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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生死攸关

由此地赶到方家集三百多里路,然而,他想着地牢中囚着的两个人——

华山“笑弥勒”铁秀与玩世不恭的“醉仙”柴松二人!

当然,沙成山也知道另一处囚了两个人,但他并不知道是何人。

其实,沙成山更不知道连他仇恨的白良与贝海涛二人,如今也囚在山洞的地牢中。

这些人就等着七七之日一到,便无声无息地陪葬了。

沙成山心中拿不准主意——是去通知华山派的人?还是先到方家集。

其实两个地方他都无法去了。

沙成山走了半个时辰不到,小屋子里面,丘兰儿煮了一大碗面端到床前,笑道:“扁老,你先吃碗汤面,出出汗病好得就快了!”

丘兰儿把面放在一边,双手伸着去扶那病恹的扁奇,真快,指影如飞,动作如电,原本病恹恹的扁奇,忽然变得生龙活虎一般,矮老头成了矮壮汉,丘兰儿的腕门被铁箍似的一抬扣住。

丘兰儿惊异地尖声叫道:“扁……老……你……”

好一声狂傲的枭笑,病恹恹的扁奇左手缓缓在面上使力揉蹭,蹭掉一层粉状物。

于是,扁奇的整个人全变了,变成虎跃山庄的大总管——伍大浪!

丘兰儿惊叫道:“原来是你?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来?”

嘿嘿一声怪笑,伍大浪左手猛然一个大嘴巴,打得丘兰儿口吐鲜血,咬着牙,道:“娘的,你以为我伍大浪在虎跃山庄吃冤枉粮的?凭你们也想逃出伍大爷的手掌心?”

丘兰儿血泪迸流地道:“伍总管,你一定设下更厉害的阴谋要害沙成山了?”

一根绳子就藏在床的一边,伍大浪十分熟悉地把丘兰儿反臂拴牢,连双脚也捆起来!

真愉快,他竟然端起丘兰儿下的一碗面,呼呼噜噜地吃起来。

丘兰儿收起眼泪,道:“伍总管,你把扁老怎样了?”

伍大浪猛咽一口面,冷笑道:“沙成山上回在头皮上弄了个肉包,还是我把他介绍来的,你想我会不知道此地?娘的,你们一逃走,我就猜沙成山一定先把你带来此地易容,甚至他自己也要易容,怕的就是‘龙腾山庄’追杀,哈,真叫我猜到了!”

丘兰儿急又问:“扁老人呢?总不会把他老人家也杀了吧?”

伍大浪回身猛一脚,“咚”的一声便把床板踢开来,里面敢情还捆了个人,光景还真是个白发老人!

丘兰儿惊呼一声,道:“原来你把老人家闷在床底下面,快把他放掉!”

伍大浪哈哈笑着,放下碗筷伸手拉起扁奇,道:“为了捉拿这两个凶犯,倒真地委屈扁老了。

没得话说,等我返回龙腾山庄之后,加倍封银子送来!”

扁奇吐出口中布巾,好一阵喘息,道:“伍总管,你快把我老人家闷死在里面了!”

伍大浪重重地道:“扁老的这种牺牲,也是为了对虎跃山庄忠心的表现,且等他们把沙成山捉来,我马上率人离开!”

丘兰儿在地上立刻叫道:“伍总管,你们把我押回去吧,我愿意为二公子偿命!”

“哦呸!”伍大浪忿怒的叫道:“你是什么东西?龙腾山庄死了十一人了,二公子的命金枝玉叶,你算什么?”

丘兰儿急得流眼泪,道:“你用什么毒计要害沙成山?伍总管,江湖传言,龙腾虎跃,武林名门,从来就受我辈道上人物尊敬,你们怎么会变得……”

伍大浪狂放的一声大笑,道:“不错,龙腾虎跃甚受武林同道敬仰,但也不免使些手段以对付江湖肖小与亡命杀手,如今可好,竟然敢把刀子抹在二公子的脖子上,想想看,这还了得?”

丘兰儿急急地又道:“可是你们虎跃山庄以重金请沙成山为你们找寻一件失落的宝物,难道在他快要到手之际,你们就要了他的命?伍总管,寻宝之事是秦老爷子急着要办的,你……”

不等丘兰儿说完,伍大浪吃吃笑道:“去他娘的寻宝,哈……”

丘兰儿弄不懂伍大浪话中的含义,瞪着一双含泪的眼睛,期期地道:“伍总管,你的话我不懂?”

