叫化于既然答应过你,五年也好,今天也好,反正都是一样。姑娘,请说吧。”

紫衣少女轻轻说道:“我想……”,她只说了这两个字,不禁秀脸微垂,星跨流波,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霞,倏然住口。

停了半晌,才悠悠接道:“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罢。”

那锦衣大汉接口说道:“师妹,咱们就早些走吧!”

易无行淡然一笑,吩咐那六个抱剑童子道:“你们让开。”

六个抱剑童子一听吩咐之言,立时分向旁边跃去。

驼、矮二叟也同时向后退了两步,让开道路。

紫衣少女双目向前平视,缓缓出了室门向前走去。

易天行望着那签衣少女去势背影,流现出无限凄凉,不禁心中一动,暗道:今夜之战,她威风十足,心中应该快快乐乐才对,为什么竟似有无限伤感一般?

但见满头白发的梅娘和驼、矮二叟,前后护拥那紫衣少女,但步而行,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那锦衣大汉和缺了一退的红衣大汉,却仍然站在室门口,锦衣大汉一抱拳,说:“今宵’之事,已成过去,诸位日后遇上我师妹时,让她一二。”

神州一君易无行微笑道:“今宵听得令师妹口述武功,滔滔不绝,有如长江大河,而且博及天下各门各派,胸罗之广,世所罕见。以她年龄来说,能够有此成就,实是百代难遇才人,在下对她十分散服,日后果能有缘再遇上她,定当竭诚接待。”

那锦衣大汉朗朗笑道:“易兄望重武林,一言如山,兄弟这里先领盛情了。”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易无行左脚一抬,退木屈膝,手不摆动,全身向前飞出了六七尺远,落在门口,抱拳相送,高声说道:“兄台慢走一步,在下还没有请教上姓大名。”

那锦衣大汉转过头来,沉思了一阵,笑道:“兄弟姓王草字冠中。”答完了一句话,立时转身疾奔而去,红衣缺退大汉铁拐顿处,紧随跃起,两人飞跃,去如流矢。

易天行目睹两人背影隐入夜暗,才缓缓转过身来,对宗涛和上富嵩拱手作礼,笑道:

“上官兄雄踞首南,领袖西北武林,难得到中原一次,家兄行侠江湖萍踪无定,今宵难得相遇一起,兄弟想作个小东,请两位饮上几杯酒如何?”

神丐宗涛冷笑一声,说:“老叫化吃惯了残肴剩酒,无福消受易兄盛情,我要失陪了。”转过身子大步直向室外走去。”

易天行原本当门而立,一见家涛大步走来,立时向旁倒一闪,让开去路。

上官嵩看见宗涛对待易天行的冷漠模样,甚觉看不过眼,冷笑一声骂道:“哼!臭叫化子,不知好歹!”

宗涛回过头,放声大笑,说道:“自古以来,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老叫化奉劝你一句,还是别吃的好……”,也不待上官嵩和易大行答话,纵身跃起,电奔而去。

易天行望着宗涛奔行的方向,眉宇之间忽然泛现杀机,但一时而逝,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平静,转脸对上官嵩道:“这位宗兄一向游戏人间,不论对待何人,均难脱玩世不恭之态,但此人心地,却是光明磊落,大有侠风。”上官嵩道。“兄弟久闻宗涛其人冷怪难缠,今宵一见,果然不错。哼,日后他如到西北道上,兄弟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易天行道:“那倒不必了。据兄弟所知此人口头之上虽然刻薄,但他待人却极纯厚,排难解纷,甚获侠誉。”

上官嵩略一沉吟,叹道:“易兄的风度胸襟,实叫兄弟佩服,宗涛那等冷讽爇刺的对你,易兄居然还要替他辩护,无怪江湖上黑白两道,一提到易兄之名,无不肃然起敬,神州一君之名,果非虚传,今宵惊扰,心已不安,不敢再叨光酒饭,兄弟也就此告辞了。”说完,长挥拜别。

易天行抱拳笑道:“上官兄辞意坚决,恕兄弟不远送了。”

上官嵩走到门口,突然回过身来说道:“易兄待人这等宽宏大量,实叫兄弟感到惭愧……”他顿一顿,又道:“兄弟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易无行道:“上宜兄有话尽管请说,兄弟这里洗耳恭听。”

上官嵩道:“易兄可知道兄弟今宵来意吗?”

易天行笑道:“上官兄可是为传言中南海门奇书而来吗?”

