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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仇得报

嘭!”戈平阳出腿,怡养园的两扇院门被他踢飞落院子里,砸烂一大片菊花,便也惊得几个女子尖叫着跳出房门外,其中,那位三十来岁的狐媚女子丁翠儿,见是堡主发怒归来,便大着胆子迎上前去。

丁翠儿伸手去摸戈平阳,她习惯于摸戈平阳也不是一天一回的事,戈平阳只一进怡养园,丁翠儿就这样。今天她仍然靠过去。

今天她也伸手,却被戈平阳一把抓住她的右臂,甩手往地上摔去。

戈平阳就好像摔小狗似的把丁翠儿摔出三丈外,又把一片菊花弄倒。

“啊!”

丁翠儿大声尖叫,半天爬不起来。

戈平阳已厉声道:“你们八人都进来!”

他当然是叫那怡养园中八名侍女。

丁翠儿左手支在腰上,痛苦地龇牙咧嘴还得叫:“你们都出来,堡主召唤了!”

于是戈平阳回头一声哼,八个侍女随他走进正屋里。

戈平阳忿怒地坐在太师椅子上,八名侍女没有一人敢站在他对面,因为她们都害怕被翻下地牢中。八个侍女两边站,戈平阳那原来微红的面上杀气重重,他还在咬牙。

丁翠儿痛得掉下眼泪来,她以为堡主是为了逃走一个汤十郎,可是,这件事她已经上报了,而且堡主也已经知道非她们之过呀。

不料,戈平阳猛孤丁暴吼如雷:“你们中间是谁勾结外人?快快从实招来。”

八个侍女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谁勾结外人?

戈平阳戟指他对面的椅子,又道:“若非有人勾结外人,汤十郎那小子怎会被人救走的?”

八个侍女立刻“扑扑通通”跪下了。

丁翠儿急上禀:“老爷子,别的我不敢说,怡养园八侍儿都是忠心的呀!”

戈平阳一声冷笑,道:“你下去,下去查看那一对母女是不是仍然在下面。”

丁翠儿吃一惊,道:“老爷子,你……”

戈平阳双手力按桌面,“轰”地一声机关发动了。机关发动,地面露出个大宽的口,也不知戈平阳是如何弄的,那裂口不变,他已起身到了地牢口边。

他戟指地牢下对丁翠儿沉吼:“下去看看那一对母女是不是仍然在,她们的尸体应该腐烂了。”

丁翠儿吃惊地道:“老爷子,你叫我下去?”

“马上下去!”

丁翠儿无奈地伸头往地牢中看,她哭丧似地道:“老爷子,太深了……我……”

戈平阳道:“找根绳子拴住腰,马上下去看。”

丁翠儿不敢怠慢,匆忙地找根长绳子往腰上拴,另一边可把一个女子吓坏了。

那女子不是别人,野玫瑰石中玉是也。

那天夜里,石中玉与石中花姐妹两人想发死人财,半夜里石中花落入地牢,不料早被汤十郎盯上,顺利救出桂氏母女两人,如今……

如今戈平阳终于发觉了,便也吓得石中玉一边直哆嗦,低头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丁翠儿缓缓地往地牢中沉去,那戈平阳双手叉在腰上,大马金刀的往下面看。

丁翠儿已经下去了,丁翠儿的手中举着灯,她在地牢中仔细地看,一堆骷骨三尺高,至少死了二十多个男女在地牢中,却全是白骨一堆,哪里有腐尸。

于是,丁翠儿匆匆地又攀着绳子上来了。戈平阳不开口,只咬牙。

丁翠儿放下灯,“扑通”一声跪下了:“老爷子,下面没有那一对母女的腐尸呀!”

戈平阳反而嘿嘿地冷笑了。

他猛孤丁暴喝:“说,是你们中间哪一个动的手脚?”

石中玉当然不会承认,因为她还不想死。

戈平阳突然出手,他一把扣住丁翠儿:“你掌管怡养园,这是怎么搞的?”

丁翠儿吓得面煞白,道:“老爷子,容婢子查一查,一天半必给老爷子一个交代。”

戈平阳冷哼,道:“敌人杀来了,老夫还能等吗?”

丁翠儿想告饶,戈平阳一掌打在丁翠儿的天庭上,发出“啪啪”地一声响。

“啊!”鲜血自丁翠儿的七孔进流,戈平阳顺势一送,丁翠儿便跌人地牢中了。

戈平阳连低头看也未曾,一把又扣住一个女的在坑边,他厉吼:“是谁?”

那女的大惊,道:“婢子不……不知道……”

“啪!”

“噢……啊……”戈平阳手一推,那女的便也头上冒血死在地牢中了。

他咬牙,双目赤红,一把又抓个女的吼道:“还不快快说吗?”

那女的吓呆了,她吃吃地道:“不……不知道……”

“啪!”戈平阳好像拍的不是人,他好像打死一头小绵羊似的,只不过面皮抽动一下。

然后,他又抓住另一女子,这些女子均是他平日选进怡养园侍候他的婢子,也算是他身边的人了,如今却见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掌一个地往地牢中劈,倒叫人看得不忍。

戈平阳却一点儿也不放过,他又抓了另一女子,他咬着牙道:“说,是谁放走的?”

那女的本来吓呆了,但当她看到三个平日好姐妹被戈平阳劈死地牢,这时候反而恶向胆边生了。她忽然全身使劲,被抓的右臂猛一抽,她厉声大叫:“不是我!”

吼叫着,她抬腿便踢,踢向戈平阳的下阴。

就在这女子反攻之时,另外三个女子也发动了,她们齐出手,一拥而扑向戈平阳。

只有一女未出手,这女子便是石中玉。

石中玉心中最明白不过,凭她们的武功,戈平阳大概一只手臂便够了。

果然,只见戈平阳突然左膝骤提,阻挡下盘踢来的一腿,左肘疾撞,直把左侧的女子捣跌地牢,右手一松之下,随之一掌拍在那女子的气海上。

“啊!”那女子只叫了一声,戈平阳侧旋身两手各抓住一女,他的双目喷火,因为她们胆敢围攻他,暴吼一声双手猛力互撞,两个女的已撞得昏了过去。

戈平阳根本不稍停,一举便掷进地牢中了。

现在,石中玉怯怯地跪在地上:“老爷子,她们该死,她们胆敢对老爷子不敬。”

“你为什么不出手?”

“婢子只有对你老人家忠心。”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婢子实在不知道,老爷子明鉴,婢子若是知道,早就向老爷子禀报了。”

戈平阳直视着石中玉,吓得石中玉头也不敢抬起来,她的全身在颤抖了。

戈平阳突然问道:“阿玉,你姐阿花有什么消息吗?”