伍大浪冷视着丘兰儿,道:“你不懂的事情还多着呢!”

丘兰儿立刻怒道:“难道寻找宝物也是你们的阴谋?”

伍大浪忿怒地旋身踢出一脚,那一脚足以把地上的丘兰儿踢滚几丈远!

然而,横里一把,扁奇出手抓住伍大浪的脚踝,摇着苍白的头,道:“不,她是个有身孕的人,你不能踢!”

伍大浪一怔,哈哈笑道:“不错,我不能再给扁老添麻烦,对吧?”

山道上响起口哨声,是沙成山在吹,有股子得意之色挂在他那干瘦的面皮上。

口哨声伴凑着马蹄声,沙成山时而会心一笑。

黄骠马不疾不徐地往前驰,沙成山的心中也把事情想得很如意,有一天伍大浪必然会找到自己。

当然,伍大浪会追问丘兰儿的下落,更会追问是谁杀了龙腾山庄三人。

哼,自己的法宝,便是一问三不知,干脆就说那天夜里并未遇见任何人,伍大浪又能怎么样?

每想到此,沙成山就会笑出声来。

前面的山道甚窄,两边树林子荒凉,不少树已是光秃秃的一个叶子也没有了。

有两棵虬髯老松,分长在山道两旁,树下面还能摆设着几个光滑大石头,敢情夏天这儿好乘凉。

沙成山见山道上厚厚的一层树叶子,并不为意,因为初冬的山林就是这般光景。

就在沙成山的马刚刚驰到两树之间,黄骠马一声低嘶,四蹄再难移动分毫,然而黄骠马却挺着身子不即倒下去。

马嘶声令沙成山低头看下去,若是疾驰一定会一头栽下地。

便在这时,四件不同的兵器已快不可言地往一个定点击杀而来——那个定点就是沙成山!

“二阎王”沙成山绝对想不到会有人在此狙击他,而且是一击要老命的手法。

沙成山几乎没有多想,一招“泥鳅入水”便顺着马背到了马腹下面。

于是,马背上声起一阵“噗哧”、“噗哧”的怪声,鲜血便自马背之上往四下里飘溅。

四件兵器—— 一对短戟,一对钢刀,一杆长枪,另一件便是甚少见到的东洋刀。

沙成山并未在马腹之下停留,当然,他也不敢双脚碰地,双臂奋力猛推,人已平着飞向右面的老松树下。

紧接着双足一点又起,双手握着树枝,巧妙地来了一招“云里翻滚”,人已到了五丈外。

果然,四个狙击他的大汉也纷纷自山道两旁边追杀过来,不错,是四个大汉!

沙成山的双目见泪,因为他的黄骠马仍然痛苦地站在那儿难动分毫,马背上尚正在冒血。

沙成山高声叫道:“老黄,你看着吧,我沙路山与你相处十年,临了让你如此下场,是我该死!”

“你早就该死了,沙成山!”

忿怒地猛一瞪眼,沙成山也惊异地道:“奇怪,原来你们是‘虎跃山庄’的人!”

一个红面大汉叱道:“沙成山,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沙成山冷冷地道:“淮南三条龙,加上‘屠手’包不白,原来你们早就来到凤凰岭了!那么,四位是奉了伍大浪的命令来的了?”

白面的“淮南三条龙”司徒大山沉声道:“你这个王八蛋,龙腾山庄连撞带骗的救走了丘兰儿,你以为你能躲得我们的追杀?”

红面孔的“屠手”包不白咧着大嘴巴,叱道:“沙成山,对于你的机智反应,实在令包大爷心折。

你竟然没有摔落下马去,而且又那么虚晃一招地自那匹老马的肚皮下面逃过我的劈头一刀,佩服!佩服!”

沙成山淡淡地道:“彼此,彼此,请问四位用什么东西绊住我的坐骑?一定费了一番心计吧?”

青面泛白的厉青,横着手中双刀,沉声道:“那里排放着二十四只老虎夹子,本来就是侍候你小子的,娘的皮,你却精得像是花果山上下来的猴儿精,就是没有碰一下地面——操!”

