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州城,城东小湖中。
岛子上,正在大宅中尽情欢快的极情宗弟子们,突然接到了魔算宗传回的消息。
“罗轩被生擒了?”
有极情宗弟子放声欢呼:“一起去,一起去……嚇,看那厮的好戏去。嘻嘻,看他还有资格做我们这一队的头领?”
一个个穷形恶状,疯疯癫癫的极情宗弟子蹦跶着冲上天空,脚踏魔光,就要冲向邬州城。他们总人数也就千人左右,但是每人都放出了将近二十条分身,一时间浩浩荡荡两万多人在空中乱蹦乱跳,声势颇为可怕。
偏偏他们刚刚跃起,吉州城方向,几条画舫慢悠悠的滑了过来。
画舫上挂满了红灯笼,一条条窈窕的少女身影在画舫上轻歌曼舞,远远的就能听到悦耳的丝竹声。
极情宗的弟子们,顿时立刻将罗轩丢去了九霄云外。
他们留着口水,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画舫,一个个兴奋得手舞足蹈。
情动,性发,命燃……
野兽的本能勃发,哪里还有人去惦记罗轩的死活?
“都是极品的小美人儿,就奈何,人数少了些,不够分的。”一名高挑青年放声狂笑。
“先下手的有,后下手的无!”
又有极情宗弟子,带起一道魔光直扑画舫,想要先下手为强,先劫掠了几个少女大快朵颐的才好。结果他刚刚按下魔光,还没飞出十丈远,就被身后的同门一铜锤轰在了后心,打得身上甲胄轰然崩裂,大口吐血栽进了湖水中。
极情宗的弟子……就是这般出息了。
千多极情宗弟子,在那些少女的轻柔歌声中,本来就处于疯癫边缘的情绪,骤然彻底崩裂。他们‘哈哈’狂笑着,犹如争夺交配权的野猴子一样,放开手在空中大砍大杀。
一道道充斥着极端情绪的魔光横扫虚空,一个个极情宗弟子大口吐血从空中掉落。
短短一盏茶时间,千多名极情宗弟子,连同他们的两万许分身,悉数重伤坠落,犹如重伤的蛤蟆一样,在湖面上漂了老大一片。
几条画舫轻轻的滑了过去,一身华服,美绝人寰的花丧女慢悠悠的从最大的一条画舫中走了出来。
如血一般殷红的双唇微微一动,花丧女轻轻柔柔的笑着:“好多精壮有力的相公……嘻嘻,唉哟,都不用我动手,你们就送上门来了?”
“那,奴奴就,不客气了?”
花丧女大声笑着,她微微张嘴一吸,重伤的极情宗弟子们一个个眼珠凸起,毛孔内大片精血飞出,根本不容他们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们全部的精气神,顷刻间被花丧女吸得干干净净。
画舫中,一个又一个红衣少女走了出来,纷纷‘噗嗤’笑着:“姊姊,我们也要,我们也要哩!”
小小几条画舫,最多不过能容栽三五百人的大小,但是从画舫中走出的红衣女子,数量是越来越多,渐渐地,画舫附近的湖面上,飘荡着起码十万红衣身影。
自从那天夜里,花丧女借着白露的身躯转世降临,又被大金刚寺的金身舍利惊走后,这么多天就没听到过她的任何音讯。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到了这么多怨气深重的女子,而且将她们全都转化成了可怕的邪祟。
这些少女轻声笑着,在湖面上轻柔的舞动着。
她们的笑声、歌声随风传遍了方圆百里,将偌大的吉州城都笼罩在了里面。
吉州城内,将近九成的男子神情飘忽,目光迷离的露出了猪哥笑容:“有美人,有美人……美人在叫我呢。”
或者小跑,或者乘车,或者骑马,吉州城内九成以上的男子,无论年龄,纷纷各自施展手段,化为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东门出城,直奔东门外的小湖而去。
他们……就这么笑着,一步步的冲进了湖水中,然后被湖水彻底淹没。
花丧女浑身燃烧着血色烈焰,她‘嗤嗤’笑道:“丫头们,相公们不是来了么?”
一个个男子的身体在湖水中无声的崩解,化为血雾升腾而起,被那些红衣少女大口大口的吸了进去。
花丧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全身血炎一点点的收敛,一丝丝的注入眉心。
全身精气神凝聚,压缩,化为一方熊熊燃烧的火田。
一声曼妙的仙音响起,花丧女这一片火田中,一颗散发出七彩虹霓的金莲种子悄然坠落。
方圆数百里的小湖掀起了滔天大浪,花丧女体内恐怖的法力奔涌,大浪腾空,整片湖水被冲得脱离湖体,冲上了四周陆地。
“元灵天的……相公们!”花丧女身体微微颤抖着,‘咯咯咯’的笑着。
“你们……终于来了!”