石中玉吃一惊,忙应道:“许久未再看到我姐了。”

戈平阳道:“我认为你对老夫是忠心的,去吧,把你姐石中花马上找回来,老夫打算由你姐妹掌管这怡养园。”

石中玉叩头,爬起来道:“老爷子,我姐妹肝脑涂地,为老爷子效命,婢子这就前去。”匆匆地就走,而且走得十分快,戈平阳嘿嘿冷笑了。

石中玉还以为捡到便宜活了命,大喜过望地去找她姐石中花了。

她就没有想想,戈平阳会把怡养园交由她姐妹掌管?尤其是三手妖女石中花,戈平阳更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了,戈平阳的女人是别人不敢碰的。

戈平阳未走出怡养园,他仍然端坐在那张太师椅子上,他并非全然在等石家姐妹,他是在思忖。他眼前的问题令他必需加以深思。他绝对想不到,桂家母女两人会脱逃。

汤十郎逃了,桂家母女两人也逃了,怡养园的地牢秘密,却绝对不能公之于世,如果这儿的一切传扬江湖,甚至传人府衙,那后果……

戈平阳想了许多,但最令他忿怒的是那些失踪的人中有他七名太保在内。

他打算最后亲率十三太保攻进左家废园的,如今却只有六名太保可用。

九头狮子戈平阳平日把他的十三太保看得比之他在戈家堡负实际大任的四大金刚还重要,但如今形势所逼,他不能再沉默了。

就在戈平阳下定决心的时候,怡养园外奔进两个人。

这两人不是别人,石家姐妹既惊又急地跑进正屋来。

戈平阳冷冷地抬眼,也沉沉地道:“你们来了。”

“老爷子,你真的叫婢子姐妹掌管这怡养园吗?你老放心吧,我姐妹一定不叫老爷子失望的。”

石中花说完走上前。戈平阳一瞪眼,道:“石中花,你一边站着别开腔。”

“是,婢子一边伺候你老人家。”

戈平阳对石中玉点点头,道:“很快,你也很听话,这么快就把你姐找来了。”

石中玉道:“老爷子的事情不能耽误的。”

戈平阳咳一声,道:“这怡养园有个规定,园中的女人不得随便走出园门,是吗?”

石中玉道:“婢子从未走出园门。”

戈平阳冷笑一声,道:“那么,你是怎么知道你姐姐石中花在左家废园附近的?你姐并未在堡内呀!”

他这么一逼问,石家姐妹吃一惊。

石中花忙上前,道:“老爷子,也许我妹子听了别人传言,才知道我在左家废园当线眼……她……”

戈平阳一瞪眼,叱道:“别人,谁?”

当然无人敢传言,戈家堡的规矩谁敢违抗?石中花猛一怔,一时间无以为对。

戈平阳冷笑着,对石中玉道:“你若先奔回堡里,再由堡中派人去找你姐,老夫便很难对你出手了。”

石中玉惊得跪在地上了。

戈平阳又道:“我知道你有个姐姐石中花,我如果杀了你,你姐那边,老夫仍得多一道手续,所以才叫你前去把你姐也叫回来,这样,老夫便省事多了。”

石中花惊得张口结舌地道:“老爷子,你是……”

戈平阳道:“老夫在盛怒之下劈死她们七人,这件事情是不能传扬出去的,哼,可叹你姐妹,这一点也想不到,嘿……”

“呵……”石中花也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

石中花道:“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戈平阳,我姐妹为戈家堡出力七年多,早就发现你这魔头手段残酷,只不过,天理昭彰,你就快得到报应了。”

石中玉惊叫:“姐,你不要命了?”

石中花道:“如何要法?咱们还有机会吗?”

石中玉道:“咱们实情实说,也许老爷子会放过我姐妹一条生路。”

石中花道:“你别做白日梦了,七年来,咱们见过的多了,只怪咱们投错门,妹子,认了吧!”

戈平阳不说话,他要听些什么,但石中花却不开口了。

石中玉想说什么,却也被她的老姐喝住。

戈平阳道:“老夫等着你们实话实说了。”

石中花冷笑,道:“实话?你休想!”

戈平阳道:“老夫面前,你敢违抗?”

石中花吃吃怪笑,道:“命都没有了,怕你什么?”

石中玉急叫:“姐,你……”

石中花道:“妹子,你别尖声叫,不就是要命吗?咱们就算是鸡蛋碰石头,也要碰他一身黄汤!”

她这是拚命的话。石中花也暗中握住她的尖刀把子了。

石中玉一叹,道:“姐,阴阳道上一同了。”

戈平阳嘿嘿笑笑,道:“老夫等着你们把实话说出来了,老夫不急于要你们的命。”

石中花道:“戈平阳,我操你娘,你还想知道?”

真是放荡了,女人骂这种话,实在是泼辣,也叫人不敢领教。

只不过石中花已经不要命了,生机已失,那就一切全豁出去了。

另一边,石中玉也在慢慢的移动,便在她的移动中,石中花一把短刀抛过来,道:“妹子,快接住。”

石中玉一把接牢,戈平阳却淡淡地直如没看见。

他淡淡地道:“老夫等着你们把实情说出来了。”

石中花咧嘴吃吃笑,道:“老魔头,你很想知道吗?”

戈平阳嘴角一牵,道:“快说,那一对母女是怎么逃出去的?”

石中花反而对她妹子道:“听听,这恶魔他仍然不死心,他把咱们吃定了。”

石中玉道:“姐,咱们还怕什么?死也不说。”

石中花好像很高兴地道:“妹子,你这么说,姐便也放心了。”

戈平阳道:“老夫不信你们能忍受那万蚁钻心之苦!”

石中花道:“你仍然不会知道。”

石中玉也尖声道:“对,姐,咱们死也不说。”

戈平阳缓缓站起来了,他往石家姐妹两人走来,只不过他尚未走到石中花身边,便见石中花一声凄笑,“咯……”笑声未已,尖刀反刺,“噗”地一声扎入自己的肚子里,立刻,她口中溢出鲜血来。

戈平阳疾伸手去抓,石中花“噗”的一口鲜血便往戈平阳喷去。

戈平阳偏头,左半身已被鲜血染了一大片。

“姐!”

石中玉尖叫声中,尖刀也已扎入自己胸口,她惨笑着往地上倒下去了。

戈平阳忿怒地一咬牙,奋起一脚,直把石家姐妹也踢落在地牢中。

戈平阳从怡养园中怒气冲冲地走回戈家堡,迎面便碰到戈家堡大总管快刀刘不疑与四大金刚黑豹子吴为正,座山雕曹代洪,奔牛柯一发,以及双头蛇史国昌,五个人正要往大厅那面走。

戈平阳一声沉吼:“击鼓!”

大总管刘不疑闻言,猛地吃一惊,因为那个牛皮大鼓摆设在堡门楼上已经许多年未曾有人敲过。戈家堡中人均知道,堡楼上的那大鼓最后一次敲击,还是许多年前戈家堡抵抗大批山东响马时候的事,如今……

刘不疑立刻迎上去,道:“堡主,莫非……”

戈平阳厉叱道:“击鼓!”

他大步往大厅上走,大总管立刻应——声:“是!”

