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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生计划

飞机降落在澳洲北部的昆士兰机场。

麦夫博士提轻便的行李,以他独有侧向右边的步行姿态,一步一步走往机场的租车处。

一名青年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地道:“先生。要不要可翻山越岭的吉普车。”

麦夫以他沙哑的声音道:“哪地方很远的。”

青年认真地道:“没问题,甚么地方我都去。”

麦夫原先怕因地方太远,没有车肯载他去,唯有自租车子,现下既有人送上门来,免去自己人生路不熟之苦,何乐而不为,道:“卡木威尔你肯去吗?”

青年爽快地道:“当然肯去。”

吉普车在路上风驰电掣。

麦夫闭目养柙,心中却禁不住兴奋万分,离开计划成功的日子愈来愈接近。

青年道:“先生!我很熟悉卡木威尔这个沙漠的边区地方,你要到那里去?”

麦夫随口应道:“我要到卡木威尔北面巴克利高原的创世农场,对不起!我要休息一会。”

车子继续行程,穿过雨林,在满布泥泞的道路上颠簸而行,麦夫不禁庆幸自己坐上了这辆吉普车。

车子忽地停下。

麦夫愕然张开眼来,叫道:“甚么事?”

青年扭过堆起了笑容的脸,恭敬地道:“对不起!有位朋友想坐顺风车。”

麦夫怒道:“这怎么可以……”

车门拉开,一个人探头进来。

麦夫勃然大怒,向来人望去,蓦地惊愕得张大了口。

他见到了自己。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正要挤进车里,按左肩一痛,他下意识望向痛处,痛处露出一截针尾。

他想叫,发觉舌头不听使唤,所有声音退隐远方,意识逐渐模糊,知觉消失。

看昏去了的麦夫博士,扮成他的凌渡宇笑道:“朋友!希望你能在监狱里获得再生的机会。”

驾车的青年奇道:“咦!龙鹰,怎么我看不到你发射麻醉针的呢。”

凌波宇举起右手前臂道:“你看,这条肌肉是假的,只要我将手臂弯曲前压,麻醉针就可以射出,好了,一切依照计划进行吧!”

泛滥的河水溢出了路面,地势较低的部份积满了水,吉普车冲过时溅起满天水花,在烈日下现出一道道短暂但美丽的彩虹。

七个小时的车程后,凌渡宇来到这个荒芜的沙漠边缘地带。对上一个有人烟的小农村,已是三个小时前的事了。这个在南半球的大岛屿,有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两旁雨林内的草地上,一个个呈圆形高起的泥阜,代表一个个蚂蚁的王国,人间的斗争和险恶,一点也不能侵进他们的国度里,可是若是人类文明进一步扩张,它们始终会成为牺牲者。人是不容许其他生命拥有它们的边界的。

路上一个指示牌将凌渡宇飞驰到了某方的心神扯回现实里,那牌竖立在一条斜上的支路入口处,写:“创世农场,谢绝访客”两行字,讽刺的是这条支路比原本那条主道还要宽阔。

古普车驶了进去,不一会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幅广阔的谷地,四面群山环绕,谷地上疏落地散布巨大的货仓、谷仓、房舍、水塔,以百计的牛羊随处吃草,大模斯样的袋鼠都转过头来,警觉地看他这侵入者。

凌渡宇在闸门前停了下来,门旁的铁丝网向两边伸延。

一个澳洲道地实农夫模样的中年汉,打开闸门迎土来道:“麦夫博士,还认得我吗?不见你最少大半年了。”

凌渡宇放下了一半的担,以麦夫式的沙哑声音咕哝了一声,道:“人到齐了吗?”这句话既表现了麦夫沉默寡言的作风,避过了要认出对方是谁的尴尬,也顺便探听一下情形。

那人道:“你是最后一个了,希望计划能如期进行。”毫不怀疑地拉开大闸。

凌渡字的吉普车直驶进去,偌大的农场,看去却空无一人,不禁暗暗叫苦,自己的车应驶到哪里去?真的麦夫博士或者会知道,可他却是冒牌货。

犹豫之间,左方数百码外的大货仓,有人推门出来,隔远便向他挥手叫道:“电脑狂人,终于来了吗?”语气中透多年老朋友的亲切。

凌渡牢一颗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应付麦夫的深交一个不小心,便会露出破绽,何况他可能连对方是谁,叫甚么名字也不知道。但日下势成骑虎,唯有硬头皮将车驶过去。

车子在那人身旁停下,看清那人的模样后,凌波宇几乎欢呼起来,肥胖的体形,笑嘻嘻的圆脸挂像随时会掉下来的金丝眼镜,正是家有恶妻、失踪了的火箭专家,白赖仁博士。

凌波宇瞪以隐形镜片改变了颜色的眼珠,模仿从录影带学来麦夫对朋友打招呼的方法,喉咙处咕哝一声,却没有说话。

白赖仁坐上了他旁边的座位,兴奋地道:“来!先带你去见头儿,还不开车?”