沙成山的背上冒冷汗,他心中明白,一旦被那玩意儿夹住,那才真地等着挨宰了!

沙成山笑笑,道:“不过,四位并未白费心机,至少把我的坐骑陷住,那比挖我心头一块肉还令我难过!”

哈哈一声得意的笑,司徒大山的红缨枪一抖,喝道:“仍是你的马,等着你去骑,骑往阴司路上吧,我的儿!”

成虎的一对短戟比划着,骂道:“沙成山,明年此日便是你的忌日!”

沙成山重重地道:“对于秦百年的两件宝物,大概你们另找他人去办了吧?伍大浪这矮子,出尔反尔!”

忽然,四个正要攻击的大汉哈哈狂笑起来……

四个人笑得沙成山一怔,立刻想到丘兰儿,便不由得全身一颤。

“淮南三条龙”老大成虎抖着面皮上几粒麻子,笑道:“沙成山,不用你再为我们庄主代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原因了!”

“屠手”包不白吃吃笑得面泛紫色,道:“沙成山,我看你也别等着明白什么原因了,因为我看得出来,想要把你这身瘦排骨活着拎回去,怕是不太可能了,是吧?”

不等沙成山开口,“淮南三虎”老二厉青水的双刀一摆,道:

“没被我们锁在陷阱的铁箍里,想要活着把这王八蛋捉住怕很难了。”

“淮南三条龙”老三司徒大山猛蹾着红缨枪,道:“那就捉个死的吧。”

如果伍大浪能派人在此埋伏,他当然也可能派人到扁奇的住地,或许……或许那个躺在床上的扁奇……

沙成山微陷的双目猛然怒视,冷淡地道:“各位原是奉命拿人,猜想是死活不论,你们说得清楚,我的心里也雪亮,然而,伍大浪既然能派出你们四位抄近路埋伏在此,他又为何不亲自来?”

包不白嘿嘿一声笑,道:“你提起我们那位精明能干的伍总管,是吧?他去侍候女的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大概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得手了吧?”

沙成山想起丘兰儿身怀有孕,如何能动手搏杀?

然而他绝对想不到躺在床上装病的扁奇,竟然就是大总管伍大浪!

沙成山错着牙,道:“四位,沙成山不想再同你们费口舌了,是该卯上的时候了!”

他那原本恹恹的表情,此刻宛似大病初愈,双臂下垂犹似抬不起来一般。

迎面,红缨枪抖出无数闪亮的冷芒,那只软软的五尺枪杆,宛似一条五尺长的灵蛇般颤抖着往敌人扎去。

右面,两把钢刀平削下劈,交互怒杀,人尚未接近,已是刀锋刮面,肌肤生寒。

左面的一把东洋长刀配合得恁般巧妙,窄而长的刀身已发出十二声“嗖”声,刹时到敌人的左后方。

便在沙成山的忿怒里,淮南三条龙的老大拔身而起三丈余,手中那一对短戟,好一阵削扎刺戮,搂头盖脸地罩上了沙成山。

四般兵器,四种攻势,每一种扑击都是要命的!

沙成山的身子宛似一个光溜溜的圆球形体,他四肢收缩的瞬间,猛然往那团银芒中穿去。

只见他双手拍打,身子扭扭弯弯,刹时间拧腰弹腿,左足尖已点在红缨枪杆上面,不等敌人的枪杆抽回,右掌便往司徒大山面门拍去,他的身子已倒翻向四件兵器之外,落在三丈远处。

司徒大山简直不敢相信沙成山是怎么闪过自己那招“梅花三弄”杀招的,甚至他在闪避沙成山的迎头一掌时候,还以为中途有人插手揽事似的。

是的,太快了!

沙成山的人落地——落在他那匹黄骠马前面三丈之地,猛然扭过身来,冷视着迎面并肩过来的二人——“淮南三条龙”的厉青水与成虎二人。

一对双刀与一对短戟已迎着当头的阳光,呼轰不已地直往沙成山扑过去,他们以为这才是最难得的机会。

因为沙成山就站在陷阱的旁边,只要逼杀过去,便是不能杀死他,也足以把他逼到地上排放的铁箍上去。

就在四把兵器刚刚递到沙成山身前一尺不到,突闻得一声暴喝:

“杀!”

