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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过关斩将

毒蜘蛛”柳仙儿淡淡地道:“如今总算把沙成山这个人见人怕的杀手撂倒在这里,你们快取出大奶奶要的东西,再砍了他的人头,回去交差了。”

“大脚婆婆”侧身对粗壮的“金钱豹”向敢沉声道:“你们听见三姑娘的吩咐没有,快搜出大奶奶要的东西,我们也好连夜回去了。”

“金钱豹”向敢与“飞天鸽子”李长根二人对望一眼,向敢重重地点点头,道:“李兄,你搜东西,完了我割下姓沙的人头。”

李长根也点着头,道:“好,你闪过一边,我来搜他的身。”

向敢侧面站着,就在微弱的月色斜照进来的灰暗中,只见李长根双腿分岔在沙成山的左右两边,他嘿嘿笑着低头哈腰去解沙成山的衣衫。

“噗!”

噗声未了,李长根已尖亢似杀猪般的一声狂嗥,身子后旋中,他已双手捂面大叫道:“我的脸,天!我的双眼,我看不见了!”

事情太突然了,突然谁也未曾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

“大脚婆婆”刁二娘冲上前,伸手扣住李长根右臂,不由得一声惊呼:“你!”

“毒蜘蛛”也看到了,天啊,只见李长根面皮已破,红肉破烂,几乎连鼻骨也隐隐可见。

他那双目正外溢着血水,这光景哪是一张人面,活像鹰啄狗啃的一堆碎肉。

一边,“金钱豹”向敢倒退五尺。

他惊怒交加地望着缓缓自地上坐起的沙成山,叱骂道:“姓沙的王八蛋,你竟然没有死,你……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沙成山冷然一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沙成山有个不算太雅的名号?”

“大脚婆婆”接道:“谁不知道你叫‘二阎王’!”

沙成山缓缓地站起身来,重重地点着头,道:“不错,我叫二阎王,既是二阎王,我便与阎王是兄弟,你们怎不想想看,我兄弟会要我的命吗?”

“飞天鸽子”李长根已不辨东西南北地冲出土地庙。

他那凄厉的嗥叫声,吓得附近林子里的野鸟也振翅乱飞,没有多久便消失在远处的夜空中。

“毒蜘蛛”堵在庙门口。

她已定下神来,右面是刁二娘,左面是向敢,三人并肩直视着站起来的“二阎王”沙成山。

“毒蜘蛛”柳仙儿道:“沙成山,你已喝下我的‘五毒穿肠散’,怎会又活了?”

沙成山冷哼一声,道:“五毒穿肠散可以毒死别人,却毒不了我沙成山!”

柳仙儿尖声道:“难道你没有喝,装着中毒?”

沙成山面色寒凛地道:“喝了,而且喝了两大口。”

柳仙儿惊异地道:“可是你并未中毒。”

沙成山慢慢地道:“不错,我没有中毒,因为当我喝第二口水的时候便发觉水中有着淡淡的异味。便立刻以‘逆气大法’把两口水托在喉管下面。”

“毒蜘蛛”柳仙儿咬着牙道:“你为何当时不吐出来?你为何装死?”

沙成山冷沉地道:“你的行为使我忿怒,我相信你有同党,为了叫你的同党现形,为了了解你们的身份。

所以我只有继续的装下去。哼!原来你竟然就是江湖中传言的四毒之一 ——‘毒蜘蛛’柳仙儿。”

牙齿咬得咯咯响,柳仙儿道:“你以为姑奶奶是何许人?你真的看我是被欺的弱女子?哈……”

柳仙儿的尖笑,沙成山不见动怒。

他平淡地道:“当然,你并没有被人打得重伤在床的老爹,你更不住在吉祥镇北七十里的地方,一切都是你随口捏造的!”

柳仙儿吃吃一笑,道:“不错,沙成山,虽然你拒绝我们之间的燕好,而且又未被我毒死,但你仍然逃不出这座破庙,除非……”

沙成山面无表情地道:“除非什么?”

