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年见箱子飞出,急忙闪身横移,心中恨得快要爆炸似的,大吼道:“沙成山,你这个王八蛋!”
秦百年的骂声尤在,又是一只箱子飞出门来。
随着箱子,沙成山与秦红二人也缓缓走出门来,秦百年手一挥,只见铁门立刻又压下来。
沙成山仍然未放开秦红的手。
四周近五十名大汉俱都是长短刀,虎视眈眈,等着庄主下令搏杀。
沙成山淡然地道:“秦老爷子,东西我已搬出,可否烦你派人抬上车?”
秦百年突然面色一缓,抚髯道:“沙成山,银钱当面点清,你不怕这里面是石头?”
沙成山笑笑,道:“是吗?你会把石头守护得如此严密?”
秦百年又笑笑,道:“至少你也该看看里面有没有五万两吧?万一只有一万两……”
沙成山双眉一紧,道:“嗯,我接纳你的这一建议,我们当面打开来!”
秦百年立刻吼道:“放开红儿,你这时候还握住她,是何用意?”
沙成山看看秦红,又看看地上的箱子,坦然一笑,便放了秦红。
秦百年立刻拉住秦红退到三丈外。
沙成山弯腰伸手,右手握住那只大铜锁,咬牙狠声手腕力扭,“咔”的一声铜锁已开了。
秦百年已沉声道:“沙成山,你可要认真仔细地看啊!”
于是,箱子被沙成山掀开来了。
刹那之间,沙成山倒翻三个空心筋斗,直到他双脚落地再扑近箱子,他哈哈地笑了……
秦百年的面都气灰了。
沙成山一脚把箱子踢开,箱盖下面的一排十二只喂毒弩矢仍然整齐地排放在银子上面,然而那根扣在箱盖背面的牛筋机簧,却因沙成山的足踢关卡而被震脱。
沙成山幸运地没上当,白花花的银子已闪耀出诱人的光芒,它原来真得那么可爱,可爱得多少人宁为它拼命。
沙成山伸手抓出那十二支毒矢。
秦百年已沉声道:“给我杀!”
秦红已尖声,道:“爹,放他走吧!”
秦百年重重地道:“虎跃山庄的盛名不能毁于一旦!”
四周的大汉刹时挥刀往沙成山围上来。
冷笑连响,沙成山旋身如电,十二只毒矢已被他打出,凄厉惨叫之声中,十二个已围上沙成山的大汉,十分整齐地倒卧在沙成山的足前,每个人都是脖子上插着一根三寸长的毒矢。
一招间便放倒十二名大汉,秦百年已开始挽起衣袖掖起衣摆。
沙成山却踏在另一木箱上露出一付病恹恹的样子……
秦红突然扑近沙成山,尖声道:“不要杀了,放他走吧,我求你!”
秦百年重重地道:“孩子,你怎地心向外人?难道……”
秦红急出眼泪,道:“爹,我们交出十万两银子,谁也不会再相信他诋毁我们的话了,我们怕什么?且等哥……”
秦红未再说下去,她不能再说下去,因为她要说的话才真正是秦百年的秘密。
当然,沙成山是不会想到的。
望着地上死的十二名壮汉,秦百年对沙成山道:“沙成山,这是血债,早晚你必须以血来偿还!”
沙成山面无表情地道:“这原是江湖例律,我绝不逃避!”
秦百年立刻高声道:“来人,把银子抬上车!”
就在他的喝声里,立刻走过来八个大汉,合力把两只大木箱子抬到了前面。
走到台子前面,沙成山才发现那十名持斧大汉仍然围守在篷车四周,而虎跃山庄的重叠屋宇绵连,并不比王公宅邸稍逊分毫。
一把将方宽厚夺得的“宝物”从地上拾起来再掷向秦百年,他十分珍重地对秦百年道:“阳城替你老办事,在下只取一两银子,心中半分也不恨你。
而且视为平生最光荣而又得意的一件事情,然而这一次便不同了,十万两银子我非取不可。而且我觉得这些银子满是血腥味的卑贱之物!”
秦百年接住沙成山掷来的秘籍,并未翻阅,只见他平伸右臂,那书册便片片地碎落下地,宛如天降雪花……
两箱银子已上了篷车,秦百年重重地道:“沙成山,有件事情你一定不可忽视!”