他不敢再多问,戈平阳的脾气他最清楚;发起火来是会杀人的。

四大金刚没有开口,他们转而跟着戈平阳一路进了大厅上。

真快,不多久,便听得堡楼上传来雷也似的击鼓声,戈家堡中男女老少齐吃惊,便也匆忙地往大厅前的院子集中起来。这些人站满了大院,至少百多口之众。

刘不疑匆匆走进大厅上:“堡主,全堡的人到齐了。”

戈平阳微红的脸上,一片杀气出现。他刚在廊上站定,只见廊前六个怒汉围上来了。这六人并非别人,戈家堡的十三太保是也。

如今警鼓响彻整个戈家堡,戈平阳的十三太保当然会急急地赶来了。

戈平阳的十三太保中,已有七人前后两次死在左家废园中,死不见尸,戈家堡的人便把他们列为失踪。头一批失踪三人,分别是庄怀古、刘大年与于世争,第二批死了夏不邪、尹大金、花长红与张斗,现在……

现在围上戈平阳的只有六人,他们分别是关宏大、李大海、卜通、齐为仁、包诚仁与戈敢,其中戈敢乃戈平阳的侄儿。

戈平阳见人已全部站在院中,便冷冷地逼视着大伙,道:“两个月内,咱们的弟兄有不少在左家废园失踪,快六年了,咱们至今一无所获,而左家废园中却出现一对母子作怪,如今又有姓桂的母女。”

他咬着牙,因为他想着桂家母女逃出地牢,带给他太大威胁,加上汤十郎的被救,逼使他只有硬干了。他原本打算再等些时日,等他调派在左家废园四周的人把正确的消息传来,如今……

如今便是三位黑道顶尖老人也难得逞。

大院子里面的人直瞪眼,没有一人敢开口。

戈平阳双手高举,大声吼道:“左家废园不就是三个女的加上一个小子吗?”

大总管快刀刘不疑重重地道:“堡主,你下命令,由属下率领二十名弟兄,今夜就摸进左家废园,就不信他们是三头六臂。”

他此言一出,戈平阳身后的四大金刚直点头。

十三太保中的戈敢也开口道:“大伯,刘总管的话对,今夜我们杀进去。”

戈平阳冷哼一声,道:“洪家寨的洪家兄弟怎么样?他们与终南双义联手,至今失踪没消息,还有那关天雄、石敬山与封朝阳,他们也完了,你们行吗?”

刘不疑道:“堡主,属下有主意。”

戈平阳道:“什么主意?”

刘不疑道:“咱们把弟兄掩在左家废园附近的林子里,暗桩全是弓箭手,然后一把大火烧起来,堡主……”

他的话听得戈平阳直咬牙。

戈平阳道:“本来不打算放火烧,因为还未曾找到忠义门的宝物,如今这光景,谁还再去想财宝。”

刘不疑又道:“火起之后,藏在左家废园的人必定往外逃,咱们不难将他们一一收拾掉。”他顿了一下,又道,“等到官府的人发觉,咱们早就撤退回来了。”

戈敢抚掌点头,道:“等到官府的人查看死了的人,全与咱们不相干,妙计。”

戈平阳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倒也是一条可行之计,这事由你安排,今夜二更天大家饱餐一顿,三更天杀上左家废园,老夫亲自督阵。”

他把这事当成打仗了,果然枭霸野心。

那刘不疑听说这一回堡主亲自出手,便知道事情严重,他把任务加以分派。

戈家堡四大金刚,每人带领十名手下,分别掩藏在林子里,以弓箭为主,捕杀为辅,绝不放过左家废园出来的任何一人。

刘不疑自率二十名兄弟,潜近左家废园便放火,只有戈平阳,率领他仅有的六位太保,必要时候拦杀逃走的人。

这种计谋应是十分周全的了。戈家堡的人不进左家废园去杀人,这样便也减少不必要的冒险,只等着收拾逃出来的人了。

戈家堡在作充分的准备,他们准备再一次攻上左家废园。

五年多以前,这些人曾经血洗左家忠义门,那时候是会合各路人物围杀,而且十分顺利,忠义门完了,但戈平阳仍然一无所获。

这一次他狠了心,放火烧吧!杀人要紧,财宝次之了。

戈家堡没有吃晚饭,晚饭改在二更天,二更天以前睡觉养精神,那刘不疑早就把各路人马与布置安排好了。

四大金刚之一的黑豹子吴为正,率十人固守住左家废园的正面大广场上。

座山雕曹代洪率十名汉子,把守在左家废园的后面荒坡乱石堆里。

奔牛柯一发率十人守在左家废园的左面。

双头蛇史国昌率人守紧左家废园的右面。

另外,两名大汉抬着戈平阳的大朴刀,伺候在戈乎阳的便轿后面。

九头狮子戈平阳要正面同左家废园中的汤十郎四人干上了,他摆谱前往左家废园。

戈平阳也相信,等到他出手的机会怕是不多,多一半左家废园里面住的人出不来。

戈家堡很静,这光景是很少有的现象,便是戈家堡的大堡门,也天未黑便关起来了。

堡门虽然关起来,但二更天刚到,整个戈家堡便立刻动员起来。

戈家堡中女的烧水又做酒饭,男人磨刀霍霍响,这就要准备出发了。

四十个汉子也把弓箭背上身,分别跟在四大金刚四个人的身后面。

戈平阳站在戈家堡的门楼下面瞧,不可一世地直点头,他还走到每一个人的面前看一遍,站在石阶上大声吼了两句话:“事情要干净利落,回来自有重赏。”

只见他大手一挥,然后……

然后堡门开处,戈家堡内毒蛇出洞似的溜出这一伙杀人凶胚。

这些人没有一个大声出气,小跑步全是足尖着地没声音,他们绕道过了顺天府城往东走,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只因为这寒冬半夜刮着西北风,人们早已经钻进被窝睡大觉了。

“来了,来了,果然熬不过的来了。”这话是楚百川说的。

楚百川一连两夜都与他的兄弟与女儿潜在左家废园西边的小坡上,那儿看得也最远。

楚百川没有叫他女儿再去左家废园,他们守住这一带,为的是想替忠义门做些什么。

楚百川说得对,不能白费左门主的金子,必须主动地为左门主做些什么。

一边的楚大川道:“看,来的真不少嘛。”

楚香香急坏了,她急对她爹道:“我这就去对汤公子他们示警呀!”

楚百川摇头,道:“不可。”

“为什么不可以?”

“时辰未到,帮人要帮在节骨眼上才有价值。”

楚香香不懂她爹的意思,但楚大川懂。

楚大川拉住楚香香的臂,道:“别冲动,听话。”

楚香香心中发急,却也不能不听话。

有一批汉子走得快,刹时间穿入竹林中去了。

然后又见大批黑衣人分别往左家废园四周分散开来,看上去根本就是把左家废园团团围住了。这些黑衣人又用黑巾蒙着半张面,野狼似的匐在荒草中不动了。

便在这时候,只见小路上转出一顶便轿,围在轿的四周,正是戈平阳的十三太保中仅有的六员……六个人的肩上背着清一色的大砍刀,看上去还真够威风。

轿里面,当然坐的是戈平阳。戈乎阳的轿子已到了竹林左面高地,他并未下轿来,却见他遥遥地看向远处灰蒙蒙的左家废园,不由地自鼻孔中冷哼一声。

守在轿子右面的戈敢,向戈平阳一礼,道:“大伯,人马一切就绪,就等大伯下令了。”

戈平阳道:“什么时辰?”