极光在沙成山的身前布下一道星海也似的银幕。

而他的人已腾空在二丈高的半空中,“银练弯月”带起的刀芒冷焰激荡,闪烁的光焰中鲜血迸洒成条。

便在两声合为一声的凄厉狂嗥里,草丛枯叶中发出“咔咔”响声令人心悸不已。

沙成山不用回头看,成虎与厉青水是不会再追杀过来了,那种卡在足上的铁箍,真不是人能挨的。

沙成山的身子并未停,司徒大山觑准了他在空中的架式,早一步堵在他的下面,“噗哧”一声扎在沙成山的背骨上。

鲜血飞溅的刹那间,“银练弯月”已狠狠地切过司徒大山的脖子,几乎把他的人头切掉。

东洋刀又快又狠地拦腰砍来,“屠手”包不白尚发出厉烈的叫骂声:“你妈的!”

沙成山并未闪避,他甚至并未回头看,“银练弯月”反手后杀,“哗啦啦”缠上了东洋刀。

紧接着一个回旋侧踢,包不白凄厉的一声怪叫,“咚”的一声落在那匹黄骠马右面,地上发出“咔”的两声响。

包不白太倒霉了。

他被沙成山一脚踢得头下足上,十分准确的落在一个铁箍上面,几乎箍得他面目全非,鲜血四溢。

忙着取出刀伤药,沙成山反手按住伤口,猛吸几口大气,这才找了个树枝扫去地上树叶。

于是,一只只排放的铁箍全露在外面,每一个铁箍尚用大钉钉牢在地下,难怪那匹马不能动了。

沙成山小心地解开马足上的铁箍,然而当他正要拉走的时候,黄骠马却一声悲鸣,缓缓地倒下地。

是的,这匹马不只是伤足,而背上挨的四个兵器更是不轻,它似是等着沙成山为它报仇似的,拖延到四个敌人死在它身侧才倒下去。

沙成山咬牙沉声,道:“老黄,我为你报了仇,也为我们相聚十年而感谢你,如果下辈子有缘份,就叫我变成你,你变成我吧!”

于是,黄骠马不动了。

沙成山却咬着牙回返扁奇的住处。

沙成山远远地望着一片梅花林子发怔,兰妹如果此刻真地落入伍大浪之手,自己贸然赶过去,必然受到他的威胁。

姓伍的人矮了些,但却精明无比。

冷冷的,沙成山错着牙,自言自语:“老子倒要斗一斗你这个‘武大郎’!”

不料真得出乎沙成山意料之外,沙成山刚刚在梅林边露个头,屋子里面已传来了伍大浪的声音:“沙大侠,是你吗?别藏头露尾了!”

沙成山想不到伍大浪会早已注视到自己了。

是的,伍大浪当然精明,从时间上推算,他在山道上设下的埋伏,也应该在这时候回来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万一,因为他要对付的是“二阎王”沙成山!

此刻——

沙成山缓缓地站直身子,笑笑,道:“伍大总管,你的眼真尖,一眼便认出我沙成山,倒是令人佩服之至!”

伍大浪仍在屋里未走出来,他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仍然十分镇定地道:“沙成山,如果是个小人物,伍某人正眼也不看他一眼。

而你就不同了,江湖上的大镖客,武林中的二阎王,你想我能不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永志不忘?”

沙成山笑笑,但未往屋子前面走。

不往屋子前面走,自然有他的目的。

然而这个目的却又瞒不了伍大浪,因为沙成山就是想诱使伍大浪走出来。

伍大浪当然不上当,而且更令他提高了警觉性。

沙成山吃吃笑道:“伍大浪,我可以进去吗?”

伍大浪冷然一笑,道:“你不用再往前走,沙成山,我没有把握制住你,但却握了一张王牌在手上……”

沙成山立刻冷笑道:“我知道,丘兰儿在你的掌握中,是吧?”

伍大浪吃吃笑道:“不错,丘兰儿在我手上,沙成山,你这个王八蛋,司要知道我怎么对付丘兰儿?”

