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传入沙成山的耳朵里,他立刻分辨出来。
他再极目望去,在屋内灯光照射之下,不由得暗自冷笑——他已猜出是“毒蜘蛛”柳仙儿!
不错,下面两个女子正是柳仙儿与另一个姑娘。
只听得屋内巴总管道:“什么代价?”
柳仙儿嘿嘿冷哼道:“死,你们三人统统死!”
厅里面传来巴总管三人哈哈的狂笑声……
石昱已重重地道:“操,好大的口气,单论斤两,老子一人便压扁你们两个。”
另一女子吃吃笑了一下,道:“泰山高,压不死一只蚂蚁。”
她指着大厅内又道:“厅内乱七八糟,你们必然尚未得手,此时退走,我不为难你们,滚!”
巴总管狂吼一声扑近门口,道:“娘的皮,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在此撒野?”
半天未开口的佐大刀一抡手上钢刀,厉吼道:“便再杀上两个又有何妨?”
此语使屋面上的沙成山也听得全身一震,难道说这宅子里死的九人是他们三人干下的吗?
柳仙儿与另一女子对望一眼,巴总管已挥刀冲出厅外,石昱与佐大力几乎是并肩扑击出来。
柳仙儿迎着巴总管,二人就在方砖铺设的院子里交上手。
巴总管的砍刀出手凌厉,招招凶狠地猛往柳仙儿逼杀,冷芒如电里带着吓人的“咻”声不绝于耳。
柳仙儿的身上伤处如今早已愈合,但在一连三次倒翻腾越里,她已觉出情况不妙。
那面,绕着廊柱子搏杀的女子身手不俗。
佐大力与石昱二人包抄截杀,呼轰狂斩,仍然奈何不了她,反倒不时地被她手中两把尖刀杀得暴退不迭。
院子里面,巴总管已看出柳仙儿的身法变得滞缓。
他不知道柳仙儿在百花谷受过刀伤,还以为柳仙儿被自己的刀法杀得难以招架,便不由得一阵冷笑道:“娘的老皮,十招之内取你性命!”
砍刀在灰苍的虚空里动着寒芒,带着破空的锐劲,又狠又快地劈落,柳仙儿一声尖叫。
巴总管一声哈哈笑,砍刀压着柳仙儿的尖刀反力道地从柳仙儿的足下半尺处猝然闪过去。
若非柳仙儿见机得早,一双巧足只怕非要被生生斩断不可!
便在这时候,廊上传来一声尖叱:“小子休狂!”
喝声里只见一团黑影平飞而来,人未到,一点寒芒已往巴总管面门打去。
回旋身正要一刀拦腰斩,那点寒芒已到了面门。
巴总管本能地举刀去挡,“叭”的一声响,巴总管一声闪哼,左手往右小臂抓去,一支飞刀已被他拔在手中,鲜血迸流,痛得他闷着声音骂道:“你娘的老皮!”
佐大力第一个扑到,然而那女子十分了得,只见她一把抓住歪身要倒地的柳仙儿,沉声道:“走!”
两团黑影合而为一,刹时登房越脊而去。
石昱扑近巴总管愣愣地道:“总管,伤在那里?”
巴总管骂道:“奶奶的皮,我正要收拾那女子,想不到这婊子会抽冷子打了我一飞刀,可恶!”
佐大力沉声道:“巴总管,这件事怕不太妙了!”
巴总管取出布巾扎着右臂,边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佐大力举首看看四周,道:“这两个女子不像是‘无忧门’的人,怕是又引起另一拨人的觊觎找来了。”
巴总管忿怒地一声冷哼,道:“走,我们回去向庄主禀报,这件事是不能再往下拖了,必得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及早把东西找到手!”
佐大力与石昱二人立刻点点头,道:“对、对!”
三个人立刻吹熄油灯,顺着回廊又到了前面。
石昱当先走近门房,闻得里面传来鼾声,不由得骂道:“这个王八蛋真好睡!”接着一脚踢向房门,喝道:“起来!起来!”