沙成山淡淡地道:“我从不忽视任何对我有关的事情,老爷子,你请说!”
秦百年毫不隐瞒地道:“当我找出破你那招‘寒江月刃’与‘寒江月落’两招之后,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沙成山一笑,道:“沙某十分清楚,老爷子所以未亲自出手的原因,便是没有把握破解这两招绝活。
如果有一天你老想到如何破解了,便派个人通知我,沙成山一定快马赶来,我们痛快地搏杀一场!”
秦红已尖声道: “沙成山,你不会少说一句?银子已上车,你们可以走了!”
重重地一抱拳,沙成山道:“秦姑娘,谢了!”
沙成山跳上车,双手抖动缰绳,大叫一声:“驾!”
两匹健马便飞一般地往庄外驶出去。
秦百年咬着牙,沉声道:“几曾见过虎跃山庄的银子任人如此轻松搬走?沙成山呀,我的儿,你会死得十分凄惨的!”
沙成山驾驭着篷车,飞一般地离开狮头山,顺着十分宽畅的官道奔驶着。
方小云已坐到沙成山身边,她在篷车的颠簸中替沙成山小心地把伤处敷药包扎,柔顺地低声道:“沙大侠,你去取银子,我真担心死了。”
沙成山淡淡道:“闯虎穴本来就是玩命的勾当!”
篷车内,方宽厚叹着气,道:“沙大侠,你大智大仁大勇的表现,方宽厚五体投地,从心眼里佩服,在此,我为自己的愚昧莽撞向你赔罪。”
沙成山笑笑,道:“别对我说得那么好,我不配担当你说的,方捕头,你可愿意听在下一句话?”
方宽厚立刻回道:“此时此刻,别说是一句话,沙大侠,你怎么说,方宽厚便怎么做,至死不回头!”
沙成山望望身边的方小云,道:“方姑娘,我先送你们回方刚的庄子上,你们可愿意前去?”
方小云点点头,道:“其实我二婶是个老实人,她并不知道我一家是被二叔所害!”
沙成山点点头,道:“好,我先把你们送到方刚家里,我保证你们一家安全,如何呢?”
方宽厚立刻小心地道:“沙大侠,你有什么打算?”
沙成山回头笑笑,道:“我有打算,方捕头,希望到时候你大胆地走出来,面对天下英雄的面,把事情说个清楚!”
方宽厚立刻应道:“当然,这原本就是应该由我来做的!”
突然,篷车中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沙成山的左臂。
方老太已哑着声音,道:“沙大侠,我们拿什么报答你?除了……除了……唉……除了由我的小云侍候你一辈子之外……”
方小云一边低下头,她已满面羞怯。
沙成山怔了一下,道:“方老太,沙成山算什么?何况‘龙腾’、‘虎跃’两大世家有待我去揭发他们的阴毒,无数次拼杀尚在等着,我怎能把方姑娘带在身边?何况她爹的身子。”
方宽厚立刻接着道:“是我女儿不配,沙大侠,一切顺其自然。”
于是,好一阵沉默……
然而,方小云仍然紧紧地依偎着沙成山……
双辔篷车绕上一道山坡,半坡上有座庙,沙成山把篷车往路边停下来,对方小云道:“方姑娘,我到庙里提桶水,我们人吃了干粮,两匹马也得拌些料喂一喂。”
方小云点点头,道:“沙大侠,还是我去提水!”
沙成山已跃在地上,道:“这庙也许住着和尚,你是姑娘不方便!”
沙成山提着挂在车下方的小木桶,匆匆地往那座庙门口走去。
不料他刚刚走到庙门前,只见一个大个子匆匆地走出来,沙成山一怔,迎面的大汉也吃一惊!
“怎么是你?沙成山!”
沙成山面无表情道:“真想不到我们又遇上了!”
大汉已高声道:“大家出来,姓沙的送上门来了!”