沙成山狂吼一声道:“伍大浪,你敢动丘兰儿一根头发,我会把你碎尸,从此虎跃山庄就别想过太平日子!”

伍大浪一声狂笑,道:“沙成山,眼前我当然不会动丘兰儿,因为我尚期望着她来制服你这头恶豹,我怎会动她?”

沙成山突然高声道:“兰妹,你还好吗?”

屋子里面传过来丘兰儿的声音,道:“沙大哥,你还是快走吧,只要你不落入他们手中,我相信他们还不敢对我下手!”

伍大浪冷哼道:“是吗?丘兰儿,你真把你的沙大哥看成了阎王兄弟?”

沙成山高声道:“伍大浪,扁奇老人家呢?”

门口出现个白髯老人。

沙成山怔怔地道:“扁老,你没有病倒在床上?”

丘兰儿突又尖声道:“是伍大浪装扮的,他瞒过了你我二人,我们上他的当了!”

咬咬牙,沙成山想起睡在床上病兮兮的扁奇,他竟然会是伍大浪改扮的,当然,这是扁奇的杰作。

扁奇沉重地道:“沙成山,老夫无奈,望你谅解!”

沙成山淡然笑道:“我体谅你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沙成山体会得出来。”

伍大浪突然暴喝一声,道:“沙成山,你是如何逃过我们设下的埋伏?你难道没有走那条山道?那是你必经之地呀!”

嘿然冷笑连声,沙成山道:“不错,那条山道是我去方家集的必经之地,而且也领教了你那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埋伏。

不过,伍矮子,要你失望了,因为我还是活着回来了!”

伍大浪忿怒地道:“沙成山,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淮南三条龙’加上‘屠手’包不白,他们四个人难道……”

沙成山冷冷地道:“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伍大浪双拳狂挥着,骂道:“沙成山,你这个王八蛋命真长……”

沙成山吼叫一声如雷,道:“我的命长,只怕你的命就短了!”

伍大浪龇牙欲裂地吼道:“沙成山,你在方家集为我们庄主办事,你为何跑来凤凰岭呢?

就为了找你的姘头丘兰儿?你拿人银子不为人办事,你拿什么向我们庄主交待?”

沙成山暴吼一声,道:“伍大浪,上回阳城我被秦百年耍了一次,我看这次方家集的寻宝,八九不离十也是一个骗局。

伍大浪,沙成山不是驴,如果有人把我当成驴,这个人就离死不远了,而你……”

伍大浪吭声道:“谁说是骗局,十万两银子等你去拿,岂会是骗局?”

沙成山冷笑,道:“我一辈子也拿不走秦百年的十万两银子!”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又道:“不过我虽拿不走秦百年的十万两银子,却认识了龙腾虎跃两个山庄的真面目——欺骗、阴毒、奸诈,这比我损失十万两银子还值得,伍大浪,难道我说的不对?”

伍大浪嘿嘿笑道:“所以当你离开凤凰岭之后,我就相当后悔,便迫不及待地追下来了!”

沙成山冷冷道:“可是你仍然一无所获,而且……”

不等沙成山的话说完,伍大浪伸手推开门边呆立的扁奇,一把自地上揪住丘兰儿,怪叫道:“沙成山,你要不要她活?”

沙成山极目望过去,只见丘兰儿被绳子捆得相当痛苦,伍大浪尚且抖着手腕,令沙成山心中一痛。

丘兰儿尖声道:“沙大哥,你只管快走,别理我,只要有你在,我不信他们会……”

“叭”的一个大嘴巴,伍大浪一掌打得丘兰儿口吐鲜血,他却冷酷地笑道:“丘兰儿,我伍大浪可不是怜香惜玉人,你最好不要乱开口!”

沙成山狂怒地戟指伍大浪,道:“住手,伍大浪,有种出来,我二人放手一搏!”

伍大浪嘿然一声,道:“那是早晚的事,眼前伍大爷没兴趣!”

沙成山厉叫道:“你想怎么样?”

伍大浪立刻高声道:“跟我回凤凰岭去,人是我放的,把你们送回去也是我的本份,沙成山,你总不会看着我把丘兰儿一人押回去吧?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孽种?”

提起丘兰儿肚子里的孩子,沙成山心如刀割——自己不能亲自照顾,反而令兰妹吃尽苦头。我沙成山连个老婆都保不住了,还提什么‘二阎王’?