柳仙儿突然尖笑道:“除非你把大奶奶要的东西留下来,否则你休想走出庙门一步。”

沙成山冷然一哂,道:“大奶奶?大奶奶又是何人?”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位大奶奶一定神通广大,这一路上大概她给我沙成山设下不少怪招毒计。不过,想要取走我身上之物,怕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大脚婆婆”刁二娘吭声吼道:“沙成山,你最好识相些,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要你血溅五步,死绝当场。”

沙成山鼻孔重重一哼,道:“沙某不但不会交出东西,而且还要逼问你们口中的大奶奶是何许人物。”

—边,“金钱豹”向敢龇目欲裂地摆动着手中的短刀吼道:

“三姑娘,别同这小子啰嗦,我们并肩子上。”

“嗯!”沙成山淡然地道:“向敢,你说对了,以你们这些不入流的角色,也只有一哄而上。当然,也省却我不少的麻烦。”

柳仙儿沉声道:“沙成山,你自信能胜过我三人合力一拼?”

沙成山双目厉芒一现,杀机盈眶地道:“你会很快地得到证明,而且十分快。”

刁二娘深知沙成山厉害,她仍然尖亢地道:“二阎王,你真的不再多加考虑?你……”

沙成山嘿嘿一声,道:“刁二娘,应该多加考虑的是你们,而不是我沙某人。”

刁二娘的蝎尾刀已握在手中,闻言怒道:“沙成山,你这话什么意思?”

沙成山道:“你们没有要了我的命,当然我会取你们的命。二阎王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丧命在‘银练弯月’下的人物中太多江湖成名人物,你们又算老几?所以我对三位改变了我一惯的作风——放生!”

“毒蜘蛛”柳仙儿尖声大叫,道:“沙成山,你他妈的算老几?大话说多了也不怕掉了你那狗舌头。别人怕你我柳仙儿可不惧,一朝卯上干,不定鹿死谁手。”

一边,刁二娘忙又追问道:“放生?沙成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准吃定我们了?”

沙成山嘿嘿冷哼,道:“放生当然是叫三位活着离去,至于说吃不吃得住,我以为那几乎是不争的事实。”

刁二娘鼻孔中连声冷哼,道:“你不会大大方方地叫我们囫囵着离去的。沙成山,有关你的传言我们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你残酷无情,杀孽沉重,是个不折不扣的奢杀狂人,一点不假的双手沾满血腥。

如果老娘猜得不错,你所谓的放生,背后必然附带着十分苛刻的条件,沙成山,你敢说不是?”

沙成山重重地点头,道:“不错,是附带着一项条件,只要三位合作,我保证不动三位一根毫发,任三位大摇大摆地离去。”

“金钱豹”向敢已忘了“飞天鸽子”李长根被沙成山一口水喷得面目全非的惨状,身子一横,吼叫道:“姓沙的,你别放闲屁了,横竖免不了一拼,奶奶的,出招吧!”

沙成山神色一凛,刁二娘立刻又问:“你说吧,是什么样的附带条件?”

沙成山望了三人一眼,当他的眼神落在“毒蜘蛛”柳仙儿身上以后,心中不由暗想:“怎么这么美的一位姑娘,竟然会是江湖上传言的四毒之一——‘毒蜘蛛’,太出人意料之外了,也难以令人想像。”

“难道她不只二十岁?而这么美的女人行走江湖,一旦起了歹念,怕不少人会吃亏上当,自己不就几乎上她的大当?”

沙成山冷然地逼视着柳仙儿,重重地道:“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我的话也只说一遍,成与不成,全凭你们三位一念之间。”

柳仙儿心中也在嘀咕,自己怎么会把那么好的机会转眼丧失掉?自从马上睡在姓沙的怀抱里,已经有太多的机会下手,自己却偏偏把时间拖下来,没想倒叫姓沙的又起死回生,这难道是天意?

一念之间,柳仙儿冷兮兮地叱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是吃定我们了,你说,你有什么条件?”

沙成山淡淡地道:“条件很简单,说出指使你们的大奶奶是何许人。”

柳仙儿吃吃一声笑,道:“我也有一项放你生路的条件,你可要听?”

