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度从船侧攀船,距离进入船内的舱口,只有十多步的距离。
天色逐渐发白,桓度觑准一个空档,仗着迅如闪电的身法,掠入舱内。
一条梯阶向下伸展,丈许下是一个廊道的开端,一条通道在眼前伸展,每边各有叁道门户,总共是六间舱房,过了舱房是另一条侧开的阶梯,桓度心中一喜,知道找到了通往舱底的路径。
然在这时,背後一阵人声传来,由远而近,桓度不再细察,向前冲去,刚到达通往舱底的阶梯时,心中叫苦,原来隐隐有人声从舱底传出,此路不通。
另一边通往他置身廊道的梯阶项上,人声脚步声愈来愈大,他估计最少有六、七个人。
桓度无可选择,一手扭向上边的一扇门,却推不动,显然在内被反锁了。梯阶刚响起第一下脚步声。
桓度忙推对面另一道门,也是纹风不动,他唯有再试隔邻的舱室。这次木门应手而开,桓度不理室内情形,身形一动,掠了进去,这时舱内已充满了步落梯阶的声音。
室内空无一人,中间放了一张被丝巾覆盖着的大方几,几的四周放置了十多个蒲团,供人坐下,两边是两个大柜。
桓度大叫不好,这分明是个会议室,现在进入舱内的众人,若是要有任何商议,或会来这里,那岂不是撞个正着。门外脚步声由远而近,他的估计看来不幸的言中了。
会议室贴近船身那一边,开了个窗户,可见外边的漫天阳光和沿岸山野。桓度一咬牙,决定不从这窗户逃生。转身打开左边的柜门,里面放满竹简和帛书,那能藏人?
脚步声来至门前,他甚至没有时间试探另外的柜门,揭起覆盖着会议大几的丝布,俯身钻入几下。
四周丝布垂下,这是个「最不安全」的隐蔽地方。
同一时间舱门打了开来,八、九个人的步声鱼贯而入。
桓度心中祈求,希望这不是一个冗长的会议。
丝布外各人纷纷坐下,把桓度彻底包围起来。桓度几乎停止了呼吸,丝布外不乏高手,轻微的疏忽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一个沈雄的声音响起道:「此次我们乘坐的『腾蛟』,出於鲁国名师公输班先生的设计,速度胜於他船。我试过由郢都来夏浦,只耗两日时光,所以不虞敌人跟踪追赶。」顿了一顿,可能是观察各人的反应,续道:「唯一担心的,就是目下通往邾城这段路。这一段的长江,左弯右曲,若以快马在陆上奔跑,可先一步抵达邾城,还有时间从容布置,拦截『腾蛟』。」
在几下的桓度,认得是巫臣的声音。
巫臣继续分析形势道:「邾城水路的守将是素功,这人精擅水战,又是囊瓦方面的人,若全力在江上拦截我们,血战难免。只要过得这关,向江东直放,在松阳登陆北上,直赴鲁、宋之地,襄老就算有叁头六臂,也将无奈我何了。」
巫臣又道:「邾城在望,若敌人拦截,各位有何对策。」
另一个声音响起说:「襄老要在大江上阻上我们前进,一定要借助素功的水师,所以对素功实力方面的了解,将成为此次成败的关键。」这人说话条理分明,尔雅温文,似是谋臣那类人物。
这人续道:「在计画这次行动之初,我曾对素功的水师作了一番研究,可断言无论在实力和战斗的技术上,我们都不宜和他正面交战,幸好这次我们是以逃走为主,以我们这船的速度和设备,大可一展所长。」
另一个雄壮的声音轰然道:「柏先生可否分析一下敌方的实力布置,好使末将能因事制宜,定下对付的策略。」这个人当然是巫臣手下的大将。
柏先生答道:「燕将军好就,素功辖下共有七艘大船和百馀艘靠双桨推动的快艇。大船中只有帅船『飞楚』和战船『燕翔』的性能和速度勉强可以跟得上我们的『腾蛟』,纵或未到相埒的界线,但己所差无几。」
巫臣的声音又在室内响起道:「这样看来,我们处在非常恶劣的形势,但敌方不及的地方,就是我们这里有位操舟的妙手祁老谋,这一着必大出敌人意料之外。」