戈敢道:“就快三更天了。”

戈平阳道:“动手!”

这就是命令,只见那叫卜通的太保,立刻自怀中取出火摺子迎风一挥,便是一团火光亮起来。

那卜通往空中连挥三次,左家废园的四周有了反应了。

四面火把燃起来,火把便往房上抛,有几个火把往木梁屋脊上燃,不旋踵间,干木遇火烧起来了。便在这时候,半空中有人厉吼:“撤回林子里,快!”

那些放火的人闻叫声,立刻回身便跑,一头钻进附近的林中去了。

“娘,娘,快起来,有人放火了!”这叫声是汤十郎的。

“娘,快呀,敌人终于来了!”这乃是桂月秀的尖声急叫,原来汤十郎与桂月秀两人在大厅之上培养情感,正在你侬我侬的亲热着,忽见四周起火,他们也吃一惊地忙着去把两位老人家叫起来。

两个老妇人并肩跳出小厢外,桂夫人脾气怪,腾身就往园外面跃,汤大娘一把没有拉住桂夫人,她喊叫:“等一等,桂亲家!”

不料桂夫人双掌一错往竹林扑,她才奔了五七丈,迎面射来一簇箭雨。

太突然了,风声掩没了弓箭声,等到桂夫人发觉,她已中了两箭在身上。

“啊……可恶……”桂夫人的厉叫,引来了桂月秀与汤十郎两人的注意。

那汤十郎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奋力托住桂夫人,急道:“快回去。”

桂月秀出刀拨挡来箭,汤十郎已扶着桂夫人跃回后院子里了。

桂月秀腾空飞回来,急急地大叫:“娘……娘……”

桂夫人一咬牙,前胸大腿两支箭被她拔了。

汤大娘一看不怠慢,白衣女的灵药立刻取出来,就在寒风中为桂夫人把药敷上去,桂夫人立刻舒了一口气,她咬牙切齿地道:“戈平阳啊,我饶不了你!”

风吹火势大,左家废园三进巨宅已陷入一片火海了……

火势大了,便也照得附近一片通红,那不仅是左家废园中的人可以一目了然被看见,便是竹林荒草中的人,也一样的可以看到。

左家废园起大火,汤大娘把四人集中在后院的水井边,只不过他们可不打算从水井下面遁走,天太冷不说,逃了敌人他们是心有不甘的。

虽然敌人的攻击太突然,也太出人意外,但汤大娘却也十分沉着。

“儿呀,你如何去搏杀那些弓箭手?”

汤十郎未开口,桂月秀开口了。

“我去。”

汤大娘道:“一个人怕不容易。”

汤十郎道:“我与阿秀齐出……”

汤大娘道:“我以为咱们都别动,就在这儿等。”

桂夫人道:“这大火……”

汤大娘道:“这火虽大,还烧不着咱们,咱们等左门主的到来。”

桂夫人道:“大嫂子,这不妥,等大火烧光左家废园,咱们便被敌人包围住了。”

汤十郎道:“娘,别多虑了,我和阿秀杀出去,那些弓箭手不足为患的。”

汤大娘正在犹豫,忽闻左家废园左面传来喝叱之声,紧接着几声尖嗥传来。

汤大娘点头一笑,道:“终于有了反应,也正是咱们杀出去的时候。”

原来她老人家相信左太斗会出手,等左门主出击,大家方可以往外冲。

其实并非左太斗出击,常州流星门的三人出手了。

原来当左家废园起了大火,楚香香便急了,她见四面都是弓箭手,大火照得很清楚,于是,他们三人选中左家废园的左面。

左面率领弓箭手的乃是戈家堡四大金刚之一的奔牛柯一发。

那柯一发正指挥十名弓箭手,对准着左家废园的左面射,桂夫人的挨箭,便是他这边的弓箭手所射。

如今,他们再也想不到,昏暗中忽然跳出两男一女来,这三人一出现,还未照面呢,柯一发的手下便倒了一大半,柯一发暴吼如雷地挥动他的巨杵便砸过来了。

他厉吼:“他妈的!你们是何人,胆上生毛不是?敢来搅局……”

“轰!”

柯一发的巨杵没有砸中正面的楚百川,倒把一株矮树砸断。

楚百川冷哼一声,旋身一枚金钱镖。

“当!”柯一发也非泛泛,巨杵回收,便也把袭来的金钱镖打落在地。

那面,楚大川与楚香香两人又是几枚金钱镖,射得另外三个弓箭手尖号着带伤往后撤。于是,楚香香展开轻功往左家废园扑过去了。

“汤公子!”楚香香站在围墙上大叫,正遇上桂月秀也来到。

楚香香指着左家废园左面,急道:“快,我爹与二叔正与一个巨汉在林子里杀起来了。”

桂月秀道:“我去!”

汤十郎道:“阿秀,你还是保护娘吧!”他早已对桂夫人改口叫娘了。

桂月秀道:“娘不要紧,今夜我非杀戈平阳那老魔头不可!”

她一个跟斗往外翻,汤十郎便也与楚香香跟上去了。

柯一发身高六尺八寸,标准的巨汉,58斤重的巨杵舞得滴水不进。

他的臂上已中了两枚金钱镖,他连哼也不哼,倒把合击他的楚百川与楚大川弟兄两人砸得急闪不迭。于是,桂月秀当先跃过来了。

她并不多开口,身子一跃,来了一个乳燕归巢,那么神奇地一头钻进柯一发的怀里了。姓柯的巨杵回砸,然后他龇牙咧嘴地抛去手上巨杵,双手拦腰抱向桂月秀。

他拚上命,因为他已挨了七刀,而桂月秀的刀仍然在他的身上开口子。

柯一发自知难脱身,所以抛下巨杵抱敌人,他抱住桂月秀了,但桂月秀的右手追魂刀却也削过柯一发的脖子。

“噗哧!”好一道鲜血溅得桂月秀一头一身。

“唔!”柯一发原本有力的双臂,缓缓地从桂月秀的两边往下滑,那种双目流露出无奈的恨芒,真叫他死不甘心。

楚香香见桂月秀出刀辛辣,吓得一哆嗦,几曾见过姑娘这般泼辣,她看了一下汤十郎,却发现汤十郎往左家废园的后面扑过去了,楚香香低叫一声便追上去。

那流星门门主楚百川也被桂月秀的刀法吓丁一跳,他拉住楚大川道:“老二,这姑娘的刀法好像传言中的追魂刀法,否则……”

楚大川点头,道:“够狠的了!”

老哥俩只说了这么两句话,便听得附近几声干啦啦的大叫声:“杀!”