沙成山面色一紧,道:“要我身上的东西,是吧?”

柳仙儿仰面一声哈哈,道:“不错,交了东西你走人,我们不拦你,天南地北,仍然任你遨游。”

沙成山“咯嘣”一咬牙,道:“嗯,善恶不同途,冰炭不同炉,双方已至绝地,彼此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地步,果然多说无益了。”

沙成山的话音刚落,站在柳仙儿两边的刁二娘与向敢二人已分往两边移开三尺,蝎尾刀平举与向敢的短刀形成犄角。

于是,柳仙儿的手上多了一根乌光闪闪的发簪,倒看得沙成山一怔。

沙成山双肩下垂,看似木然而立,瘦峭的面上一无表情,唇角微哂,冷然道:“你们四个设的圈套十分高明,虽没有成功,却也值得喝彩,‘毒蜘蛛’,尤其是你!”

即将出手的柳仙儿,闻言怒道:“沙成山,你是在讽刺你家姑奶奶?”

沙成山仍然漠然地道:“绝非讽刺,我在想,你们口中的大奶奶,必定是个人物,否则你不会,也不可能设下如此自我重大牺牲的阴谋。柳仙儿,你一定是这位大奶奶推心置腹的忠实干将。”

柳仙儿面上一缓,有些得意地道:“沙成山,这话你算说对了,大奶奶面前的三姑娘,当然是大奶奶跟前的忠实人物。”

沙成山这才挤出个笑意,道:“那另外二位难道会比你差?我是说……”

“大脚婆婆”突然厉声喝道:“三姑娘千万别上当,姓沙的在套你的口风了。”

柳仙儿愣然怒视着沙成山,叱道:“是吗?沙成山!”

昂然一挺胸,沙成山道:“不错,我是有这个意思。因为,我原本不想如此,我可以运用我一贯的方法,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加诸你身,我相信你会在酷刑之下说出来的,但我却不忍。”

哈哈一声笑,柳仙儿道:“沙成山也变得仁慈了,倒也新鲜!”

沙成山面肌肉一紧,道:“一点也不新鲜,对你不忍下手,绝非你的容娇貌艳,而是你仍然是个姑娘。”

“‘银练弯月’不沾女子血腥,所以我才诱你说出大奶奶的秘密,也算我的一番苦心了。”

“呸!”柳仙儿重重地道:“你的苦心狗屁不值。姓沙的,你接招吧。”

她“吧”字出口,未见稍动人已到了沙成山面前,倏忽之间搂头便是五十一次连续暴刺。

沙成山看得真切,柳仙儿那只原本半尺长的发簪,就在她的一抡暴刺里猛孤丁变长一倍。

那乌黑灿亮的尖处正闪耀着无与伦比的蓝芒,显然喂过毒。

就在柳仙儿攻扑的同时,“大脚婆婆”刁二娘厉声吼着自侧面兜杀而上,蝎尾刀挑、刺、扎,一上来便是十七刀呼轰而上。

另一面,“金钱豹”向敢更不稍停,他一声大喝,短刀疾圈,一上来便不要命地狠干狠杀。

未见沙成山稍动身形,真的,他似是被什么东西粘在地上般的连脚也未见他抬,然而,他的双臂却幻化出漫天的臂影,便在这无数臂影里一轮极光也似的弯月,却弹跳着无数冷焰,回旋穿刺不已。

于是,空中响起碎芒点点,火花四溅不已里,那团上来的三件兵刃便全被逼得暴闪疾退。

正面,“毒蜘蛛”柳仙儿一退又进,这位“毒蜘蛛”身形连连滚,自头至腰,反手,回臂,托肩,摆腰,一轮不同角度的又是九十九次猛烈疾刺。

“金钱豹”向敢侧退一丈,身贴庙墙,猛古丁一个溜地滚,粗壮的身子便宛如一只水桶般,呼隆隆滚向敌人,短刀挑扎劲猛,挥起冷芒似电。

刁二娘的蝎尾刀平推疾刺,刀走中途忽又双刺为劈,抖手又是二十一刀。

“银练弯月”发出的“咻咻”之声不断。

那宛如墨云中激射向大地般的一抹极光,眨眼之间便形成了一个光华迸射的扇面,那么坚实地,似堵墙般地把三个猛攻而来的兵刃拦阻在外。

于是,好一阵金铁撞击之声,空中刹时激起无数碎芒暴闪……

“二阎王”沙成山的身形仍未稍动。

他在一轮拒挡里发出嘿嘿冷笑,道:“一个姑娘家,能学到你这种修为实在不容易,柳仙儿,你应该珍视得来不易的修为才是。”