就在这大汉的吼叫声里,立刻从庙里闪出十个大汉——九个是和尚,一个是沙成山的对头——熊霸天。
不错,呼叫的人正是“一刀穿心”左长庚。
沙成山隔着庙门望向大殿,好大的四个金字“大雄宝殿”,巨匾下面的佛像也是金光闪闪。
沙成山笑笑,道:“各位原来并未住在方家集,却来到野庙。”
左长庚与熊霸天原是住在方家集平安客栈,那夜左长庚受伤,熊霸天断手,智上大师便把二人立刻带到这座庙里医治。
原来此庙住持也是少林弟子,更是智上大师师弟智化大师,此刻左长庚刚走出庙门,便遇上沙成山,也算是巧合,更是造化弄人。
熊霸天见是沙成山,立刻回头抓起他的板斧杀出来,口中狂吼道:“沙成山,你个王八蛋,今日清算断手之恨!”
便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尖叫声:“二位叔叔切莫动手!”
众人望过去,只见是方小云匆匆飞奔而来。
左长庚急迎上去问道:“小云,你怎么来了?你爹他们……”
智上大师急急走过去问道:“你爹出事了?”
方小云忙对智上大师施礼,道:“我爹娘都来了,他们现在车内!”方小云走近沙成山又道:“这次若非沙大侠的帮助,我一家早已死绝了!”
此言一出,众皆愣然,智上大师面皮一紧,熊霸天高举的板斧也缓缓地落下来,粗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料,沙成山淡淡道:“各位有话慢慢说,我得先提桶水拌料喂牲口了!”
一边有个和尚立刻走上前,施礼道:“施主,容小僧代劳,如何?”
沙成山笑笑,道:“干脆,我把车子赶来庙门口,有什么话庙里再说!”
熊霸天望着自己断了的左手,咬着牙吼道:“老子这只手断得真冤,王八蛋!”
猛回头,沙成山双目一瞪,沉声道:“别火,留着力气准备大干一场吧,大个子!”
马车赶在庙门口,掀开车帘的是方老太,她一见车前站的人,便立刻大哭起来……
方宽厚直不楞地望向外面,他哑着声音未叫出口,智上大师已怔怔地问道:“你是宽厚?你……”
熊霸天更是惊叫起来,道:“大师兄,这才几日没见,你怎么变成个皮包骨,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方宽厚仍然没有动,惨兮兮地直落泪……
沙成山淡淡道:“把他抱下车吧,在这庙里歇着也好!”
左长庚立刻跳上车,双手抱起方宽厚便往庙内走去,方小云对沙成山道:“沙大侠,我们进去吧!”
沙成山摇摇头,道:“你敢保证他们不对我动粗?”
哈哈一声笑,智上大师走近沙成山,道:“沙大侠,过去一场误会,请别放在心上,你请!”
沙成山笑笑,道:“沙某乐意彼此尽释前嫌!”
说完便与方小云等一齐走入庙内。
这庙只有一座大雄宝殿,但两边禅房甚多,足有八间。
沙成山被引进东面中间大禅房内,只见方宽厚已被平放在一张禅床上喘大气,方小云与方老太急忙近前侍候!
望望方宽厚的模样,智上大师摇摇头,道:“比练功走火入魔还严重,这是怎么回事?”
方宽厚拼命撑起上身,对沙成山道:“沙大侠,我求你……求你代我……把事情说给……大家听……”
沙成山淡淡道:“也包括井边那一幕?”
点点头,方宽厚道:“是的……你应该……一字不露……”
智上大师重重地望着沙成山,道:“沙大侠,多少人在方家集找你,不少人四处打探,都说宝物被你得去了。
如今这光景,倒令老纳十分迷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沙成山先是咬咬牙,冷笑道:“我承认找到秦百年的东西,但不是‘宝’!”
他顿了一下,又道:“由于找到秦百年的东西,所以我也不客气的找上虎跃山庄,要回我的酬劳——十万两银子!”
左长庚与熊霸天对望一眼。
智上大师面上一寒,道:“若非两件宝物,怎值十万两银子酬劳?沙大侠,望你仔细说明白。”
于是,沙成山便从第一次替秦百年送宝到阳城,说到卧虎山上救方宽厚,直到虎跃山庄伍总管提出了十万两银子寻找失宝,方刚阴谋对兄长下手,更把井边方宽厚对自己偷袭之事,仔细地说了一遍。
方宽厚突然叫道:“我……真该死……”
半晌,熊霸天与左长庚二人相对无语,二人为大师兄拼命,大师兄竟然瞒着一人暗中练功,而方刚更是该死。
智上大师重重地道:“原来宽厚练的竟是传言中的‘挫阳缩筋’与‘经脉滞流’两种阴损人的毒功夫——秦百年怎会做出这种事?”