卢仚在空中疾飞。
他突然隐隐感到了一丝心悸,下意识的朝着吉州的方向望了一眼。
吉州和邬州比邻,尤其是吉州城和邬州城相隔不过千里,花丧女种下金莲,法力修为突飞猛进的时候,气机搅乱了天地灵机,让卢仚骤然心血来潮。
邬州城内,神醉和一群老和尚也猛地站起身来,下意识的朝着吉州城方向望去。
小县城外,山林深处,魔算子手指一颤,一根算筹签子狠狠刺破了他的手指,鲜血喷出老远,在他座下的白色毡子上,勾勒出了一副狰狞的鬼脸图案。
“大凶?这,这是怎么说来?”魔算子骇然跳了起来,他朝着县衙方向看了看,急声道:“不妥,扯呼……这,这,事情不应该啊?”
狮姬也一跃而起,气恼的跺了跺脚:“你这人,神神道道的,这算什么哩?我们帮你……”
魔算子身体一晃,‘啪’的一下化为一缕青烟消散,青烟中,一根算筹签子落下,无火自燃,化为一缕细细的尘埃洒在了白毡子上。
三个男青年相互看了一眼,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走。
四周丘陵中,大群和他们身上服饰相同的元灵天修士纷纷显出身形,分成了三拨,各自找定了一个方向,施展神通秘术全速离开。
狮姬呆了呆,皱眉道:“胆小怕死的家伙,居然又是分身在这里?喂,你连金天蝎都丢下了么?哪里有什么风险?哪里有什么大凶之兆?”
小县城距离邬州城不过数百里,乌云兽的速度快得惊人,带起一溜青烟,还没等速度加到极致,就已经冲到了小县城上空。
小县城的县衙里,空洞的鼓声正在响着,一队衙役拎着兵器,步伐慢悠悠的冲出了县衙,朝着县衙门前大街上的百姓胡乱的呼喝着,用铁链套起了一个个不明所以的百姓,就要将他们带入县衙中。
卢仚低头俯瞰着这些满脸黑气,体内生机全无,动作犹如行尸走肉的衙役,眼角余光一瞥,就看到正在丘陵中自言自语,没有第一时间撤走的狮姬。
“是个姑娘,我不好意思下手!”卢仚轻咳了一声。
青柚三女则是见猎心喜,她们一声不吭的架起剑光,直奔狮姬冲了过去。
兔狲更是浑身长毛炸开,双眼幽光闪烁,恶狠狠的盯着狮姬刚才用作垫子的黑狮子。它身体晃了晃,化为一抹银光遁走,无声无息的潜了过去。
卢仚一声长啸,五柄金刚剑浮现,然后他释去了所有的操控,任凭五柄金刚剑好似五根房梁柱子,笔直的从高空中砸了下去。
正在大堂中念咒捏印的金天蝎一群人,隐隐听到了头顶传来的破空声。
还不等他们弄清发生了什么,五柄近丈长的金刚剑砸穿了大堂屋顶,重重的砸在了咒蛊教的弟子中。
十几名弟子当场被砸成了肉泥,一柄金刚剑闪烁着金光,端端正正的砸在了那枚浮空的黑色骷髅上。
这颗黑色骷髅邪力冲天,用来进行咒杀之术,威能极其惊人。
但它毕竟是咒道秘宝,并非近身杀伐之物,其质地异常的轻脆,被金刚剑一砸,当场砸成了碎片,一团团漆黑、惨白的邪气化为拇指大小的人脸,尖啸着从破碎的骷髅头中冲出,循着某种诡异的气机牵连,迅速朝着金天蝎等人冲了过去。
“糟了……该听娘亲的话……不该和魔算子那厮太亲近。”金天蝎面孔扭曲看着面前飞来的密密麻麻无数的拇指大小的人脸。
灵宝反噬……咒道的灵宝反噬。
这是半步种金莲的他,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恐怖反噬……不要说他,就算是修炼界第四个大境界,金莲绽放、见得真谛的大高手,也挡不住灵宝湮灭时的反噬!
“魔算子……你不是说……”
金天蝎想要说些什么,无数黑色、白色的小脸冲进了他的身体,他的身躯急速塌缩、干瘪,最后就化为一张轻轻薄薄的人皮,无声的飘落地面。
距离小县城数百里,一座深山中,魔算子坐在一个蒲团上,愁眉苦脸的摆弄着算筹签子。
“怎么会有变数呢?极圣天这等天地灵机崩碎,还在恢复期的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邪祟?这,这分明是某种极其阴邪的大恐怖……这等非人存在……”
正念叨着,魔算子的脸色骤然惨变。
他心口一团皮肤变成了漆黑色,他七窍中不断有血水喷出。
魔算子怪叫一声,迅速化为一团青烟跑得无影无踪。
“好你一个金天蝎,你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暗手?大家是亲戚,你居然,居然,下狠手暗算我?该死的……活该你去死。”
“走开,走开……这里,不能待了。”
“极圣天的土著修士,有古怪,这邬州,绝对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鱼饵……嘿,谁愿意来撞个头破血流,谁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