不等沙成山的话说完,翻滚在地上的向敢狂吼道:“姓沙的,向大爷陪你上路吧。”

他“吧”字出口,猛然自地上冲起,双臂箕张,便不要命地向沙成山搂抱过去。

拖着尾曳的极光将要消失,“银练弯月”突然又反力道地去而复返,那么神奇地闪过扑来的敌人,沙成山冷冷地叱道:“你不配!”

一声凄厉的长号突起,半空中一只断臂抛掷,鲜血飞溅里,只见向敢另一手捂着往外喷血的脖子,带着“嘟嘟”之声往庙门边旋跌出去。

“咚”的一声暴响,那扇仅有的庙门被向敢那粗壮的身子撞倒在门外,向敢便跌爬在门板上,屁股只翘了一下便不动了。

“毒蜘蛛”柳仙儿连回头看一眼也未曾,反倒加快了攻势,一轮猛杀猛刺。

“二阎王”沙成山用鼻孔冷沉地哼道:“柳仙儿,你不要弄错了,我之所以不急于取你性命,便是以事实来告诉你,不要徒作无谓的牺牲,只要说出我所要知道的,你便可以从容离去。”

柳仙儿越身闪过电射而来的“银练弯月”,发疯似地厉吼道:

“不要吹牛,我会有法子对付你的。”

沙成山沉声道:“你的方法已试过了,最毒的花招也已对我不起作用,你还有什么能耐?”

乌毒簪疾刺不断,柳仙儿哼道:“我当然有法子,因为我一直不相信我所使用的‘五毒穿肠散’会对你不起任何作用,我更不相信连一滴也不剩地被你逼在咽喉上去,只要有一滴入肚,你必倒下无异。”

沙成山冷冷一笑,道:“可是沙某仍然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且尚有充分的力量搏杀你这只毒蜘蛛。”

柳仙儿咭的一声笑,道:“姑奶奶不是傻子,沙成山,你别再骗人了,我柳仙儿看得出来,你一定感到体内已中了我的‘五毒穿肠散’。因为你一直未敢稍有移动,你怕自己一旦扭动身子,毒性会令你立刻倒死。沙成山,你说是吧?”

一边,“大脚婆婆”刁二娘立刻笑起来,道:“还是三姑娘心灵性巧,对于你的察微知渐,洞穿姓沙的心事,刁二娘由衷赞佩。

不错,姓沙的一直未敢稍动身形,他甚至连上身也尽量不动,显然三姑娘的‘五毒穿肠散’已在他的体内发生了一定的作用了。”

她一顿,一连又是四次回旋狂杀,接道:“三姑娘,我二人分进合击,上下夹攻,逼姓沙的早早躺下。”

“二阎王”沙成山冷冷地一笑,道:“二位,且莫会错意,须知错估敌人就会埋葬自己。”

“毒蜘蛛”柳仙儿半身旋向空中,她沉声怪叫道:“沙成山,你死吧!”

就在她的吼叫声里,刁二娘的蝎尾刀溜地平扫,身子几乎已平贴在地上,这二人上下交击,相互配合,光景是要逼沙成山腾跃。

果然,沙成山一击低叱,道:“娘的,火星爷不放光你们不知道神灵!”