沙成山笑笑,道:“我并不再仇恨方捕头了,每个人难免会有贪心,我辈武林中人,应该为武林做点事情!
如果沙某猜的不差,‘龙腾’‘虎跃’二庄必然另有图谋!”
熊霸天大步走近沙成山面前,道:“我真狗熊,沙大侠,你才是真英雄!”
沙成山摸着熊霸天左小臂,黯然道:“为此,我抱歉!”
左长庚也走近前,抱拳道:“左某为大师兄一家三口,向沙大侠致谢,往后沙大侠但有什么差遣,左某走在前面!”
沙成山向智上大师抱抱拳,道:“大师,什么客气的话都是多余的,让我们携手为武林做些有益大众的事情才是真的。”
智上与智化重重地点着头,庄重地道:“阿弥陀佛,沙施主必有所发现,就请直说。”
沙成山面色凝重地道:“这事我不说,各位当然不知道,这些年武林两大世家——‘龙腾’‘虎跃’,他们欺世盗名,戕害不少武林人物,难道各位尚不自知?”
众人相顾愕然,谁也无法相信。
沙成山却一声冷笑,道:“说出来你们一定大吃一惊!”
智化大师立刻走近沙成山前面,道:“沙施主,你能提出具体实证吗?要知‘龙腾’与‘虎跃’皆武林世家,他们所传得的声誉并不容易,‘飞龙’江厚生与‘武林老爷’秦百年二人的武功造诣几已达于高深莫测之境,难道他们还有什么野心不成?”
沙成山面上出现一片惯有的冷酷,道:“各位可知秦百年的儿子秦楚失踪之事?”
智上大师点点头,道:“似乎听人说过!”
沙成山冷笑一声道:“秦楚失踪之后,秦百年只是虚张声势地四处寻找,实际上他是在告诉武林同道,他的儿子不见了。”
智化大师双眉一紧,道:“目的何在?”
沙成山道:“如果沙某猜得不错,秦楚必定隐藏在某一秘密之处苦练那套‘百窍神功’!”
方宽厚突然大叫一声,道:“老天爷!我们都上当了!”
智化大师立刻摇头,道:“臆测之事不一定可靠。”
沙成山冷冷笑起来,道:“那么沙某亲见之事,大师应该相信了吧?”
智化大师一怔,道:“沙施主,你提的这两处武林世家,他们在武林中的地位与声望,早已受到同道中的敬仰,若不提出事实,沙施主,只怕你会招致道上朋友群起而攻之了。”
沙成山笑笑,道:“当然,若非亲莅其境,沙成山自不能加人以罪。”
他环视室内各人,又道:“‘凤凰岭’上的‘龙腾山庄’,各位有谁去过?”
智上大师立刻应道:“老衲与师弟智空去过,最近闻得江老庄上二公子被杀,师弟智空特别绕道往‘龙腾山庄’去了。”
沙成山嘿嘿一阵笑,道:“智空大师怕危险了。”
智上大师大惊,急问道:“沙施主,你快直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沙成山这才把“龙腾山庄”囚了许多武林高人,准备七七之日一过,便要与江厚生死去的儿子陪葬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而且更把“易容老人”扁奇改扮伍大浪混入“龙腾山庄”之事,也说出来。
这等于人证物证俱全,事情自然不容置疑了。
如果要对付这武林两大世家,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智上大师等虽然惊急,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前往。
智化大师缓缓地道:“由此看来,江厚生与秦百年二人是想夺取武林霸业了,这件事必然又造成武林一次浩劫。”
智上大师急道:“转回少林禀报掌门,怕已来不及了,为救师弟脱脸,沙施主,你有何良策?”
沙成山咬咬唇,道:“沙某与扁奇老人相约半个月在‘龙腾山庄’相会,方捕头也不必再回方家集,且在此庙中养息,立刻派人上车去,先抬下那两箱银子暂时寄放在这里,沙某立刻赶车转回方家集。”
熊霸天立刻吼道:“我与沙大侠一齐前往!”