沙成山揉着双目起来,他语音重重地道:“今夜怎么走得如此早?才交四更呀!”
巴总管怒叱道:“王八蛋,你又多口了!”
沙成山忙点点头,走出去开了大门,苦兮兮地笑道:“巴总管,你这是……受伤了?”
三个人齐齐瞪了沙成山一眼。
巴总管咬着牙,道:“给我看好大门,别睡得像头猪!”
沙成山忙又点点头,道:“是是,我晓得!”
送走巴总管三人,沙成山关起大门回身又上了房,他一路翻出围墙往槐坡顶扑去,因为他发觉柳仙儿与另一女子就是往坡上逃逸去的。
沙成山的身法十分了得,流星也似地转眼便到了槐树坡上,灰蒙蒙的夜里,除了风声之外,四下里十分寂静。
便在这时候,左面断崖处传来细微的女子声音:“你还是先回苗疆去,把伤养好再来!”
沙成山闻声不动,因为这声音足以令他听得十分清楚,万一走动,难免会被人发现。
尤其是与佐大力、石昱二人搏杀的女子,武功似乎与“飞天蜈蚣”冷如冰在伯仲之间,自己必须小心!
便在这时候,突闻得柳仙儿道:“都是那个沙成山狗东西,害得我与二小姐几人几乎全部死在百花谷。”
另一个女子半晌又道:“当初你与我妹子几人潜伏在秦老头身边,我一直替你们担着心,果然还是上了秦老头的当!”
柳仙儿忿怒地道:“也许是天意,秦老头以为我们全死了,哪里会想到我还有一口气在,哼……”
沙成山一愣,原来那女子竟然是“飞天蜈蚣”冷如冰的姐姐,闻得苗疆“百毒门”主“毒王”冷泉身边有两女一男,冷如冰已死,那么这个女子又叫什么?
突又闻得那女子道:“至少你已听得秦老头亲口说出东西的下落了。”
柳仙儿道:“是的,当时他们正要登车而去,秦老头却对他的老婆言道——两件东西放在项城大徒儿的密室里。
“他大徒弟叫关天水,住在县衙右面第一家,安全得很,不怕有人会找去那里,说完还得意地笑起来。”
另一女子重重地道:“你负伤找到我,我们才又找上项城,打听之下,原来东西已被‘无忧门’人劫去,还害得官家死了人。”
柳仙儿冷冷道:“大小姐,我们推断得不错,‘无忧门’如果已劫得东西,必然不会再来,然而他们却暗中调兵遣将潜来了。
可笑姓方的已死,这件事我们必须先下手,所以我把大小姐先找来一探,哼!果然被我们料中。”
另一女子声音,道:“所以我要你尽快赶回苗疆向门主报告,虽然妹妹已死,东西却有了下落。门主多年的心愿就是那两件东西,我在方家集住下来暗中监视,眼前我们力量单薄,一定要门主尽快赶来。”
柳仙儿低声又问:“大小姐不回‘飞雁堡’了?”
那位女子回道:“情况如此紧张,我怎么能再回‘飞雁堡’?”
一顿之后,又道:“你可以走了吧?”
柳仙儿已站起身来,附近,沙成山已看到柳仙儿往斜坡下走去,不由得暗自点点头……
柳仙儿与另一女子消失在暗夜的黑幕里,沙成山这才走出荒林子,许多问题令他百思不解。
柳仙儿为什么会没有死,那胸前一刀……
秦老爷子为何那时候会说出东西在项城,难道他不知道东西被劫走之事?
“无忧门”死了两个人,为什么迟至今日还在暗中调兵遣将往这里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方宽厚,他为什么要找自己为他办事?他要办的又是什么事情?
沙成山也对宅子里死的人产生怀疑,如果是“无忧门”杀人,为什么偏偏没有把方宽厚的老婆女儿杀死,还有方捕头的兄弟方刚……
这许多问题可把沙成山弄糊涂了。
他走回住房还未想通一件事,唯一令他明白的,是“无忧门”与“百毒门”以及方刚三批人物都在全力寻找两件宝物!