凌渡宇暗暗叫救命,车究竟要开到哪里去?天才晓得,却不是他。

车子发动。

凌渡宇人急智生。沙哑声音,以麦夫带浓重爱尔兰口音的英语道:“头儿怎样了?”

白赖仁毫不怀疑地道:“头儿虽取得了推动器,却因给警方杀了几位兄弟姊妹,人也变了很多。”当他说头儿时,很自然向远处一座高起三十尺多的水塔望去。

凌波宇心中暗喜,驱车往水塔进发。

白赖仁似乎习惯了他的十问九不应,滔滔不绝地说他如何排除万难,成功为“再生火箭”安装了劫来的推进器,又如何将燃料提炼改良,凌渡牢一字不漏地收进耳里,但始终把握不到再生计划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在水塔前下车。

凌渡宇学麦夫的走路姿态,随白赖仁进入水塔襄。

水塔底是个圆形的空间,乍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通道,但凌波宇却看到最少两架隐藏得很巧妙的闭路电视摄影机,从不同角度对他们。

“隆隆”!

两尺直径的圆形地面,向下降去,露出一道往下伸延的旋梯,两人步下旋梯,十多级使到了另一个二百来尺的空间,这并未到底部,因为这只是一个升降机的入口,凌渡宇暗暗咋舌,如此的规模,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白赖仁按掣使升降机上来的手势很特别,是快速地连按三下,松开了手,再长按下去。

凌波宇暗暗记下,圣战团必然有它一套的保安方法,一个不小心,便会暴露身分。

没有任何灯号显示下面尚有多少层,但升降机的声响持续了一段时间,仍未见上来,可以估计设施设在地底的深处。这当然不是唯一的入口,但却是往见纳粹人的当然通道。

白赖仁道:“时间过得真快,再上一次来这里是五年前的事了,转眼使到了再生火箭发射的时刻。我时常在想,我们是否傻瓜?竟要世界末日提早来临。”说到最后这笑脸常开的火箭专家收起笑容,语调唏嘘。

凌波牢一阵难过,这人横看竖看也不像坏蛋或狂人,是甚么迫他走上这条道路,令他放弃已得到的成功和荣誉?心是这么想,口却应道:“还有更好的事可以做吗?”

“卡”!

升降机门打了开来,白赖仁带头先进,同时点头道:“是的,我们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为了人类的将来……为了人类的将来……”

升降机往下落去,下降了约五十至六十尺的距离,升降机停了下来,门往两旁缩入,一道长长的走廊出现眼前。

凌渡宇想待白赖仁先行,可是白赖仁却动也不动,还奇怪地望向他。

凌渡宇知道不妥,先发制人问道:“能恩那家伙在哪里?”

白赖仁恍然道:“啊!那专和你斗嘴的老朋友,他正在冷库作例行检查,这谨慎的家伙每天不查上他一百次,又怎能睡觉,待会你见完头儿,来找我们喝杯咖啡。”

凌渡宇叫一声苦,尽最后努力道:“你不和我一同去吗?”没有他带,这鬼地方确是寸步难行,那冷库也不知在甚么地方。

白赖仁摇头道:“免了!近来我很怕见到他,那对眼像会看穿人的心那样。快去吧!他定等得不耐烦了,每个到来的人他都要见上一面。”

凌渡宇硬头皮步出升降机外,他待机门关上,肯定升降机往下落去,心中稍安,虽不知下面还有多少层,至少冷库毫无疑问是在下面。来这里不到半个小时,但已知道了很多事,如再生火箭即将发射;冷库的存在;那占据了纳粹人的东西正冒充纳粹人,现在还要去面对他。只要给他揭穿身分,逃走的机会几乎是不存在的。