一个人连忙出言谦让一番,当然是那祁老谋了,只听他道:「巫先生於我祁老谋有大恩,又长期令我和家人富贵荣华,不要说这是本份的事,就算赴汤蹈火,老谋也在所不辞。」大家又是一番客气说话。
桓度喑忖这巫臣真是老谋深算,早就广揽人材,所以现今敢大胆挑战襄老,虎口拔牙,心底也不由佩服。想起父亲生性耿直,不懂阴谋诡计,致为人所乘,真是要切诫。这些日子来的所见所遇,令桓度在很多方面都起了变化。
祁老谋续道:「老谋对整条大江的水流,在不向的地方、时间和天气的变化下,每种情况均了如指掌,所以这次『腾蛟』驶进邾城的水域时,恰好是傍晚水流最湍急的时分,并不利於拦截;况且我还有几手绝活,敢说天下无人可以化解,唯一担心的,就是敌人可以快艇载人强抢上船,这一着就要燕将军去操心了。」
燕将军答道:「这个包在末将身上。」声音透露出强烈的自信。
另一位从未说过话的人道:「我反而担心襄老和他座下的高手。襄老除惨死的宛和他的主子囊瓦外,在楚地还无人能制。他手下又尽非易与之辈,若给他们藉快艇抢上船来,真是胜负难料呢。」众人一阵沈默,显然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付这可能发生的局面。
巫臣哈哈一笑道:「襄老上船,就交由我对付,其他的人,则要劳烦各位了。」
众手下一齐轰然应诺。要知道这是巫臣不想士气低沈而说的话。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上,不会轻易沮丧,唯有见步行步了。
巫臣又说了一番论功行赏勉励的说辞,这才散去。霎时整间会议室,只剩下躲在几底的桓度,他还不敢贸然而出,若有人重返会议室,就要前功尽弃了。」
突然声音从邻房传入耳内,声音虽被厚实的木板隔开,细不可闻,但桓度的听觉何等灵敏,运起守心之术,邻房微不可觉的声音便在他极度专注下,一点一滴的收在他的听觉网上。
一阵奇怪的衣衫磨擦声音传来,良久才停止,巫臣的声音响起道:「过了邾城之後,我们要好好亲热一下。」
桓度恍然怪不得推不动那道舱门,原来是夏姬在内。心中同时升起一道妒火和莫明的痛苦,他知道这等形势下,他已失去争夺夏姬的资格。
夏姬一阵沈默,不作一言。
巫臣声音带点不满道:「为什麽从树林救回你之後,一直郁郁不欢。有时又长吁短叹。」桓度心下大快,暗忖巫臣你虽然可以恣意享用她的身体,她的心却依然是我桓度的私有财产。另一方面又暗骇巫臣必从而推断出是他桓度令夏姬生出这样的变化。男人嫉恨起来,不可理喻,夏姬想也不会好受。
夏姬幽幽一叹道:「我令你冒上如此大的风险,於心不安。」桓度心内大声叫绝,至此完全为夏姬放下心来。想起夏姬饱历沧桑,应付男人经验的老到,不在话下。想到这里,很不是滋味。唯有希望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一个。这时忽听到巫臣提起他的名字,又将他在爱恨交集的情绪里,扯回到现实来。
巫臣的声音传来道:「他应是自顾不瑕,怎会拔刀相助?唯一的解释是他希望襄老在盛怒之下,全力对付我,方便他乘隙逃脱,但他怎能洞悉我们的全盘计画?」这些问题对这素负智名的楚国大臣造成很大的困扰。可也无法获得答案。
巫臣又说了一会甜言蜜语,道:「我还要在议事厅工作一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吧,睡醒时,应是身在安全地带了。」
桓度魂飞魄散,若待他真的回来会议室工作上几个时辰,就算不发现他,累也可把他累死,忙密谋脱身之计。
邻房传来开门的声音,眼看连逃走也来不及时,幸好夏姬的吸引力强大,巫臣忍不住又在门边讲了几句。
桓度连忙从几底走了出来,略略舒展筋骨,一把取出挂钩,决意冒险从向海的小窗离去。