咬牙如嚼干豆,沙成山重重地道:“伍大浪,我跟你走!”

伍大浪精神一振,道:“君子一言!”

沙成山立刻道:“快马一鞭!”

丘兰儿大叫,道:“沙大哥,你……”

伍大浪已哈哈大笑,道:“其实你只要去凤凰岭,我立刻回虎跃山庄找我们庄主,因为那两件宝物非要找到不可,而找宝物的最佳人选便是你沙成山,只要我们庄主出面,你就不会死了!”

沙成山当然知道伍大浪的话等于放屁,他的目的只是想稳住自己。

沙成山笑笑,道:“此去便全仗伍总管大力协助了。”

伍大浪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沙成山,寻宝事大呀!”

沙成山立刻又道:“你想怎样带我回凤凰岭?”

真快,伍大浪抛出一根绳子,对扁奇道:“扁老,就麻烦你过去把沙成山的手脚捆起来。”

沙成山叫道:“我的双脚也要捆起来,我怎么走?”

伍大浪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们的马就藏在附近,你放心,我不会叫你一步一步地走到凤凰岭,那得多久才到?”

沙成山心中咒骂——娘的,原来他们是骑马追来的,怪不得在我们的前面赶到。

扁奇无奈地拾起一根麻绳走向沙成山,摇头一叹道:“沙大侠,委屈你了!”

沙成山双手一并,道:“扁老,也是我为你添了麻烦,你上绑吧!”

远处,伍大浪扶门框望向梅树边,果见扁奇把沙成山的双手捆牢,遂又高声道:“沙成山,你睡在地上,也让扁老把你的双脚与手捆起来。”

丘兰儿尖声大叫:“沙大哥……我害了你了……”

沙成山坐倒地上,扁奇匆匆地把沙成山双腿缠绑在一起,沙

成山没有动,扁奇已深深地摇摇头,道:“沙成山,造化弄人啊!”

扁奇走向小屋,伍大浪真快,立刻跃出门外,大步便往沙成山身边走来,口中那得意的口吻:

“沙成山,你杀了江二公子本就该死,如今你更知道了凤凰岭山洞的秘密,加上怀疑那两件宝物之事,你怎能再活下去?”

伍大浪的两只拳头已变成了褚赤泛乌之色,宛似两个生铁锤——他本来就被人称做“铁拳”,有人见过他一拳捣死一头牛。

此刻,他大步直逼沙成山,显然要一拳击毙沙成山,在伍大浪的心中,带回个死的沙成山总比个活的要安全。

伍大浪的铁拳在他尚未走到沙成山的时候便高高地举起,他的双目所显露的凶焰,沙成山第一次看到——比个豹目绝不逊半筹。

伍大浪已沉声道:“沙成山,你认栽了吧!”

沙成山突然双目一凛,身子在卷缩中突然往右弹离三尺,伍大浪一怔,沙成山已双腿弹起,整个身子突然拔空两丈有余。

只见,捆住他双腿的绳子一段段地往地上落下来。

然而他的身子却在空中反力道地翻滚着,直到他的身子快要落下地来,沙成山的双手已抖落掉所有的绳索……

伍大浪一怔之间,回头便往屋子跑去,然而,沙成山幽灵般地已站在门口。

伍大浪怪声怒道:“沙成山,伍大爷忘了你练过金刚指,视绳子如灯草,可恶啊!”

沙成山冷酷地哼道:“你仍然不够精明,伍大浪,人一旦露出狐狸尾巴,他便什么也无法再掩藏了。

龙腾虎跃武林世家,道上朋友尊敬之地,却原来是集狠毒于大成,弄阴险于极端的魔窟。

过去是我沙成山遇事不明,上了你这矮子的大当,没想倒几乎栽在你手里!”

伍大浪仰面沉声道:“沙成山,我想不到你会是杀害江二公子的凶手,错把你放出山洞地牢!”

嘿嘿一声冷笑,道:“如不将我放出地牢,试问你们又如何知道凶手是我?”