喝声里伴着双肩晃闪,几乎以不及眨眼的功夫,他已怪异地穿过柳仙儿与刁二娘夹攻,平着滚动的身子落在庙门口附近,“银练弯月”“噌”地又弹回右袖中。

于是,杀猪也似的声音传来,“大脚婆婆”刁二娘抛刀翻滚在地上,抛刀双手反臂捂着后颈,那半尺长的刀口子,几乎把头切割断,鲜血便从她的两手流过双肘,漓漓洒洒地往地上流。

“毒蜘蛛”柳仙儿这时发觉,沙成山杀人都在脖子上,那地方可是要命所在。

刁二娘是贴地攻向沙成山的,她面朝下方,沙成山出手便切上她的后颈,“银练弯月”果然刀刀致命。

沙成山面对着庙门,背向着惊怒交加的柳仙儿。

他仍然平静地道:“柳仙儿,我的条件仍然对你有效,如果你知迷而悟,你仍然享受你的青春年华。你三思!”

半晌,“毒蜘蛛”柳仙儿道:“沙成山,连我也不清楚大奶奶要的东西是什么,但大奶奶说得十分清楚,这东西在你身上,只要你愿意交出来,那东西必然就是大奶奶所要的。”

沙成山冷冷道:“如果我随便拿出一样东西,你会相信就是大奶奶所要的?”

柳仙儿道:“你不会随便拿出一样东西搪塞的。”

沙成山猛回过身,逼视着扶在神案上喘息的柳仙儿,道:“你肯定,为什么?”

柳仙儿道:“因为你是沙成山,沙成山一言九鼎!”

沙成山哼了一声,道:“你们倒很了解我!”

柳仙儿立刻上前两步,道:“你愿意把东西交出来吗?”

沙成山重重地道:“既知我一言九鼎,就该退避三舍,为何前来谋我?”

柳仙儿已喘过气来,闻言沉声道:“沙成山,即使你今夜不拿出东西来,你仍然走不到地头,大奶奶早已防着了。

从你在如意集出现,到你离开如意集那天,大奶奶已飞鸽传书,通知沿路狙杀你了。如果你还想活下去,我劝你乖乖交出大奶奶索讨的东西。也许……也许念在你的合作份上,我自会适当地报答你。”

沙成山冷笑一声,道:“什么样的报答?再一次献身给我?哼!”

柳仙儿一仰面,娇声道:“如果你喜欢,未尝不可当面交易。”

沙成山怎会想到如此貌美的姑娘,会说出如此令人倒胃口的话?她应该是温柔多情,羞人答答,楚楚动人而又仪态万千。然而只这么几句庸俗不堪的话出口,便立刻显出她浪荡淫乱,水性杨花的妖媚本性。沙成山便真想同其燕好,也似猛地跳人冰河般,一下子凉到心口窝。

沙成山面色一寒,道:“上苍赐给你这张美丽的人皮,你却毫不爱惜地糟蹋,真是可恶又可怜。”

柳仙儿咕的一声笑,道:“你错了,上苍赐予我的美貌,我以不辜负老天的期望,正发挥得淋漓尽致。”

沙成山重重地冷哼一声,道:“胡说八道,不知羞耻为何物,沙某懒得同你啰嗦。”

柳仙儿媚眸直眨地道:“我好像听你说过,‘银练弯月’不杀女子,可是你仍然杀了刁二娘,如今你该如何解释?”

沙成山猛一瞪眼,道:“不错‘银练弯月’是不杀女子,但如若这女子十恶不赦,沙某照样下得了手。”

柳仙儿挤出个媚笑,道:“我呢?”

沙成山鼻孔一哼,道:“我说过,你只要告诉大奶奶何许人,你可以平安离去。”

柳仙儿面上肌肉微动,道:“如果我不说呢?”

沙成山指着地上刁二娘的尸体,道:“你就同她一样。”

不料,柳仙儿举手缓缓把乌簪合折起来,又慢条斯理地插入发髻,没有动,但双手在解罗裙。

她面无羞色地道:“我是女人,本领既不如人,便只有奉献一途。沙成山,我打不过你,柳仙儿认了,我就把自己交在你手上,你怎么摆布,便全由你了。”

沙成山一怔,柳仙儿的上衣已落在地上。老天爷,这柳仙儿连兜肚也未穿戴,刹时双峰已现,月光灰惨惨地照进来。

沙成山一惊,只见隐隐地在她那雪白般的双峰之间,刺了一只宛似要跳离的乌青蜘蛛。

只见那只蜘蛛便看得沙成山想呕,他沉声叱道:“柳仙儿,你想干什么?”