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脚步声果然转移过来,在会议室的门前停下。
桓度不再犹豫,闪电掠向窗前,上身俯出窗外,身中索钩电射往夏姬歇息邻房的窗边。
铜钩才挂在窗沿,桓度再没有时间试验,整个身体飞出窗外,他的身形刚消失在窗外,巫臣刚好推门进来,他心中还陶醉在夏姬的音容里,一点不知情敌刚正离去。
桓度斜斜地侧飞往夏姬房子的窗户,整个身体靠索钩的力量垂吊着,紧贴船身,挂在窗下六尺许处,离江面有七、八尺,不上不下。
他不敢弄出任何声音,怕船上的人发觉,幸好这个角度,除非船上有人俯首察看船身,否则一时难以发觉。当然在这大白天阳光普照下,这样的怪象是绝对不能持久的。
他双手微一用力,身子登时升到窗的下沿。探头一看,连忙又把头缩下,原来他看见夏姬修长婀娜的美好身形,正背着他而立,不由心中一阵狂跳。
再探头一看,又吓了一跳,原来夏姬刚转过头来,脸上似乎有点泪痕。他急忙缩低,在这样的情形下,夏姬若骤见窗外有人头出现,不失声惊叫才大大稀奇。
房内一阵轻盈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桓度大叫此番休矣,原来夏姬一直向窗户走来。
夏姬来到窗前,把手肘枕在窗沿,王手轻托着下颚,痴痴地望向窗外,脸上果然满布泪痕,在大阳下闪闪生光。她两眼虽然望着外边的风光,但神思飞越,显然视而不见,另有所思。
桓度是第一次在白天下见到夏姬,从下望上去,夏姬的俏脸有若冰雪的晶莹,自里透出粉红,充满青春的生命力:她的轮廓极美,而且显出她温柔可人中带着坚强和野性的性格;这样动人的美女,却给命运安排如此了的一条道路,真是造化弄人。
夏姬对桓度的存在懵然不觉,口中忽然喃喃道:「桓度!桓度!」
桓度这一次的惊吓更大,几乎松手跌落江中,立时醒悟到夏姬正在思念自己,情浓处不自禁呼唤自己的名字。
桓度再也忍不住,什麽逃走大计,完全抛诸脑後,整个人跃起至窗前,和夏姬吓得目瞪口呆的俏脸只差两寸。在夏姬张口呼叫前,他的封住了夏姬丰润的樱。
桓度心下大快,心想也让你受回一次惊吓,这才算是扯平。其实他内心暗恨夏姬和巫臣亲热,但又有气不能出,造成他不能解释的心态。
桓度恣意享受,夏姬的樱更为湿润,身子发起热来,这下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她进入歇斯底里的狂喜境界。
邻房传来一阵筮竹相碰的声音,桓度略为清醒,这才想起自己上半身伸了入窗内,还有下半身在窗外,随时有被人发觉的危险。
他离开了夏姬的红,当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以手示意夏姬让出空位。
夏姬依依不舍地把上身从桓度处移开,桓度不见如何动作,灵巧地从窗外跃了进来,全无半点声息。
两个肉体又再紧紧搂在一起,彼此死挤死压,但却不敢弄出任何声音。这反而给他们带来偷情的高度刺激,眼两人都欲火高张。
第二阵筮竹的声音传来,巫臣正在问卜,不问可知表示了他对前途的担忧。也好像在提醒邻房正在抵死缠绵的男女在命运的渺不可测下,应该把握现在,及时行乐。
桓度一对手滑入了夏姬的衣服内,恣无忌惮地巡游,他心中狂叫,无论怎样,这一刻她是我的,我一定要占有她。
夏姬的美丽面孔显露出极度的兴奋和欢乐,她的小口不断张开,却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响,等待着侵体那一刹那的来临。在她一生里,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享受到两性的狂欢,舱房内春色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