他的脚步声在空广的廊道激荡,尽处是一道钢门,没有任何门锁,凌渡宇站在门前,几乎不自觉地用手搔头。

一串女声响起道:“请报上姓名和编号。”

凌渡宇知道犹豫不得,道:“麦夫博士,还未有编号。”不是未有编号,而是根本不知道是甚么编号,唯有搏他一搏,希望新来者尚未配得号码也说不定。

女声欣悦地道:“噢!原来是你,头儿在等你,一定有人告诉了你旧的编号取消丁,你的新编号是二百五十八号,最后一个了。”

押对了这一,凌波宇抹了一额汗,改变编号可能是保安措施,反而救丁他一命,看来麦夫在这里人缘不错,自己叨了他的庇。

门打了开来,凌渡宇走进去,另一道门再打开来,嘈吵的人声潮水般涌出来,凌渡宇猝不及防,呆了一呆,才走出门外。

虽说他早有准备,人目的景象,仍使他愕然。

门外是个占地近二千尺的庞大控制中心,数十名男女在忙碌地工作,各式各样的仪器,比美任何太空中心。控制中心另一边是落地玻璃,玻璃外是个更深下的广阔空间,一枝火箭昂然竖立,近百名穿工作制服的人员在沿火箭筑起的钢架上,为火箭作最后装嵌。

刚的女声在耳侧响起道:“美丽吗?那将给人类带来新的将来。”

凌波宇收回瞪视在发射台威风凛凛的火箭的目光,同一旁望去,迎上金发女子兴奋得发亮的俏脸,她坐在一台电视后,控制他进来的入口,显出圣战团高度的组织能力。

凌渡宇装作兴奋地点头。

女郎用手指尖点了点控制室左端的一道门道:“头儿在等你。”

凌渡宇多谢一声。横过控制室,往纳粹人的房间走去,沿途不断有人向他打招呼,他装作认识地回应。

终于到了房门前。

他毫不停留地在房门上敲了三下后,停一停,再敲一下,他不知白赖仁按掣的手法是否用得在这地方,不过无碍一试。

低沉的男声道:“进来吧,麦夫博士。”

凌渡宇推门进去,恰好迎上纳粹人闪电般的日光,冰冷的能量流透进他的脑神经内,凌波宇将心神完全开放,同时强烈地以麦夫的身分将刚看到再生火箭的影象重现在脑海,心中涌起对人类美丽将来的欢悦和憧憬,又想到电脑里的线路结构。

冰冷的感觉消去。

纳粹人堆起笑容道:“坐。”

凌渡宇知道过了最危险的一关,那东西虽占据了纳粹人。但亦反过来受到纳粹人人类缺点的影响,例如现在自以为是的没有提防他。假设他的采查再深入一点,凌渡宇一定无所遁形。

他在纳粹人面前坐下,他已取得丁对方的初步信任。

纳粹人望向他道:“你的工作很好,那些改良了的设计令整个计划踏上成功之途,可说如果没有你。火箭就不能在后天发射。”

凌渡宇连心跳也不敢,脑中尽量营造对再生计划的兴奋。沙哑麦大式的声音道:“我很高兴,我们的梦想快要实现了。”

纳粹人点头道:“这计划由我一手建立,到现在已二十五年了,我的一生就放在这上面,幸好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唯一缺憾足费清、艾莎和横山他们不能三与。”

凌渡宇强迫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不去想他们。讽刺的是两人各怀鬼胎,凌波宇要对方相倍它是麦夫,对方又何尝不在设法使凌波宇相信他是纳粹人。

办公室右边和控制室-样,可透过落地玻璃观看装在发射台的火箭,火箭顶部还差十多尺才到钢架做的巨型大天窗,凌渡宇凭位置估计应是刚白赖仁走出来的巨大货仓。

纳粹人也在欣赏玻璃外火箭周围的繁忙活动。工作人员以机械臂为火箭的外围包上防热设备。

纳粹人道:“这确是人类伟大的构想。”

凌渡宇强迫自己不去思想,脑海忠实地反映眼所见耳所闻。因为只要他脑中有任何异常活动,便可能惹起纳粹人内那东西的警觉。

有个人走到玻璃下,向纳粹人挥手示意。

纳粹人打了个知道的手势。长身而起,向凌波宇道:“麦夫博士,他们有事找我,你那部份的工作已完成。好好休息一下吧。”