沙成山摇摇头,道:“你们还是缓缓往凤凰岭走,方家集那面,我自有办法把各路人马引上凤凰岭。”
思忖一阵,智上大师点着头,道:“沙施主,事关紧要,你要多加小心。”
于是篷车上面两箱白银被人抬入庙里。
沙成山跃上篷车,方小云已走上前去,道:“沙大侠,方小云求神明保佑你平安!”
深遂的眼睛,直视着方小云,沙成山道:“也许我能帮你们重把那座焚毁的庄子再盖起来,方姑娘,以后的事你就不必担心了。”
方小云突然双目流泪,掩面大哭而奔回庙里。
左长庚沉重地看了沙成山一眼。
熊霸天狂吼一声,道:“沙……沙成山,你如此作为,叫我那侄女一家拿什么来报答你?你……太过分了吧!”
沙成山摇摇头,一声苦笑,道:“二位,沙成山也是一肚皮苦水,我体会苦难中人的滋味,二位就别再说了。”
沙成山抖动缰绳往官道上驰去,不料他突然又调回头把篷车驰回庙门口,熊霸天立刻问道:“沙大侠又回来了,什么事?”
沙成山走入禅房。
智上大师迎住他也问:“沙施主怎么又回来了?”
沙成山指指地上两箱银子,道:“这两箱银子一共是十万两,每一箱五万两……”
熊霸天立刻沉声道:“沙大侠,银子是你的,我们不会偷取分文,你尽管放心好了。”
沙成山一声苦笑,道:“各位,切莫误会,我信得过各位,只是……”
他指着地上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又道:“各位且退一边,容我把这箱子内的毒矢除去!”
众人闻言俱吃一惊,立刻往四下里分散开来。
沙成山暗中运功,突然一声大喝,踢得那只箱子在地上连连翻滚,等到箱子停下来,沙成山伸手扭开大铁箱,自己仍然小心地隔着箱盖子把箱子打开来。
不料就在这时候,从箱子里劲射出一排三寸长毒矢,十分整齐地打中在迎面墙上。
众人俱都惊呼出声。
沙成山也是一怔,道:“怎的银子仍未把箱中弹簧压断,如此说来,沙某真的十分幸运了。”
沙成山把虎跃山庄取银子之事,又对大家说了一遍。
智上大师重重地哼了一声,道:“秦百年果然浪得虚名,心肠之毒可比蛇蝎!”
沙成山走了,他驾着篷车直驰向方家集。
方小云站在山坡上,她双目仍然垂泪,自言自语,道:“沙大哥,我要侍候你一辈子!”
※
※
※
一辆篷车正匆匆地驶向方家集,篷车上面坐的是两个大汉。篷车内,却是个女子声音,道:“门主,我找了好几天,姓沙的好像突然失踪了,真的不知道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的,这声音是柳仙儿,她口中的门主,当然就是“苗疆百毒门”主冷泉!
粗哑的声音,冷泉道:“柳仙儿,你平日挺机灵的,怎么连个沙成山你也看不牢?莫非姓沙的已经得了宝物躲起来了?”
柳仙儿忙笑道:“门主放百二十个心,沙成山一心要找方厚宽报一掌之仇,他答应不与我争宝。
而且……而且……而且又有戈二成也答应助属下一臂之力……”
就在这时候,篷车后面传来了雷一般的车轮声,显然来的车驶得快!
前面的篷车上一个大汉回头看,口中不由“咦”了一声,怪声怪气地道:“这个赶大车的真像沙成山!”
话声只是显得惊奇,篷车内的柳仙儿已伸头引颈的尖声问道:“在哪儿?”
此刻,不用车前大汉指,柳仙儿已看清楚了,来的车上的人不是沙成山还是谁?
柳仙儿立刻尖声大叫:“沙成山,你原来驾着车子游山玩水了,难怪我到处找不到你!”
就在两车接近的刹那间,柳仙儿腾空而起,空中挺腰便坐在沙成山一边,道:“告诉我,你这些日子去什么地方了?”
沙成山侧头笑笑,道:“你先说,你去哪儿了?”他抖着缰绳又道:“你把戈二成丢在客栈不管了?”
柳仙儿笑笑——笑得冷酷,道:“真以为我没人要,非得把我推给戈二成?”
沙成山一笑,道:“为了夺宝,你多多委屈吧!”
柳仙儿面无表情地道:“戈二成好多了,这一阵子猛补,面色补得红红的!”