腰带已解,柳仙儿道:“来吧,我们开辟另一个战场,如果你仍然能胜得我柳仙儿,不用你逼问,我带你去见大奶奶。”

沙成山见柳仙儿绸裤往下落,忿怒地骂道:“寡廉鲜耻的女人,可恶!”

沙成山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接着叱道:“柳仙儿,你给我听清楚,别再被我碰上。”

柳仙儿的水绿色绸裤“唰”地落在地上,然而沙成山连眼皮子也不抬地回头冲出土地庙门外。

他仰面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头发,黄骠马已弹动四蹄到了他的身边,沙成山不再犹豫,立刻跨上马往官道上驰去,隐隐的,从土地庙内传来了哭声。

哭声十分清晰,沙成山当然知道那是柳仙儿的尖嚎。这个女人,为了替她的主子达成任务,真的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对于这种女子,沙成山根本无法出手搏杀,唯一的途径便是一走了之。

摆脱柳仙儿的死活蛮缠,沙成山真的痛苦了好一阵子。是的,柳仙儿那容颜之娇,仪态之美,比之丘兰儿又高上一筹,为什么她如此之美偏就加倍作贱自己?

沙成山难以理解,便柳仙儿自己也不解。

不错,大奶奶面前数她柳仙儿最得宠,然而她也最感孤独,当然,沙成山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想着柳仙儿说的话,大奶奶早已飞鸽传书沿路截杀自己,沙成山更加提高警觉。

这日天色有点阴沉,道路上也没有什么行旅,静荡荡地透着不少肃杀之气。

沙成山又摸摸自己的头发——他相当小心地摸着,面色却相当凝重,心中波涛似的一阵汹涌,暗暗咬着牙,道:“这玩意我无论如何也要替人家送到。”

黄骠马怒驰疾奔中,沙成山猛的抬头看,只见一道林子边缓缓走出几个大汉,不等他的马驰近,几个大汉已横阻在官道中央。

沙成山拢住丝缰,他冷冷地望了路上几人。

“一心要会会你这位冷酷的杀人魔。”

突闻有个山羊胡老者道:“能找到你可真不容易,沙成山,我们都有个共同的心愿,就是一心要会会你这位冷酷的杀人魔。”

沙成山环视面前七人——嗯,是七个穿戴不同,手上兵刃互异的人物,他平静地道:“各位,我想你们一定是替那位大奶奶办事的吧?”

中间的灰发老者冷冷地,道:“放屁,我们并不认识什么大奶奶。”

沙成山一愣,道:“各位既然不认识大奶奶,而沙某又与各位素昧平生,各位摆出这种架式,意欲何为?”

正面的灰发老者横肩戟指马上的沙成山,叱道:“沙成山,都是你做的好事。”

沙成山双眉一紧,道:“尚盼明示!”

灰发老者须发戟张,口沫四溢地吼道:“三个半月前你仗着手中刀利,毫不留情地杀了我的独子白快活,这件事难道你真的忘了不成?”

沙成山眨着一只微陷的大眼,道:“你说的是‘逍遥公子’白快活?”

灰发老者怒道:“不错!”

沙成山双眉一紧,道:“如此说来,老先生便是‘龙爪门’白良白老爷子了?”

沙成山生硬地点着头,道:“真对不住,沙某断了你的香火。”

忿怒地叱吼着,白良横眉怒指沙成山道:“老夫不是找你要你道歉,沙成山,你应该明白此点。”

沙成山摇头叹道:“实在抱歉,当初我并不知道白快活就是你的独子。不过,当时我也是无可奈何,因为……”

白良厉声叱道:“因为什么?因为你是大杀手沙成山?双手染血杀人如草的‘二阎王’沙成山?”