沙成山平躺在木板床上,他双目不动直视上方,心中波涛也似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然而他却想不到住在东北方不远的方刚宅子里,正在发生一桩令他难以想得到的惊人大事。
是的,那是令人心惊肉跳,也是令人咬牙切齿的事情,只有丧失人性的人才能做得出来,也只有残暴不仁的人方能无动于衷。
此刻——
巴总管与佐大力、石昱三人回到了方家庄内,方刚已在后厅二楼书房内等候了。
巴总管三人刚走进去,方刚已沉声问道:“没找到?”他忽然看到巴总管臂上缠着血布,立刻又道:“你的臂……”
巴总管口于舌燥地正要开口,忽然哑着声音,半晌挤不出一个字来……
方刚急步上前,灯光下一看,不由哼道:“你中毒了!”
方刚的话音甫落,巴总管已期期艾艾地道:
“我……我喉……头……好紧……”
方刚立刻取出一颗红色药丸,道:“快服下!”
巴总管张口用力,半晌才把红丸咽下。
方刚已取出一柄银刀,他拉过巴总管的伤臂,毫不迟疑地在巴总管臂上划了个十字形刀口,只见一股股泛青的血往外溢出来。
巴总管忿怒地喘气骂道:“他娘的老皮,怎么我就没有发觉刀上有毒?应该是发麻,才是中毒……”
方刚沉声叱道:“天下各种奇毒,就有一种叫人难以发觉的毒,所幸你中毒之后立刻转回来,否则……”
巴总管便把中的那支飞刀取出来,道:“庄主,就是这把
刀。”
方刚接过飞刀,灯光下他仔细看,只见是一柄竹叶形尖刀,上面呈青白二色,闪耀着的冷芒却又是蓝色,不由得一怔,道:
“好像是‘苗疆百毒门’的东西。”
石昱忙上前看,紧张地道:“会是‘百毒门’的?她们又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方刚就着灯亮举着飞刀,道:“当年我曾听师门中人提到过天下各毒门派——南海门以花为毒,四川唐门以果为毒。
苗疆的‘百毒门’却专门以毒虫为主,便他们所用的兵刃,也多以虫毒喂浸。这把刀上面便是喂过五毒的了。”
巴总管已喘过气来,臂上伤口已见红色鲜血外流,他重重地对方刚道:“庄主,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方刚的目光仍然停滞在手中飞刀上面,他没有开口,更没有移动身子,似是要看穿那把刀一般地冷沉。
石昱立刻接道:“巴总管说得对,我们是不能再慢慢地找下去了。”
一边,佐大力凑近方刚,低声道:“庄主,争霸业而流芳百世,便必须要有断腕的决心与意志,绝不能稍存仁厚之心。”
方刚重重地点着头,道:“你们的话对,再不变换方法,各路人物都赶来方家集,那时候我方刚只有靠边站了。”
巴总管咬牙忍着伤痛,走近方刚,道:“庄主,这就是我们提早回来禀报的原因,望庄主牺牲小我,完成庄志。”
方刚的嘴里“咯嘣”响,宛似吃着一把冰糖般响个不停……
五更天尚未亮,先是一阵子漆黑天,夜风似乎小多了,附近已闻树叶响,方刚的巨宅子里面,便楼上的灯也已熄了。
此刻,方刚与巴总管、佐大力、石昱四人来到一所小院子。
方刚当先走近一间十分精致的红瓦屋外面,他伸手轻轻弹着
红漆木门,道:“哥,你醒醒,兄弟有事相商。”
屋子里面传来方宽厚苍老的声音,道:“兄弟,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说?”
方刚在门外,道:“哥,事关紧要,白天说来不方便,你开门吧!”