上官嵩叹道:“易兄猜的小错,现下这洛阳四周,离乱异常,不但一官、二谷、三大堡中都派有耳目在此,就是少林、武当等自行标榜正大门派中,也派遣有人,所以易兄属下掳得那紫衣少女立时传遍了云集在洛阳四周的高手。”

易天行道:“多谢上官兄指点,兄弟对此事一无所闻。”

上官嵩沉吟了一阵,道:“除了易兄掳得那紫衣少女之事以外江湖间还传说着一件大事……”,话未说完,但却倏然住四。

易天行笑道:“传说之事,难道也和兄弟有关吗?”

上官嵩脸色庄严,又缓步走了进来,声音十分低沉地说道:“兄弟未见易兄之前,亦为那传言所动,但今宵一见,方知是有人故意中伤,但此事非同小可,易兄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易天行愕然问道:“什么事这等严重?”

上官嵩证了一怔,道:“怎么?难道易兄真的就没有听得一点风声?”

易天行道:“兄弟实在不知,还望上官兄指点指点。”

上官商道:“近日江湖传出易兄心怀叵测,在天下各大门派,以及一官、二谷、三大堡中,都派有暗桩,所以对天下武林动态均能了如指掌,此事是真是假,兄弟不敢妄作论断;但此事已引起一官、二谷、三堡中人的不安,兄弟快马兼程,由甘南赶来此地,也和此事有关。”

易天行微微一耸眉头,叹道:“唉!江湖风险,实令人防不胜防,不知上官兄对此事看法如何?”

上官嵩回头望了女儿一眼,说道:“兄弟未见易兄之前,对此事半信半疑,因那一直、二谷、三堡之中,对门下能参与机要的弟子身世,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甚难鱼目混珠,但传言凿凿,又不能使人不信。”

易天行又恢复镇静的神色,微微笑道:“如若传言如是,各门各派应该先从门下弟子查起才对,不知赶来中原作甚?”

上官嵩轻轻的咳了一声,道:“不知如何传出易兄今宵要在这座荒凉的在院之中,召集潜伏各门各派的暗桩,听取报告,所以各大门派之中,都派了高手来此,以探虚实……”。

易无行接道:“姑不论此事真伪,但各大门派能这般看重兄弟,实叫兄弟受宠若惊了。”

上官嵩道:“兄弟就闻得传言,据实相告,尚望易兄不要怪兄弟语无轮次了。”

易天行说道:“上官兄肯和兄弟这等赤胆论交,易无行感激还来不及。”

上官嵩抱拳后退三步说道:“易兄相救小女之情,兄弟终生难忘,若有需兄弟效劳之处,但凭一纸相召,生死不计。”

易天行长揖还礼道:“不敢,不敢,日后如有借重之处,兄弟定当亲赴甘南相请……”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适:“不过兄弟生性淡泊,和人无争,生平之中既无深恨大仇之人,亦无肝胆生死之交,今宵和上官兄却一见如故,眼下此处是非正多,兄弟也不勉强留驾,待此一阵风波过后,兄弟当赶往甘南和上宣兄畅饮几杯。”

上官嵩笑道:“语言中伤,必有洗清之日,今宵得谋一面,兄弟深信易兄名不虚传,甘南之行,尚望早日就道,兄弟当邀请西北武林道上高手,替易兄接风洗尘,我这就此别过了。”

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易天行左手轻轻一挥,六个抱剑的白衣童子齐齐躬身相送。

上宜惋惜大伤初愈,不能施展夜行功夫,但她乃生性好强之人,在易天行和六个白衣童子的眼下,不愿示弱,勉强咬牙,紧随父亲身后,疾奔而去。易天行口齿启动,本待出言阻止,但话到口中,突然又往口不言,目送上官嵩父女两人的背影,隐失在暗夜之中。群豪尽去,广阔的大客室中,只余下了易无行和六个白衣童子。易天行缓缓在室中踱了几步,那经常挂在嘴上的笑容,亦随着隐失不见;但见他举起左手轻轻一挥,六个白衣童子,立时纵身跃出室外,在四周异常仔细的搜查了一遍,各守着一个方位;然后轻击三拿。

客室中的易天行得掌声之后,举步直向左侧壁角走去,移开屋角一张茶几,低声喝道:

“熄去灯光。”

两个留在室中的白衣童子,听得吩咐,突然分头疾行,熄去了室中灯光。刹那间,全室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耳际间响起了轻微的轧轧之声,屋角间忽然现出一道暗门,易天行举步而下,直向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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