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恐惧地望着卢米安,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他。
被骗的不是他,控制这片街区的黑帮成员也没有他,他还不是那些人的亲戚朋友,怎么就直接冲上来打人呢?
而且根本不给辩解的机会,说一句话就要往死里打一下!
目光落在那把左轮后,中年男子侧头望向躲于暗处的几名帮手,发现他们也不敢上前阻止,一颗心顿时缓缓下沉。
他不敢再威胁卢米安,也不敢再反抗,哆嗦着说道:
“我,我数不出来,我没带那么多钱。”
“真是让我失望啊,我正缺10万费尔金。”卢米安笑着说出了表达遗憾的话语,“是谁教会你数钱魔术的?又是谁想出来病神的?”
中年男子吞了口唾液,沉默着没有回答。
卢米安不慌不忙地打开了手枪转轮,将里面的几颗黄澄澄子弹展示给对方看。
然后,他合拢转轮,将枪口抵在了那名中年男子的额头。
“三、二..…”卢米安每说出一个数字,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就往后压动一段距离。
中年男子眼现慌乱,惶恐异常。
如果是别人,他觉得对方不会当街射杀自己,但眼前这位从一开始就毫无缘由地往死里打,很难说他会不会更疯一点,直接开枪。
就在卢米安说出最后一个数字前,中年男子恐惧喊道:“是‘使者’!”
“使者?”卢米安挑了下眉毛。
被突破心理防线后,中年男子完全放弃了侥幸的念头,一口气说道:“病神的使者!
“他找到我,教会了我一些小魔术,还告诉我病神相关的事情,让我帮他发展信徒,收到的钱他一半我一半。”
究竟是信仰真正邪神的教徒,还是假借神灵名义敛财的骗子,或者两者都有?
卢米安将左轮从中年男子的额头收回,用它拍了拍对方还算完好的那侧脸颊,笑着说道:“这样才对嘛,大家好好交流不行吗?”
砰!
一枚子弹从左轮枪口飞出,钻入了不远处被砍断的一株行道树内。
卢米安“哦”了一声:“不好意思,走火了,没吓到你吧?”
那中年男子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身下一滩液体缓缓溢开。
卢米安看了他一眼,重新露出了笑容:
“病神的使者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长什么样子?我最近比较缺钱,想去拜访他。”
与此同时,卢米安在心里嘀咕道:刚才那个恶作剧都没有反应,真不是恩赐者啊...
那中年男子慌乱摇头:“我,我不知道。”
看见卢米安又抬起左轮后,他连忙补充道:
“我只知道他高高瘦瘦的,皮肤很白,像生过重病,眼睛是灰蓝色的,头发黑色,不长,就跟,就跟那些有钱老板的秘书一样。
“他每周会来找我一次,我不知道怎么找他。”
另外一边,和莫加娜太太等人聚在一起的简娜抽空望了卢米安方向一眼,不知道这位“猎人”同伴发现了什么,在做什么事情。
可她暂时无法脱身,过去询问。
在“教唆”了附近几名等待赔款多年的人后,大家越说越愤怒,已经有人自发地去找别的受害者或者受害者家属,并催促简娜带领他们赶紧去堵那个叫埃德蒙的工厂主。
群情激愤下,简娜已无需再做更多的“教唆”,自有人帮她完成这件事情。
被簇拥着往老埃德蒙居住的街区赶去时,简娜霍然产生了一个明悟:
要教唆一个人,必须和他交谈,但要教唆一群人,不是必须和每一个人都交谈,只要能把握准情况,做好最开始几個人的教唆,并注意着维持风向就行了,那些被教唆的人会成为“教唆者”的帮手,替她教唆更多的人,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卢米安没立刻跟随简娜去老埃德蒙家,他又问了那名中年男子几句,确认榨不出更多的情报后,站了起来,对刚才受骗现在看热闹的那几名妇女道:
“你们也听见了,这家伙想骗你们的钱,要不要就这样放他走?”
之前靠近中年男子时,卢米安已悄然使用“尼瑟之脸”,略微改变了容貌,让人不至于将他和通缉犯卢米安.李联系在一起。
那几名妇女里其实有一个是中年男子的帮手,负责配合他传教和骗钱,当此场景,不敢多说什么,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人。
另外的妇女有的非常愤怒,要将骗子送去警察总局,有的则畏畏缩缩,觉得骗子肯定还有同伙,事后说不定会来报复。
卢米安安静地听着她们表达自己的意见,目光随意地扫过了附近围观的人。
那里面,有三个男的正打算悄悄离开。
他们是骗子的同伙,负责在必要时候采取暴力手段。
卢米安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抬起左轮,砰砰砰连开了三枪。
那三个骗子同伙哀嚎着倒地,全是腿弯或者小腿中枪,血流了一片。
“不用担心他们来报复了。”卢米安笑着对几名妇女道。
分别说着自己想法的那几位受害者一下静滞,和围观的人群一样,仿佛变成雕像。
过了几秒,她们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决定..…”1
卢米安满意点头,指了指战战兢兢的骗子和他受伤的同伙们:“把他们架到最近的,呃,蒸汽教堂。”
天文台区和植物园区交界之处,塞尔布大道5号。
一群衣物陈旧的男男女女涌到了那栋米黄色三层建筑前。
门口的两名守卫看着表情激动的几十近百号人,拿出合法持有的半自动手枪,厉声喊道:“停下来!”