凌渡宇压下感到轻松的冲动,喉咙咕哝应了一声,尾随纳粹人步出办公室,他故意借关门落后了几步,眼看纳粹人逐渐去远,蓦地横里一个人撞丁过来,一把抱他的肩头,叫道:

“还捉不你这个混进来的奸细。”

凌渡宇魂飞魄散,向来人望去。

花白的头发,端正的仪容,正是“拯救地球小组”的另一成员查理博士,看情形只是老朋友开玩笑。

一股冰冷的能量刺入他的神经去,他惊惶的脑电波惹起了“他”的反应。

凌渡宇不敢迎上纳粹人回望的日光,在脑中想像出将查理从艇上推落海中的情景,同时一把反搂查理。叫道:“推你落海也不用这样耿耿于怀。”

纳粹人眼中露出释然的砷色,迳自去了。

反而查理呆了一呆道:“甚么?甚么推……”

凌波宇不让他说下去:“来!陪我到冷库去。”心中却在抱歉忽忙下不能想个比推人下海更今纳粹人信服自己惊惶的原因,说到底,那东西做人时日尚短。所以毫不怀疑。

查理将他往一角推去,在他耳边笑道:“有个人想见你,岂可过门而不入?”

便把他推往控制室另一角一间房里,拉开门,将他塞了进去。

里面足有四百多方尺,装满丁各式各样的仪器和电脑设备,应是控制室内最重要的电脑控制中心。

一位身裁健朗高大的女子,背他望萤幕上的读数。

凌渡宇暗暗叫苦。这女子分明和麦夫有不寻常的关系,问题是自己连她叫甚么名字也不知道。

女于没有转头,呼吸却急速起来,当然是因他这“麦夫”的来临而情绪波动。

凌渡宇想掉头便走,可是却万万不能如此。

女子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了你,这电脑中心总是冷清清的。”

凌渡宇含糊地咕哝一声。

女子转过头来,凝视他,瞳孔闪放大后的亮光,她算不上很美,年纪在三十五六间,但皮肤很嫩滑,脸上轮廓分明,别具一种刚健动人的风韵,成熟性感。

她摊开双手,道:“还恼我吗?事情发生太突然了,我一时间接受不来,你也知道我曾受过婚姻的严重挫折。虽说你的工作在外面做比较方便,但我知道你是故意避开我的,我一直崇拜你,尊敬你,做你的助手令我学到了很多东西……”顿了一顿,声音转弱,轻轻道:

“你走了后,才知道我爱上了你,肯定比你爱我还深。”

最后一句含蕴无限的怨怼。

凌渡宇大为感动,通常一般饱经世情的男女,轻易不会动真情,但假若那发生时,便会像山洪般暴发至不可收拾,持久而恒。

这番话亦使他大致上明白了麦失和她之间的关系,麦夫和她同在这电脑中心工作。麦夫一天向她示爱,被拒后借辞离开。变成今天这局面。

可恨他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他沙哑声音道:“后天便是火箭升空的大日子,我……”

他原本想说,现在巳没时间也不适合谈情说爱,岂知她直冲进他怀里,两手缠上他的颈项,死命挤向他,喘道:“麦,我怕,不知为甚么。自从头儿回来后,我时常都有不祥的顶感,像大祸临头的样子,所以我才一定要向你说。”

凌波宇知道女性很多时都有特别灵敏的触觉。所以她这样说毫不出奇,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道:“为何你会这样想?”

那女子微喟道:“我不知道,头儿回来后阴沉了很多,思虑却更慎密,很多以前我们看不到的问题,都给他指出来,连你设计的程序,也作了改动。”

凌渡宇嗅她的发香。打蛇随棍上道:“甚么改动?”

女于略略离开他。爱怜地细看凌波字的眼睛,叹道:“我从来不敢细看你的眼,你的眼真是可爱。”

凌渡宇啼笑皆非,浸在爱河的女性是难以捉馍的,道:“先告诉我改动了甚么。”

女子的头再埋在他颈侧处,轻声道:“我们原本的计划是火箭升空时,我们全躲进冷库去,一切由你设计的电脑程序控制,火箭爆炸时,会传回一个讯号,使冷库进行冷冻和关闭的运作,怛头儿却要加装一个人手遥控火箭爆炸的装置,他说这将可避兔机械上的错误,因为火箭爆炸的地方若不适合。整个计者将变成没有意义的恶作剧。你看。就是那个红色的按钮。”她眼光射向控制仪上的红色特大的按钮。