伍大浪立刻沉声吼道:“是你这王八蛋走狗运,你小子前面走,后面就来了川南‘龙爪门’门主白良与东海来的‘冷面豹’贝海涛,他二人看过二公子脖子上中的刀伤之后,立刻认出是你这小狗操的下的手。

因为他二人太了解你的刀法,他们可是从痛苦的经验中得来的,沙成山,你说说,你为何要杀死江二公子?”

沙成山闻得白良与贝海涛二人也到了凤凰岭的龙腾山庄,更认出江少强死于“银练弯月”,立刻笑笑,道:“不错,江少强是死在我的刀下,对于一个桀傲不驯的纨挎子弟,我的方法就是如此。”

伍大浪瞪大眼睛吼道:“你承认了?好小子,你也不问问他是谁?不问问他的家世,他的出身?”

沙成山面皮不动,冷然道:“我已相当尊重他的家世,更对他的出身了解,然而江少强却以他的家世与出身以为可以吓跑我沙成山,刀是他先拔,招是他先出,伍大浪,情形就是这样。”

伍大浪戟指着小屋内,重重地道:“就为了屋子里面的丘兰儿?一个微不足道的女杀手?一个怀了你孩子的姘头?她的命能同江二少爷比吗?”

沙成山咬着牙,道:“天生万物,万物便有了生命,人也是一样,上天并不把人分成贵贱,所以每个人也只有一条命,我以为丘兰儿的命并不比江少强的命稍逊,如果从行为上加以分辨,江少强又算什么东西?”

伍大浪跺着脚,两只铁拳平举,龇牙咧嘴地骂道:“沙成山,你将为你的行为付出双倍的代价,你活不久了……”

沙成山吃吃笑道:“这句话我已不知听过多少人说过,然而沙成山仍然屹立不倒,那些口出狂言的人却早已不在人世了。”

伍大浪咬咬牙,道:“白良说得对,你是个冷血杀手,一点不差……”

沙成山笑笑,道:“伍大浪,如果我猜得不错,白良与贝海涛二人必然也被囚入山洞地牢下面了,是吗?”

伍大浪嘿嘿笑得干涩,道:“这是江老庄主的意思,沙成山,你能活生生地离开那个死过无数高手的地牢,实在应感激我伍大浪,否则……”

沙成山“呸”了一声,道:“少在沙某面前套交情,如果白良早去一日,你们还会放我出来?

你率人追杀之举,便足以证明你不会轻易再放过我了!”

他—顿,又道:“伍大浪,由此推想,秦百年失宝之事也必然是个大骗局了?”

伍大浪仰面一声枭笑,怪声道:“就由你这王八蛋去猜吧!哈……”

沙成山的面色一紧,高声对屋内道:“扁老,请把丘兰儿身上绳索解下一用!”

伍大浪怒吼,道:“扁老头,你一把年纪活得不容易,如果你敢解下丘兰儿身上绳索,你就死定了!”

屋子里面,扁奇伸出头,道:“伍总管,我要是你,早走了!”

伍大浪忿怒地道:“虎跃山庄总管,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沙成山,什么话也别再说了,该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沙成山点点头,道:“本来要把你捆去交给那个上当的人,见你如此骨气,我改变初衷了——成全你的忠心。

伍总管,你应该不会光是一对铁拳吧?”

伍大浪冷笑连声,道:“伍大爷人称‘铁拳’,凭借的就是一双拳头。沙成山,你除了‘袖里乾坤’——‘银练弯月’之外,还有什么令人折服的?”

这明明是激将法,沙成山心中当然明白,然而他却仍然嘿嘿笑道:“伍大浪,我会令你死的心折,死的心安,你用一双拳头,我便一对肉掌!”

伍大浪立刻吼道:“我们谁中途变卦他便是王八蛋!”

他的骂声甫落,空气已开始流荡,劲气回旋不已,他那矮而壮的身子,宛似一头凶残的黑豹,一头便往沙成山的怀中冲击过去,人未到,双拳交互击出二十七拳,拳拳都挟着雷霆万钧之势。

当伍大浪的沉浑拳劲快将沾触着沙成山肌肤的一刹,沙成山双脚未动,两手并指如刀疾点敌人铁拳。

伍大浪好一轮快打,双目几乎喷火。

沙成山仍然不为所动,右手疾点,左掌立拨,生把伍大浪那宛如狂涛的攻势,封在三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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