“杀!”这叫声正是从竹林子里发出来的,这时候左家废园里面,火势十分猛烈还发出劈里啪啦声。

就在火光的照射下,汤十郎已奔进竹林中了,在他身后,楚香香与桂月秀分开左右紧跟上。再看那楚百川与楚大川两人,早已往左家废园的前面大荒草场上飞射而去。

竹林中传来汤大娘的吼叱声,桂夫人不顾身上在流血,一个前扑之势,左右两手已抓住两名弓箭手,只见她双臂抡动,生生把两个大汉摔死在地上。

戈家堡的人,固守左家废园右翼的,乃是戈家堡中四大金刚之一的双头蛇史国昌。

那史国昌手中一对短枪,正与汤十郎碰个照面。

姓史的个头粗又壮,一对短枪舞得十分锐猛,口中不住地喊“杀”。

汤十郎不叫,反身抖手一箭,“当”地一声被史国昌格落在地,倒令汤十郎一怔。

楚香香不出声,陡然打出一镖。

“哟!”史国昌的左面颊上挨了一镖,深深地嵌在面上。

史国昌也是狠角色,举着双枪便往楚香香扑过去。

“你奶奶的,吃老子一枪!”

楚香香拔身三丈余,她的下面,一团人影儿闪掠,桂月秀已往史国昌杀去。

“咔!”

“哟!”史国昌再发出一声怪叫,他的左臂挨一刀,桂月秀一掠再回杀,却遇上一个虬髯黑汉截住她。那虬髯黑汉“哇哇”厉叫,光景是率人放火的戈家堡大总管快刀刘不疑,率领二十名戈家堡的弟兄们围杀过来了。

于是,这些人半圆形的便在这大片竹林中把汤十郎、桂月秀、楚香香,还有汤大娘与桂夫人围住了。不旋踵间,便见后面的戈家堡四大金刚之一的坐山雕曹代洪,也举着虎爪率领着十名弓箭手围上来了。

这是一场混战,虽然不易放箭,但这些精选来的大汉们,仍然个个骁勇,人人肯拚命。竹林之中不时传来喝叱与凄叫,汤十郎似乎已杀红了眼,他狂吼如虎,与他娘形成犄角之势,相互支援,交叉搏杀。

竹林中厮杀得惨烈,便在左家废园正面大广场上,如今也已混战狂杀不已。

楚百川与楚大川兄弟两人刚扑到,便闻得场边传来弓箭声,兄弟两人忙伏在地面上,先躲过一排箭矢,便在这时候,只见不远处冒出四名怪汉来了。

这四人手持长短刀各一把,宛似地下冒上来的幽灵,只一出现,那么巧的就在七八名弓箭手的身后面,四个大汉不出声,举刀便杀。

四个人的手法也怪异,出刀必见血鲜肉抛飞,鲜血进现,接着便是狂嗥之声。

于是,潜伏中的黑豹子吴为正舞着双刀迎过来了。

弓箭手少了七八名,楚百川与楚大川一声狂吼,双双腾空杀过来了。

那吴为正迎着一个怪汉杀,他越杀越吃惊。

吴为正21刀狂杀过,人已退到大树边,他沉声怪叫,道:“你……你他妈的没有死?”。

不料他只得到对方一声冷笑,然后十七刀往他卷过来,长短刀上砍下挑,逼得吴为正哇哇怪叫:“他妈的,你是人是鬼?”

那怪汉在火光照射下,一声狂笑,道:“你死吧,姓吴的杂种!”

这怪汉竟然认识吴为正。

黑豹子吴为正当然心中吃惊,因为在火光照射下他看得很清楚,这四人怎么会从地面下冒出来,而且迎面这人他一看便似乎认得。

黑豹子吴为正厉吼:“他妈的,你莫非就是成虎,狗操的,你没死呀!”

他应该认识成虎,因为当年忠义门与戈家堡原本就是毗邻而居,谁的门下是什么人物,双方自然很清楚,当然,成虎也认识吴为正。

成虎,正是潜在地道里的左太斗的四大武士之一,如今四人全由地下冲杀出来了。

成虎只一发现吴为正,不由分说便扑过来了,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闻得吴为正的吼骂,怪叫一声,道:“姓吴的,成大爷当然没死,这就要超度你了。”

吴为正惊怒交加,道:“妈的,五年多了,你小子躲在什么地方不露出面?”

成虎冷冷地吼道:“老子时刻等你们送上门来,姓吴的,你们终于还是来了,来送死了,嘿!”

“杀!”

吴为正发动了,黑豹子吴为正的双尖刀交织成一片冷焰,上下翻飞着罩住敌人。

成虎一声厉笑,长短刀毫不犹豫地兜头便是21杀,火光照耀下看得清楚,这两人照上面就见血。

那成虎不但出刀,侧身还踢出17腿一路连环踢,却也听得“砰砰”两三声。

这两人肉搏得十分惨烈,一时间还有得拚的。

戈家堡方面,四大金刚之一的坐山雕曹代洪,虽然左臂挨一刀,面颊上还镶嵌着一枚金钱镖,却仍然凶残不减,骁勇有余,他大吼着催动他的几个手下弓箭手,抛弃弓箭,拔刀拚搏,而他本人也抡动虎爪直往楚香香奔杀过去,他忘不掉脸上这一镖。

只不过他还未扑近楚香香,突然斜刺里冲来一个大个子,长短刀舞得狂,大吼一声便把曹代洪拦住了。

这两人照上面,曹代洪尚未看清来者何人,便听得对方嘿嘿冷笑声:“憋了快六年,也轮到老子扬眉吐气了,姓曹的,你个王八蛋,还认得你家赵爷吗?”

曹代洪大吃一惊,厉叫道:“他妈的,你不是死了的赵永年吗?你没死?”

赵永年正是左太斗身边四大武士之一。

他哈哈冷笑,道:“我死?我死谁来超度你?”

一咬牙,曹代洪道:“妈的,谁超度谁,不嫌言之过早吗?”

赵永年一抡手中刀,厉叱道:“那就闲话少说,你还是接招 p巴!”

他扑上去便是13刀交替扑击,这两个人说杀便杀,听吧,就好像在打铁一样,发出叮叮当当声。

赵永年似乎不要命了,他欺身逼近敌人右前侧,长短刀已沾上敌人身子了。

曹代洪几乎握不紧他的那把十分霸道的虎爪,从右上臂直到右肘,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刹时澎流出来。