凌渡宇的脑细胞立时进频繁的活动里,为何火箭陷一定要在某地方爆炸?冷库如何运作,为何要关闭,一个个塞进了脑内,如果要对付的不是纳粹人,只是这按钮便可毁掉再生火箭。

女子轻推开他。闪动讶异光芒的眼睛盯他。

凌渡宇大感不妥,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女子不能置估地道:“他改了你的程序,怎么你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向以来,你最恨人未经同意便窜改你的东西。”

凌渡宇心想我怎知麦犬恨这恨那,眼中迫出温柔的神色,深情地道:“假若有人在我进这房前告诉我,我一定大发雷霆,但现在我已拥有了全世界,其他一切都无关重要了——”

女子嘤咛一声,全身感动得抖起来,仰脸喘气道:“求求你,麦,吻我。”

凌渡宇心内苦笑,堕在爱河的女子,是绝没有分辨谎言的能力,嘴唇却不敢迟疑,封了上去。

女子全身颤震,喘息呻吟,娇躯不断扭动,搂凌渡宇颈项的手,像要把自己溶入凌渡宇体内。

良久。

两人分了开来。

女子双日罩了一层汪汪水气,娇喘细细道:“你真好!比我梦中的还好。”忽地凑在他耳边道:“今晚在上次你向我求爱那地方见,我全是你的,有人来了。”

不舍地离了他的怀抱。

“啪啪啪”!

查理推门探头进来,叫道:“喂!白赖仁川你到冷库去。”短短一句话,却眨了眼睛三、四次,叫人好气又好笑。

凌波宇回望那女子,只见她走回座位里,低头,但仍可看到她耳根红霞缠绕,唉!天才知道“他”上次向她求爱的地方在哪里,不过刚的消魂滋味的确今人心动。

查理怪笑道:“舍不得走吗?”

凌渡宇咕哝一声,随他走出控制室,穿过长廊,进入升降机里,再往下落去,下降了二十尺许停了下来,加上刚往控制室那五十尺许的深度,已深入地底达七十尺深,这样的深度,足可避过核爆的幅射,难道他们真的想爆一枚核弹?但制造核弹必须核子反应堆的设备,直到这刻,他也感觉和看不到这种设施存在的可能性。控制室和火箭台工作的人员也没有穿上任何处理核子设备时的防御衣物。

假设他要对付的只是圣战团,简单得很,只要发出一个讯号,大批警察将迅速掩至,将这群大哥大姐一网成擒,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关键是占据了纳粹人的那东西。

它的力量不单只能令警方全军复没,若给他逃闯入茫茫人海,矢志毁灭人类,那可怖的后果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心头。

门打了开来,另一条长长的廊道由机门笔直伸展,足有十来码远,才是一道铁门。

查理一马当先,来到门前,在门旁一个电子仪器按了一组数字。

“隆隆隆”!

厚达两尺的钢门打了开来。

一个小空间外是另一道门。

凌渡宇细心留意墙的结构。心中咋舌,墙壁的厚度足有八尺,可以推测出是以特别的超强力混凝土和加强钢筋建造,堪可称为逃避核弹的地下堡垒。假若它是根据国际的避核室标准,整个建应设立在一个滚珠轴承系统上,可抵受达致三十寸的震幅,即管核弹在室顶地面上爆炸,所产生惊人的冲击波也不能使它有丝毫破损。

只是这冷库便是数亿美元、施工经年的巨构,难怪圣战团要以掳人勒索的方式筹款。而根据空气的清新度。当有特别加工和完善的通气管和滤气装置,使化学和生物剂也不能侵入这深藏地下的避难所。

唯一剩下的问题,是电源从哪里来?

庞大的耗电量将会使政府起疑,一般的发电设备末必能供应如此大的消耗,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

查理一扭手把,轻易推开另一道门。

凌波宇一看下发起呆来,几乎忘了踉进去。

那是一个庞大的呈圆形的地下仓库,中心处有个高起的控制台,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精密仪器,指示计读数表数以百计,今人眼花撩乱。以控制台为中心有一座座长十尺宽五尺高四尺的金属盒子,整齐排列成由小至大一个又一个圆圈,做成一种奇异诡秘的气氛。