他跨前一步,厉声又道:“你这凶残邪恶的豺狼,竟然不念江湖同道,狠下心肠斩杀了我的独子!沙成山……我若不碎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沙成山干咽着口水,道:“白掌门,杀戮的过程本就是一桩悲惨的事,他带给不少人以终生遗憾。

然而我们又不能否认杀戮也是达到慈悲的另一种手段。白掌门,你丧子之痛我相当明白,然而你可曾知道白快活被杀的原因?如果你……”

沙成山话未说完,白良一声厉吼,道:“不论他做了何事,不要你多管闲事!沙成山,在你出手之前,你可曾想过‘川南龙爪门’吗?你的眼里面还有没有我白良?”

沙成山淡然一笑,道:“有这种护短的老子,就有那种飞扬跋扈的儿子,白掌门,你总该先弄明白事实的真相吧?”

白良怒道:“你杀了人还要编造虚假来污蔑他?沙成山,我会叫你把话说完再搏杀你。”

沙成山重重地道:“三个月前我从川南来,官道上只见不少行旅在四散奔逃,等我走去一看,一棵大树旁死了两个女子。

远处正有个男子把一个尖叫的女人往渡船上推,那是个十分秀丽的女子,只是她的哭叫声并未招来救她的人。

因为河岸这边正有六名身穿白色劲装大汉,他们人手一只钢爪,虎视眈眈地守着渡船,那个被抓的姑娘上衣已碎。

她是被人从岸上抛掷在渡船上,然而就在姑娘撞落在渡船上的刹那间,从船头走来一个年轻公子。

真狠,他竟然下手扯碎姑娘的衣裤,要那姑娘几乎裸体,他却快活地哈哈狂笑——白掌门,事情就是这样!”

白良嘿嘿一声冷笑,道:“好一幕英雄救美,你便在那时候出手杀了我儿?”

沙成山叹惜地道:“我惭愧,因为那姑娘在我击杀的时候嚼舌投水自尽了。”

灰髯抖动,白良厉声吼道:“老夫不问因由,只为替子报仇,你既不念武林同源,老夫岂有愿念江湖一家?”

这时站在白良身边的六人中,一个雷公嘴大汉冷沉的一声低吼,道:“白当家,忒也啰嗦了吧!”

沙成山侧目望去,淡淡地道:“白掌门,我看得出这六位兄台绝不是你‘川南龙爪门’的人,可否为在下加以介绍?也免得一场误会。”

白良冷冷地道:“好叫你知道死在何人之手!”

他指着雷公嘴灰长衫大汉,道:“这位西陲二十四铁骑二当家,人称‘快刀’阎爷的便是!”

姓阎的大唿唿道:“我叫阎九子!”

沙成山心中一紧,西陲二十四铁骑神出鬼没,一旦行动铁骑如风。

他们杀法残忍,动作粗犷,冲锋陷阵,洗寨掠镇,杀人如麻,想不到姓阎的竟是二十四铁骑二当家。

白良指着一个粗壮汉子道:“飞索门的拨云手管洲管当家的。”

姓管的重重一抱拳,道:“沙兄,管某见你心喜,慕名久矣,今日特来讨教。”

沙成山冷冷回了一礼,道:“管兄远从龙门来,讨教是假,助拳是真!”

管洲干啦啦地一笑,道:“何必说得恁般难听?”

咬着牙,白良又指着长发泛红的大汉,道:“关洛双雄之一的‘赤发鬼’汤白,他一边站的叫‘大刁’贺鹏,二位的大名,你姓沙的应不陌生了。”

沙成山重重地点着头,道:“大名如雷贯耳!”

说着,抱拳道:“久仰!”

白良正要介绍另一瘦汉,那人已大喇喇地道:“沙成山,我是‘冷面豹’贝海涛!”

沙成山不由一震,道:“东海太极老人门下!”

另一端,一位矮胖的汉子也自我介绍道:“我是‘大漠红鹰’戈二成!”

沙成山侧面惊异地望过去,心中开始嘀咕——他知道这些人物都是一方枭雄,眼前这一关,成了名副其实的鬼门关,能否闯得过,实在没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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