赵永年也不好过,曹代洪在虎爪落空的同时,巧妙地提起左腿,膝头撞在赵永年的小腹下关元,直把赵永年顶撞得“哟”的一声撞在一株竹子边。

赵永年没倒下去,他猛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又扑上来了。

曹代洪的虎爪已交在左手,立刻又与赵永年狠干起来,刹时间,两人还真有得拚的。

竹林中的追逐搏杀,渐渐在移动,移动向左家废园的前面广场之上。

左家废园的第二座大厅也燃烧起来了,从外面看上去,左家废园就是一片火海。

火光中仔细看,戈家堡近五十名凶汉,拚命地在扭结成一个包围圈,很自然地把汤十郎、汤大娘、桂家母女,以及楚香香几人包围在大广场中央了。

而另一面,大片竹林之中,左太斗的四大武士与楚百川兄弟两人,则分别奔腾追杀。

戈家堡的四大金刚之一的双头蛇史国昌,却在扑杀中正遇上忠义门四武士之一的文昌,这两人相互只一瞪眼,什么话也不说,便狠干起来了。

于是,左家废园前面的大广场上,一时间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凄叫声此起彼落。

再看汤十郎,已被18个人硬生生把他逼开汤大娘身边,这时候谁也难顾谁了。

桂月秀也一样,她身上的血已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敌人溅上身的。

桂夫人带伤血战,她的头上也流血了,但有三个戈家堡大汉,生生被她以蛤蟆功掌力震得七孔流血而亡。

楚香香的金钱镖快要打完了,虽然有十几枚打中敌人,但敌人悍不畏死,带着镖伤围杀她,一时间也弄得她手忙脚乱,不到要命时刻,再也不敢乱发镖。

这正是以,多胜少、以大吃小的杀法——十个杀一个,当然是够人忙的了。

戈平阳的便轿已越过竹林,到了大广场边上了。他的四名“十三太保”正侍候在他的身边,他稍看场中搏杀,便露出一个愉快的冷笑。

他相信,左家废园中大概就是这么几个人了。他也有笃定的感觉,他就要掌握住这一场搏杀的主动权,不久就要控制大局,迈向胜利了。

他并不急于把身边的太保投入战场,他在等。但他再也想不到,还有个人也在等。

戈平阳愉快地低头看看身后,那是两名大汉正抬着他的大朴刀。

火光熊熊中,戈家堡围杀的那些儿郎们似乎已倒下快二十人了,但情况却是有利的。

戈平阳望向竹林里面,他忽然双眉一挑,因为他这时候才发现楚百川正与率人放火杀回来的大总管快刀刘不疑肉搏得好不惨烈。

快刀刘不疑原是率领20名兄弟们放火烧房子的,他在任务完成之后,便把20名兄弟投入围杀汤十郎五人的包围圈里,他以为汤十郎五人乃真正敌人,而他自己却杀人竹林中,正遇上流星门的楚百川。

楚百川原与柯一发干上的,但当柯一发被桂月秀杀死之后,他便转入竹林中与刚奔入竹林的楚大川联手,准备冲入大广场支援女儿楚香香,却正碰上快刀刘不疑,于是他与刘不疑便杀在一起了。

楚百川边杀边叫:“兄弟,快冲进去支援香香!”

楚大川大叫:“哥,你多加小心!”

只这么一句话,那楚百川已和刘不疑对杀对砍起来。

楚百川乃一门宗主,金钱镖更是一绝,刘不疑的身上至少已中了五枚,有两枚已入肉不见了,但刘不疑不哼一声,因为他很会挨镖,楚百川发镖他不闪,出臂或以刀去拨去挨,他的手臂之上便嵌着三枚金钱镖。

这真是一场不要命的搏杀,这时候的人们心中,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如何把对方杀死。就在这时候,又见两男三女也围杀上来了。

两男是大汉,看不清是什么样的人物,但三女不陌生,正是七尾狐白玉儿,小春天马艳红,小茶花林玉,她们原是监视左家废园的,左家废园火起,几里之外也可以看到,她们便也奔杀过来了。

三个女的也是黑道女煞星,只一投入围杀,便不约而同地奔向汤十郎。

汤十郎一见也火了,摄魂箭他当枪使,“哟”地一声便把当先扑来的林玉抹了个脖子开口。

“啊!”林玉抛刀往一边逃,楚香香一镖打中她的后脑。

“扑通”一声,林玉倒在地上不动了。

马艳红大叫一声“杀!”

她这一声特别尖锐,目的是要戈平阳听到,让戈平阳知道她马艳红多么的忠心。

汤大娘背上又挨一刀,虽然她把四个围杀她的大汉打得吐血,但好汉难架人多,她老人家也免不了挨刀。但汤大娘挨刀不吭声,怕的是影响儿子汤十郎,汤大娘便是倒下去,她也不打算叫出声。

大广场上杀的残,竹林之中也一样,这时候戈平阳更愉快了,因为他还有生力军在身边。戈平阳是不打没把握仗的——他早就策划好了。

他当然也发现桂家母女两人了,只不过引得他一声冷笑而已。

他发觉桂家母女两人,远不及他发现另外三个人还令他惊讶,那便是忠义门下四大武士的三人。

这时候成虎与吴为正两人杀得皮开肉绽,却仍在相互的砍杀。

那赵永年兜紧了曹代洪,双刀对虎爪,可也真叫人吃惊,他两人那种不要命的杀法,赵永年的面皮掉一块,曹代洪的右耳也不见了,右肩头还在冒鲜血,他被劈头一刀砍惨了。还有那文昌对史国昌的双枪,这两人早就杀红眼,谁也不退半步,杀了个血肉模糊。

当马艳红五人再加入广场围杀汤十郎五人……不,应该说是六人,因为楚大川已与侄女楚香香联上手了。但,这光景还是令戈平阳高兴不已。

戈平阳抚髯冷笑。身边的戈敢开口了:“大伯,是时候了,咱们上!”

戈平阳道:“再等。”

戈敢道:“所有隐藏的人大概全部出现了,咱们冲上去,不出多久,必然摆平他们。”

戈平阳正自犹疑不决,因为,他在等着敌人是否还有埋伏的高手。

便在这时候,从左家废园一侧冲来男女七个人。

这七个男女来得巧极了,只见三女四男来得快,七个人一来到大广场边,遥遥地只见一位白衣姑娘手一挥,便看到两女与四名大汉往广场之中杀进去了。

是的,白衣女席玉神与她的人马赶来了,原来她并未回天山不老峰下的玉神庙。

她守在十里外扎营,因为她相信,左家废园不久之后必有一场大战,那么,报答汤十郎的最好方法,有什么比在汤十郎危机时候伸一把援手更佳了?

她把她的人马驻扎在一个山坡上,她等,而且真的被她等到了。

那齐姥姥大喝一声,道:“汤公子,我们来了。”

黑妞儿也尖声叫:“汤公子,我们小姐也来了。”

正在苦斗的汤十郎闻言,一声大吼:“杀!”他的精神可大了。

桂月秀也感激得精神大振,她看看围杀她的人只不过五六个,追魂刀绝招尽出,杀得近身的两人抛刀捂面倒在地,楚香香抖手就是七刀劈,把逼近的一个大汉削得“猴”叫着往后跳。

齐姥姥与黑妞儿,出手就放倒五个戈家堡大汉,另外四个白衣女带来的大汉,却与白玉儿、马艳红,以及刚投入搏杀的两名大汉干上了。

这四人搏杀也够凶残,只照上面,便对准对方砍起来,马艳红与白玉儿吃不住对方的刀劈,就想到逃,可是大汉擅摔跤,长腿一勾,两个女子一齐倒。

“啊!”马艳红背上挨一刀,死得直瞪眼。

七尾狐白玉儿的左肩连臂中一刀,几乎快断了。

原本是胜利在望的局面,不旋踵间变了,变得形势逆转,令便轿上的戈平阳忿怒地沉声戟指远处站定的白衣女席玉神,道:“谁去杀了她?”

戈敢大吼:“大伯,我去!”他一跃三丈多,直奔席玉神。

席玉神只是淡淡地笑笑,她当然看到戈敢向她这边杀过来了。

戈敢的刀已举在半空中,口中厉喝:“老子宰了你这妖女!”