凌波宇明白了,所谓冷库就是一个可今人类进入“人造冬眠”的冷冻库房。

冷冻延生是最尖端的科技,当生命降至摄氏零下一百九十六度至零下二百七十二一点五度一绝对零度一内的低温,不管经过多少年月,生命也会安然无恙。

白赖仁和另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在控制台向两人招手,唤他们过去。

两人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冷冻箱,登上控制台,白赖仁笑向他身旁那人道:“喂!你的老朋友到了。”

那人瞪凌渡宇一眼,冷冷道:“我以为你中途退出,不来了。”

凌波宇认出这是能恩博士,拯救地球小组另一成员,冷冻物理学家,白赖仁说过“自己”最爱和他斗嘴,眼下自不能谦让,道:“本来也想退出了,不过想起要负起防止你退出的责任,还是到了这里来。”

众人笑了起来。

能恩满载老朋友小别重逢的欢娱,笑骂道:“这家伙是否见过南茜,像啄木鸟般既牙尖又嘴利,还不过去看看你那个穴位。我安排了你在南茜身边,让你们成双成对,另一边本来没人,现在特别加了个美女给你,让你享尽艳福。”

凌渡宇心中苦笑,看来麦夫追求南茜的事天下皆知,不过总算知道爱人的芳名,至于新加的美女是谁,难道是千惠子。

他正想仔细看看这里的设备,道:“在哪里?”

白赖仁最是热心,叫道:“让我带路。”当先步下控制台,往远离正门的一端走去。

其他三人随他走去。

凌波宇巧妙地问道:“电力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能恩不虞有他,答道:“利用地下河流的发电设备足可供应有余,而好处是可保电源长久不变,否则整个计划休想进行下去。”

凌渡宇暗忖,这或者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地下发电厂,足可容整个圣战团冬眠的地下冷冻库。难道他们真有毁灭世界的力量?现在还剩下这个疑团,也是再生计划最关键性的地方,若不能把握,他挽救人类的大计亦会功败垂成。

他边走边道:“我还有点担心幅射的问题。”这句话可圆可扁,模棱两可,是个钓人说话的鱼钩。

查理怪叫道:“担心?太阳的幅射和热力不到一个小时便可令整个地球的气温上升数十度,三日内地球便没有能直走动的人。”跟又叹了一口气道:“唉!

这也是迫不得已,若任由文明这样发展下去,将来漫长的灾难将使人类陷于痛苦的深渊,我们表面上像做一件大恶事,但实际上却是便已踏足绝路的文明重新走上光明的大道。”

凌波宇心神俱震,虽然他仍不明白他们如何能做到,但再生计划牵涉的一定是和地球的大气层有关,升空的火箭加上死去的费清博士这大气专家,若还不能使他想到这点,真辜负了他的智慧。

他纵目四顾,发觉这冷库并不止于这放了近四百个冷冻箱的空间,圆圆的库壁平均地分布约三十多道门,像是一些较小的冷藏库,他聪明地以聊天的口气道:“能恩!东西储存的情况如何?”

能恩在他右后侧处,眼一瞪道:“你是否患了失忆症,半年前我已将挑选出来不同品种的动物冷藏在库内,余下的十多个冷仓塞满了食物,足够你连续饱食一百年。”

白赖仁这时来到最外围的一圈冷冻箱,敲一敲箱盖的透明玻璃罩叫道:“电脑狂人,看看你要躺三百年的窝。”

凌渡宇走了过去,看到箱旁有个“二百五十八”的编号,暗忖原来编号还有这个用途。

口中应道:“三百年是否真的足够。”

查理插入道:“这是费清认为非常保守的估计,连锁反应将在数十小时内将大气里整个『臭氧层』毁灭,没有了过滤太阳幅射和太阳风的保护气层,将引起激烈的生态大灾难,脆弱的人类将像恐龙般被开除球籍,只有顽强的细小动物、部份植物和受海水保护的生物能继续生存下去,整个过程将在数月至一年时间完成,然后海洋的植物会重新生产臭氧,开始再生的过程,大约两百年时间,大气臭氧的含量将回复三十年前的水平。三百年是非常安全的长时间了,唉!可惜费清已不能生见此事。”

众人一阵唏嘘。

凌波宇听得头皮发麻,他终于明白了整个再生计划。

末日圣战团是由痛心地球饱受污染、生态破坏的极端分子和科学家组成,他们想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计划,就是要使整个臭氧屠在非常短的时间在连锁的化学反应下,彻底消失,于是地球将发生前所未有的生态大灾难。一向耽于逸乐的人类将在无法适应急变下彻底毁灭,人类文明破坏大自然的行动亦告终止,于是百万年前产生臭氧的过程将重新开始,地球将像经历火劫的凤凰,再生过来。