沙成山笑起来,他缓缓地道:“戈二成本来就是红面孔,头发也有些泛红!”
柳仙儿立刻挽紧沙成山左臂,道:“该你说了,你这些天在什么地方?”
沙成山面色严肃地道:“柳仙儿,带我去见你们门主夫妇!”
柳仙儿一怔,道:“你得到秦百年的宝物了?”
沙成山摇头,道:“柳仙儿,怕要令你们失望了,不过我已经知道,方宽厚得到的只是一部害死人不偿命的东西,而不是武林中人欲得的‘百窍神功’秘籍!”
柳仙儿惊叫道:“原来我们大伙在方家集白忙一阵子!”
沙成山又点点头,道:“不错,所幸方宽厚藏了起来,而没有引起各路人马相互残杀!”
柳仙儿急又问:“你怎会知道?”
沙成山一声苦涩涩的笑,道:“所以我要当面向冷门主把这事说明白。”
柳仙儿立刻指着前面行驶的篷车,道:“沙成山,我是带门主去方家集的,他们就在前面篷车内。你停车,我也叫前面停车。”
柳仙儿说完,立刻尖声大叫前面的篷车停下来。
沙成山与柳仙儿双双下车到了前面。
柳仙儿对篷车内禀道:“门主,沙成山来了。”
篷车内传来苍老的声音,道:“沙大侠请进来吧!”
沙成山掀帘上去,发觉篷内十分温暖,冷泉夫妇二人各自在双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怀里尚抱着个瓷火炉,见沙成山进来,只是点点头。
柳仙儿立刻向冷泉禀道:“门主,我们都上当了!”
冷泉夫妇大惊!
沙成山重重地道:“是的,包括沙某在内,我们都上当了!”
“毒王”冷泉抖颤着面皮,宛似在抗拒着阴寒似地,道:“怎么可能?江湖各门派已经不少人聚集在方家集,如果是个骗局,秦百年的目的又是什么?”
沙成山冷冷道:“真正的目的虽然不明,但他至少可以挑起一场武林残杀。
他坐山观虎,或者尚可充当一次和事佬,让人更以为他秦百年不愧‘武林老爷’之尊!”
“毒王”冷泉逼视着沙成山,道:“沙大侠,你有什么证明?”
沙成山淡淡地道:“我的证明就是方捕头!”
柳仙儿惊叫起来,道:“你呀,原来你已经找到方宽厚了,他人呢?”
沙成山笑笑,道:“其实,若非那夜方小云带我去见她爹,只怕至今还找不到方宽厚!”
柳仙儿冷下脸来,道:“沙成山,你说话颠三倒四,方家尽量躲着我们,方小云没有疯,她会把你带去‘杀’她爹?”
柳仙儿知道沙成山找方宽厚的目的,就是报那一掌之恨,尚不知道沙成山的真正目的是替秦百年寻宝物。
沙成山这才重重对冷泉一抱拳,道:“此刻,是我们之间坦诚相告的时刻,冷门主万望相信沙成山的每一句话——因为我说的尽是实言。”
“毒王”冷泉点点头,道:“好吧,沙大侠,你请说!”
于是,沙成山便把那天方小云惨兮兮地领他找到方宽厚之事,一直说到虎跃山庄归来。
半晌,冷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老夫绝对想不到,秦百年是如此的阴毒,如果我猜得不差,这老儿有称霸武林的野心。”
沙成山面色阴寒地道:“冷门主尚不知‘龙腾山庄’的事吧?”
冷泉立刻点头,道:“老夫怎会不知?‘龙腾’‘虎跃’有姻亲关系,他们几乎就是一家人了。”
沙成山冷笑一声,道:“如今龙腾山庄的山洞地牢内囚了不少道上高手,他们似乎在蛮干了!”
冷泉大惊,立刻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沙成山又把二公子的事细述一遍。
连柳仙儿也惊呼起来了。
“毒王”冷泉错着牙,道:“沙成山,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沙成山立刻严肃地回答道:“卫道除魔,沙成山走在前面。”
他重重的一顿,又道:“就我所知,凤凰岭上囚了华山派的‘笑弥勒’铁秀、‘醉仙’柴松,此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冷泉忿怒地道:“死了个可恶的儿子,要这么多武林高人陪葬,江厚生啊!你眼中还有道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