席玉神仍然不动,她好像没看到戈敢的刀已往她的头上砍下来似的,只那么举起右手,好美的一只手,并着食中二指点向戈敢。

“你要杀我吗?”

“你死吧!妖女。”戈敢的刀几乎已往席玉神的头上砍落下来,但奇怪的是他的刀稳定的停滞在半空中。戈敢面露痛苦之色,就好像他有力不从心之感。

席玉神却伸手一拨,戈敢的刀落向一边,旋即“当”地一声落在地上了。

席玉神道:“不要杀我嘛,我又不会杀你。”

她的手挥出一掌,戈敢似中邪一般,回头拔腿就走了。

齐姥姥兜上来了,她老人家一边杀;一边还注意她家小姐,见戈敢奔杀过来,她连砸钢杖二十七次,拔身便往戈敢扑去,正遇上戈敢茫然地回过身。

“砰!”

“啊!”齐姥姥这一杖是重手法,打得戈敢半个脑袋不见了。

戈敢的嗥叫,令远处的戈平阳惊怒交加,戈平阳原以为戈敢见了美姑娘生了怜香惜玉之心,他正欲大骂戈敢没出息,不料……

戈平阳手一指,吼道:“去,把那老太婆宰了!”

他身边跳出包诚仁,那包诚仁举刀便往齐姥姥杀来了。

就在这时候,包围着汤十郎的戈家堡人马,几乎已死伤大半,只不过二十几个人还在拚命,这些人怎会是汤十郎与桂月秀他们的对手?

这光景令戈平阳的心头一紧,他以为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戈平阳忿怒的手一挥,道:“落轿。”

便轿放下来了。戈平阳手一指,道:“刀来!”

两个抬朴刀的大汉,48斤重朴刀送在戈平阳的手中,且抬刀的与抬轿的四人也拔出砍刀来了。戈平阳的身边还有四位太保,四个人紧紧地跟上去,只听得戈平阳站在场边与竹林之间暴吼一声如旱雷:“都住手!”

这一声厉叫真管用,戈家堡的人马立刻奔到戈平阳的左右两边站定。

戈平阳只一瞧,他的人没有一个不在流血,大约数一数,60人剩了还不到27。

他咬牙怒视着广场荒草中的汤十郎几人。

这时候汤十郎与他娘、桂家母女、楚香香与她爹以及二叔楚大川,还有三名忠义门武土,没有一人不受伤的。

齐姥姥与黑妞儿,以及四名大汉是生力军,他们六人还未掉肉流血。

汤十郎遥遥地对席玉神招手,道:“姑娘,你们不应该回来的。”

席玉神站着仍未动,她淡淡地道: “如果我真的返回天山,我会永远心不安的。”

汤十郎道:“姑娘,此时此刻,那只有一声谢谢了。”

席玉神笑了,她笑得十分好看,火光中,她仿佛真的是一尊玉神,那么的美,那么的圣洁可爱。

戈平阳也吃一惊,天下还有这么美的女人?

但他只一看,便又冷笑道:“汤十郎,到了我们决一死战的时候了,你还等什么?”

不料汤十郎正欲迎上去,斜刺里传来一声冷喝道:“戈平阳,你说得不错,是应该血债血还的时候了,老夫等的就是这一天!”

戈平阳大吃一惊,便是他身边刚聚合的刘不疑、吴为正、史国昌与曹代洪,以及尚余的五个太保们也都吃一惊的转头看。

于是,竹林中转出两个人来。这两人不是别人,忠义门四大武士之一的武进忠,随着忠义门主干面秀手左太斗缓缓走过来了。

武进忠左右双手各握着长短刀,那左太斗手中分别拿着子母金剑,他的腰上挂镖囊,那一身门主身份的打扮,正是当年的左太斗真面目,他再也不是汤十郎所见过的灰发老人了。戈平阳几乎倒退了三大步:“你……鬼呀!”

左太斗仰天哈哈狂笑,道:“你难道只怕鬼吗?”

戈平阳咬牙,道:“那夜老夫亲见你尸骨不全的死在前廊长厅上,你难道……”

左太斗咬牙,道:“姓戈的,你想不到吧!嘿嘿!你太大意了,你为什么忘了老夫的过去?当年江湖上曾出现过一个人,那人的外号叫千面秀手!”

戈平阳道:“早闻千面秀手被少林慧空一掌击毙,你……难道……”

左太斗道:“不错,当年我被慧空大师一掌打醒过来,老夫来个移花接木,藉此脱离黑道,设立忠义门,三十年来不曾再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却不料你……”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初时老夫不知道你这魔头在暗中挖我忠义门的墙脚,还以为这是上天对老夫当年之事应有的惩罚,但万万想不到你这魔头,暗中联合黑道,血洗我忠义门。姓戈的,今日应该是清算这笔帐的时候了,你逃不了的。”

戈平阳哈哈一声厉笑,道:“原来你并未死于西河渡口,嘿……只不过你的行踪倒也出戈某意料之外,竟然卧藏五年多才露脸,哼,你大概早就在此地某一处藏身吧!”

左太斗道:“也枉费你那谋夺忠义门财宝的野心了,姓戈的,你终于还是被老夫逼出来了。”

戈平阳大朴刀横抡,一声厉吼,道:“你不会又是一个易容假扮的左太斗吧!”

左太斗嘿嘿一笑,道:“你色厉内荏了,姓戈的。”

便在这时候,桂夫人与桂月秀走过来了。桂夫人戟指戈平阳,叱骂:“老贼,你把我母女两人陷入你那怡养园地牢中,真以为我们已死了?”

戈平阳咬牙切齿,全身一震,道:“老夫已把怡养园中几个贱婢毙了,只不过你母女多活几日而已。”

桂月秀尖叫大骂:“你是老混蛋,老魔头,老王八蛋,我爹与你原是朋友,你为何把我爹坑死在地牢中?”

戈平阳狂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桂月秀大叫:“还我爹的命来。”她大叫着,一个跟头直扑戈平阳杀去。

桂月秀人人尚未到,戈家堡的“大总管”刘不疑横身兜拦在中间,他大声喝叱:“臭丫头,老夫收拾你!”

桂月秀出刀,而且十分辛辣:“杀!”

“哟!”刘不疑的左肩头冒出鲜血来,但他乃“快刀”,就在他肩头溅血同时,他右手尖刀便也抹过桂月秀的上背偏左处,杀得桂月秀落地,身子一偏。

“阿秀!”汤十郎吼叫着,七个跟斗连着翻,他人刚落地,一支摄魂箭自袖中射出来。

刘不疑举刀对准桂月秀尚未砍下,背后已中了一箭,他大叫一声回头看,迎面却又被桂月秀一刀切过小肚子。

“唔!”刘不疑只叫了这一声,便歪着身子倒下去了。

桂夫人与汤大娘两人直往戈平阳逼去,却被左太斗伸手拦住,道:“两位大嫂子且慢来,今天乃是老夫为忠义门报大仇雪大恨的时候,两位嫂子且请稍待。”

另一面,汤十郎又架住桂月秀,道:“你受伤了,快退回去吧!”

桂月秀道:“咱们不是都受伤了?”