屋子里传过来老太婆的声音,道;“二弟你稍等,我们就起来了。”
屋子里面传过来穿衣声,不旋踵间房门“呀”的一声拉开来,光景可真快,三把砍刀齐举,一下子便全架在方宽厚的脖子上。
屋子里面传来老太婆的声音,叱道:“二弟,你这是干什么?他是你哥呀!”
另一女子声音也尖声:“二叔,你果然心存恶念!”
方刚在门口嘿嘿一声冷笑,道:“原来你这丫头已经知道了,哼……”。
女子的声音又道:“不错,我也是今夜才知道的。你们……”
原来沙成山三更过后发现的女子竟然就是方宽厚的女儿,方小云!
方小云与爹娘三人隐居在这座小院里,当初原是方刚所安排的计谋,不料一住大半月,方刚仍不放他大哥离去。
表面上说,怕“无忧门”的人再回来,实际上他在拖延时日,也好仔细搜找一心要夺取的两件东西。
现在,方刚拉下脸来,押着方宽厚一家三口走入地牢内,方宽厚连一句话也不说,他甚至目中冒火,面色凄寒,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那地牢在后屋围墙边,方宽厚进入地牢,巴总管三人便隔着铁栅把三人推人地牢里面去。
方小云正要隔着铁栅叫二叔,方宽厚一把拖过来,叱道:“小云,你给我记住,从今以后你没有二叔,你爹也没有这禽兽不如的兄弟。”
方刚嘿嘿一声冷笑道:“说得好,如此我便更放心地下手了。”
方宽厚猛地一瞪眼,沉喝道:“方刚,我们方家做了什么孽,为何出了你这么个没有人性的畜牲?竟然六亲不认,对亲哥也下得了手,你……你……简直疯了……”
方刚咬咬牙,道:“这也是你这位大哥哥根本拿你的兄弟当外人,哼,我是被你逼的!”
方宽厚双手抓紧铁栅,吼道:“你说什么,我怎么逼你了,你胡说些什么?”
方刚咧着大嘴巴,沉声道:“‘武林老爷’秦百年有两件宝物,你怎么不叫我知道?你这不是拿我当外人?”
方宽厚怒叱道:“那只是传说,并非真实。”
方刚已戟指铁栅内吼道:“从县城过来的消息,明明你从两名‘无忧门’女子身上搜到那两件宝物,你……怎说……”
方宽厚猛然暴喝道:“好哇,你不打自招,‘无忧门’根本未找来方家集,是你造谣言,说假话,把我骗到你这儿来。说是先叫我们暂时在你这儿躲避风头,不久你却对我的下人们下毒手,把人全部毒死,嫁祸于‘无忧门’所为,你却派人暗中在我那新宅子里面搜索两件宝物,甚至不惜掘地三尺。
方刚啊方刚,你竟然如此狠毒,太出我意料之外了,你……你怎……会是我方宽厚的兄弟……”
忽的仰天一阵冷笑,方刚毫不在意地道:“既然你全知道了,废话也就少说。不错,当你辞去捕头之职回乡住进大宅子,已经有人传出你得了两件宝物,打听之下,竟然是‘武林老爷’秦百年转藏在他大徒弟关天水家中的两件宝物。
想那姓关的你也认识,东西没了,姓关的拿你没办法,他把消息传开来,自己已往秦百年面前请罪去了。
而你却连告诉兄弟一声也没有,你这难道是做哥的作风吗?”
方宽厚冷哼一声,道:“不管东西在不在我这里,这又关你什么事,倒是你狼子野心,狠下辣手杀了我九个下人,你……”
方刚忽然怒吼道:“别啰嗦了,你究竟说不说东西放在哪里?”
方宽厚摇摇头,缓缓回身,他伸出双臂把身边的老伴与女儿揽住,三个人便一齐跌坐在墙边。
方宽厚便闭上眼睛,他看也不看铁栅外面的方刚。
铁栅外面,方刚怒吼道:“别逼我,哥,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不希望把酷刑加诸哥的身上。”
方宽厚不开口,便眼也不睁开来。
方刚面上肌肉颤抖,咧着嘴巴,道:“哥,你我皆属武林中人,谁不希望在武功上有所突破?哪个不想更上层楼?