火箭携带的不是核弹头,而是能产生毁掉臭氧屠连锁反应的化学物质,他虽然不知道那是甚么,但肯定不是一向以来破坏臭氧的氯氟化碳,因为导致臭氧保护层出现空洞的氯氟化碳(CFC—I1和CFC—I2)并不能如此快速去破坏臭氧。圣战团用的化学物,极可能与法国失去的核原料有关。

当人类灭绝时,圣战团的成员和他们拣选的生物,便从沉睡了三百年的地下冷藏库走出来,建立没有污染、没有破壤生态的新一代人类文明。

他们既是旧文明的毁灭者,也是新文明的创造者。

但占据了纳粹人的那东西为何要促成这惊天动地的再生计划?他却不明白。

查理的声音传进他耳内道:“电脑狂人受到爱情的滋润,连说话也多了。”

众人笑起来。

凌渡宇想起能恩适才提到的美女,于是移往编二百六十九号的冷冻箱,往内望夫,心脏不由急剧跳动了几下。

脸色苍白的千惠子躺在箱内,胸口有起有伏,只是昏迷过去。

凌渡宇顾不得对方奇怪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为何如此多问题,道:“她是谁?为何要把她冷冻?”

能恩搭他膊头,嘲弄道:“电脑你或可称王,冷冻学上你只是个无知小儿,这位小姐只是被注射了睡眠剂,冷冻吗?待再生计划开始吧,那时不只是她,所有人都要躺他三百年,才会苏醒过来。”

白赖仁道:“这是那日本大富豪的千金,我也不明白头儿为何要带她回来,还让她加入再生计划,要知道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自愿的,独有她是例外。”

查理轻声道:“我看敢情是头儿爱上了她,否则为何一天内最少下来看她几次,每次来总透过玻璃凝视她,有次足足看了整小时。”

凌渡宇心中一动,正要细思个中因由,一股能量的感觉袭来,不禁懔然。

白赖仁低呼道:“他来了。”

凌波宇不敢怠慢,让脑袋千思百绪溜走无琮,空白一片。

脚步声自入口处响起。

众人谈兴大减,他们对那东西占据了的纳粹人有种发自潜意识的恐惧。

纳粹人走了过来,警觉地望向围千惠子的众人,沉声道:“你们干甚么?”

查理道:“让老麦三观一下他的安乐窝。”

纳粹人点点头,迳自来到千惠子的冷冻箱前,直望进去。

凌渡宇脑中空白一片,不敢想,甚至不敢有任何情绪,对于控制自己的脑袋,他绝对是专家里的专家。

白赖仁道:“来!我们去喝杯咖啡。”

众人都有点怕纳粹人,一齐点头答应。

凌渡宇正要当先“逃走”,忽地脑中一亮,现出了一幅图画。

那是个非常奇怪和难以形容的地方。

庞大若十多个圣彼德大殿加起来的大空间里,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奇异仪器,空间的内壁是由一种银光闪闪的物质造成,上下前后左右均有银幕般人的窗户,窗户外是漆黑的太空,无数的星系、星云棋布在深无尽极的虚空里。

在这空间里有数以百计的奇异生物,他们没有一定的形体,像变形虫地扩张和缩小,但透明的体内却可见难以名状的器官。

他们时快时慢地在这奇异的空间内飘浮。

在这空间的正中,一个个太阳般的激芒交替移动。

凌渡宇“定神”内视,只见这些激芒是有目标的,每一次移动都是往在这室间正中心一个人形的光体袭去。

光体逐渐现形。

原来竟是千惠子。

那不是有血有肉的千惠于,只足一个千惠子的光像幻影,仙子般地超凡脱俗。

“喂!还不来,过两天你便可以躺他数百年了,咖啡却只有现在能喝。”

凌渡宇强忍心中的震骇。走肉行尸般跟众人步出冷库外。

直至钢门关上。他才敢开始思索。

刚他的脑神经像镜子般反映了纳粹人脑海中的图象,感应到那东西的记忆,使他猛然明白到千惠子和“他”之间定有微妙的联系。甚至他之能来到这世界,也是与此有关。

那空间应是一艘庞大无匹的飞船内部。

但为何千惠子的影象会在那里出现?

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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