白衣女缓缓走过来了,她手中拿着药,笑对汤十郎道:“汤公子,我这里有灵药,你快拿去。”

汤十郎不客气,一把接在手里,也不管这儿在搏斗,立刻撕开桂月秀的上衣,把药涂上去。便在这时候,忽听得戈平阳厉声狂吼:“戈家堡弟兄们,给我杀呀!”

“狠宰呀!”有人附和着,这些人便立刻对着迎面的汤大娘等不要命的扑上去了。

在人数上,看起来二对一的局面,这比之初交手的时候几乎一对十的局面,对汤大娘这方面,已经轻松多了。虽然大部分已受伤,但论武功,真正够格的,也只有五名戈平阳的太保与四大金刚中的三人。

双方只再接触上,立刻就有人倒下去,当桂夫人一掌打得一个大汉吐血倒地的时候,她发出桀桀怪笑声,宛如蛤蟆叫。

她笑得还抑扬顿挫呢,地上的七尾狐白玉儿,她虽然被砍断一臂昏死在地,但却被桂夫人的笑声激醒,冷不防她挥刀便往桂夫人砍去。

“哟!”

“啊!”

桂夫人右上胯一刀见骨,她这么一声嗥叫,立刻引起桂月秀的大叫:“娘!”

桂月秀奋不顾伤的飞扑过来,她也出刀,17刀全部落在白玉儿的身上,她几乎是乱刀杀死白玉儿的。

汤十郎正与她娘并肩搏杀扑来的两个太保关宏大与李大海两人,闻得桂夫人叫声,又不能抛下他娘以二敌一,他暗自一咬牙,便把他袖中仅有的两支摄魂箭用上了,他一共八支摄魂箭,这最后两支是准备“伺候”戈平阳的。

只见他暴吼一声:“杀!”

旋身疾转,抖袖劲射,两支摄魂箭已寒芒闪耀扎入关宏大与李大海两人的胸口上了。

“唔!”

“啊!”

紧接着传来两声“轰”,两个人影已飞出三丈外,汤大娘的大力金刚掌把中箭的两人,打得立刻死在地上。

汤大娘对汤十郎道:“快点看你丈母娘。”

“娘,咱们一起!”他又把摄魂箭从两个死人身上连血带肉的拔出来,也连血带肉的又拉开机簧装在牛皮套上。母子两人立刻往桂夫人身边扑过去。

于是汤十郎把白衣女的伤药交在桂月秀手中,他母子两人就死守在附近了。

那面,戈平阳早就与左太斗两人干上了。

跟在左太斗身边的武进忠,怒瞪着一对大眼睛,对戈家堡那一对抬朴刀的大汉叱道:“他妈的,你两个还不过来受死。”

“哦……杀……”两个大汉齐出刀,光景恨不得分武进忠的尸。

武进忠回报以“杀”,他的双刀随着他的身子往侧传,他只转了一半,左手短刀已送进一个大汉的肚子里,带起一股鲜血飞溅。

武进忠却在拔刀之时,挺起右肩直撞向另一大汉身前,他的短刀带着鲜血架住大汉的一刀杀,右手长刀已切得大汉无力地倒在地上,刀是切过大汉脖子的。

武进忠非把两人宰了不可,这样,他才能放心地往人多地方冲杀。

“杀!”他现在就去支援文昌、赵永年与成虎三人了。

左家废园的大火仍然在燃烧着,左家废园外面的大广场上,也依然刀光血影。

但最叫人吃惊的,却是戈平阳与左太斗两人的一场龙虎斗。

戈平阳的大朴刀十分霸道,平扫横砍带着窒人的呼啸声,每出一刀,必是寒光半天不消失,看得出他的功力之雄厚,力道之威猛。

这两人舍死忘生的狠干,左太斗的金剑在重量上吃了亏,所幸左太斗左手的短剑还真起了大作用。

他们从广场一边杀到另一边,直到广场上不闻打斗声,广场荒草倒了,广场上的人也倒了许多,戈家堡的人在一阵狂杀中死绝了,而汤十郎他们一共18人,人人身上在流血,只有白衣女没有,她站在汤十郎身边,眼睛却看着打斗中的左太斗与戈平阳两人,她也紧紧皱眉头,戈平阳与左太斗已杀得忘我了。

席玉神低声问汤十郎:“汤公子,我想知道,四块玉原来都在你身上带着吗?”

汤十郎道:“只有一块在我身上。”

席玉神道:“另外三块?”

汤十郎道:“其实四块玉全是左门主的,闻得你寻玉心切,左门主便把四块玉全部交还你了。”

席玉神双目一亮,道:“忠义……门主……”

她缓缓逼近左太斗与戈平阳,这两人已杀得披头散发,全身是血,但刀法仍然狠辣,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齐姥姥歪着身于与黑妞儿两人走近席玉神,怕她被刀波及。

齐姥姥还想拉住席玉神,但席玉神忽然闪动身法,她自朴刀上方掠过去,她并未杀戈平阳,就那么并指疾点,随之左太斗的一剑扫过来。

“哟!”

“唔!”

戈平阳被左太斗一个大开膛,怒目直视着远去的白衣女席玉神,他想骂,却骂不出声,倒下去了。

席玉神走了,她走得很快,齐姥姥与黑妞儿随之也走了,便受伤的四个大汉也走了。

这光景左太斗愣住了,他那一剑戈平阳应该躲得开的,但戈平阳却中剑了。

这情形只有汤十郎知道,是席玉神施出绝阴指帮了忙。

左家废园火光渐渐地小了,左太斗站在戈平阳的尸体一边咬牙切齿,直到楚百川兄弟与楚香香三人走过来。

左太斗心情忽然激动地拉住楚百川,道:“忠义门何以为报?”

楚百川哈哈一笑,道:“休提回报,楚某恭喜左门主大仇得报。”

左太斗道:“楚门主请先回牛家大客栈暂住,一日之内我有回报。”

楚百川哈哈一笑,三人带伤转往城中去了。

左太斗要邀汤桂两家回地道中,汤大娘叹口气,道:“左门主,我们这就回关外去了。”

左太斗道:“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嫂子,你们四人稍等半日,容我为四位送行,如何?”

汤大娘道:“我们就叨你一辆大车吧!”

左太斗这才微微笑了。

一共两辆大车往北行,一辆大车上面是楚香香三人,另一辆乃是汤桂两家,这一路上不寂寞,因为汤十郎不停地吹着动人的鸟叫声,引得车上的人都笑了。

楚香香陪他爹再出关,为的是买那千年老参,实际上也想去看看汤十郎的家乡,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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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秋。木叶萧萧,夕阳满天。萧萧木叶下,站着一个人,就仿佛已与这大地秋色溶为了一体。因为他太安静。因为他太冷。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却又偏偏带着种逼人的杀气。他疲倦,也许只因为他已杀过太多人,有些甚至是本不该杀的人,只因为他从无选择的余地。他掌中有剑。一柄黑鱼皮鞘,黄金吞口,上面缀着十三颗豆大明珠的长剑。江湖中不认得这柄剑的人并不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也不多。他的人与剑十七岁时就已名满江湖,如今他已近中年,他已放不下这柄剑,别人也不容他放下这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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