兄弟我需要那件东西,兄弟是希望哥能成全,有朝一日方能光宗耀祖地领袖武林,这岂不也是哥的荣耀?哥!”
方宽厚怒睁双目,戟指地牢出口,叱道:“滚,我方宽厚没有你这么个狗都不如的兄弟,我们方家更没有你这种不肖子孙,你滚,我不要见你!”
豹目怒视,方刚咆哮道:“骂得好,如此我便下得了手。”
方小云尖声道:“二叔,我们原是一家人哪,你……”
方刚冷冷沉笑,道:“那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既是一家人,你快快告诉二叔,那两件东西放在哪里?”
方小云尖声道:“什么东西会对你如此重要?”
方刚嘿嘿冷笑连声,道:“那得问你爹了,他一定知道的,何用二叔言明?”
方宽厚怒叱女儿小云,道:“闭嘴,从今后你没有这个二叔!”
方老夫人拭泪,道:“刚弟,兄弟阋墙,家门不幸,岂不知‘兄弟动刀枪,血被外人踏’的道理。你难道真的如此狠毒?不怕落人咒骂于你?”
方刚沉声喝道:“嫂子,别对我说这些大道理,老实说,在外人心中,你们一家早已死绝了,当然是死于‘无忧门’之手,我如果这时候杀了你们,谁会知道我方刚弑兄嫂屠侄女?”
方宽厚立刻跳起来,叱道:“好哇,你早已存心谋我,可恶啊!”
方刚吃吃笑起来……
一边,巴总管冷冷道:“捕头大人,你早就应该知道,怎么这时候才醒悟过来,晚了!”
方宽厚重重地道:“如此说来,即使我交出你要的两样东西,你还是要杀我灭口了?”
方刚忙摇手,道:“不,我绝不会对哥下绝手,而且……”
冷冷一笑,方宽厚怒道:“而且怎样?还有比杀人灭口更好的办法?”
方刚大咧咧地道:“哥只要交出那两件东西,此后你一家三口就住在小香院,吃穿不愁。
我在得到那两件东西之后,便立刻派人放把火烧了你的大宅子,然后……”
方宽厚大怒,骂道:“放屁,你这畜牲不如的东西,大宅子是我一生积蓄盖的,岂容你放火烧掉?”
方刚嘿嘿笑了笑,道:“哥,你是气糊涂了吧?你应该想得到的,兄弟我拿到东西之后,如果不放火烧那座大宅子,往后还会有安宁的日子过?”
他脸往铁栅凑近,又道:“我便老实对哥说,这两天已出现两批人物,一是‘无忧门’,二是‘苗疆百毒门’,两批人物我们一个也惹不起,更何况‘武林老爷’秦百年更不会罢手。
我如果烧了大宅子,他们便断了再搜找的希望,试想,人已死,屋已焚,他们找谁去呢?”
方宽厚双眉上扬,冷冷的:“真是如意算盘,方刚,我小觑你了!”
方刚面无表情地道:“你总不希望自己兄弟是个驴吧?”
突然一声怪吼,方宽厚骂道:“你连头驴也不如!”
方刚猛孤丁怪叫道:“骂得好,我先饿你们三天不给饭,然后再慢慢地折磨你们,倒要看看是命重要。还是那两件东西重要!”
巴总管也冷冷地道:“庄主好主意,且饿得他们连出气的力气也没有了,然后再好生折腾。”
一边,石昱立刻低声对方宽厚道:“方捕头,石某早就十分敬慕你的为人,项城铁捕之名石某早已知道,那两件东西本是别人之物,何不拿出来。
我愿居中担保,我们庄主仍然尊重你这位大哥,又何必为了那件身外之物而伤了自己兄弟间的和气?”