看到手枪,冲在最前面的莫加娜太太等人都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这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简娜见状,直接奔到最前方,迎着两名守卫就喊道:“我们是来要赔款的,法院已经判了!
“你们两个婊子养的,有胆子就开枪,朝着我开枪!
“你们的狗屎子弹够不够,能不能打死我们所有人?不能的话,我们一人一口都能咬死你们!”
她一边说,一边气势汹汹地走向大门。
两名守卫的掌心都沁出了一层汗水,他们视线被遮挡,映入眼帘的全是人头,一时不知道来了多少讨债者。
他们不确定直接向人群开枪会有什么反应,只感觉自己两人相比黑压压一片的讨债者显得如此单薄,如此孤独,就像面对洪水的断木。
简娜继续往前,用上了“教唆”:
“你们要是被我们弄死,或者打成了残废,会有赔偿吗?
“看看我们,我们的赔偿都已经拖了好几年了,你们确定能从那个老吝啬鬼手上拿到自己的抚恤金?他们一家可能明天就跑了!”
两名守卫听得怔了一下。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而且,他们知道老板一家已变卖了大部分资产,正在收拾行李,过两天就会离开特里尔,去外省躲一段时间,他会带两个受伤残疾的保镖吗?会不会趁机赖掉赔偿?
事实就摆在眼前!
守卫们犹豫中,简娜已走到了门口,那一大群讨债者紧随其后。
其中一名守卫本能地遵照处置流程,抬起右手,往天空开了一枪,以威慑目标,另外一名则试图伸手制伏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清丽少女。
简娜身体一缩一让,伸手抓住了那名守卫的胳膊,砰地将他摔到了地上,摔得枪支滑落出去。
被刚才枪响震慑到的莫加娜太太捡起了那把半自动手枪,虽然她不会用,但胆量一下变大,咒骂着奔向了门口。
另外那名守卫犹豫了片刻,最终放弃向人群开枪,被他们冲入了房屋。
正要转移的老埃德蒙和他的家人们顿时被简娜这近百名讨债者围在了客厅内,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老埃德蒙拿着把左轮,战战兢兢地喊道:“你们要做什么?”
“来要我们的钱!”简娜从莫加娜太太那里拿过了手枪,瞄准老埃德蒙道,“如果没有赔款,我们都要活不下去了,今天就看谁先死!”
老埃德蒙的手抖动了起来,就像罹患了某种疾病。
一座形似小工厂的蒸汽教堂外面。
卢米安对架着骗子一伙的妇女道:
“把他们送到神甫面前,让他们把变钱魔术和病神的事情都讲一遍,他们要是不讲,你们替他们讲。”
那几名妇女重重点头,带着长棍黑麦面包和骗子一伙走入了教堂,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了一路。
卢米安收起左轮,在门口静静观望。
他心情愉悦地想道:
“魔术师’女士的建议真没错,偶尔发泄一下确实有益于身心健康。
“信什么不好信邪神,还当骗子!”
过了两分钟,卢米安慢悠悠离去,比他更慢的是一路追赶过来的警察们。
卢米安在塞尔布大道5号那栋建筑外遇上了简娜和一脸喜悦的讨债者们。
“这么快?”他有点愕然地问道。
简娜抿了下嘴巴: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我还做好了有人报警,应对警察的准备,结果,我们把老埃德蒙和他的家人一围住,威胁了几句,他就屈服了,开始按名单给钱。
“MD,他家里的现金、黄金和其他值钱物品加起来就够我们的赔款了,甚至还有剩,这都没算他还未变卖的资产,他居然拖了这么久都不赔!”
卢米安笑了起来:
“付出总会让人心痛,嗯,有的事情看起来复杂,但只要真正去做,就会发现它很容易,而有的事情,以为简单,却会波折不断,差点要命。”
他这是有感而发。
简娜知道卢米安需要黄金,拿的赔款都是各种各样的金饰,纯黄金价格就值3000费尔金。
她对卢米安道:“喏,这些卖给你。”
卢米安沉默了一下道:“等我去微风舞厅取钱。”
他身上的钞票和银币加起来也就六百多费尔金。
到了晚上,卢米安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事情做了,暂时变得非常空闲。
他悠闲地回到金鸡旅馆,进入地下室酒吧,看见查理正拿着一支啤酒,和一群人吹牛。
卢米安笑了笑,扯开嗓子喊道:“我请所有人喝一杯酒!”
二三十号人齐声欢呼中,卢米安补充道:“查理付钱!”
查理的表情一下就呆滞了。
卢米安“嘿嘿”一笑,再次高喊:“如果他跳脱衣舞,那我可以帮他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