方宽厚忽地冷笑连声,道:“方刚身边有你们这种王八蛋侍候着,他又怎么不走入邪道,一心登上魔位?”
石昱大怒,骂道:“操,老子一番好意,换来一顿臭骂,好,老小子,你等着吃生活吧!”
方刚一顿足,道:“走,先饿他们一阵子再来收拾他们。”
于是,方刚与巴总管等一齐走出地牢。
方宽厚一声浩叹,不言不语地跌坐在地上。
方小云低声道:“爹,我们怕很难再逃出去了。”
方老夫人重重地道:“还不如留在项城,哪会有这些狗屁倒霉的事情发生?”
方宽厚咬着牙,道:“原是回乡颐养天年,更为小云找个人家,哪会想得到偏就惹出这些杂碎事情来。”
方小云咬着薄唇,道:“爹,我们把东西……”
没等方小云说出口,方宽厚一掌按在方小云嘴巴上,摇着头,道:“少胡说!”
方小云瞪着一双妙目。
方宽厚松开手,摇着头……
地牢出口地方,方刚一跺脚,低声道:“真是一头老狐狸!”
沙成山果然吃得饱睡得好,他住在凶宅的大门楼下面,白天吃足喝饱便睡,夜来暗中看热闹。
他相信“武林老爷”秦百年的东西被劫,消息会很快传遍江湖,方家集这个小地方可有得看头了。
这一夜巴总管三人没有再到大宅子后面找东西,“二阎王”沙成山却几乎习惯地三更天便又醒过来。
半推开窗子,沙成山暗中遥望向外面,这夜月色不错,虽说有些寒意,但风清月明,夜色还是怡人的。
“二阎王”沙成山双手晃动酒坛子,发觉酒已快被喝完,苦笑一声,自言自语——天明该上镇上买吃的了。
突然间,一条黑影从林子里往这边腾跃过来,从身法上看去,沙成山认为来人的身手不俗。
黑影只在场子一边站了一下,立刻绕着围墙往宅子后面潜去。
沙成山又等了一阵子,发觉只有那条人影,还以为是前日那个小小身影又来了,不由一笑,掩着身子绕过回廊,从右方往后面走去。
沙成山把自己隐藏在后厅那粗大的横梁上面,偏过头等着那条黑影子出现。
此刻,后院果然传来一声石头砸地声,“二阎王”沙成山想笑,他知道这便是“石子问路”。
又等了片刻,一条小小影子已出现在后厅廊前,沙成山没有动,他甚至把手按在嘴巴上。
于是,那条人影伸头引颈望向厅内,不由得“咦”了一声,自语道:“我来晚了?”
接着,只见黑影缓缓走人后厅里,伸手入怀取出火折子迎着门口猛然一抖,一团火光便在黑影前面出现。
火光虽然不太亮,但梁上的沙成山却看得真切,不由得全身猛地一震,竟会是她?
那黑影见满厅物件乱七八糟,她举着火折子往里面走去,猛孤丁一声惊呼,道:“你是人是鬼?你……怎么坐梁上……”
不错,坐在梁上的正是“二阎王”沙成山!
此刻,“二阎王”沙成山把双手捂着面,两条腿垂向下面,尚且前后地摆动着,宛似在上面玩耍般不敢下来。
黑影子在下面冷冷地道:“朋友,别想扮鬼吓人,须知来者不怕,怕者不来,我‘玫瑰毒刺’是风闻而来。
不为别的,只想过目一下我曾为那两件拼过命流过血的东西。”
沙成山见此,便停住身子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是的,黑影转过正面,微弱的灯下,果然是住大沙河小船上面的“玫瑰毒刺”丘兰儿!
从声音中听出来是沙成山,丘兰儿一声笑便立刻往沙成山怀里撞去,她已张口说不出话来了。
沙成山没有拒绝,他本来就要去沙何找丘兰儿的,如果不是囊中羞涩,早已与丘兰儿共舟荡漾在沙河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